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作者:洛城东-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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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透,先吃兔子和鱼。”拿了最大一条鱼递给高凌:“吃鱼,兔子肉老,留着肚子等下吃羊。”
高凌也饿了,接过来闻着香味张口就咬,吓得袁峥急叫:“小心烫!”一抬头看见小四已经烫得在吡牙咧嘴吐舌头了,怪相惹得众人大笑。高凌小心翼翼地咬下去,鲜香四溢,美味无比。五条鱼,四只兔子,很快被六个大男人风卷残云般吃掉,羊还没烤好。周阿根抹抹嘴:“王爷,我去弄这几只鸡 吧。”抓过鸡就要割脖子。
袁峥一脸苦相:“我今天都成你们几个的厨子了!”司擅嘿嘿直乐:“王爷,属下从没见过殿下像今天一样开心,笑得都像昨天你们带回来的大阿福了,您累点也值了……”说完快速窜到高凌身边打算躲开袁峥的无影脚,然而他失算了,袁峥笑眯眯地没动弹,倒是身边的高凌飞起一脚踢上他屁股,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司小猫,你居然调侃我!”
踢得并不重,司擅装模作样,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啊呀,殿下,您一向温文尔雅,怎么也踢我呀……真是近墨者黑,唉哟~哈哈……”远远地跑开,留下一串欢快笑声。袁峥和高凌相视一笑,一个去察看羊烤得如何了,一个静静地坐在一边看天高云淡,感受着难得的轻松愉快,憧憬着将来。
连虎从周阿根手中把鸡抢下:“这样杀太麻烦,俺家乡有个做法又方便又好吃。”从水泡子里掏了湿泥把鸡全身都糊满往火堆里一扔。周阿根急了:“诶诶,连鸡毛都没拔呢……”连虎憨憨一笑:“没关系,熟了以后把泥扒开,毛就一起掉了,可香了,俺家乡管这种做法叫做“叫花鸡。””石小四嘀咕:“叫花子吃的能好吃吗?”没人理他。
连虎很用功,又去和马儿亲热;石小四也跟了过去,两人一起练功。
羊终于可以吃了,金黄表皮,外焦里嫩,异香扑鼻,咬上一口,香得几乎要叫人连舌头一起吞下去。袁峥选了最肥嫩的一块割下,双手奉给高凌,看他咬了一口才把匕首交给司擅:“你们吃吧。”
司擅这回有点意外,看了高凌一眼,才接过小刀。周阿根也瞪圆了眼睛,看袁峥站起来,问道:“王爷,你怎么不吃?”
袁峥摸摸肚子:“我不饿,刚才烤的时候熏得太久,没胃口了。你们不用拘束,放开肚子吃。”高凌避开他眼光;司擅自己切了一块肉下来,边吃边若有所思。一只羊吃到差不多,袁峥溜达了圈回来:“吃饱了?我有事要宣布。”
司擅周阿根立即站起来,连虎和石小四见状也站起来,高凌却被袁峥按住:“你坐着。”对司擅和周阿根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以西疆最高的礼节待自己的王妃?”
两人点头又摇头,另三人则一头雾水。高凌更是向袁峥投去询问的眼神,意思是“什么是最高礼节?”
司擅解释:“在西疆,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了,主人才以烤全羊招待,羊最肥嫩的肉由主人首先双手献给地位最高者,以示敬重和爱戴。”
高凌吃惊地抬头看,袁峥轻拍他肩膀,示意稍安勿燥,对众人说道:“高凌把成亲时带来的八十万两嫁妆以及卖掉封地的银子,总价近一百万两银子,全部捐给西疆将士,用于置办冻疮药和防寒之物,心悬西疆所有将士,所以我以大礼待之。明白了?”
石小四惊得张大了口;司,许二人动容,对高凌跪下大礼参拜,高凌本想说都是自家兄弟了,在外面不必拘于身份,却被袁峥按着受了这一礼。连虎原本就对两位主子敬服,如此一来更是死心塌地。
吃饱后,司擅和周阿根联袂上马向西驰去,石小四想跟着去,被袁峥叫住:“石小四,帮连虎把火弄熄,别等会儿我们人走了又烧起来。”
袁峥告诉高凌,过几天司擅就要去西山锐健营当差,他们二人是去查看地理位置了。然而才大半个时辰,司周二人便急急回来了,两人身后远远地还有两骑在追着。
跑近了发现居然是两名身着男装的年轻女子,前面一个身形高挑,英姿飒爽却横眉怒目;后面一个眉目温润,温婉可人,正极力在劝着:“雁姐,算了,人家不是故意的……”怎奈那高个姑娘不依不饶,手中马鞭指着司擅:“你别跑,有种下马和本姑娘大战三百合!”
司擅头也不回:“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好男不和女斗!你再凶小心嫁不出去!”
那姑娘闻言更是气得柳眉倒竖:“你个登徒子,本姑娘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袁峥皱着眉过去:“怎么回事?”
司擅脸上青了一块,满面委屈,低头不语;周阿根结结巴巴地说了经过,原来他们把马拴在山下,徒步到半山腰偷偷看了一会锐健营的大致布局,正要往回走,却见有人正欲伸手取下司擅系在马背上的银枪,那枪是司擅父亲所留遗物,当然不能让人拿了去,于是一言不发便和“偷儿”打在一处,谁知几招后一拳擦过对方胸口,温软的触感让久经沙场的司将军一愣,动作立刻滞住,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女……”话未说完,半边脸挨了重重一拳,伴随的是一声娇声怒叱:“流氓!”
司擅也怒:“女贼!”
另一位姑娘赶紧来劝:“这位公子误会了,我姐姐只是看你这枪好看,想拿来试试,不是要偷。”又对高个姑娘说:“雁姐,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别打了,有个闪失的话可怎么办?”
周阿根也来劝司擅:“算了,我们回去吧,他们还在等着。”
高个姑娘不屑:“蝶舞妹妹,和这种登徒子没什么好解释的,今天我非要他求饶不可!”
司擅脾气也上来了:“你又是什么良家女子,不告而取谓之偷!你不要再自取其辱!”
周阿根死命拉了司擅上马:“走吧走吧,时辰不早了。”向叫做蝶舞的姑娘一抱拳,在司擅马股上抽了一鞭,两人落荒而逃。毕竟离这不远是军营,惊动了巡逻的兵可就难脱身了。
雁姑娘不依不饶,竟也上了马急追,另一姑娘看看仍在远处寻找自己二人的随从们,只好从怀中取出一只金钗,将钗尖指向三人离去的方向,自己也骑了马追来。
袁峥好笑:“猫儿,你也有吃瘪的一天。”眉毛一挑,正要和追到跟前的雁姑娘说话,却被高凌轻轻推开:“雁姐姐,怎么是你?”
高凌显然和这位英气十足的姑娘相熟,两人走到一边说了几句话,雁姑娘好奇地瞟了一眼袁峥,又瞪了一眼司擅,对高凌说:“看在你面上,我不追究了。”转身离去,倒也爽快利落。高凌竟又向另一位姑娘躬身一抱拳,那姑娘微微一笑,回以万福。也上马而去。
目送两人远去,高凌微笑着拍拍司擅的肩:“知道她们是谁吗?我告诉你,其中有一位曾经女扮男装夺过武探花,另一位则即将成为我的七嫂。”
这下连袁峥也吃惊了:“未来太子妃好大胆,居然没带卫队就跑到这荒郊野外!”
“她们跟着七哥出来巡视兵营,乘人不备偷偷跑到山下来玩的。”高凌解释。
午时早过,袁峥看看吃剩下的还有两只叫花鸡和一只完整的烤羊,叫阿根用干净油布仔细包好捆上马背带走,一行人回城。和来时不同,高凌和袁峥故意落在四人后面,待他们走得稍远,高凌看看身边人:“我今天肉吃多了,怕伤肠胃,晚上你陪我喝粥好不好?”
袁峥心里感动,高凌真体贴,看自己没胃口吃油腻的居然这么说,想想当初大冷天地以冷硬食物对待有胃病的他,心中狠狠地痛了一下:“好,我们一起喝粥。现在累不累?”
“不累。你呢?”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不累,那我们进城后去拜访太傅吧?正好有只羊还有两只鸡,肯定比别的礼物受欢迎。”
“还有两株他最喜欢的兰花。可是……你脸色很不好,吃得消吗?”
“没事儿,其实我也早就想去看看太傅了,他和我父亲是多年至交,我得称呼一声世叔。他夫人和我娘也是手帕交。”
“我很久前就知道了。让司擅和我们一起去,其他人就回府吧,太傅喜欢清静。”
第 61 章
袁峥跨下的白马总比高凌所骑的汗血马落后半个马身,高凌说话要扭过半个身子来,不是特别方便。袁峥看看司擅小四他们距离已远,对高凌说:“我们共乘一骑吧怎么样?到城里再分开。”
高凌没说话,只尽量向前坐,把马鞍的后半部分让了出来。袁峥微微一笑,在马背上腾空而起,稳稳落到高凌身后,也不去拉缰绳,只紧紧抱住身前人的腰身:“高凌,骑马不必把腰绷得那么直,放松,不然等下会腰酸背疼。”
高凌闻言干脆往后靠在他胸前,后脑倚在他肩上:“袁峥,十年前在围场你就答应过教我马术,到今天才来指点。”
袁峥嗅着他身上清新味道,替他把发间的几茎草屑挑出,那是刚才两人在草地上翻滚时沾到的:“高凌,西疆的草原比围场更美更广阔,今后我要教你骑射工夫,等将来水草肥美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无拘无束尽情驰骋了。”
高凌闭着眼睛向往天高云淡草长莺飞的美景,不由自主地念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袁峥低头在他腮边偷亲一下:“西疆地广,还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景,更有葡萄美酒夜光杯……”
“袁峥!”高凌蓦地睁开眼睛,打断他:“别念下去,我不喜欢这首诗。”
“好好,我不念。”袁峥感慨,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手臂搂得更紧,嘴上假装委屈:“我不过想表明我也念过几天书,并非白丁一个而已。”
高凌单手执缰,另一只手抚上了腰间骨节粗大的手背,一本正经道:“堂堂安疆王爷,要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话,岂不是笑话!”
袁峥刚要得意,却又立刻反应过来:“你个小坏蛋,变着法儿骂我武夫一个,当我听不出来?”坏笑着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揉捏。
高凌惊呼一声随即软倒在袁峥怀中,忍不住地笑:“别,呵呵……好痒……饶了我吧……要摔下去了……哈哈……”眼泪都笑出来了,身体向下滑去。袁峥才住了手,把他重新安顿好,下巴搁在他肩上,得意地低低笑道:“高凌,原来你怕痒啊!”等了一会,高凌还是没反应,袁峥看不清他的脸,以为玩笑过头,有点慌神:“高凌?生气啦?”
“没有。”高凌声音低低的有些暗哑,“我想到上回我们俩共乘一骑时的情景了。那时候你刚刚舍命杀狼救了我,混身是血,肩上被狼咬的地方都能见到骨头。我怕你伤重死掉,吓得一直在哭……”
“高凌……”袁峥抱紧怀里微微发抖的身躯,“都过去了,忘了它吧,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我忘不了,你还挨了老王爷的军棍,昏迷了好久……”高凌带上了鼻音,“你们忽然回了西疆,我也随父皇回了京城,可是很长一段日子,夜夜都做恶梦,直到后来太傅看我白天总没精神读书,才带我去骑马,偷偷教我一些粗浅功夫,以及兵法战策之类,然后告诉我再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甚至能凭自己的力量暗中帮你,我才抛开这块心病。”
袁峥心潮起伏,好半天才说:“那我更要谢谢太傅大人了。”
高凌却忽然换了话题:“刚才司擅和阿根去锐健营是为了看看你被兵部收编的兵马到底在不在那里吗?”
“不是。仅仅是查看地形而已。将来司擅是一定要跟我们回西疆的,哪怕顶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也要离开京城。过几天入了营未必有机会看清楚全营位置,现在选好路径,有备无患,就算需要接应也会方便得多。”
“原来如此。”高凌点头,“司擅在家乡可有妻室等他?”
“没有。他十六岁开始跟着我们父子连年征战,没工夫谈婚论嫁,连亲事都还没订下,我娘也正在替他物色合适人选。”
高凌笑了:“刚才那姑娘你看怎么样?”
“那个武探花?”
“是啊,女中豪杰,文武全才,长相也俊秀,父亲又是朝中二品大员,当初女扮男装参加武举就是为了逃避宫中选秀。我父皇明知她欺了君也无可奈何,只能一笑了之,还给了她自主择婿的权利。姑娘眼光高,一般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如今十九岁了,还待字闺中,我看她和司擅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谁也不委屈。”
“那也得他们俩自己看得上才行。对了,她到底是谁家姑娘?你好像和她很熟。”
“我认识她十几年了,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捉弄小四……”高凌笑着,回头看袁峥开始皱起的眉头,“你不会吃醋吧?”
袁峥恶狠狠呲牙:“她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可咬你了!”凑近高凌颈间。
高凌一缩脖子,嘿嘿直乐:“小生怕怕,我招。她叫韦雁,太傅的独生女,今天原本是去五华楼(国宾馆)找君公主玩的,她们是手帕交,正好七哥也来找君公主,想带她去西郊军营巡视,于是就一起来了。七哥和将军们谈事,她们溜出来看风景,巧遇司擅他们,于是……”
“原来如此。”袁峥点头,韦叔教出来的果然不一般,如果这事真能成功,倒确是佳话一桩,且一举多得。
城门在望,袁峥重又骑回白马的背,远远地,司擅一行已勒停了马在等他们。
司擅盯着石小四:“好兄弟,殿下和那只母老虎那么熟,你一定也认识,告诉我,她到底是哪路神仙?”
石小四左右为难,不时地瞟一眼司擅面上青肿,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刚才高凌已经告诫过了,不许透露韦小姐的身份。只好一个劲地推说不认识。
连虎大大咧咧:“管她是谁,下回见着,揍到她讲理为止!”
“切,就凭你?”石小四不屑地翻白眼,“人家几年前就是武探花!”
“你还说不认识!”司擅怒,“连人家功夫如何都清楚!”
石小四自知失言,吐吐舌头再不吭声。
周阿根结结巴巴:“打架没意义。”看看三人都不理自己,又加了一句,“司擅他不是故意占人便宜的,是误会……”
司擅狠狠瞪了他一眼:“阿根住口!”
石小四大惊:“啊?你把她怎么了?”
气得司擅面红耳赤:“我能把她怎么样,是她打我!”
周阿根还待解释,被司擅一把捂了嘴:“周大哥,小弟求求你别越描越黑了!”
周阿根点头,司擅刚拿开手,就听他说:“你只不过不小心碰到人家姑娘的胸口,不是有意轻薄……”
司擅拍着额头翻白眼望天,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石小四和连虎正狂笑中,袁高二人赶到。袁峥拍拍司擅耷拉的脑袋:“好了,不就是挨了一下粉拳吗,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让让人家姑娘吧。”一瞪大笑的两人,“以后谁也不许拿这事来说!猫儿带着东西随我们去拜访太傅,其余人先回府。”
高凌赶紧吩咐:“小四,你去把我姨父和表哥请来王府,我们很快就回来。”
袁峥想起或许要喝补药,一脸的无奈,却又不好拂了高凌心意,只得由他去,毕竟还有正事要和陈医正商量。
司擅有些无精打采地跟在两人马后,袁峥不时回头看看:“猫儿,我说你至于吗?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在太傅面前丢我们的脸!”
太傅府清幽静逸,湖心亭上,韦成涛正独自对着一盘残局沉思。袁峥高凌双双躬身行礼:“学生给老师请安;侄儿给韦叔拜年;祝老师(韦叔)安康。”
韦成涛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来拜年还是谢媒啊?过来坐。”
袁峥毕恭毕敬:“两者兼有。”
两人并肩坐到他对面。韦成涛放下棋子,仔细看了看两人,眉头微皱:“半月不见,十殿下怎么瘦了这么多?”
高凌站起身给韦成涛斟茶:“有劳老师关心,学生前几日着凉病了一场,已经痊愈了。”
“哦,是吗?”韦成涛拈起茶杯喝了一口,眼望棋盘:“袁贤侄,听说你对高凌照顾有加,替他请假,还派了人贴身保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