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作者:洛城东-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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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本国的人,至于是什么身份,那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兰公主从林边过来的时候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不管太子妃怎么招呼就是不肯坐到高蕴身边。
“怪不得,我还以为她这样子是害羞。袁峥,兰公主还曾经说过不喜欢七哥这样的男人,难道说兰公主有心上人了,就是林子里的那个?”
“很有可能。也许太子妃和兰公主共同住在国宾馆里有一段时间了,心里有数,还了解兰公主的性格脾气,所以敢定下这个计划,激她逃婚。”
高凌倒抽一口冷气:“好厉害的太子妃,消灭情敌于无形中,不但利用了所有人,还博了个贤惠大度的好名声。”
“所以我说她比皇贵妃厉害。不说高蕴肯不肯受制于母妃,仅这个儿媳妇,我看将来皇贵妃想垂帘干政也未必会那么容易。”
高凌想了想:“还是不对,纳侧妃是下个月中旬,如果兰公主这几天就逃婚了,父皇还是会重新考虑侧妃人选的,我们的一切努力岂不白费了?”
袁峥点点他鼻尖:“小傻瓜,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想,既然太子妃设了这个局,就不会轻易让它失败。今天的出游是下马威,让兰公主明白她将来在太子府会是什么地位,在高蕴眼中有几分份量,在重臣们眼里又是什么地位;两位公主现在同住国宾馆,南越国同来的高手众多,派几个人盯死兰公主还不容易?到日子差不多了再故意放她走,皇上要再换过人选也来不及,至少在君公主入主太子府以前是不可能有时间另选侧妃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时间换人选,其他国家的国主和公主们也未必愿意去当月氏这个小国的替身!”
高凌恍然大悟:“这点上你和太子妃已经有默契了,就算兰公主自己不敢走,也会有人去暗示甚至用不可告人的手段……”
袁峥皱眉:“什么不可告人,说这么难听,应该叫暗中相助。”
高凌呵呵笑:“是是是,在下失言了,有王爷运筹帷幄,旁人完全不必杞人忧天。”手掌的抚摸改成了揉捏,湿润的薄嘴含上了袁峥胸口的突起,舌尖学着昨晚袁峥的动作顽皮地舔弄,听身下人呼吸蓦然粗重,微笑着抬眼看他惊喜的脸,眼神挑逗。其后果是清瘦的身躯立刻便被抱紧,翻身压住。
春宵苦短,一室旖旎。
第 74 章
清晨的阳光打在纸窗上,让室内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袁峥醒来的时候,一条胳膊麻木得几乎没了知觉,睁眼看看抱着自己手臂当枕头,一条腿也搁在自己身上,正睡得一脸满足的人,宠溺地笑笑,打消了早起的念头,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就怕惊醒了他。仔细地看着稚气未脱的俊脸发起呆来。这两天高凌的脸上恢复了少年人应有的红润气色,脸蛋显出了一点点圆,白晰的皮肤上覆着一层细细的绒毛,秀气的眉颜色稍浅,睫毛却又黑又长,如小扇子般投下美好的阴影。鼻梁高挺,耳朵圆润可爱,眉宇间沉重不再,粉红色的唇微微嘟着,显得可爱之极,令人不由自主想要怜爱他。嗅着他好闻的味道,袁峥忍不住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梦中的高凌“唔”了一声,脑袋下意识地往袁峥身上贴得更近,似要躲开骚扰自己睡眠的小虫。随着他的动作,发丝擦过袁峥赤裸的胸膛,痒痒地。袁峥忍得辛苦,用自由的那只手拨开散落到高凌脸上的头发,这回高凌喃喃了一句“奶娘,再让我睡一会儿。”同时手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趴在袁峥胸口继续呼呼大睡。
这么可爱的动作终于让袁峥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胸腔的震动惊醒了熟睡的人,长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朦胧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看他,莫名其妙地问:“你在笑什么?”
在他额头用力亲一记,袁峥心情愉快地回答:“老天待我真是不薄,让我得到个无价宝,所以梦里头笑醒了。”
高凌尚未完全清醒,却也知道这是调侃自己,哼了一声不理他,打算继续补眠,然而手底的触感却告诉理智,现在拥着自己的人似乎是没有穿衣服的,而自己好像也不比他穿得多……忽又想到昨晚自己主动“勾引”他的情景,可疑的红色迅速窜上脸庞,连耳朵也红到半透明,脸埋在他怀里再不敢抬头,手却扔搂着袁峥腰不放。
袁峥好笑地抚摸他后脑:“你再搂着不放,我可要吃你了……”手作势往他腰下移去。
高凌吓得赶紧松手,身体往后退去,开玩笑,自己远没有袁峥的体力,依昨晚激烈的程度,早上再来的话,今天就别想起床了,可不想让司擅小四他们看笑话。
袁峥哈哈大笑,重新把他揽了过来:“别怕,就算你愿意我还不舍得呢。”
意料之中地听到一句“烂人”,袁峥心情极爽。不想就此离开温柔乡,继续抚着他乌黑的发丝,时不时地亲他一下,高凌乖乖地任他亲昵。两人依偎了会儿,袁峥忽然问道:“高凌,你聪明可爱又善解人意,为什么皇上会把你……给我?不要用美人计来搪塞,我不信除了牺牲皇子外没有别的法子。”
静默了好一会儿,高凌才开口,不知是因为闷在袁峥怀里还是别的原因,带着一丝鼻音,闷闷地:“我太任性,从小就不讨人喜,长大了还经常忤逆父皇,所以他不喜欢我。”
“不对,你失宠应该是这两三年的事,小时候你应该比高蕴得宠。”
“你记错了吧,十年前你就该知道,连太监和宫女都敢欺负我。你不是因为觉得我可怜才背我一段路的吗?”
袁峥摇头:“那次你母妃没有随驾,随行的太监宫女都是秦氏宫里的人,自然欺负你。如果你母妃也随驾了就不会有这种事。”
高凌沉默,却听袁峥又说道:“我养伤的时候,你和高蕴来看我,你送的菊花糕,既然菊花是你亲手种的,那肯定是种在宫里的,出来玩还能带出来,就说明替你打点行李的人很上心,而且御膳房的规矩我也知道一些,它不同于各宫的小厨房,一般除了皇上的御膳之外是不给任何人做食物的,能让御厨做额外的点心,失宠的皇子做得到么?高蕴的性子是想不到也不屑做这种事的,所以肯定是你自己的主意。”
高凌的羞意退去,清醒起来,闭着眼轻轻地说:“那又如何,总之我受宠也是子凭母贵,如今母妃失势,所以我也被父皇抛弃了。”
“高凌,我不是傻瓜,如果你只是子凭母贵,当年你母妃不得随驾,你却随驾,怎么解释?高蕴是半年前凭军功封的郡王,你母妃失宠已经好几年了吧,可你却是在两年多前封的郡王;小小年纪掌控着最重要的户部和吏部,还暗中培植了一批手下,眼线遍及全国。你失宠了做得到吗?还有,三年前如果高蕴比你受宠,你父皇不可能让储君涉险上战场,就算皇上同意,皇贵妃和大臣们也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的。高蕴性子直,可是他言谈中从来没露过将来会君临天下这种口风,倒是经常说要效仿周公。我和他交情不薄,看得出来不是假话。高凌,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好吗?”
高凌胸口忽然堵堵地,心头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口气却像是被揭了伤疤的痛楚,更像是在哀求:“不要再说下去了,袁峥,不要说了!提过去的事没意义,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好不好?我只要今后开心就好。我们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父皇有七哥,有十二弟,可是我有你,我满足了。”用力紧抱着袁峥的手在微微发抖,额头蹭着袁峥下巴似在讨好一般。
袁峥长叹一声,大力搂紧他:“好吧,我只是心疼你,想多了解你一些罢了,你既不想说我就再不问了,放心吧,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感觉怀里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松驰下来,袁峥又吻了吻他的黑发和额头:“还早得很,你再睡会儿吧,我先起来练会儿功。”
高凌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袁峥,我不恨父皇,他让我们在一起,是怕我死得不明不白,待在你身边,应该就没人动得了我。父皇其实……还是爱我的。”
听着他挣扎的语气,袁峥心疼地给他掖紧被子,又大力拥抱了一下:“恩,我明白,天下没有不疼儿子的父亲。”
看袁峥穿衣起身,高凌重又闭上双目养神:袁峥,我不是不想让你了解我的过去,我只是想让我们的感情纯粹一些,不要夹杂其他感情,我要的只是你的爱。
余下的几天年假,最闲最开心的便是司擅了,袁峥放了他大假,唯一的任务便是不能让韦雁小姐无聊,那几日英俊的青年将军眼角眉梢全漾着笑意,面对王爷善意的调侃,笑得和周阿根一般见牙不见眼;
奶娘出宫,袁峥和高凌全天陪同,堂堂安疆王执礼甚恭,甚至亲自迎送,老王妃对奶娘也以亲家自居,奶娘临回宫,一手一个拉着袁峥高凌笑得舒心;
袁峥和高凌乔装出行逛庙会,游夜市,放花灯,享受平常人的生活乐趣……快乐的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元宵已过。
司擅去兵部报到,高蕴言而有信,亲自送他去西山锐健营;周阿根仍过着深居简出隐姓埋名的日子;连虎的功夫日益精进;悠然负责护手套和耳罩的监制,进展神速;石小四和皇商们的药材交易顺利;陈铿对制药兴致高昂;陈父的郎中培训计划书订得精心;韦雁则常常白天去西山策马游春,晚上来安疆王府陪伴世伯母……
高凌重又恢复了上朝和衙门主事,只是护送的人由司擅换成了袁峥……于是传言又起:有人说安疆王对十皇子爱如珍宝,亲接亲送,甚至陪着他办公,一呆就是大半天;有人说安疆王做戏太过,不给十皇子一丝自由;也有人说安疆王要掌控十皇子图谋不轨……种种说法不一而足,两人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在人前循礼有加,相敬如宾,虽同进同出却是一个坐车一个骑马。
白天,高凌依然忙得恨不得分身有术;袁峥则貌似无所事事地骑着马到处溜达,喝茶听书逛天桥;夜晚,翠竹轩里蜜意柔情春光无限。
正月的最后一天,西疆的大夫一行四十多人抵京,领队的是军医薛刚,另有两名将军率一小队人马同行护送,薛刚随身带着袁岳的家信和岳崧的密报。密报上说正在按计划进行,但是天灾甚重,所以还是急不得,估计要在三四月才能接王爷一行回疆,好在使了一个调包计让朝廷的内线露了马脚,是个曾经因贪色犯纪被袁峥责过军棍的四品将军。为了不打草惊蛇,已经暗中监视起来,并故意发假消息让他上报皇帝以混驳视听;高凌的大多数建议十分有用,西疆军民已经开始拥护尚未见过面的十皇子殿下……
一切政务重回正轨。太子大婚在即,负责具体礼仪程序和银钱的礼部户部都忙翻了天,加上西疆大捷,隆武皇帝龙心大悦,开设春闱恩科,全国的举子大量涌向京城赴考,需要吏部主持大量事务,高凌更是忙得团团转,有时不得不将公务带回王府连夜加班,袁峥看着他眼圈下日益深重的阴影,心疼却也无奈,只得学了他笔迹偷偷帮着料理一些事务。
太傅韦成涛以“太子与十殿下聪慧,自己已无可教之物”为由请辞太傅一职,皇帝和太子皆挽留不得,只得设宴赐金准其养老。韦成涛并不急着回老家,只在京城府中悠闲享受退休时光。
高凌忙了大半个月,终于稍稍空闲下来,便觉得冷落了袁峥,于两人独处时更是温顺,处处迎合。袁峥心知肚明,说了几次“你不必为任何原因讨好我,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却未收到任何效果,高凌虽然日渐活泼,以与袁峥斗嘴,看他吃瘪为乐,但许多事上依然以袁峥喜好为重,袁峥只得由他,所幸二人的兴趣甚为相符,高凌也未真正委屈到自己。
三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令人不得不重又裹上厚重的棉袍。高凌这天下朝回府,吃过袁母差悠然送来的银耳燕窝羹,去书房找袁峥。
安疆王愁眉紧锁,正对着地图发呆。高凌蹑手蹑脚走过去,把冰凉的手塞进他脖子:“猜猜我是谁?”
袁峥今日有些反常,没像平日一般回身将他扛起或者挠他痒痒,只把他手拉出衣领,围到身前,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合掌包住,却又将大半体重往后倚到他身上:“这么早回来了?今日不忙?”
高凌下巴在他肩头蹭蹭:“春闱和七哥纳侧妃的大事忙得差不多了,余下的细节我没必要多过问,反正也未必会用得上。”顿了顿问道:“你今天没来接我,是不是西疆来信了你要处理?”
“嗯,中午到的信。”袁峥几不可闻地叹口气,“高蕴的烦恼倒是基本搞定,可我们自己的麻烦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岳崧说西疆天灾不断,府库空虚,三三和沈捷廷竭尽全力还是四顾不暇,钱粮方面捉襟见肘,很多灾民为了不饿死被逼加入匪盗行列,治安很不太平。我又迟迟不归,军心也已略有不稳的迹象。谎报敌袭只能让极少数人知道真相,不能公开说是来迎我的,三三还没有驾驭三军的经验,这个时候如果岳崧再带兵离开,会不会真的出乱子就难说了,唉。”
高凌闻言,心情也沉重起来,看着地图不语。
第 75 章
袁峥苦笑,我本想谎报军情好脱身,现在却恨不得弄假成真。就算真的再上战场也好过软禁在京。
高凌按了他坐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太烦恼,等天气再暖和一些,粮食青黄不接的问题会缓解,至于匪盗么……”
袁峥接口:“孙贺和其他几员留守的大将已经在分头率兵平乱了,以安抚为主,毕竟大多是穷苦百姓,能招安最好,实在冥顽不灵的再剿。”
高凌有点意外:我以为你要乱世用重典。”
袁峥摇头:“都是被逼无奈才作的贼,真正的老百姓,有活路了岂会愿意刀头舔血!我爹曾经说过,以杀止杀是最无奈的办法,其实我最怕打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领兵的人,只能尽量让手下在战场上少死几个,这是为将者最大的仁慈。”
高凌动容,握紧了他手:“袁峥,等回去西疆,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我们一起看万家灯火!”
袁峥用力拥住他:“恩,我们共同把西疆打造成塞外江南。”
高凌闭着眼憧憬:“江南啊,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略圆的脸庞微微仰着,看上去比两个月前丰润了一些,有点像小包子。
袁峥深深地望着他,语声低柔:“到时候,我陪你一日看尽陌上花。”
高凌笑得满足而舒畅。
袁峥在他颊上重重亲一口,提笔醮墨,准备给岳崧回信,嘴里继续和高凌说话:“兵贵精不贵多,我让岳崧裁撤四分之一军队,不愿脱下战袍的老弱病残也可留下,但不作为战备,而是让他们开恳荒地种粮食,至少要能满足西疆一半军队所需的粮草,既解决了冗员过多的问题,提升战斗力,又减轻百姓钱粮赋役。”
高凌补上他没说出来的:“还可蒙蔽父皇,让他稍稍安心,放松对我们的监视。”
袁峥笑笑没说话,开始写信。高凌转身再次细看地图。目光在月氏和楼兰两国疆域上流连不去。
两天后,三月初三,高凌下朝带回来一个足以让天下震惊的消息:月氏国兰公主不满以公主之身与人作妾,留书出走,已经失踪两天了,距离与太子高蕴大婚的日子已剩下不到半月,月氏使团多方寻找未果,连出去寻人的月氏国镇殿将军札木合也不见踪影!实在瞒不过去才上报皇帝,请求共同寻找。然而京郊的守卫官兵报告说曾见过兰公主和札木合将军这样长相的一对男女穿了中原服饰,双双离开京城,不知去向。只因两人皆长相俊美,口音也不同于中原人士,所以城门守卫之士均印象深刻。不用明说,这二人便是私奔了。
这是对阳明王朝赤裸裸的藐视和挑衅,隆武皇帝龙颜震怒,当廷毁了与月氏国婚约,并以月氏使臣看护不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