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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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吕贝隆山区修道院的花田,刚一下车,薰衣草的气息就迎面扑来。七八月份,正是薰衣草绽放的季节,整个山谷都弥漫着一种快乐的味道。走在花田的埂上,阳光普照下一望无际的田野翻滚着深紫色的波浪,层层涟漪摇晃的人昏昏欲醉。
难怪有那么多的人喜欢薰衣草,它微微辛辣的气味伴着泥土青草的芬芳,独特的视觉和嗅觉盛宴让人印象深刻,闻后难忘。这本是来自中东地区的淡紫色小花现如今已成了法国普罗旺斯地区的一个重要标志,它用它那极有特点的蓝紫色和淡雅的幽香点缀着普罗旺斯的田野与道路,庭院与居室。
暖风和煦,甜蜜在心底里勃发而出,这是专属爱情的胜地。一切美景和感受对于刚刚离婚又独自一人的慕泽宇来说,原本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但是,这般远离都市喧嚣吵嚷的田园风光,她的宁静,她的温柔,她的雅致让人放松,让人忘忧,让人甘心情愿和浪漫的薰衣草来个亲密邂逅!
离开普罗旺斯,慕泽宇来到了马赛,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大海拥抱,连日的旅途劳顿却丝毫不影响他对海的深情厚爱。走在海边,咸咸的海风吹拂,那一刻,慕泽宇嗅到了家的味道,“海王子回家了!”他像个孩子一样退去鞋子,直奔大海。沙滩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被海水抹平,身上衣服也被海水打湿,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水,一步一步朝着大海深处走去。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看看能不能到达传说中的天涯海角……
夏蘅带着小懿来到马赛拜访过Frank的父母后,也来到海边。她本是惧怕大海的,自从一年前的海啸后,但Frank的父母就住在海边,出门就能看到大海。经过小木码头,海风吹拂得心痒痒的,在克服了极大的心理障碍后,她才抱着小懿坐在观海台边。正自欣赏海景,却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只见那人不急不缓的往前走,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水中,他似乎没有停的意思。夏蘅心头不由得一紧,Frank那双蓝眼睛里眷恋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在脑海,她鼓起多大勇气才克服的恐惧,又重新席卷。她忽地冲着那个背影大吼一声:“不要!回来!”
慕泽宇本已走远,而且当时的风浪声很大,但夏蘅说的是中文,又是鼓足了所有力气在呐喊,他依稀听到熟悉的声音,猛一回头!两个人同时愣住,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慕泽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在夕阳的余晖里泛着金光,他就站在海水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夏蘅。夏蘅心提到嗓子眼,担忧过后的惊喜显得一时无措,随后,她跳下木梯,朝着慕泽宇的方向跑过去,蔓延到胸口的海水让她心惊胆战!
“慕泽宇,你要干什么?”
慕泽宇被夏蘅严厉的语气呵斥的有些发懵,他会游泳,并且有国际认证的潜水教练执照,走在海水里,只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没想到却吓坏了木梯之上的夏蘅。
他微微一笑,说道:“和大海拥抱呢,怎么啦?”随即又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夏蘅一听,怒气上涌:“你不知道这多危险吗?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我的面前在大海里丧生,你知道吗?”她的话表面上是对着慕泽宇,但责备的内容却满含对Frank遗憾的深情。
慕泽宇莫名的看着炸毛的夏蘅,心里发起疑问:再一次?他想起来在Y市的时候,夏蘅跟他说过她不喜欢大海,今天她又说有人在她面前在大海里丧生,以前经历过什么,让她对大海竟如此惧怕?
夏蘅野蛮的拽过他的衣服,拉着他往岸上走,她脊背挺得直直的,看得出她紧绷的背部还有神经,海水打湿的衣衫透出里面的内衣肩带,还有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慕泽宇亦步亦趋地跟着夏蘅,来到木梯旁边。小懿撅着小嘴,看着满面怒气的妈妈,还有她身后浑身湿透的慕泽宇,大眼睛眨巴眨巴,传递着孩童应有的天真无邪。
“阿蘅,她是?”慕泽宇看着小懿问道。孩子肤质白皙嫩滑,像极了夏蘅,而那眉眼之间隐隐的桀骜不驯又似是和霍贺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夏蘅松了手,云淡风轻的说:“我女儿,小懿。”
“女儿?”虽然潜意识里已猜到,但由夏蘅说出,慕泽宇还是一惊!
夏蘅没有答他,转身坐到小懿身边。
慕泽宇没顾咸湿粘身的衣服,也随着夏蘅坐在木梯上。好半晌,夏蘅低低的声音缓慢流出,透着岁月沧桑,满含人世无情,恰是娓娓道来:“她是我和霍贺楚的女儿,只是霍贺楚还不知道!”
“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会大声吼叫吗?”夏蘅顿了顿,“我丈夫就是在马尔代夫的天堂海去世的,所以我害怕见到大海,更害怕有人在我面前丧生!”
夏蘅这几句话彻底把慕泽宇震惊了!他没想到夏蘅会说出小懿的身份,更没想到她已结过婚并且丈夫还在她的怀里去世!他刚见夏蘅的时候就觉得她与别人不同,她冷静理智还有明显的淡漠,就像是一团五彩缤纷的迷雾,直觉曾告诉他,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这样伤心悲惨的故事却是始料未及,甚至可以说极度震惊!
他抬眼看着她,橘红的光打在脸上有种凄凉的美,这种美让人心疼,让人不忍心触目。
“阿蘅……”
夏蘅平复了心绪后,带着浅笑扭过头,“嗯?”
慕泽宇看着她的笑,突然很想掉眼泪,她是那么倔强,又是那么坚强,强装的笑脸后是一段不为人知的撕心裂肺的伤痛。他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去温暖那个纤瘦的身躯,去抚慰那颗受伤的心灵……这个念头又一次跑出来,慕泽宇也很吃惊,为什么每次他看到她流泪悲伤脆弱无助时,总会想冲动地去保护她呢?
但他知道,他不能!
慕泽宇眼神一暗,违心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贺楚和温茉都找你找疯了!”
夏蘅听后,刚刚筑上的防备不攻自破,但是霍贺楚的名字就有这样的战斗力,如若他本尊亲临,估计此刻早已是缴械投降全城沦陷。这大半个月来,一直不想直面的事情再一次平摊在面前,她没有了上次训斥萧哲的劲力,整个人如被剖析,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被海水从海底全盘托出,前尘不堪回首,但那伤口如不愈合,恐怕难以轮回,就算今世得生,随身躯自带亦痛入骨髓!
、第26章
天际最后一抹光线隐去,夏蘅一声不吭地迎风做坐着,似是在回忆,也似是在思考着如何说。慕泽宇也没有进一步逼问,毕竟谁都有一段难以回顾的往事,一切顺其自然吧!
海浪暗潮澎湃,不停地吞没海岸线拍打着沿海礁石,白色浪花绵延成一条直线,随后消失在岸边。各色贝壳被遗留在沙滩上,零散的分布在每处柔软细沙的表面,过往船只络绎不绝,朝着回程的方向,一切在暮色四合里逐渐安静下来,除了翻腾喧闹的内心。
夏蘅把小懿送回Frank父母的住处,和慕泽宇在海边悠悠的走着。她缓慢的说出和霍贺楚相识相爱的过程,青梅竹马的深厚情义由嘴角传送,经久不息的淡然笑容在酒窝处绽开了花。
“后来呢?为什么要分开?”慕泽宇很好奇,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在三年前陡然分开,正自深厚的感情戛然而止。
夏蘅叹了口气,说道:“因为霍贺楚他太护我了,以至于自己背负着所有人的误解和怨恨。”
“哦?”
“他出于爱我的心帮我报了仇出了气,却被莫菲有心利用。莫菲害我小产后,我把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冲霍贺楚一股脑发泄而出,我忍受不了别人对我的欺骗和背叛,身心俱疲,曾一度精神崩溃……后来,我就带着小懿来到法国,遇见了Frank,然后注册登记,再到婚礼当天Frank遇海难离世……”
夏蘅轻描淡写的述说着过往的种种,慕泽宇点着根烟认真的听着,他看见她被人疼护时的浅笑,也看见了被人算计时的痛苦,但最后都归于无边的平静。他从夏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自始至终都沉浸在她或酣畅淋漓,或是艰难痛苦的情绪里,彷如亲身经历,感同身受。
莫菲出狱后,四处打听霍贺楚和夏蘅的消息,在得知夏蘅是君临天下的财务部总监并和霍贺楚谈婚论嫁时,她整个人血气上涌,疯癫发狂。莫菲恨夏蘅,恨自己坐了两年多的牢吃尽苦头受尽屈辱,而夏蘅却事业爱情双丰收,享尽荣华得尽宠爱。
她想尽一切办法去靠近霍贺楚和夏蘅,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故意找了份辛苦的出租车司机的工作作为掩护,每天都在君临天下的周围徘徊。有一天夏蘅有急事外出,霍贺楚的车恰巧在早上抛锚正在修车厂检修,二人拦截一辆出租车,而司机正是守株待兔等他们上网的莫菲!她装作极度害怕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得了霍贺楚和夏蘅的同情,毕竟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就算一时脑子发热做错事,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二人就原谅了她。
在霍贺楚和夏蘅的帮助下,莫菲租到了一套各项设施都较为完备的公寓。莫菲再三央求,霍贺楚和萧哲答应一起帮她搬家。搬家过程中,知道了莫菲遭遇后的霍贺楚自责不已:如果那一天他没有丢下莫非一个人,或许这劫难就不会有。从那以后,他竭尽所能的帮助莫菲,帮她度过人生的低潮期,帮她在君临天下找到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但这一切恰恰都落入莫菲布置的陷阱里。
莫菲在君临天下做基层服务员,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比开出租车赚钱多了,而且在室内,风吹不到雨淋不住的,良好的环境让她的小日子过得一天胜过一天,而霍贺楚对她的帮助让她心中尘封已久却始终未忘的感情再度燃烧,她开始制造各种机会和霍贺楚见面,比如故意把腿摔得淤青,让霍贺楚给她买跌打损伤药,刻意约大家一起聚会,然后借机向霍贺楚眉目传情。霍贺楚视而不见,他只想帮她,弥补自己的错,来赎罪而已。对于莫菲时不时的暗送秋波,他有些左右为难,索性辞去本就不喜欢的酒店副总的工作,专心做自己工作室的事情。
就在霍贺楚和夏蘅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月,夏蘅去医院检查出已怀孕的事实,霍贺楚欣喜不已。自从夏蘅大三回来之后,霍贺楚就向霍家说出他和夏蘅的关系,霍云天和宁素非常赞成,温茉兴奋的更加不用提。霍贺楚和夏蘅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奉子成婚也算是情理之中。莫菲听说后,恨得咬牙切齿,她在原本提醒自己报仇而刻的墨迹伤痕之上又添一道,墨汁顺着肌肤渗入血液,黑色如同一条条交缠的毒蛇,在血迹一端吐着猩红的信子。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莫菲冷笑一声,然后计上心头。
离霍贺楚和夏蘅婚期还有两天的时候,莫菲把霍贺楚骗到夜总会,并在霍贺楚的酒里下了药,她哭诉着雷万霆对她所做的恶行,又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说出雷万霆在夏蘅和温茉绑架案中也有参与。霍贺楚在酒精和药力双重作用下,渐渐失去理智,他打电话喊了几个散打队和篮球队的队友,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噼里啪啦就把雷万霆的夜总会砸了个稀巴烂。而就在此时,莫菲给夏蘅打电话,说是霍贺楚喝醉了让夏蘅过来把他带回家。夏蘅一听是霍贺楚醉酒,也没有深想,挂断电话就往夜总会跑,站在人群里,她看见霍贺楚血红的眸子喷射出阴狠的怒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眼神看得她不寒而栗。莫菲跑上台,抱住霍贺楚嘴中振振有词说着:贺楚,别为了我这样!
夏蘅看到台上那深情拥抱的一幕,又听到莫菲心疼不已的话语,想着这一年多来霍贺楚对莫菲的帮助,头嗡嗡作响,她不敢想象,霍贺楚竟然会和莫菲在一起,还在自己马上就和他结婚的当口……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夜总会的,脑袋如裂开般膨胀。她坐在广场中心的水池旁边,看着夜色倒映在水中,迷离又引人入胜。她不相信疼她爱她至深的霍贺楚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台上的霍贺楚发了疯般的砸东西,还把莫菲推在身后护着,这又怎么解释呢?她正自在矛盾里痛苦不堪,忽地被人从一侧推进水池,严冬的冰水瞬间就把她淹没,她不会游泳,在水中大力挣扎喊着救命,突然觉得腹部绞痛,鲜血似乎正在从□流出,在昏迷的那一刻,分明听到了莫菲那阴谋得逞的狂笑……
孩子没了,婚礼推迟,夏蘅躺在病房里,眼泪如决堤般从眼角源源不断的流淌,霍家的人围在她身边尽力开导劝慰,但都没有用。她身心俱疲,心灰意冷,跌至绝望的谷底,再看不到任何光芒,任何希望!她闭上眼睛,把自己冰封,也隔绝着全世界。出院后,她悄悄买了去法国的机票,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生于斯长于斯的Y市。
慕泽宇沉思了很久,海风肆虐,海浪疯狂,像是等待着下一刻生死的宣判。他看着用手整理被风吹乱头发的夏蘅,似是难以启齿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在六天前也……也离婚了,我们可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啊!”
夏蘅初闻有一瞬的怔忡,随即了然的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自嘲也有对慕泽宇的同情。
慕泽宇看着平静的夏蘅,很是不解。他用探询的眼光望着夏蘅。夏蘅又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你们分手,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夏蘅把在魔幻见到姚莹和蔡庆飞的事情说了一遍,慕泽宇苦笑,原来姚莹的丑闻早已世人皆知。
“那你还恨贺楚吗?”慕泽宇转移话题。
夏蘅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说道:“三年前恨,后来就不恨了。‘暖颜’之后,我才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多少……我把对莫菲的怨恨移驾到他身上,这对他不公平,也是不厚道的!”
“只是我怕见到他,害怕看到他那双充满宠溺的眼睛,他的深情厚意,折断翅膀的我承受不起!而且,他也已经订婚,我想会有更好的人替我爱他!”
慕泽宇打量着此时的夏蘅,她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百炼成钢过后豁然知命的智者,那语气和神情说不出的淡然和坦荡,无一丝掩藏和躲闪。
夜色渐深,夏蘅率先说:“慕哥,明天我就要回安娜西了,你呢?”
“安娜西?”慕泽宇重复着这个地名,心思流转,安娜西湖畔那一袭白衣是不是夏蘅?还有小桥河边嬉戏的母女会不会就是夏蘅和小懿?他隐隐觉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我回安娜西收拾一下,最多再呆上十天就要回Y市了,小懿想回家,我也想休息休息了。”夏蘅看着心不在焉的慕泽宇说着自己的打算。
“哦?那我们一起去安娜西吧!我也想在重温一下在安娜西温和纯净的幸福生活。”
“慕哥也在安娜西生活过?”夏蘅挑眉问道。
慕泽宇笑了笑:“不算生活过,但我很喜欢那里。安娜西的空气清新,人们过得悠闲自得,最重要的是有最纯净的湖水洗涤我们浑浊的灵魂。”
夏蘅赞同的点了点头,慕泽宇说的不错,安娜西确实是一个忘忧之所。
第二天,慕泽宇、夏蘅带着小懿一起飞往安娜西,飞机在云端飞翔,那一刻心似乎也自由如风。夏蘅头靠在窗户边,不再想任何烦心事,也不再考虑任何未来,这一刻,她只想静静的存活,不为弱肉强食的竞争,也不为勾心斗角的算计,只想为了自己的心。
到达安娜西,那片碧水蓝天的童话世界如梦似幻,像是在热情的招手欢迎他们回来。夏蘅抱着小懿,慕泽宇拖着三个人的行李,一路来到夏蘅住处。
途径似曾相识的小桥,慕泽宇更加确定那晚水边的人就是夏蘅。花园小屋外,粉红色的蔷薇花蔓延整个木篱笆,随着微风层层迭起,站在那里触摸着花瓣就如同置身于一片花的海洋中。花香迎面扑来,香气淡淡的,柔柔的,经久不息,像极了夏蘅给人的感觉。
走进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