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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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家门,一路上遇见的下人都是高高兴兴,称小姐的病终于有救了。众人越高兴,贺济礼夫妻就越觉得不对劲,急急忙忙奔进第二进院子,去见贺老太太。
贺老太太正与知茵同坐罗汉床上,拿着一副金镯子朝她手上戴,旁边还搁着一只小金锁,想来是给她腹中的孙子准备的。贺老太太瞧见贺济礼夫妻进来,忙指了指地上的一只大箱子,笑道:“早上你们还吵着闹着要卖家当,幸亏我有主意,凑足了钱,不然这个家,还真让你们给败了。”
贺济礼上前掀开箱子,吓了一跳,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细丝纹银,白花花地晃人眼,贺老太太似是很满意他脸上的表情,问道:“这一箱子银子,够你给小囡囡买剩下的那两味药了罢?”
贺济礼惊讶回头,反问道:“娘,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钱?”
贺老太太摩挲着知茵手上的金镯子,笑而不语。孟瑶却觉得那箱子,越看越眼熟,便招来四个婆子,齐力将沉甸甸的箱子抬起一角,亲自弯腰去看——果然,那箱子地上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孟”字。
孟家的箱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贺老太太将温夫人寄存在贺家的财物偷偷运去卖了,顺便再拿那些空箱子来装了钱。孟瑶想到这里,气愤非同小可,指着箱子,咬牙问贺老太太道:“老太太,这可是我娘寄存在咱们家的箱子?怎会在这里?”
贺老太太竟然理直气壮地答道:“这就是你母亲家的箱子,不过你母亲可不是寄存在我们家,而是寄存在我这里,我有权处置。”
孟瑶这会儿懒得同她理论,直接命知梅去西跨院走了一趟,发现温夫人寄存在贺家的箱笼,全都不见了。
此事非同小可,贺济礼听得回报,大惊失色,质问贺老太太道:“娘,你把孟家的箱子卖去了何处,赶紧告诉我,好去追回来。”
贺老太太一副悠闲的模样,不慌不忙道:“卖都卖了,还追回来作甚么,你们赶紧拿着这钱,去给小囡囡抓药罢,孩子的病情,可耽误不得。”
孟瑶急得直落泪,哭道:“老太太你做出这么件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就算小囡囡的病治好了,我又有甚么颜面存活于世?”
贺老太太觉得她太过于小题大做,道:“瞧你说的,我卖掉你母亲寄存在我这里的箱笼,乃是为了给我的孙女,她的亲外孙女治病,就算是你母亲在这里,她也一样会卖掉的。你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向亲家母讲清楚说明白,绝不让你们为难。”
确实,她打着小囡囡病重的招牌,就算温夫人得知了此事,也不好意思来怪她,说不准还要赞一声好,但孟瑶却觉得脸上发烧,直觉得做了亏心事,再说温夫人存放在这里的那些箱笼,绝对不只值两味药钱,剩下的银子,全被贺老太太私藏起来了,这简直与抢劫没得两样。
贺济礼听了贺老太太的歪理,直接一只茶盏摔到她面前,吼道:“说,孟家的箱笼,到底卖到哪里去了?”
茶盏呯的一声,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贺老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瞪着贺济礼大骂:“你这是要打为娘么?你这是不孝,不孝?”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翼而飞的银子(一)
孟瑶将贺济礼的袖子一拉,道:“先别同她理论,赶紧把箱子追回来要紧。”说着便吩咐知梅:“那么些箱子,老太太一人怎么搬得动,去把西跨院的管事娘子,还有帮忙抬箱子的人都找来,也别进屋,就在院子里,隔开了打,叫他们讲出箱子的去向和卖得的总钱数,若不开口,或是几人讲的口供对不上,就直接打死了事。”说完,又准备吩咐小言些事情,才发现小言不见了人影,问及去向,却得知小言早在贺老太太卖孟家箱笼前,就被临时打发到乡下看猪去了。
这明显是为了支开小言,怕她通风报信,贺老太太何时有了这份机灵劲儿?孟瑶心知其中必有内情,但此时却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便在自己陪嫁过来的婆子里挑了几人,命她们在第二进院子的正房厢房耳房内挨个翻找,务必把变卖孟家箱笼所得的每一文银子都找出来。
婆子们领命而去,很快各处便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但贺老太太却气定神闲,连拦都不拦一下。过了一会儿,去西跨院的知梅领回数十个下人,就在院子里开打,哭喊声,求饶声,顿时响成一片。
孟瑶怕这声音吵着了小囡囡,便命知梅将打人的场所换到后面园子里。贺老太太趁机道:“媳妇,小囡囡病重,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打人的事儿,还是免了罢。”
孟瑶此刻可没好脸子给她,冷笑一声,道:“老太太的意思,是准备一力承当责任了?要不要媳妇命人取板子来,将他们的帐,都算在你头上?”
贺老太太吓得朝罗汉床角一缩,嘀咕道:“反了,反了,你还要对婆母动板子不成?”
孟瑶盯着她道:“若这些箱子追不回来,自有人来打你板子,用不着我动手。”
贺老太太缩在床角,不敢再作声。过了一时,陪嫁婆子们来回话,却称只有在贺老太太的卧房内有一匣子零碎银子,其他地方,都不见银钱。说着,就将那匣子捧到孟瑶面前,请她过目。
贺老太太叫起来:“那是我老婆子的私房银子,这你们也要?”
孟瑶命人掀开匣盖儿瞧了瞧,只见那里头的银子的确很是散碎,不像卖孟家箱笼所得,但她仍命人把匣子收了起来,道:“若银子找不齐全,别说老太太的私房银子,就是私房衣裳,首饰,都得拿去变卖。”
贺济礼去园子里走了一趟,又亲自抡板子打了几人,回来便称知道孟家箱笼卖去了何处,匆忙带人走了。孟瑶知道,他这一去,顶多能向买家求求情,让其迟些将箱笼转手,至于把箱笼追回来,除非把银子凑齐,否则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贺老太太这样短的时间就把箱笼卖了,肯定卖的是贱价,想要再买回来,价钱可就不一样了,一定会吃个大亏。
孟瑶恨得牙根痒,强忍着去打贺老太太一巴掌的念头,道:“把你卖了也凑不齐这一卖一买间的差价。”
贺济礼没去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脸上神色除了失望,还有些诧异,向孟瑶道:“你说是谁买下了咱们的箱笼,竟是绸缎庄的容大老板。我央他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暂时别把箱笼转卖,他却称我们贺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害得他如今度日如年,连家门都不敢回,因此就别指望他帮咱们一把了。”
“咱们贺家究竟做了甚么对不起他们容家的事?昨天小囡囡的抓周宴上,并未听容夫人讲起呀?”孟瑶也是诧异得很,不知不觉把目光投向了贺老太太那里。
贺老太太连忙摆手,撇清关系,道:“我一个乡下老太婆,连谁是容老板,谁是容夫人都不晓得,哪里会去得罪他们?”
贺济礼咬牙切齿道:“那你老人家可真会办事,偷卖亲戚家的箱笼也就罢了,还偏要捡个莫名其妙的仇家去卖。我看如今这情势,就算把钱凑够,容老板也不一定肯将箱笼重新卖回给咱们。”
贺老太太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凑钱了,赶紧抬了这箱银子,去给小囡囡抓药罢。”
贺济礼又是一只茶盏摔过去,直接砸在了罗汉床上,茶水溅了贺老太太一身,贺老太太这下再也不敢开口了,拉着知茵挤在床角,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真是一泼未平一波又起,孟瑶挂牵着后面院子里仍旧昏迷不醒的小囡囡,便与贺济礼商量道:“事有轻重缓急,反正箱笼卖都卖了,一时半会儿也追不回来,不如就先挪用这一箱子银子,去把剩下的两味药抓回来,等救活了小囡囡,咱们再把家当都给卖了,凑足了钱把箱笼重新买回来。”
照目前的情形,也只能这样了,贺济礼并非迂腐之人,马上就同意了孟瑶的提议,先命人将贺老太太关进了西次间,派了四个婆子看守,再使人将那一箱子纹银运去药店,抓回剩下的两味药。孟瑶则一面亲自去生炉子,一面打发人去请名医来。
千金的药方果然不同寻常,一剂药下去,没过多久小囡囡的呼吸就平稳了,烧也退了许多,虽然离痊愈还有些远,但一眼就能看出明显好转了。孟瑶这从来不信佛的人,也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她一直担心这名医是浪得虚名、只图骗钱的,此刻见到药方的疗效,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夫妻俩对这名医都是感激万分,商量过后,决定付一笔丰厚的出诊费,但名医却一文也不肯多拿,道:“晓得你们已是倾家荡产,我还多要,岂不是让你们雪上加霜?”两口子皆欢喜遇到了好人,既是不多收钱,就想备桌酒席谢他,但名医酒也不肯吃,取了出诊费,径直回家去了。
贺济礼和孟瑶高兴女儿保命、名医做人厚道之余,又开始为家里的事烦心。孟里春闱过后,马上便要归家,那时他必要来取回箱笼,他们拿甚么给他?纵使孟里体谅他们,不予计较,他们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往后算是没得面目出去见人了。
贺济礼挠破了头,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只得同孟瑶商量:“咱们先凑银子,再求助于知府大人,逼着容老板照老太太的卖价,再把箱笼卖还我们,如何?”
这也算是最好的法子了,但孟瑶却担心消息一旦走漏,不仅贺家要丢脸面,连她在娘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了。贺济礼比她更爱面子,一听这话,也犹豫起来。但两口子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还没等到天黑,街上的小道消息就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全是关于贺家变卖了孟家箱笼,又想花钱买回去的。
因容老板口口声声称贺家亏欠他在前,因此由此一举,孟瑶并不意外,只是奇怪容老板怎会知道那是孟家的箱笼,难道贺老太太糊涂到卖箱笼时,自己透了底细出来?
贺老太太到底是贺济礼的亲娘,他不肯相信她会糊涂到如此地步,然而夫妻俩到前面院子一问,还真是贺老太太自己讲出去的,原话是:“温夫人她外孙女就要病死了,她这做外祖母的,虽然改了嫁,也该尽一份心,因此她便作主将这些孟家箱笼给卖了,换了钱好救孙女的命。”据说当时贺老太太讲得是声泪俱下,不知惹来多少人同情,那抬箱笼进去的伙计,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还据说西跨院的管事娘子以及帮贺老太太抬箱笼去卖的下人,都是因为听了贺老太太的哭诉,以及看了她和温夫人所签订的文书,觉得贺老太太有权有理处置这些箱笼,才开了仓库的门,还帮着她把箱笼搬去了容老板那里。
贺济礼为着自家娘亲的愚蠢,目瞪口呆,可要说贺老太太愚蠢,仓库管事娘子和那些下人,也都傻了不成,就这样由着她骗?还是都担心小囡囡到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
孟瑶想的却是,贺老太太一个乡下老太太,平日里虽说讨人厌,但一向都是直来直去,没得甚么花花肠子,今日怎地突然脑子变得灵光,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
还有,卖箱笼所得的那些钱,去了何处?
贺济礼此时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没有足够的银子,甚么都是白谈,现下当务之急,就是把贺老太太卖孟家箱笼的钱,给找出来。贺济礼心想,那么些银子,肯定是不可能藏在怀里带回来的,一定得用箱子,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看见,既然老太太甚么都不肯讲,那就还是使板子,当然,板子不可能打在她身上,还是只能拿帮忙的下人们开刀。
于是,上午才挨过打的下人们,又开始被拖到园子里吃板子,旧伤未平又添新伤,一个二个哭天抢地,大呼冤枉,称自己是为了救小姐的命,才配合贺老太太的。
孟瑶这做娘的,听了这些话,终究有些不忍,道:“他们不过是些下人,懂得甚么,还不是主人家要他们作甚么就作甚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翼而飞的银子(二)
孟瑶的确是不怎么怨帮贺老太太抬箱子去的下人,只恨仓库的管事娘子来福媳妇,那可是她的陪嫁,孟家的家生子,怎么也这样的不长脑子,让贺老太太给哄了去。
她再怎么恨,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赶紧把银子找到才是正经的。但那些下人,不管怎么挨打,口供都是一样的——压根就没见着贺老太太把银子朝家里抬,除了给小囡囡抓药的那一箱。
更有不知情的下人,疑惑反问:“不就卖了那一箱子救命钱么,还有多的?”
这贺老太太,到底把钱藏到哪里去了,那些银子,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孟瑶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害怕,突然道:“不会是容老板存心欺骗乡下老太太,那许多值钱的东西,就只给了老太太一箱银子罢?”
贺济礼摇头道:“不可能,娘虽说从乡下来,没甚么见识,可也不是个吃亏的。她再怎么不识货,也该看得出你母亲家那些箱笼里的东西,都是值钱的,怎么也不会只卖一箱银子。”
“那银子去哪儿了?下人们可都是说没见着另外的银子进门。”孟瑶疑惑道。
银子的去向,大概只有贺老太太自己知道了,但她死活不肯开口,贺济礼和孟瑶也拿她无法,谁叫她是亲娘呢,不能打,不能骂,甚至话都不能说得太重了,不然她又得哭天抢地称起儿子儿媳不孝来。
第二天,贺济礼夫妻除了照顾小囡囡,就是在找银子,两口子把整个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不论是前院,还是后园子里的几所小院,甚至连他们自己住的院子,都里外瞧了个遍,但还是不见银子的踪影,好像真如下人们所说一般,贺老太太根本就没抬银子进门。
好在小囡囡眼看着好起来,稍稍缓解了贺济礼和孟瑶心内的烦愁,他们担心银子一直找不到,只得把搬去当铺的那些家当,真个儿给卖了,但所得的银子,还不够一箱子,实在让人着急。
贺济礼实在无法,只得把房契地契都给找了出来,犯愁道:“也不知娘把那些箱笼卖了多少钱,我这会儿想凑银子,都不知凑多少才合适。”
孟瑶问道:“容老板也不肯说?”
贺济礼苦笑道:“他口气硬着呢,说就算搬座金山去,也不会归还箱笼,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们贺家丢丑呢。”
孟瑶气愤道:“竟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他口口声声说我们贺家对不起他们容家,可也得讲出个一二三来,怎能这般让人蒙在鼓里吃闷亏?”她将帕子揉作一团,狠狠掷向窗外,道:“有甚么了不起,孟家是我娘家,万事好商量,就算容老板不把箱笼还给我们又能怎样,咱们只要将箱笼折算成足够的钱,赔给我娘就行。”
“如果箱笼实在追讨不回来,也只能这样了。”贺济礼唉声叹气。
翻翻找找的日子,又过去六、七天,眼见得小囡囡都大好了,银子还是没找着,贺济礼盘算着要卖宅子,卖下人,好筹钱,但赶考的日子也近了,根本没空去寻合适的买家,而且卖了宅子,一家老小住在哪里,他更是没空去寻新的落脚处。
又拖了两三天,还是没得好办法,贺济礼天天看着自己两口子着急上火,而贺老太太反倒成了最悠闲的人,就算知道她是自己亲娘,一口气还是实在吞不下,发狠道:“理她呢,反正箱笼寄存,是在老太太那里,文书上是她按的手印;箱笼被卖,也是她经的手,前后跟我都没得关系,哪怕到时候上公堂,也是她自己去,里面有我甚么事?我这几天,真是吃咸萝卜操淡心了。”
他这绝情绝义的话一传出去,贺老太太反倒慌了,扶着刚回家的小言的手,走过来道:“老大,这事儿怎么同你没得关系,卖箱笼的银子,我可是一文钱的好处都没得,全让你们拿去给小囡囡抓药了。”
贺老太太私藏银子在暗,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