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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陷囹圄by碧落浅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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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该是难以忘怀的,却最终只剩下相对怒目而已。
“你说这个镯子,”顾绾宁吸了一口气,觉得被雨水沾湿了的风衣完全不能保暖,她浑身冷得战栗,只麻木地注视着对面窗户上的某一点,“你也知道,跟了你哥之后,我不差那点钱,也就不急着变卖这手镯了。”
她接着道,“我原本想着这东西还能继续用,倒是你大哥嫌它老气,说了我好几次。”此刻背着光,顾绾宁都能将季唯则铁青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她收回目光看了看腕间的白玉镯,评价道,“如今看来,这东西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季唯则的目光一瞬间波涛汹涌,狠狠逼向她。
顾绾宁这次没有再闪躲,抬起眼眸与他对视。
她刚刚的话客气并不失礼,却又隐含深意,就好像她口中‘上不了台面’的,不只是这只玉镯。
还有,与这玉镯相关的旧人。
季唯则脸色难看,狭长的眸子中带着隐忍的怒芒,心口却情不自禁地燃烧起火热,他沉戾的目光稳稳地注视着她,好长时间才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我大哥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讨好他?”
顾绾宁第一次对他流露出明面上的厌恶,泛红的眼眶就这样紧盯着季唯则,不置一词。
外面灵堂传来说话声,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了,脚步声来了又远去,季唯则不想被人看见他跟顾绾宁走在一处,最后冷冷看了顾绾宁一眼,他率先转身出了侧门。
在季唯则离开之后,顾绾宁终于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蜷在原地,脑袋开始发沉。
后来还是何致铭在外面遍寻不到她,以为她是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整片院子寻不到之后,才在这间小小的偏房门后发现了顾绾宁,何致铭见她还是一身湿漉漉的,错愕地叫道,“嫂子你待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没去换衣服?大哥问了你好几次了。”
听他提及季薄川,顾绾宁终于清醒了几分,她从地上起来,跟何致铭一起出去了,可刚踏出偏门,就看见灵堂中央站了一个人。
下意识的反应,顾绾宁浑身一颤,几乎将那点刚刚聚集起来的体力耗尽。
比起她此刻的狼狈不堪,此刻的季薄川简直称得上完美如天神。
薄黑毛呢大衣做工精细,贴身着在他的身上,明明是同她身上大衣一样的面料,却无端让顾绾宁觉得自惭形秽起来,视线中锃亮的皮靴轻轻转了个方向,顾绾宁紧盯着他双腿的目光一颤,季薄川已经大步朝着她走过来。
横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季薄川不置一词,径直朝着灵堂外走,顾绾宁不敢挣扎,只双手轻轻揪着他的大衣,她不知道他已经在灵堂内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自己与季唯则的谈话,更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季唯则刚刚才那道偏门离开。
但他此刻抱着她的胳膊蕴藏着令她惊骇的力道。
顾绾宁心惊,从季薄川怀中偷偷抬眸想要看他的表情,却正好撞上季薄川垂眸看下来的眼神,他此刻不辨喜怒地看着她,本就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愈发冷硬,嘴角微抿,眸中的若无其事让顾绾宁愈发不安。
“这么迫不及待?嗯?”她听到季薄川轻轻地说。
顾绾宁近乎惊慌地反驳,“我没有!”
“没有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季薄川加快了脚步,嘴上接着道,“既然都回老城区了,也知道赶不上老爷子的追悼会,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顾绾宁提起的心一瞬间放下,然后又再次提起,双臂小心翼翼地攀着他的肩头,她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想早点见到你。”
明明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谎话,可说完顾绾宁自己却脸红了,季薄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鼻翼间轻轻溢出一个‘嗯’,算是接受了她的说辞,一路无言地将她抱回了房间,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
晚上家宴的时候,季唯则看到老太太右侧空出的两个位置,连灌了几杯酒,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妻子萧明萱将他的异样看在眼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忍着怒气唤了他好几声,第四声的时候季唯则才仿若初醒般答了她一句,“什么事?”
萧明萱恨极,眼神拐了拐门口,季唯则提着酒杯,顺着妻子的眼神看去,再一次忽略了身边萧明萱的存在。
顾绾宁,顾绾宁。
舌尖无意识地绕出这三个字,伴着美酒滑入喉咙,季唯则看着门口与季薄川携手而入的女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欢喜,季家家大业大,老爷子去了,几位叔伯长辈暗地里的斗争变得明面化,险些没有在饭桌上大闹起来,气得老太太当场血压升高,老太太性子急,气着了就跟自己的身体死磕,小孙女季云挨着哄了好久都不肯吃药。
“他们,他们,那些混帐东西……”被扶坐在沙发上,老太太气得直哆嗦。
小小姐季云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奶奶别气,还有三哥哥呢,三哥哥可想念奶奶,听说爷爷去了,他担心奶奶,在医院闹腾了好几回,亏得五六个护士才将他拦住。”
“胡闹!”老太太脸都怒红了,呛咳了两声,“他身体要紧,怎么能回来沾些晦气!”
“好好好,不回来,”季云好脾性,顺着老太太哄,“三哥都是担心您,您可得保重身体,否则您要是有个好歹,不是要三哥更不得安生?”
老太太这才肯吃药。
正厅内,顾绾宁端坐在一方沙发上,默默数着杯中的茶叶片儿,耳边听着祖孙俩的对话,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季云——季家孙辈中唯一的千金,真正的名门闺秀,顾绾宁用一种看圣物的眼神在看她。
原来名门闺秀是这样说话的。
“奶奶,”萧明萱和季唯则进来,两人仿佛约好似的,都当大厅内的顾绾宁透明的,萧明萱亲密地挽着丈夫的手臂,直到到了老太太跟前才松手,“奶奶,我送您回房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仔细伤身。”
“行了,”老太太拂开萧明萱伸来的手,脸上皱纹都变得冷漠了许多,“我的事你就少管,你原本也是养在家中的妇道人家,唯则事业上我也不指望你能搭把手,你要真有心尽孝,肚子就该争气点。”
当着大厅中那么多叔伯的面,老太太这样不给她脸面,萧明萱心下难堪,却还要咬牙微笑,“嗯,我知道。”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老太太却一下子来了气,手中拐杖重重敲了敲地板,“一个个不省心的东西。”
萧明萱又气又怒,但发作不得,最终眼眸含泪地望着自己丈夫,众目睽睽之下,季唯则脸上挂不住,沉了脸对老太太道,“我自己有分寸,奶奶您就别操心了。”
老太太还在继续数落,叔伯们偶尔也是你一言我一语,顾绾宁看着眼前这一幕,跟看大戏似的,最后还是小小姐季云开口,哄了好久才将老太太哄好,扶着回房去了这才消停。
经历了这一通,季唯则心头烦闷,转身一言不发地出了大厅,临离开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顾绾宁的方向,看见她正小心翼翼地用细签挑拣茶杯中上浮的茶叶,那双捻着竹签的手,白腻若初,仿佛刚剥壳的嫩笋。
季唯则只觉心中烦躁更深了,毫无缘由。
闹剧结束,顾绾宁喝一口挑好的茶,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她起身离开大厅,朝东院自己的暂时住处而去,却意外撞见了正在横廊一头抽烟的季唯则。
他还没走?
顾绾宁觉得太阳穴有些疼,她将这归咎于坐飞机太久的缘故,揉了揉额角,她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企图从季唯则身边悄无声息地走过,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没忍住吸入了一口呛鼻的烟味。
顾绾宁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她咳得厉害,脸都涨红了,连忙退回了好几步,将鼻尖的那股烟味清散掉。
季唯则一手撑在栏杆上,转过身凉凉地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太操劳的缘故,隔着淡淡的烟,他看起来有种隐约的颓废,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渣。
顾绾宁默默地屏住呼吸,沉默不语地埋头经过他。
季唯则却突然大手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刚刚很得意吧?”
“顾绾宁,看我的笑话,看明萱被奶奶刁难,你很能得到优越感对不对?”他的声音压低到极致,带着顾绾宁未曾见识过的刻薄。
顾绾这时想:时光怎么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她静静地看着他,“在你心中,我真有那么不堪?五年前的那场角逐,输家是我。五年了,你们夫妻相敬如宾也好,小吵大闹也好,是该有多么的卑微,我才会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靠着看你们夫妻笑话来博得低劣的满足?”
“那你究竟还回来干什么!”季唯则狠狠捻熄了烟头,“如果你没有再出现,季家一切都会好好的!我和明萱一切都会好好地!如果不是你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你以为你真的还配让我对你多动一分脑筋吗?”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却含着滔天的怒火。
“如果我没有再出现,你们真的就能好了吗?”顾绾宁看着这样的季唯则,突然就觉得难过极了,甚至都不知道是为自己难过多些,还是为这个自己曾经全身心爱过的男人难过多些,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很久,浑身寒凉。
“既然这样,”顾绾宁深吸了一口气,将语速放慢“既然你认为是我的归来导致了你们家庭不合,是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导致了你们夫妻不顺,那就别再理会我了好吗?季唯则,别再看我,别再和我说话,也别在我经过的路上出现,这样可以吗?”
顾绾宁最后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都是极致的不耐,“这些话也烦请你转告明萱,别再费心思在我身上了,因为每当她用那种充满委屈与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时,都会恶心得我想吐。”
说完,侧过身大步离开。
季唯则始终站在原地,阴沉着脸没说话,只是在顾绾宁从他身侧走过的时候,他垂着的左手臂下意识地动了动,顾绾宁踩着细细的高跟远远离开了走廊,鞋跟与地面的轻击声消失,季唯则才狼狈地将手握紧。
……
顾绾宁一路小跑,吸入肺部的空气都是森凉的,回到房间之后,季薄川刚好洗完澡,深灰色的睡袍搭在身上,他头发上还滴着水,屋内空调温度调得高,陡一适应不了那种温暖,顾绾宁瑟缩了一下身体,垂下的眼睛大睁着,缓解眼眶中的酸涩。
“有人给你气受了?”季薄川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
顾绾宁双手捧过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口,“没有。”
“我不信。”他替她脱下厚厚的风衣,揽着她的腰在沙发上坐下,“我不信有人能让你在受了委屈之后,还死死地护着他。”他微凉的唇在顾绾宁冰冷的脸颊上蹭了蹭,带着淡淡清酒的味道,那种让顾绾宁沉迷又厌恶的味道。
“刚刚去哪儿了?”季薄川细细的吻从左颊扫到下巴,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了啄,“抽烟了?”
“没有抽烟。”顾绾宁紧张地摒息,没闪躲。
在季薄川身边三年,顾绾宁始终如履薄冰,因为看不透猜不着,所以愈发胆颤心惊,怕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怕他一次脾气就让她变成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顾绾宁——那个倾尽一切爱着季唯则的愚蠢女人,顾绾宁深刻厌恶着。
季薄川冰凉的唇瓣暧昧地擦过她的唇,来回摩挲着,带着温度的舌尖款款勾勒着她的唇线,微沉的声音流露出淡淡的沙哑,“在想什么?”
说着手环在她腰际不轻不重地一揽,顾绾宁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被迫仰面,承受着他不算热烈的亲吻。
唇齿分离,他湿润的唇瓣在她被吮得红肿的唇上不舍地来回蹭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滚烫,“如果在这里不开心,我可以立刻安排你回伦敦。”
顾绾宁的心被重重敲击了一下,甚至从心底升腾起一股隐隐愤怒的火苗,但那火苗转瞬又被她压了下去,只嗫嚅道,“……我好久没见到爸爸了,这两年他身体越发不好,我想多陪他两天,可以吗?”
“你有权决定这些小事,”季薄川吻吻她的下巴,“顾绾宁,你有权做这些无伤大雅的决定,譬如告诉那些用异样眼光看你的人,你是我的女人,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而不是被人当作情妇,用轻蔑的眼光看待。”
当一个男人想宠着一个女人的时候,那真是太容易不过了。哪怕此刻季薄川是连名带姓地叫她‘顾绾宁’,哪怕他说话始终是那种沉闷到仿佛念稿子一样的语调。
“老太太身体不好,就别多生事端了。”顾绾宁轻轻解释,本质里她并不认同自己‘季太太’的身份,她跟着季薄川来到季家,季家人都将她当作季薄川的情妇,她也并没有觉得难以忍受。
“呵,”她乖巧的回答让季薄川难得露出了笑意,他忍不住就低下头来重重吸吮她的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装模作样的虚伪,像极力装纯良的狐狸,藏在老虎堆里,小心地收好尾巴。”
顾绾宁推开他,眼神染上愤怒。
“恼羞成怒了?”季薄川握住她的一只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声线温柔而低沉,“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然我也清楚。”
“你想报复。”他一针见血地戳破她所有的伪装,“还记得我三年前遇到你的时候?那时的你多令人恶心,像阴沟里的老鼠,你混迹在伦敦最混乱的二十九街,毒瘾发作,为了一剂海洛因,拔刀捅死了一个瘾君子,当时,你就是用的这只漂亮的右手,”
季薄川一根根亲吻过她的手指,眼神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暧昧与痴迷,“那时你纤细的手指死死拽着那把钝刀,一刀又一刀地捅在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血都溅满了你那身廉价的衬衣……”
顾绾宁浑身颤抖,通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季薄川,“你尽管羞辱我,你有这个权利。”
季薄川摇摇头,将她圈进怀里,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凌厉的话,“你很聪明,跟在我身边的三年,你从未提过半句回来的事;但你同时又心中不甘,你原本该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有一份人人艳羡的工作,有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可你最后却沦落这般,所以你做梦都想回来,想夺回你曾经失去的一切,你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打算着,就算夺不回来,那至少也要毁掉。”
“你一定不知道饭桌上你看着云云的目光,那种嫉妒与失衡。”
这个男人一定要打击得她一文不值。
顾绾宁狠狠咽下眼眶中的泪水,任由他怎么说都不再回话。
所幸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季薄川也没生气,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下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蹭她的发顶,“我能将你拽出泥淖,也能将你推回深渊,横竖你是仗着我对你的那点喜欢,想要兴风作浪了。”
“但你知道我的底线,”他粗砺的手指突然狠狠牵住她的下巴,冷厉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顾绾宁,你不能高估一个男人的容忍度,也不能低估他的嫉妒心,尤其,当他还是你的丈夫。”
顾绾宁疼出了眼泪,心底透凉。
他果然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缓缓日更中,缓缓变帅中(*^@^*)


、第四章

“顾绾宁,你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季薄川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绾宁被他箍在怀里,他目光灼灼,令她有种别样的难堪。
这个男人知道她跟季唯则之间的一切,见识过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在季薄川面前,顾绾宁永远像只蜷缩着不敢动弹的鹌鹑,仿佛一动就会向他暴露出自己所有费劲隐藏的缺陷。
可他却还不肯放过她,先是故意让她有机会与季唯则单独接触,然后又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想到这些,顾绾宁眼神有些发狠,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季薄川对她眼中的羞愤视若无睹,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有用不完的耐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宠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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