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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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听到黑衣人的质问,红烛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扫过受伤的苏尘儿,最后落在黑衣人脸上。
她神色一动,已认出了黑衣人是谁。
黑衣人的手攥紧,再次压低声音道:“流霞,这是小主吩咐下来的任务,你拦我是什么意思?”
红烛咬了咬牙,只道:“我自有我的原因,反正不会让你杀了她。”
黑衣人眼神一沉:“流霞,我知你受小主宠爱,然而这阻挠刺杀任务的后果,你可知?”
“我知道。”红烛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过苏尘儿垂眸望向华以沫的柔软神情,语气跟着生硬起来,“你不用提醒我,不管如何,除非杀了我,否则这人我护定了。”
闻言,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盯着红烛片刻,忽冷哼了一声:“既如此,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了。”
话音一落,黑衣人眼神一寒,已抬刀往红烛冲去。
、164十面埋伏(四)
红烛见状;脚尖一点往后飞快退去,身子很快靠上了墙。她抽手从怀里取出一根笛,横在唇边便吹出声来。
笛声挟杂着真气如出鞘刀剑一般朝黑衣人袭击而去。
黑衣人衣袍一撩,剑身前挡,整个人斜斜地朝旁滑去。片刻,他手里的剑猛地挽了一个剑花;将剩余的真气尽自挡了回去,剑尖前指;旋着身子刺将过去。
“唔。”一声极轻的闷哼传入苏尘儿耳边。苏尘儿的视线从打斗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收回来,连忙低头去望华以沫。
华以沫紧紧闭着眼;嘴唇沾了血色的地方鲜红,其余却是一片冰雪般的苍白。呼吸间白雾飘渺。面色隐忍非常。
苏尘儿幽邃眼神一动,随手扯了之前的热毛巾;正放入水里,却发现水面缓缓沁开一抹血色,剧痛突兀刺来,惊得手一颤,毛巾滑落指间,掉入水里,与那些血色缓缓融合。苏尘儿神色一顿,目光方落在自己右手手心。
只见白皙肤色早已被斑驳鲜血所覆染,赫然能看到一个极深的血痕历历在目,狰狞得露出边缘的森森白骨,周边皮肉微微翻卷,直透手背。鲜血不知何时已流满了整个手心,有一些甚至沿着手指一路蜿蜒,将透白的指甲都染了红。因沾了水,那些血便有些晕开来,而剧痛让那只右手无意识地在苏尘儿眼皮底下微微颤着。
不过这么一眼,苏尘儿已缓缓放下手来,神色淡淡,又自怀里取出一块雪白锦帕来,按在了手心上。素白锦帕甫一触及那伤口,就极快地被染了红,鲜血浸透锦帕,将左手指尖也沾上了血渍。苏尘儿却只是平静地垂眸望了会,眼神深邃不可捉摸,仿佛在看一个无关人的受伤。只片刻,她便松开了左手,改为去取盆里的毛巾,勉强用单手拧了半干,然后转身,开始温柔擦拭华以沫的脸。
之前出门去寻掌柜时方换上的水墨色衣裙,已开满了斑斑红梅,显得凄婉艳丽。
华以沫的呼吸比之方才愈发急促了些,身子也颤得厉害,似是在忍耐极为苦痛的挣扎。两人耳边打斗声不断,苏尘儿却没有再看,只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的华以沫,右手随意搁在床榻上,左手执着毛巾,细细地擦过华以沫肆意的眉眼,卷翘颤动的睫毛,苍白的脸颊,小巧的鼻梁与饱满鲜红的嘴唇。
“华以沫。”苏尘儿低低俯了俯身,极轻的言语被剑刃的摩擦声所遮盖,目光晃动得厉害,却兀自有一种违和的宁静,“记得快些好起来。”
另一边,红烛额间冷汗沾湿了鬓发,已有些落了下风,颇为吃力地抵挡着黑衣男子的进攻。
黑衣男子眼神锐利如猛兽,直直地盯着对手,手里的剑快得只能看到银光闪烁。红烛吹笛的唇角在剑气里缓缓流出一抹血来,笛声也跟着微颤起来。她的背抵着墙,勉强靠在上面,对方却仍是舞着剑一步步逼近。
忽然,男子目光一狠,寻了红烛破绽,手里的剑如破竹之势刺穿了笛声的防御,如闪电般朝红烛喉咙刺去。
红烛脸色一白,只看看横了笛子去挡。只听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破裂,那支玉笛从剑尖触及的那点开始,缓缓现出裂缝来。红烛脸色又是一红,口中已吐出一口血来,将身前的玉笛染了红。
“流霞,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男子并未再往前刺,只沉了声音道,“看在同属魑主的份上,我不杀你,自有小主处置你。”
话音一落,男子剑尖一转,“唰”的收回了剑,身子如螺旋般一转,已变了去势,再次杀向华以沫。
身后忽有掌气跟至。黑衣男子眼底有戾气一闪而逝。他猛地回身,剑上蕴了内力,极快地划向身后的红烛。
红烛第一次与他交手,方知彼此差距,暗恼平日自己闲暇之余花在抚琴的工夫上太多。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接那剑。手里握着的玉笛与剑相交,震得红烛虎口一颤,玉笛几乎脱手而出。麻意一直顺着右手传至右臂。不等她体内翻涌的气血平稳下来,那剑忽从刁钻角度刺来,红烛大惊,看得出来对方这次下了狠手,连忙往后一避,剑尖看看划过红烛的小腹与腰际,带出一串血痕。
她一退,剑又跟到。如附骨之疽一般贴着她的肌肤,随即一个下落,在红烛的左腿狠狠划开一道伤口。一时之间,红烛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脚步一个趔趄,已跌倒在地。她也在这时才意识到,方才男子还是留了手。
男子冷嗤一声,望着红烛定定道:“不要逼我。否则下一回割断的,可不是你的大腿经脉,而是你的脖颈了。
言罢,男子转身,目光如毒蛇一般阴狠地对上了正望过来的苏尘儿。
苏尘儿面色平静地望着黑衣男子,忽然开了口道:“为什么是她?”
黑衣男子的眼底浮起一丝不屑:“你不需要知道。”
说着,男子已缓缓举起了手里锋利的剑,脚尖一点,如离弦之箭般朝床榻杀去。
“不要杀她!”红烛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却也未能阻止对方的剑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苏尘儿只觉晃眼间,一股大力已再次拍在自己之前受伤的手臂上,整个人被拍得狠狠摔在地上。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一阵天旋地转后,顾不得疼痛,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床榻。
苏尘儿的眼睛睁大,像是幽邃的黑夜被闪电劈开一道缝隙,从里面涌出浓烈的绝望。她眼睁睁看着剑下落,仿佛下一秒就能见到鲜血喷涌的画面。
黑衣男子眼底浮现一抹得意。眼看着剑尖已经碰触到锦被,床榻上紧闭着眼睛的女子,突然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猛地睁开了眼。
棕色瞳孔带着些微的疲惫,却亮如星辰,带着冷漠色彩。
然后,一口红黑参半的鲜血从女子嘴里喷了出来。
男子距离极近,一时没料到这个变化,神色一变,连忙往后退去,却已经有些太迟。眼里还是被溅入了一些,只觉刺痛无比。他蹭蹭蹭连退好几步,背后“砰”地撞上了旁边的衣橱,下意识地闷哼一声,伸出空着的左手去捂眼睛。
“咳咳,咳咳。”华以沫吐完这一口血,侧着身咳嗽起来。额间冷汗如瀑,很快染湿了青丝。汗却没有再像方才一般蒸发成白霜。
待咳嗽完,华以沫才抬起眼来,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倒在地上的苏尘儿。随即一怔。
不远处的苏尘儿,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的华以沫。目光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寂静。她像是刚从一场噩梦里惊醒,眉眼间犹自残留惊痛绝望,不甚惊扰,只是这般看着华以沫,已不能再如何。
华以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尘儿,一时间竟觉得胸口如被砸中般闷痛了下。
打断两人的是黑衣男子沙哑的声音。
“鬼医!”
男子脸上依旧留有之前的诡异血渍,捂着眼似乎睁不开。杀气却在他身上更浓地散发出来。他捏紧了手里的剑,怒吼了一声,靠着耳力再次执剑朝床榻冲了过来!
华以沫皱紧了眉,连忙一翻身,看看躲过男子的剑。男子却似发了疯一般,出剑也无甚章法,却有凌厉剑气胡乱地散开来,如同无数刀刃飞向房间各处。
华以沫心头一惊,担心苏尘儿,勉强撑了身子跃到苏尘儿身边,一把扯过旁边的凳角,猛地砸向黑衣男子。
男子侧着耳,手中剑一挥,凳子便被劈成了两半。男子正欲辨清华以沫的方向,面前已有几处尖锐杀气逼来。他虽眼睛被余毒所扰感到剧痛,内力却并没有受损,剑在身前一横,只听“叮叮叮”三声,银针被击落。随即男子只觉脚腕一痛,已忍不住微微弯□去,变了脸色。
“咳咳。”苏尘儿心里正一松,耳边忽闻得一阵压抑的咳嗽,转头望去,正看到华以沫捂着唇。黑暗里,她并不能看清状况,只觉有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里弥漫。苏尘儿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却一时辨不清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华以沫身上的。
“要紧么?”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的问话,心中一暖,摇了摇头。又怕苏尘儿看不到,低声补充道:“还好。”
正说着话,黑衣男子已咬着牙朝两人的方向奔过来。华以沫唇角冷冷勾了勾,指间一弹,又是五根银针袭向男子不同穴位。
手方落,华以沫又咳嗽了几声,眉间疲惫更重。她偏过头去,正要同苏尘儿说话,眼角忽然瞥见对方衣衫上在黑暗里隐隐可见的血渍,目光忍不住一顿,随即微变。
“你受伤了?”
带着压抑怒意的声音响起。
苏尘儿抿了抿唇:“只是小伤。”
华以沫却并不相信,视线极快地扫过苏尘儿的身子,然后猛地伸手握住苏尘儿的右手手腕,将她的手扯了过来。
虽是黑暗里,华以沫仍是能够看到那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结了些许血痂和覆过血痂依旧在流淌的鲜血。
冰冷的戾气从华以沫身上散发出来。她深吸了口气,突然直起了身,望向捂着眼睛痛得愈发厉害的男子。
男子只觉眼睛冷得刺痛到不行,并且随着方才的运气疼得愈发厉害。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珠被结成了冰,马上要碎开来,连带着头也开始一阵一阵地发冷,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
即便如此,男子还是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强烈杀意。
只是眨眼间,手里的剑忽被夺了去。男子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去,随即便再次撞上了衣橱。
一道寒气划过。男子正要侧身躲过,只觉垂着的左手一凉,随即一疼,身子已被扯了回来。眼睛跟着又是一痛,痛得他连手都顾不上,微微弯下腰去,口中发出了闷哼声。
华以沫冷冷望着被钉在身后衣橱上的手,目光里尽是狠绝之意,比之男子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子左脚脚腕中了银针,此刻麻疼感也开始蔓延上来。真气在胸口紊乱流窜。他忽然低低吼了一声,抬起右脚便朝华以沫踢去。
脚踢空的同时,心口已忽然传来一阵透骨寒意。
男子喉咙发出了几声不能辨别的音节,几个呼吸后,带着插入心口的自己从不离身的剑,缓缓从衣橱上滑落在地。
原本捂着眼睛的右手,也落在了身旁。露出可怖的,色泽黑漆的腐烂双眼。
华以沫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男子一眼,忽胸口气血翻涌,再次捂着唇咳嗽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住了衣橱。
身后忽然有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扶住了她有些疲软松懈的身子。
华以沫缓了咳嗽,然后松开捂着唇的手,偏头朝苏尘儿安抚地笑了笑。
下一秒,她便看到面前的苏尘儿瞳孔陡然一紧,忽然探手抚上她的嘴唇。
、165十面埋伏(五)
华以沫的唇本就极凉;苏尘儿的温热手指冷不丁地抚上来,惊得她微微一怔,目光也跟着摇曳了下。
“尘儿?”华以沫有些不明所以。
苏尘儿的眉紧蹙起来,缓缓收回手,低下头去,食指与拇指轻轻捻了捻。
指间黏稠的湿润感清晰;带着新鲜的血气,飘散入鼻间。
这回;华以沫看到苏尘儿指间的鲜血,明白过来;忍不住道:“没什么,只是一点血……”
“没什么?”苏尘儿忽然打断了华以沫的话,抬起头来望向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隐了怒气,低低道,“你咳出血,还没什么?那要怎样才算有什么?”
华以沫没料到苏尘儿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生了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伸手去拉苏尘儿的右手,转了话题道:“你的手也受伤了,让我看……”
只是华以沫手方触到苏尘儿垂着的右手,对方忽然往后避了避,随即转过了身,丢下一句:“我去点蜡烛。”便走向了桌边。
片刻后,一点灯火在黑暗里跃起,将房间微微照了亮。
“红烛姑娘,方才多谢出手相助。”苏尘儿望向桌边不远处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靠在墙边喘息的红烛,视线落在她被鲜血染红半边的群袂,放柔了声音道,“你受伤了,等等,我拿金疮药给你。”
红烛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也不推辞,朝苏尘儿笑了笑:“劳烦了。”
苏尘儿转过身子,望见站在衣橱前的华以沫胸前白衣上落满的片片血渍,她脚步一顿,脸色冷下来,没好气道:“站着作甚,还不去床上躺着。”
华以沫见状,知晓苏尘儿是真的有些生了气,讪讪地走向了床榻。
苏尘儿为红烛取过药递予她,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手有些不便,只能麻烦红烛姑娘自己了。”
红烛摇摇头示意无事,接过了药瓶,沉吟了会,又道:“我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倒是苏姑娘,你伤及了骨头,快让鬼医看一看罢。”
苏尘儿略一颔首,这才缓步走向床榻。
华以沫在看到床榻边缘被染红的血渍时心头已有些担忧,此时又听到红烛的话,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问为何红烛会出现在此,见苏尘儿在床边坐了下来,忍不住望着对方,低低唤了一声:“尘儿。”
苏尘儿幽邃的目光望过来,凝视着华以沫半晌,细细地打量过眼前这个女子。
失去的恐惧,如同尚在心尖震颤,久久无法得到平复。纵使此刻对方的眉眼清晰得近在咫尺,一颗心依旧跳动如擂鼓。
她从来不怕死亡。然而,她发现,她却想象不出华以沫死去。原来真的会有心如刀绞。之前那一瞬间的绝望,是她已经遗忘很久的情感。
在她……很早很早之前,亲眼见到父亲尸体的时候,才昙花一现而过。
这么多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怕再失去什么。就算是离开生活了十余年的阮家堡,她依旧能走得利落,走得干脆。然而她在那一瞬,在以为华以沫要死在眼前的那一瞬里,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已经深深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绝望的痛意如此蚀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击碎成节,碾磨成粉。
苏尘儿望着望着,忽然轻叹了口气。
她看着华以沫的神色里带着不安与焦急,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对自己有些不寻常的目光并不敢打断惊扰。苏尘儿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且连自己在气什么都说不清,只是胸口闷得难受。
这般过了片刻,苏尘儿的冷凝脸色这才柔和了些,随即垂下眸,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右手,摊开手心,低声问道:“要用什么药?”
华以沫见状神色一松,连忙伸手拉过苏尘儿的右手,目光触及伤口,还是忍不住沉了沉脸色。她的指尖轻柔地划过苏尘儿的掌心边缘,忽道:“肯定很疼罢?”
“还好。”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华以沫有些不满地抬眼望着苏尘儿,眉头紧紧皱着,“都伤到骨头了。这一剑……”可是刺穿了整只手。
然而之后的话,华以沫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到苏尘儿的目光有些飘忽。
“真的还好。”苏尘儿的声音淡淡,“当时的情况,疼痛什么的,也不太会去注意到。”
华以沫闻言一怔。随即心尖微微颤了颤,有暖流一阵阵漫过身体,流向四肢百骸。她沉默片刻,方出了声,道:“你将柜子里从左数第三个青色瓷瓶和第五个白色瓷瓶都拿过来罢。”
“嗯。”苏尘儿点头应了,直起身将那两个瓷瓶都拿了过来。
“伤口没有得到马上处理,需要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