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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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草莓印,可就瞒不住了。她心里一慌,忙挣脱温夫人的手,吞吞吐吐道:“娘……我这……不是伤……没妨碍的,最近家中事务繁忙,我等过几天得了闲,再回去瞧你和兄弟。”
温夫人气道:“他将你打成这样,你还不肯走?你是担心才成亲就回娘家闹和离,抹不开面子?面子值几个钱?”
孟瑶哭笑不得,又不敢露出脖子让温夫人“验伤”,只好使出了老手段,躲进里间,将门拴上,咬定了不跟温夫人走。
温夫人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横竖拿她无法,只好将几个陪嫁叫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责怪她们无用,不知护着小姐。
陪嫁们莫名其妙,又不敢回嘴,只能默默受了。
温夫人骂累了,坐下歇着,叫过知梅,道:“回头我叫人送些冰来,你将冰盆备着。”
孟瑶在里间听见,回道:“娘,大热的天,冰送来也化了,我家又没有冰窖。还是等济礼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挖个冰窖再说。”
温夫人听她要同贺济礼有商有量,火气又上来了,拍着桌子骂道:“我一辈子要强,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软脚虾出来。”
“我瞧我媳妇挺好,怎么就软脚虾了?”贺老太太穿着下田的粗布衣,系着补丁裙,草鞋上沾满泥巴,大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满脸不悦。后头还追着个小丫头,大概是赶着来通报,却没跟上贺老太太的步伐。
温夫人先是一愣,欲起身,待看清是贺老太太,反倒继续坐着了,也不上前见礼,冷哼道:“你们家济礼,长本事了,先前不顾半年之期提前纳妾,也就罢了,如今还学会打媳妇了。”
先前纳的妾,早就卖了,贺老太太却不知为何,不敢反驳,只疑惑道:“济礼打媳妇了?我怎地不知?”她想了一想,再结合刚听到的传言,猛地(炫)恍(书)然(网)大悟,急急问道:“我媳妇在哪里?”
知梅瞧过温夫人的脸色,朝里间指了指。
贺老太太扑向里间,大力拍着门板,叫道:“媳妇,我晓得你受了委屈,但身子有病,不治可不成,你赶紧出来,我与你请神医去。”
孟瑶本欲出来,但一听请神医的话,那搭上门栓的手,就又收了回去。
贺老太太听屋里没动静,急了,道:“媳妇,你别急,回头我帮你教训那兔崽子。”
贺老太太言语里越维护孟瑶,温夫人越生气,道:“打都打了,多讲无疑,我先带女儿回家,叫你们济礼上门赔礼道歉,不然便和离。”
娶个媳妇,可不容易,怎能说和离就和离,贺老太太被唬住,慌忙道:“亲家,我一听说媳妇病了,锄头一丢,衣裳没换就赶了来,实在不知她是挨了打。”
温夫人不相信,道:“明明是贺济礼打伤了我家孟瑶,哪来的疾病一说。”
两位亲家各执一词,争了起来,一个说是病,一个称是伤,辩的是如火如荼。知梅看看温夫人,又看看贺老太太,急得似那热锅上的蚂蚁,她去试着拍了拍里间的门,孟瑶却不愿出来两头不是人,躲得无声无息,她实在无法,只好重回两位老太太身旁,问了句:“两位夫人,你们这传言,是从哪里听来的?”
争吵声戛然而止。
温夫人仔细回忆一番,道:“早上有些头痛,使了个小厮上医馆取药,瑶儿被打受伤的话,便是自他那里听来的。”说完,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捕风捉影,又补充道:“我本来还不信,结果来了一看,瑶儿捂着高领子,还不许我看,这不是遮伤是甚么?”
知梅知道孟瑶那是脖子过敏,但为何不许温夫人看,她也不知,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贺老太太道:“我正在田间锄草,听进城归来的邻居说儿媳妇病了,急急忙忙就赶了来,她被打的事,确实没听说,我估计一多半是谬传。”
“怎会是谬传,我看是你贺家不敢承认。”温夫人气道。
眼见得二人又要吵起来,知梅忙道:“我看都是谣言惹祸,七嘴八舌,传得没边没谱。”她心里一直认为孟瑶是过敏症犯了,但这真相一讲出来,岂不是长了贺老太太的威风,驳了温夫人的面子?她是自孟家出来的,或多或少有些个偏心,于是隐去事实不提,只忿忿道:“定要查出是谁乱嚼舌根,严惩不贷。”
温夫人待要再问,却见知梅一个眼色丢过来,立时悟出些甚么,马上附和道:“我这就回去使人查探,揪出造谣的人来,送去见官。”
知梅送她到院门口,悄悄将孟瑶并未挨打,只是过敏的事情告诉她。温夫人这才放了心,隔空嗔怪孟瑶:“过敏有甚么大不了,偏还捂着不许我看,闹出些误会来。”
知梅送过温夫人,重回厅上,但还没进门,就被追着贺老太太来的小丫头拦住了。小丫头看了看厅里,小声道:“知梅姐姐,老太太方才进府时,就站在门口与大少爷纳了一个妾,我赶来告诉大少夫人,却一直没寻着机会,你赶紧进去讲一声儿。”
第十三章 一乘小轿
又纳了妾?知梅大吃一惊,示意那小丫头在门外稍候,自己先进厅去,向贺老太太讲些贺济义想念他的话,云云,贺老太太几日未见小儿子,也是想得紧,又见孟瑶不出来,便站起身,朝归田居去了。
知梅叫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跟去,等贺老太太迈过了三、四进院子间的小角门,才遣去厅中下人,唤报信的小丫头进来。
孟瑶在里间听见贺老太太走了,没等知梅叫她,自己推门出来,长长舒了口气。
知梅凑到孟瑶耳边,将小丫头报的信儿转述,孟瑶听后,心中怒火滔天,面儿上却丝毫不露,问那小丫头道:“我记得你叫小言,是也不是。”
被她唤作小言的小丫头点了点头,笑道:“少夫人好记性,我是少爷立府后,买的第一批丫鬟。”
孟瑶一笑:“你倒也记的清楚。”
知梅瞧了瞧孟瑶的神色,推小言道:“赶紧把你听到的,看到的,原原本本讲与少夫人听。”
小言冲孟瑶屈了屈膝,应了个是字,讲开了。原来她送李小凤到大门口,却发现先前送出去的齐夫人没走,而是站在大石狮子下,同不知甚么时候到的贺老太太讲话。
齐夫人央贺老太太办一件事,贺老太太满口应承,齐夫人一高兴,便道送她一个妾,贺老太太却犹豫,担心养不活,这时李小凤走过去,出了个主意:“咱们都会针线活,绣几方帕子,做几个荷包,便能自己养活自己,老太太不必担心。”
贺老太太听后十分欢喜,赞她有头脑。齐夫人见状,便道:“那我先将人带回去,待会儿使个小轿子送过来,少不得还有几件不值钱的陪嫁。”
贺老太太笑逐颜开,目送她去了。李小凤趁机自荐,贺老太太瞧着有几分喜欢她的样子,拉着她问东问西。
知梅听得提心吊胆,别又一气纳了两个罢,忙问:“老太太允了?”
小言笑道:“老太太当时就问她了,是不是同齐夫人那个妾一样,白送。李小凤的身价,在她老子娘手里攥着呢,她自己哪里作得了主,老太太一听抬她进门须得花银子,二话没说就拒绝了。”
知梅听后,松了口气,望向孟瑶,孟瑶却道:“一个也是纳,两个也是纳,有甚么分别?”又问小言道:“老太太许诺了齐夫人甚么事?要送来的那个妾,你可曾见着?”
小言摇了摇头,道:“回少夫人的话,齐夫人讲的事,我只听见‘学印’二字,其他的全听不懂。她送的那个妾隐在石狮子后,我没看见。”
孟瑶听后默然不语,知梅等了一会儿,见她无话,便要取银子赏小言,却叫孟瑶一个眼神止住。孟瑶看了小言一眼,淡淡道:“下去罢。”
小言神色无异,行礼退下。
知梅有些奇怪,就算不打赏,也得嘱咐她两句莫外传,怎么直接让她下去了?她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孟瑶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在,因此没有开口相问,只静静站立一旁。
孟瑶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吩咐道:“赶紧去齐家,告诉齐夫人,她所托之事,咱们办不了,那个妾,也别送来了。”
知梅匆匆而去,片刻回返,急禀:“少夫人,老太太已收下卖身契,正命人将轿子朝里抬呢。还有少爷也进门了,正朝这边来。”
孟瑶忽地起身,疾步朝外走,却在门口与贺济礼碰个正着。贺济礼后退半步,侧身,指了院子里,怒道:“那是甚么?”
孟瑶朝外一看,只见一顶蓝布小轿,正从夹道里出来,后面还随着两只红漆木箱。轿上坐的是何人,她已然猜到,但因心中有气,故作不知,淡然问道:“平时中午不是在州学吃饭,今日怎地有空回来?”
贺济礼听着是关切之语,脸色稍霁,道:“我听见些流言蜚语,说我们夫妻闹和离,因此特意赶回来,问问你是真是假。”
孟瑶扯了扯嘴角,道:“本来是假的,不过马上便要成真了。”
贺济礼听不明白,也没空去琢磨,他满心都是外面那乘轿子,接着方才的话问道:“抬进我们家来的轿子,是怎么回事?”
孟瑶看向门外,蓝布小轿进了第三进院子,却未作停留,径直朝第四进院子去了,想必是贺老太太事先作了吩咐。
她转身进房,拣了张椅子坐下,端盏啜茶,道:“那是北边的邻居齐家送来的妾,恭喜大少爷白得一佳人。”
啪地一声,贺济礼一掌拍在她身旁的小几上,怒问:“为何不经我同意,就收下齐家送来的人?你难道参不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孟瑶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拒绝了齐夫人,但贺老太太再次提前纳妾打她的脸,让她有些心灰意冷,于是懒得回答,只轻轻摇了摇头。
贺济礼当她真是不知,气便消了,耐心解释道:“你可晓得齐家为何白送一妾过来?那是想让我帮他家的二儿子篡改成绩。州学成绩事关重大,有好几名学监盯着呢,我收下齐家的妾,便得替他们办事,这若让学监发现,我的前程就全毁了;若赖皮些,不替他们办这事,他们便会反告我一状,称我收受学生贿赂。”
原来只要这妾进了门,贺济礼就没好日子过,孟瑶听明白了,嘴角啜上一丝微笑,淡淡地告诉他道:“妾是娘收下的,我并不知情。”
贺济礼闻言,尴尬非常,原来他方才那通脾气,对错了人。此时他晓得错怪了孟瑶,却又爱惜面子,不肯承认,硬拗着责怪她道:“你这当家主母,怎么管家的,连个看门的小厮都调教不好,竟让那顶轿子直直进了门,也不晓得拦一下。”
孟瑶听了这话,满腹的气恼之上,又平添一份委屈,贺老太太收下妾的事,她也是刚刚才得知,哪里来得及插一双翅膀,飞去拦着?
贺济礼大概也晓得自己责怪她的理由太过牵强,讲完便走了,冲去第四进院子的归田居,准备好好与贺老太太理论理论。
第十四章 质问贺老太
贺济礼到归田居时,贺老太太正与贺济义话家常,聊得热火朝天,瞧见他来,忙招呼他道:“济礼,快来,我今日出门交好运,齐夫人白送我一个妾,与你放在屋里,正好。”
敢情她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贺济礼顿生无力之感,火气也随之而来,质问道:“娘,天下哪有白得的好处,难道不是因为你答应了齐家甚么?”
贺老太太作猛然记起状,将齐夫人托她办的事讲了一遍,与之前孟瑶所述相差无几。
贺济礼将利害关系讲与她听,称收下齐家的妾,将与他前程有碍,贺老太太却责备他道:“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你与齐家比邻而居,须得互帮互助,更何况我听说齐家家大业大,与他们攀上关系,只有好处,没得坏处。”
攀关系?贺济礼一阵头晕目眩:“娘,我如今避他们还来不及,你倒去攀关系?篡改成绩非同小可,一旦被学监发现,我是要丢饭碗的。”
贺老太太很犹豫,一来她是真认为改改成绩不是甚么大事,觉着贺济礼乃是小题大做;二来,她已在齐夫人面前拍了胸脯作了保证,此时反悔,岂不是丢了大颜面?
贺济礼见贺老太太不反驳,也不吭声,急得跳脚。
贺济义见哥哥着急,帮着劝了贺老太太两句:“娘,州学又不是我哥哥开的,成绩岂能说改就改?他没那个能耐,你逼他作甚么?”
贺济义讲的道理,浅显易懂许多,贺老太太立时就明白过来,拍着腿向贺济礼笑道:“你这孩子,自小就爱面子,办不到就直说,也不是甚么大事,非要编造些理由来糊弄人。”
眼看着贺老太太想通了,贺济礼却很不是滋味,他真真切切的理由,怎么就成了糊弄人?贺济义随随便便一劝,就胜过他口舌无数?分明是贺老太太偏心罢了。
但不管怎样,贺济义乃一片好心,是在帮他,因此贺济礼再生闷气,还是投去感激一瞥。
他担心迟则生变,催促贺老太太将卖身契拿出来。贺老太太一面翻寻,一面惋惜:“你瞧瞧那个妾,乃是故人,送还回去,真是可惜了。”
贺济礼这才留意到屋内还有一人,丰腴身材,圆盘脸,眉眼熟悉,原来是先前卖过一道的王姨娘。他一想到这是齐家送来的人,有碍他的前途,马上厌恶地挪开眼去,不想再看,加紧催促贺老太太找卖身契。
贺老太太翻过怀里翻袖里,翻过小几翻椅子,越翻越急,额头冒汗,口中喃喃自语:“明明就放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贺济义就挨在她旁边,听见这话,忙安慰她道:“娘,莫着急,慢慢找。”
贺济礼还道贺老太太故意隐藏,心一急,扑通跪下了,道:“娘,这个妾若留在我们家,儿子横竖都是个死,不如你现在就将我一顿打了,免得将来入牢狱去受苦。”
贺老太太听他讲得这般严重,才真信了他先前的话,吓得哭起来:“是真找不到了,我明明放在这里……”
贺济义见到贺老太太的眼泪,马上责怪贺济礼逼母太甚,贺济礼心生愧疚,忙安慰了贺老太太几句,好言问道:“娘,你仔细想想,到底放在哪里了?”
贺老太太睁着朦胧泪眼,指了指小几上的金橘盆:“这里……”又指了指自己刚坐过的椅子:“那里……”
贺济礼与贺济义都被她弄糊涂了,齐声问道:“到底哪里?”
贺老太太被问急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呜呜咽咽没了全话。
贺济礼兄弟面面相觑,连忙将她扶起来坐着,叫小丫头来替她擦脸,又发动全院上下找寻卖身契,寻到者重赏。
归田居为了一张卖身契,乱作一团,不多细表。且说第三进院子里的孟瑶,在贺济礼离去不久,便又迎来了温夫人,温夫人是打探到了造谣者,特特赶来相告的,不曾想却听到了更让她气愤的消息——贺老太太再次给贺济礼纳妾了,且未事先知会孟瑶。
她大骂贺老太太比那造谣的贾神医更可恶,攥紧孟瑶的手,强命她回娘家,闹和离。
孟瑶缓缓摇头,语气坚定,道:“娘,我不稀罕做贺家的媳妇,但却不愿垂头丧气地和离,就算要走,也要昂首挺胸。”
温夫人望着她,思忖一时,悟了过来,松开她的手,连赞三个好字,笑道:“这才是我的好闺女,有志气!就算要走,也得先收拾了那个妾,再给贺老太婆些颜色瞧瞧,不然他们还真当我们孟家的女儿是泥捏的。”
孟瑶理头发,整衣裙,道:“娘,你且略坐坐,我去去就来。”
温夫人帮她正了正头上的金钗,点头道:“到底是你贺家的事,我跟着去不像样子,就在这里为你坐镇,你若受了委屈,赶紧使人来告诉我。”又叮嘱几个陪嫁眼睛要亮,脑子要灵,嘴巴要利,莫要让人占了便宜去。
孟瑶带着一众从人到了归田居,站在厅门口一看,几张椅子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