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重生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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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千金转头，就瞧见倪妈妈正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大妈在竹床上坐着。那人长的有点儿胖，年纪也比倪妈妈大，但是眉眼间能看出来，她和倪妈妈长的有五分相似。倪千金立马就认出来了，这是年轻时候的大姨张秀莲。
果然，接着倪千金就听见倪妈妈说道：“千金，过来叫大姨。”
“大姨好。”倪千金很有礼貌的叫道，那人笑呵呵的伸手摸摸倪千金的脑袋，转头说道：“小香，你这闺女长的挺好看的，跟你小时候一样，也聪明。这才六岁就去上二年级了，以后可不得给你考个女状元回来？”
“大姐，你别夸她，这孩子马虎着呢。”倪妈妈笑眯眯的说道：“人张校长也是看她长的乖，所以才答应让她去上学的。”
倪千金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在里屋门口，果然找到了目标——两个大大的包裹。倪千金知道，那是大姨带回来准备卖掉的衣服。她上辈子还是听自家妈妈说的，大姨夫是当兵的，回来相亲娶了大姨，后来两口子就去了武汉。
等大姨夫退伍之后，两个人就打算回来。大姨夫还好说，国家分配的工作，去了运输公司。而大姨的工作就难办了，她之前工作的厂子没钱给她发工资，就给了一大堆的衣服抵债。
大姨这次过来，就是想将这些衣服都卖掉。
“大姐，你这次来的可真是好时候，下午镇上就有个集，咱们去赶集，肯定能将衣服卖掉的。”一会儿没注意，倪妈妈的话题就换了，张秀莲叹口气：“不说全卖掉，卖掉一半也差不多，眼看李敏年纪也到了，该说婆家了，我可不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李敏长的好，大高个子，爱说爱笑的，你还怕找不到婆家？”倪妈妈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大挂钟，转头喊道：“千金，去叫你爸和你弟弟回来吃饭，今天妈给你们蒸米饭。”
“蒸什么米饭，就做面条吧，我离开这么久了，也挺想你做的面条的。”张秀莲赶紧开口打断，她是客人，倪妈妈很干脆的应道：“那成，就做面条，千金，让你爸买一斤肉回来。”
倪千金应了，一溜儿小跑的出门去找倪爸爸。大队的车子早就修好了，倪爸爸这两天没事儿做，都是在小卖部那里打麻将。倪千金过去，就瞧见倪爸爸将毛蛋儿圈在怀里，旁边放着一把瓜子，他专心致志的拿着一张牌在思考。
毛蛋儿伸手抓一把瓜子，也不剥皮，就那么直接往嘴里塞，倪千金赶紧跑过去将他手拽开：“怎么不剥皮呢？”
再一看，毛蛋儿嘴里都是瓜子皮，这会儿都噎的有点儿说不出来话了，还挺委屈：“姐，疼！”
“活该！”倪千金恨不得拍他一巴掌，转头看倪爸爸，心里十分恼怒，语气也就不怎么好了：“爸，回家吃饭了！妈叫你去买一斤肉，别忘了。”
倪爸爸赶紧丢下手里的牌：“不打了不打了，回家吃饭。”
倪千金也不管他，只拉着毛蛋儿往回走。到了家，给毛蛋儿喝了两大碗热水，才算是让毛蛋儿缓过来。她也没敢惊动倪妈妈。倪爸爸是有点儿麻将瘾的，小时候倪爸爸和倪妈妈可没少因为这个打架。若是倪妈妈知道倪爸爸只顾着打麻将，让宝贝儿子吃了一肚子瓜子皮，一场家庭战争是免不了的。
倪爸爸到家的时候，就有些讪讪，看倪妈妈好像不知道这件事儿，就讨好的给倪千金夹肉：“来来来，千金今儿上学辛苦了，多吃点儿，回头长个聪明脑袋。”

赶集

倪千金打的好主意，等下午倪妈妈和大姨去集市上卖衣服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去，然后趁机撺掇一下倪妈妈的。结果，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等倪千金做好准备要央求倪妈妈带上自己的时候，倪妈妈开口了：“千金，这会儿该上学了吧？今天可是第一天，你可别迟到了，赶紧去。”
说完，转身就和张秀莲出门去了，倪千金呆愣愣的坐在竹床上，眼瞅着倪妈妈的身影已经出了院门，心里还没衡量出第一天就旷课带来的坏处能大到什么地方去。
等她考虑完毕，已经不用去追了。只好沮丧的拎着自己的小书包，转身上学去了。至于毛蛋儿，早被倪爸爸抱着去了倪二伯家里。
“倪千金，你在想什么？上课不能开小差。”倪超杰往倪千金的胳膊上戳了戳，倪千金冲他翻个白眼。倪超杰不依不饶：“你说说你在想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你啊。”
“我想去赶集，你能帮我吗？”倪千金没好气的说道，倪超杰竖起课本挡着脸：“不就是去赶集吗？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带你去！我会骑洋车了哦。”
倪千金打量了一下倪超杰，心里好笑，就这小身板，自己还真不敢让他骑自行车带自己呢。
“我才不要你带。”嘟囔了一句，倪千金指指前面：“老师看过来了，别和我讲话。”
倪超杰郁闷的看看讲台上的老师，很失望的闭上嘴巴。
放学之后，倪千金无视掉后面倪超杰的喊声，飞快的跑回家，准备让自家爸爸带自己去赶集。她是想让倪妈妈卖衣服来着，但是这市场得考察一下，镇上人的消费水平以及审美什么的，都要顾忌到才行。
倪爸爸正因为上午喂儿子吃了一大把瓜子皮被倪千金抓了小辫子而心虚呢，这会儿见了倪千金，赶紧问道：“千金，放学了？肚子饿不？爸爸给你买糖吃？”
“不吃，爸爸，咱们赶集去吧。”倪千金上前拽了倪爸爸的裤腿，眨巴着眼睛卖萌。小时候的倪千金长的挺可爱的，倪妈妈当年可是大屯村有名的美人呢。
倪爸爸对着宝贝女儿，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毛蛋儿在一边跟着喊：“我也去我也去，爸爸，我也去，赶集吃好吃的！”
“成，等爸爸去问问你二伯的自行车还用不。”倪爸爸考虑了半分钟，很果断的掐灭了烟，转身往倪二伯家走。
“二伯，二娘。”倪千金拽着弟弟在后面跟着，进门就喊人，娇俏可爱的女孩儿从里屋出来：“哟，千金怎么过来了？来来来，让姐看看，这几天没见，好像是变好看了。”
“艳芬姐，你也更漂亮了。”倪千金笑嘻嘻的抬头，整个倪家，长的最好看的就是她这个三堂姐倪艳芬了。本来二伯家也不富裕，但倪艳芬却嫁到隔壁县里去了，不得不说，这幅相貌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只可惜，艳芬姐婚后的生活却不怎么好，艳芬姐从小也是备受宠爱的长大的，脾气有些爆，嫁过去之后不知道收敛，和婆婆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倪妈妈是经常被当做中人请去劝解的。
“小嘴儿怪甜，果然上学了就是不一样了啊。”倪艳芬笑眯眯的说道，伸手到窗台上抓了一把南瓜子回来塞给倪千金：“过几天姐带你去县上玩儿好不好？”
“好，艳芬姐你得说话算数才行啊。”倪千金赶紧点头，大好机会，谁不去谁是傻子。
“千金，走了。”倪爸爸这会儿已经问好了车子，在外面喊了一声，倪艳芬伸手拍拍倪千金的脑袋：“我说话自然算数的，你爸叫你了，赶紧去吧。”
倪千金这才拽着毛蛋儿赶紧冲到院子里，倪爸爸先伸手将毛蛋儿放在横梁上，将倪千金也抱上去放好，长腿一跨，冲屋里喊了一声：“二哥二嫂，那我走了啊。”
“走吧。”倪二伯回了一声，倪爸爸抬脚蹬了车子，就这么骑着出了院门，直奔镇上集市去了。
这会儿还是夏天，天黑的晚，倪爸爸到集市口就骑不动车子了，人来人往的，他都没地方转弯，只好停下来将车子积存起来，花了五分钱。
抱着毛蛋儿，拉着倪千金，倪爸爸辛辛苦苦的挤到人群里。
“爸，咱们先去找妈和大姨。”倪千金抬头喊道，倪爸爸点点头，走了几步，看倪千金挤的难受，索性将倪千金也给抱了起来，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吃力了，身子后仰的厉害，倪千金赶紧挣了两下：“爸，我自己走，我都已经长大了！”
倪爸爸摇摇头：“行了，把你挤丢了可就坏事儿了，老巫婆会将你拐走卖到山旮旯里去，然后你一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倪千金无语了一下，毛蛋儿在一边担心的问道：“那老巫婆会不会将毛蛋儿也拐走？”
“不会，只要毛蛋儿乖乖的听话，老巫婆就不敢拐走毛蛋儿。”倪爸爸笑呵呵的用用脑袋拱拱毛蛋儿的肚皮，将毛蛋儿逗的哈哈大笑。
没走多远，就到了集市的十字路口。别看这地方小，集市还是挺大的，可以说是汇集了周围所有村落的大集市，就是别的乡镇，也是有来这里赶集的。
他们来的那条路上，主要是卖锅碗瓢盆之类的，十字路口的前面，是卖衣服的，左边是卖菜和各种食物的，右边则是布料和鞋子家具之类的。
“千金想买什么？”倪爸爸站在路口问道，倪千金眨眨眼：“爸，咱们先找妈吧？”
“行，那就先去找你妈。”往上抬了抬胳膊，倪爸爸直接抱着倪千金和毛蛋儿往前面走了，很辛苦的过了马路，又往前挤了很长一段路，才算是看见倪妈妈和张秀莲。
倪爸爸将倪千金和毛蛋儿放下，大喘了一口气：“行了，到了，咱们先歇会儿，然后爸爸带你们去吃炒凉粉。”
“你们怎么过来了？”倪妈妈正拎着一件衣服喊呢，转头瞧见倪爸爸他们，立马惊讶的问道。倪爸爸擦擦脑门上的汗：“千金放学了，想过来瞧瞧，我们就过来了。”
说着，拎起摊子上的衣服看了看：“今天卖出来几件？”
“卖出来一半了。”倪妈妈立即得意的说道，并且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卖了这么多！”
倪爸爸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一百五？”
“三百！”倪妈妈兴奋的说道，倪爸爸大为震惊：“真的是三百？”要知道，他们村子里，就是当老师，每个月也不过是一百来块的工资，这半天功夫，就能卖出去三百？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倪妈妈翻个白眼，转头继续吆喝道：“卖衣服喽，好看的衣服便宜喽，大城市的衣服便宜卖了啊，要的赶紧，不卖就没了……”
倪千金看倪爸爸还在一边愣着，赶紧伸手拽他：“爸，卖衣服赚钱很多？”
倪爸爸摸摸下巴：“看样子是赚的很多。”
“那咱们也卖衣服？”倪千金趁机说道，倪爸爸想了一会儿，摇头：“你说的容易，卖衣服要那么简单的话，大街上就都是卖衣服的了。”
说着，问倪妈妈要了两块钱，抱着倪千金和毛蛋儿去卖小吃的那条街上去了。两块钱能切很大一块儿凉粉，倪爸爸要了一块钱的，倪千金和毛蛋儿分吃一份儿，倪爸爸自己吃一份。
“爸，你看卖衣服要不赚钱的话，大街上怎么这么多卖衣服的？”倪千金抓住机会就给倪爸爸洗脑，倪爸爸索性不理倪千金了，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什么？
现在政策不一样了，大家不用吃大锅饭了，自己种地赚钱，这才是最保险的。你卖衣服去了，家里的地谁管？没人种可就荒了！万一哪天国家政策再变了，一家子人要去讨饭吃吗？
大街上人多，倪千金也不好多说，只好鼓着脸颊啃烧饼，反正大姨今天是不可能会走的，这会儿得先让爸妈看见卖衣服赚的钱，然后才能继续忽悠。
等天擦黑的时候，集市就散了，倪爸爸去叫了倪妈妈，几个人一起回家。先将倪千金和毛蛋儿送到家，吃了晚饭之后，倪爸爸骑着车子去了倪二伯家。
张秀莲将倪千金叫到身边：“千金过来瞧瞧，这衣服好看不？”
倪千金瞟了两眼，点头：“好看！”放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很好看的，白色的棉裙，上面是淡蓝色的点点，穿上肯定显得特别清纯。
张秀莲将倪千金搂在怀里笑道：“千金喜欢不？”
“喜欢。”倪千金继续点头，小孩子嘛，看见新衣服都是好看的。张秀莲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若明儿这衣服卖不出去，大姨就将这衣服送给你好不好？”
倪千金心里撇撇嘴，上辈子大姨也是这么说的，害的自己高兴了一晚上没睡着，结果第二天大姨回来说那衣服卖出去了！当时可把自己气的，晚饭都没吃！

忽悠

“妈，大姨走了？”等又过了两天，倪千金从学校回来，就见倪妈妈一个人在院子里做针线，前段时间倪千金说要两个手绢，倪妈妈现在就是在忙这个。倪千金过去，往手绢上看了两眼，笑嘻嘻的问道。
倪妈妈点头：“嗯，衣服卖完了，她得赶紧回去呢，要不然你大姨夫一个人在家，说不定要搞什么幺蛾子。”
倪千金搬个小板凳坐到倪妈妈跟前：“妈，你们卖了三天衣服，赚了多少钱？”
“你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来看看妈给你做的手绢，这里有你的名字，上学带去了可别弄丢了。”倪妈妈说着，拿了绣棚让倪千金看。洁白的手绢上，还绣着几朵花，特别漂亮。
这可是纯手工制作的，放到后世，那可是稀罕物。倪妈妈娘家其实是挺有底蕴的，千金的姥爷原先是赤脚大夫，在村子里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那种年代。攒下了不少家底，倪妈妈是小女儿，再加上出生没几年就赶上了改革开放，命好又受宠，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除了女红，基本上就没做过粗活，后来还被送去上了学。
倪大姨倪二姨就会缝衣服，倪妈妈却是即会绣花又会裁衣，各种针织手工特别纯熟。
倪千金很是兴奋的将手绢拿过来左瞧右瞧，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瞧了一会儿，转头接着问道：“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大姨这几天赚了多少？”
“你小孩子家，吃饭不多操心倒是不少，赚了一千来块吧，怎么了？”倪妈妈换了一块儿布，继续做手绢，倪千金将小板凳挪到倪妈妈身前：“那咱们种地，一年能赚多少？”
“种地啊，要是没什么灾害，你和毛蛋儿也不生病什么的，也就一千来块吧。”倪妈妈想了想说道，一年地里出来的东西，可不都是自己的，还得交公粮，剩下一部分嚼用，能卖的也没多少。
“妈，卖衣服很赚钱啊。”倪千金眼睛闪亮亮的说道，倪妈妈笑着戳戳她的额头：“赚钱也不关咱们什么事儿，老老实实的种地才是本分！”
“为什么咱们不能卖衣服？大姨还卖衣服呢。”倪千金不服气的嘟嘴，心里又着急又郁闷，自己这个年龄，可说不出来将来可是要发展经济社会的。
想了想，倪千金说道：“素展哥哥没走之前，还说，他爸爸要辞职去做生意，妈，卖衣服是不是做生意？”
王素展的爸妈都是城里人，都是有铁饭碗的，在村子里不管是谁提起来，都要先尊敬几分的。倪妈妈一听这话，果然是一脸惊讶：“你说素展他爸要去做生意？”
“嗯，素展说，他爸那工厂里，很多人都去做生意了，都赚了大钱呢。”倪千金一本正经的忽悠，倪妈妈脑袋是要比倪爸爸的脑袋灵活的，听了这话，心思就有些活了。
等晚上倪爸爸回来，就说起了这件儿事情。倪爸爸不屑：“什么做生意，那是不得已了，王二爷说了，素展他爸工厂里要裁人，素展他爸被裁掉了，没铁饭碗了，不做生意，一家子老小吃西北风啊？”
“话也不是那么说，你看，我跟大姐去卖衣服，不过是三天，就赚了小一千！可见做生意其实还是很赚钱的……”倪妈妈轻声说道，倪爸爸摇摇头：“你光看见这几天赚的了，要是前天没那个集市，昨天你们没去县城，能赚到那么多吗？”
“再说了，这几天是农闲，有人赶集，过段时间就要农忙了，谁去买衣服？还有刮风下雨什么的，你以为衣服都是那么好卖的？”倪爸爸拿了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
倪千金一听这趋势像是要黄了做生意的事情，赶紧凑过来：“爸，种地还有干旱雨涝刮风冰雹呢。”
倪妈妈回神，立马点头：“对，千金说的很是。做生意不稳定，那种庄稼也不稳定啊。况且，咱们也不是不种地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