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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言以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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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只是简单的吊带短裙,脸上也未见擦脂抹粉,但她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是诱人且迷幻的,这让同为女人的光影都自叹弗如,更不用提那些食色性也的男人们。一曲完毕,不少人还沉浸在幻觉中,夏蘅已经飘然下台,光影稳住场子,后台退出。
这整个过程,霍贺楚一声都没吭。
他似是毫不在意,但夏蘅在台上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落在他黑如点漆的眸子里。她脚上的小蝴蝶在灯光闪动里翩飞,那只不过是他在丽江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她却当真并放在心上。她手上的银手镯在这灯红酒绿的环境里平添一分温婉灵气,中和了过分浮躁抑或过分凄冷的心境。民俗艺术品是她最痴迷的物什,他曾送给她很多。
夏蘅小的时候学过民族舞,后来又跳了两年街舞,所以无论传统还是现代,她都能得心应手。以前的夏蘅就像一杯白开水,柔和、平缓、纯粹,而现在的她就如杯中的酒,热烈、迷离、醉人。霍贺楚猛灌一杯伏特加,那烧心的热度刚好和着心内还在沸腾的狂乱因子。
“阿蘅,我就说你是魔幻阶梯的舞后,还不信!你看,只要有你在,全场惊艳的目光都会随你左右。”韩睿由心的赞许,拿起手边的酒杯说,“喝点东西,歇会儿。”
“谢谢韩哥!”夏蘅娇气微喘,接过韩睿递来的酒,“有梅铎区‘酒后’之称的Chateau Margaux,韩哥,你真舍得!”
韩睿微微一笑:“酒后和舞后,绝配!”
舞池的人头攒动,刚才舞台上迷惑妖冶的女子此时正气定神闲地喝着酒,她的旁边站着梦幻的老板,两人有说有笑,看来交情不浅,而且能让韩睿端酒递水的人在Y市也没有几个,这让很多人咋舌疑惑,面面相觑后议论着女子的身份来历。
陶子帮夏蘅擦了擦额上的薄汗,附和韩睿道:“阿蘅,真的太棒了!我就说你和光影是咱魔幻的台柱子,有你们在,我和你韩哥就可以高枕无忧咯!”
夏蘅低头,默不作声。
柳延则对陶子说:“阿蘅现在在教学生上课,在这里……怕影响不好……”
韩睿眉毛一挑:“真的?”
夏蘅笑笑:“真的!”
韩睿对于夏蘅做教师很是吃惊,他不认为夏蘅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转眼看了看霍贺楚,说道:“就这般如花容貌,还有纯熟的舞技,你真的舍得尽付黑板笔灰?”
“我结婚后就没跳过舞,也没喝过酒!”夏蘅看了一眼酒杯,不急不缓地说,“今儿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跳舞,第……第二次喝酒!”
此话一出,除了柳延莫晓,其余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其实确切的说,夏蘅在法国三年,在Frank的呵护下,她曾滴酒不沾,声娱不闻。夏蘅也算结过婚,Frank是欠了她一场婚礼却已经登记注册的丈夫。钻戒是Frank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戴在她手上的,这是他的梦,不是束缚,而是礼物,Frank把他的真心还有全部家当都留给了夏蘅,这是他能给她的一切!
三年前,夏蘅逃离Y市一个人来到法国,误打误撞来到咖啡店,她一不留神打翻了Frank的咖啡,用并不流利的法语说着“抱歉”,而Frank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和霍云天一起来法国君临天下视察工作的中国女孩,他没有责怪,全是惊喜。
在D大,夏蘅学的是酒店管理,大三上学期的时候,霍云天曾带着她来法国学习。Frank作为巴黎君临天下的法律顾问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他当时就非常喜欢勤奋优秀的夏蘅,再见的欣喜溢于言表。
只是当时的她满载一身铅华,遍体鳞伤,不再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言语,而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人和人的缘分便是如此奇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门窗,我进了这门,推开这窗,便再也不想去寻觅其他……
拒绝了所有人的接送,夏蘅走出魔幻,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她打开钱包,Frank精致的脸庞浮现在灯光里。他有张扬浓密的眉,深凹的眼窝,高高的鼻子下些许上扬的唇。他有法国人的浪漫传统,也带着些许美国大男孩的热情开朗。
他是心思缜密逻辑严谨的大律师,所有的人和物在他面前似乎都是透明的。同时,他也是疼她护她尊重她的好丈夫,他从不探究或者询问她不说的事情,纵然好奇。他把小懿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小懿从他那里获得了满满的父爱。
Frank曾告诉夏蘅,他没有把握赢得她过去的霍贺楚,只是在当时,他觉得她放下了,那就是新的开始。
他带她去希腊,在圣托里尼岛享受浪漫的海滨夏夜;他教她滑雪,牵着她的手穿越挪威的森林;他在罗马的许愿池旁,虔诚地许下爱她一生一世的诺言;他和她仰躺在普罗旺斯的田野里,让清风从耳边掠过,任薰衣草的纯香灌入心肠,那时的蓝天如洗,白云似绒,连空气都有甜甜的味道……
欧洲每一寸土地都有他和她的脚印,每一道风景都有他和她的心情。她畅游欧洲的梦想,由他帮着实现。他期许真心为他的笑脸,如愿以偿。
不是说,一个女孩子一生要遇到三个人,一个是她爱的,付出的艰辛;一个是爱她的,得到的太易;最后那个,爱和被爱相遇,携手人生。爱的持有双方,如果不能平衡,便很难走得长远。承受相同的痛苦或者快乐,坦诚相对的付出,才能在磨合中相伴到老。
那么,Frank属于三个中的哪个呢?夏蘅心中的答案似呼之欲出。
夏蘅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金枫路口,从钱包抽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她想下来走走。
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对她结婚一事大感吃惊,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再往下说。她累了,身心俱疲!所以今晚,男人们垂涎的目光,她视若无睹,只顾自的喝酒,旁人惊异的态度,她也无心理会,只为绝了念想。风花雪月向来也是镜花水月,离爱无忧患,离爱无畏怖。况且,求人不如求己,我们没有权力要求别人怎样,但最起码有能力让自己好过,不是吗?
虽然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好过过!
往事如洪水般阵阵袭来,她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想要抓住救生的木板,到头来却发现都是枉然。
或许是老天爷嫉妒Frank对夏蘅的好,也或许是夏蘅福薄没有资格获得好运和真爱。
Frank在天堂海岛马尔代夫租了一艘游轮,他要给最爱的她一个梦幻的海上婚礼。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突发的海啸却毁灭了所有的浪漫,她还未到游轮Frank就已在大海里沉浮,他凝住最后一口气,给她戴上钻戒的那一刻,那双蓝眼睛里写满了温柔和宠溺,那双握住她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直到再也没有办法紧握……
夏蘅把Frank带回了法国,回到那个宁静的小镇,他们的家。那里没有都市的喧嚣吵闹,也没有俗世的纷繁干扰,有的只是她坐在他墓前的无言陪伴,还有那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爱你”!
是啊!怎么能不爱呢?
在夏蘅无助的时候,是Frank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在夏蘅伤心的时候,是Frank无怨无悔的陪着她;在夏蘅流泪的时候,是Frank义无反顾的心疼她。
当他终于看到她的笑脸,她却永远的失去了他,生死相隔,却真正永恒的温暖存在!
缘由天定,缘也由天绝!


、第十章

霍贺楚听了夏蘅的话,整个人似被利剑横穿,那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华丽丽的散落一地。
温茉担心地看着霍贺楚,她的二哥是最好最疼她的哥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二哥霍贺楚自信骄傲,可是今晚的他紧咬嘴唇,淡淡的血迹让她第一次觉得二哥的不知所措和无能为力。
“二哥,你别这样!”温茉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霍贺楚坐在车上,看着左手上的那道疤出神。
从这个伤口开始,他渐渐不懂他的暖暖。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之后夏蘅就休学大半年,不知道为什么夏蘅回学校后直接跟着爸爸霍云天去法国和纽约学习,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和他许诺终身的夏蘅会一眨眼之间消失不见,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夏蘅回来已是别人的妻……
“茉茉,为什么?”
温茉突然被霍贺楚询问,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他到底问得是什么。
“什么为什么?”
“暖暖,刚才她说她已经结婚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温茉对于夏蘅结婚一事也是诧异不已,她哪里得知为什么?但从刚才柳延和莫晓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于是说道:“我们去问柳延吧,他应该知道!”
霍贺楚一脚油门直奔柳延家。到了门口,温茉打电话给柳延,柳延似是在等他们,他请霍贺楚和温茉进了家里。莫晓给贺楚温茉端茶递水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柳延摇摇头。
柳延知道霍贺楚和乔蓉蓉的婚约后长叹:霍贺楚和夏蘅永远缘悭一线,他们总是差那么一步,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问我阿蘅的事,我只能说老天爷对Frank太不公平了。”柳延看了一眼霍贺楚说,“Frank是这个世界上对阿蘅最好的人,但就算他用尽一切去疼她爱她,阿蘅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
“是巴黎君临天下的Frank?”温茉问,“他不是……”温茉说不下去了,Frank因海难去世她是知道的。莫晓冲她点点头,眼里满是不忍。
霍贺楚低着头,眼神幽深,他没有想到夏蘅结婚的对象是Frank,更没想到的是夏蘅的婚礼还没完成她就失去了丈夫,去年此时她才只有二十五岁呀!她一个人是怎么从悲恸中走出来的,她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却没有陪在她身边!
柳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多想无益,一切顺其自然吧!”
温茉听了柳延的话就像被闪电雷劈一样,呆坐在沙发上。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夏蘅身上,她和萧哲那一点点麻烦都让她觉得快崩溃了,而夏蘅……她结婚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面对这样的灾难是怎么熬过来的?
“二哥……”温茉哇一声哭了出来,她和夏蘅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夏蘅从肯不示弱于人前,忽然听闻这样的噩耗,她深深为夏蘅心疼,纵然这伤痛已经过了一年。
霍贺楚苦笑,伸手拭去温茉眼角的泪水,站起身和柳延莫晓道别。此刻的他把自己剁了的心都有了,他答应过夏蘅要保护她疼爱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没想到给她伤害最深的反而就是他自己!
莫晓看着霍贺楚的细花白飞驰而去的影子,握紧柳延的手说:“柳延,如果没有莫菲,他们不会这样!我真觉得对不起他们!”
柳延把她揽在怀里,无奈的叹气:“别把别人的过错拦在自己身上,你是你,莫菲是莫菲!”
夏蘅喝了太多酒,胃里不停地翻滚。她不是喜欢借酒浇愁的人,却很喜欢烈酒入肠的快感。醇香的烈酒,温热冰封的心,这让人暖和得多。
走在安静的金枫路上,刚才在舞台上劲歌热舞的快感未褪,夏蘅哼起小曲,一手还打着节拍。
只是哼着哼着,就哭了。她抱腿蹲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任眼泪决堤……
妈妈夏琳娜在她十七岁的时候跳楼,留给她一个私生女的身份之后溘然长逝。养父杨正恼恨夏琳娜,把怒气全部撒在她身上,狠心的把她丢弃。好姐妹莫菲恨她入髓,居然会对怀着宝宝的她痛下狠手,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以为这些事情被她掩藏的很好,只要自己不提起,就不会再刺痛身心。而当看到莫菲的那一刻才发现,这些事情就像凶恶鬼魂如影随形,也如附骨之蛆早把她啃噬地体无完肤。
“阿蘅!”
夏蘅回头,是慕泽宇。她慌忙把眼泪擦干,强自挤出一个笑容,说:“慕哥,你怎么在这?”
慕泽宇走到夏蘅身边,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里掠过一丝心疼。在他的印象里,夏蘅是个坚强冷静的女孩子,可为什么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总是有无尽的愁苦和不歇的泪水?
是霍贺楚吗?是因为他掉眼泪吗?
“好久没喝你煮的咖啡了,我本来去书屋准备给你送点我从美国带回来的咖啡豆,结果你没在,我随便走走,就到这里了……”慕泽宇把疑问放在心底,他不想让夏蘅为难。
夏蘅不解的看着慕泽宇,他一个大明星十一点多去书屋给自己送咖啡豆?散步来到这里也太不可思议!只是她觉得慕泽宇并没有恶意,所以也没有说破。
慕泽宇屈膝蹲在她面前,手不自觉的想抚上她的颊,却在半路转为捋自己的刘海儿。他总觉得夏蘅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见她,想和她说说话,哪怕是目送她的背影就好!
作为演员经常要揣摩角色的心理,而这一刻他竟揣摩不出自己的心理……
“慕哥,今天太晚了,明天行吗?”
“好!”慕泽宇说,“我送你回去吧!”慕泽宇拉起夏蘅,她的小手柔若无骨,皮肤滑腻,有一瞬间他真的就不想再松手。
夏蘅站起身,抽出自己的手,客气地说:“谢谢!”
慕泽宇看着夏蘅走进小白楼,她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纤弱,那么的孤单,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撑起天空,挡住风雨,只要她能露出开心而非强装的笑脸,就算赔上全世界也心甘情愿!
我是怎么了?慕泽宇莫名问着,然而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给他答案。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盘旋而上的烟圈云雾缭绕。看着小白楼的灯光从亮起到熄灭,手指间的香烟默默燃烧着,烟灰跌落火星四溅,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个声音愈见明晰……
远山,霍家。
玻璃窗外,远山的轮廓若隐若现。玻璃窗内,男子看着左手上的刀疤暗自神伤。
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霍贺楚一拳打在上面。鲜血顺着左手手指流淌,滴落在地上绽放出妖艳的血花。他浑然不觉疼,这点痛和心里的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跟夏蘅所受的苦难相比,更是渺小的不值一提!
自从夏蘅的妈妈去世后,她就变得敏感脆弱,她害怕被拒绝,甚至都不敢告诉他,她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后,她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错一件事做错,他就会离她而去。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总要抱着他才能安然入睡。她看到远山那个用金漆刷的木屋时雀跃不已,还笑说那是他给她的“金屋”。她对他的爸爸妈妈都非常孝顺,经常逗他们笑得合不拢嘴。她用他的画笔在雪上默默写下“我暖颜微笑,你安年依靠”的字样,还一直说想有个完整的家……
霍贺楚躺在床上,想着他和夏蘅曾经的种种,她已经太苦,他不能再伤她!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弥补吧,他打定主意!
躺在床上,夏蘅却一丝睡意也无,她盯着天花板,霍贺楚、莫菲、温茉、柳延的脸孔交替重叠,直到缠成一团乱麻,她闭上双眼,就像用快刀斩断,那些错综的线条才变得顺畅,过往也渐渐清晰。
那一年,阿蘅十三岁,读初二。但是那段时间,杨正和夏琳娜却不知什么原因整日争吵不休,谁都没有心情和精力再管她。郁郁寡欢的阿蘅每天都自己走去学校,她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一直恩爱有加的爸妈会突然恶言相向,闹得不可开交?
一日,阿蘅正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越来越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不一会儿衣服就湿了大片。
回家拿雨具一定会迟到,跑去学校也肯定会变成落汤鸡,怎么办?看着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满目凄然。进退两难之际,身后传来一个干净明朗的声音。
“丫头,快躲进来!”阿蘅头顶上多了一把格子伞。顺着伞和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少年温暖的笑容映入眼帘,“你是一中的吧?马上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吧!” 
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怎么回事,阿蘅就已经被少年拉着快跑向学校。到学校时,少年把伞留给了她,自己抱着头跑向了另一栋教学楼,那是一中的高中部。
一中由初中部和高中部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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