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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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汉手一松,草绳应声落地,那张有些破的草席被“刷的”铺展开来,露出里面包裹的女子身影。
女子眉眼冷淡,即便昏死着也依旧带着难以挥散的疏离气质。一身青色衣衫则被血染得斑驳。因失血过多,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胸口起伏也几不可见。然而华以沫能感觉到对方生机未断,一时有些放下心来,当即转头望向老汉,指了指地上女子,淡淡道:“她还活着,若不想她死惹上命债,就帮我搬进客栈。”
言罢,转身就往回走去。
老汉听到华以沫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发怔间,走在前面的华以沫突然顿住脚步,目光冷冷地望回来:“还不走?当真要害死人么?”
“是,是!”老汉猛地惊醒,连忙带着草席一道抱起了地上的女子。他虽年近五十,身子骨却一直都还不错,何况手里的女子轻极了,让老汉不由打了个颤,几乎要以为对方被放干了血。不过脚上老汉却没停下,跟上华以沫,随着她往客栈走去。
之前的客栈老板也聚在门口,此时见到两人带着满是血的尸体竟朝着自己客栈走来,吓得一哆嗦,出声欲喝止:“你……你们做什么!死人怎么能往客栈抱……”
“让开。”华以沫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脚步都不停一下,只是衣袖一挥。
掌柜正要继续阻止,一块东西忽然砸在胸口,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了住,低头望去,竟是一锭十两的黄金。客栈掌柜方张开的嘴立马闭了上,眼里放出光来。
“备些热水送上来。”有声音自身前飘入耳朵,换来了掌柜干脆的应声。华以沫也不管,只是领着老汉一路快步往房间走去。心里浮上疑惑。
她……怎么重伤出现在此处?
、183端倪初露(三)
目送着华以沫离开视线后;苏尘儿靠在床榻上,目光若有所思。
天色将暗未暗,夕阳将光线拉得极长,此处离海域已近,凛冽的风里似乎都隐隐夹杂着海风的气息。华以沫并未将窗开大,怕苏尘儿伤寒复发;只留了窄窄的一道通风口子,泄出远处一线傍晚昏暖景色。苏尘儿垂着眸;心里闪过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试图理清这些事端。无风不起浪;刺影楼既然对她们两人这般重视,必定有他的原因所在,许是什么地方触怒了对方;才惹得他们费尽心思来寻她俩麻烦。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苏尘儿的眉蹙紧,想要找出所有事情的起点。那些纵横交错的线索纷杂,横陈在脑海里。苏尘儿记得甘蓝跳出烟雾时朝自己回眸的那一眼,眼底似带着深意。她为什么这样看她?她当真是误伤吗?如果真的要对华以沫下手,华以沫解毒之时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而是要拖到雷家堡的人追上来才动手?还是说……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华以沫,而是义父?可是之前几天刺影楼又的确派来了两批杀手下了狠心要杀华以沫……
对了,几天前。苏尘儿目光沉了沉,心里盘算着从清源县赶到花城的时间,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似乎正好是那段时间。这样看来的话,是不是可以假设甘蓝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拖住她们两人,好让雷家堡的人与义父一同赶到?难道甘蓝的目标是义父?可是为什么要跟着她们?难道只是为了嫁祸?
想到嫁祸,苏尘儿的神色一动。雷霆的死嫁祸给华以沫,义父的死又嫁祸到她们身上,刺影楼的手段,似乎有些奇怪。是为了让她俩无法在江湖上立足,被人所唾弃吗?可是华以沫在江湖上名声本不是十分好,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向来手段干脆的刺影楼,如今拐弯抹角地让两人背上黑锅,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苏尘儿一路沿着记忆往前回想,在义父与雷霆的死之前,她记得她与华以沫还在噬血楼,并没有再被刺影楼纠缠。而更早的时候……苏尘儿脑海里突然极快地浮现了另一件事。
是了。也许在雷霆死之前,她们就已经被刺影楼盯上了。时日一久,两人几乎都快要忘记那件事。
满门灭绝的秦府,若是以刺影楼的手段,倒是合情合理了。下手狠绝迅疾,一旦任务失败,务必斩尽杀绝不留一丝线索。而那药……苏尘儿的目光晃了晃,想起了易远。那姓秦的唯一同她说过的话只有一句手里的药是他人所赠的一番心意,那人许是易远也不一定。回忆起那时几人在河边无意撞见掳走自己的男子,听华以沫事后所言,是被一个轻功极高的黑衣人偷袭灭口。刺影楼之人,的确尤擅轻功。这样想来,秦府事件是刺影楼所为的可能性就愈发大了。
可是如果当真那时已结了仇怨,对她们一直步步紧逼的刺影楼,为何在秦府事件后反而偃旗息鼓了一段时日,而要到她们离开噬血楼去参加阮君炎大婚时才有了动作?
似乎总觉得有哪个关键隐蔽在其中,没被自己发现。
苏尘儿正想着事情,房门被敲响,随即被推开来。她偏头望去,进来的是之前离开的华以沫。苏尘儿方欲开口询问,却见华以沫让开了身子,身后又进来一个人——手里似还抱着一个。这情况不免让苏尘儿惊了惊,随即从床上起了身。
华以沫见苏尘儿下了地,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口中则淡淡地吩咐老汉道:“将人放床上就可以了。”
“是,姑娘。”老汉依言将手里的草席同人一道放了上去。
华以沫从袖间摸出十两银子,面无表情地抛给了老汉:“好了,下去罢。这人我认识,不用你操心了。”
老汉闻言神色一喜,掂着手里的银子忍不住就要笑开来,却又顾忌生死不明的女子在华以沫面前忍了住,只连连点了头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随即快步就朝外走去,似怕华以沫反悔一般。
待门重新被关上,华以沫才转过身来,望向苏尘儿,神色有些凝重道:“尘儿一定想不到,我将谁带来了。”说着,华以沫缓步往床边走去,然后站定,探手触到了草席边缘,轻轻一掀,露出一张苍白冷淡的面容来。
目光一直注意着床榻上的苏尘儿,见到女子面容的一瞬间,幽邃瞳孔一紧,口中已下意识地唤出了声“冷堂主!”
榻上女子正是噬血楼冷竹堂堂主,冷千影。
“她好像伤的很严重。”苏尘儿望着床榻上的女子身上衣衫被血色所污,被灰尘所染,没一处完整地方,忍不住蹙起眉来,“可救得活?”
华以沫闻言,边取出自己的金针木匣和几个瓶瓶罐罐边若无其事道:“她内功深厚,暂时还死不了,就是看起来骇人一点。”
言罢,华以沫已将木匣打开,随即伸手去解冷千影的衣衫。
那些带着血污的衣衫早已同伤口的边缘粘连,华以沫神色平静,下手迅疾却细致,伤口皮肉一被扯开,另一种手里的药粉就极快地倒上去。那些作势欲涌出来的鲜血速度一滞,缓缓止了住。冷千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到离谱,也不知如何撑到现在。等到那件亵衣被华以沫完全从她身上脱下来时,上面赫然结着一块又一块的鲜血皮肉,触目之下简直让人头皮发麻。纵是冷静如苏尘儿,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有些发疹,下意识地望了望华以沫,见对方面色习以为常,竟还寻了衣衫上难得干净的地方,将手指上沾了的血擦了擦,才随手丢在地上。
华以沫自然没有注意到苏尘儿的目光,此时正眼也不眨地注意着冷千影。她方才口头虽说的轻松,心里却明白对方情况有些糟,只勉强用一口气吊着,脉象微弱非常,难怪那老汉以为她死了。
“尘儿,等会掌柜会送热水上来,你不要让他进门打扰。我先用金针为她续命。”说话的同时,华以沫头也不抬,手里已极快地拈起了金针。
“好。”苏尘儿点头应下。
只见华以沫拈了金针,左手将右手垂下的宽袖微微撩了,平日懒散无谓的眼神一点点凝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视线在冷千影裸裎的血污胴体上缓缓扫过,随即目光一沉,手里的金针似带着风声,眨眼间就刺在了心口三寸处!
长长金针没入半截。华以沫并不急着松开,指尖有淡淡光晕浮现,沿着金针传递到冷千影的身体里。片刻,华以沫才重新拈了针,极快地又在冷千影的三处大穴上刺下。
门外如期传来了敲门声,掌柜的声音跟着响起:“姑娘,热水来了。”
苏尘儿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望着想要探头进来的掌柜,悄悄用身体阻了对方视线,伸手接过水盆,淡淡道:“麻烦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干笑着缩回了头。方才刘家老头喜滋滋地下楼来,他虽收了钱,心里不免担心追问了几句。刘家老头却一问三不知,只说那姑娘与受伤的姑娘是熟人,一力接管了,将自己的责任推卸了干净。掌柜见状,本想自己端水上来的时候看看,没想到却没能如意,一时心里着急,望着眼前的苏尘儿,想了想,还是踟蹰地开了口:“姑娘,不知那人……”
苏尘儿自然清楚对方心思,应道:“掌柜放心,人没有死。”说着,似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你到时再替我们备个隔壁房间罢。”
“没问题没问题。”掌柜一听人没死,心里才安心了些,连忙应下来。
打发完掌柜,苏尘儿端着水回到了床边,见冷千影已被华以沫扶坐起来,连头上都插了两支金针,此时望去,竟似隐约冒着水雾。而华以沫额头不知何时已沁出了汗,汗水沿着脸颊汇聚在下颔,然后似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坠落。华以沫食指中指相并,用力点在冷千影颈间,随即拇指下按,极快地变幻了手势,一路沿着对方脊柱上几个大穴点下去,一只右手被朦朦白光所笼罩,真气流动间似有风声微响。
苏尘儿不敢打扰,只将水在一边放下,注意着两人状况。
输了些许真气入体的华以沫,突然收了手,手指一翻,又翻出两根金针来,一根刺在心俞穴,一根刺在命门穴。两根金针尾端微颤,在华以沫指尖似隐隐泛红。
与此同时,一粒通红色药丸在此时被华以沫弹进冷千影口中,入口即溶。
冷千影的身子忽然颤了颤。
华以沫的手心贴着冷千影背心片刻,随即一掌贴着针在旁边猛地拍落下去。
清脆的一声响动,背后金针自冷千影体内弹出,被华以沫眼疾手快地接住,又极快地收走了她身前四根,只留下心口那一根金针。
做完这些,华以沫将冷千影重新在床上放好,这才呼出一口气来,眨了眨眼,掩去身体里涌上来的疲惫,偏头去寻苏尘儿的身影。
华以沫的目光触及身侧朝自己走来的苏尘儿,扬起一个略带得意的笑,正欲开口说话,在身前站定的苏尘儿忽然抬起手,执着锦帕贴上了她的额头,将华以沫怔得话语一顿。
锦帕如丝滑,苏尘儿动作轻柔,清风般拂过华以沫的脸,带起一阵淡淡冷香。她的目光如秋水,几点星光轻缀其上,是黑夜里最明亮的星辰;又似烛火明亮,点了一室晦暗,几乎要令人溺毙其间。
直到苏尘儿收起锦帕,怔忪的华以沫才陡然醒过神来,眼梢缓缓染上极淡的霞色,却从眼底泛出欢喜的柔软来,晶亮地回望着苏尘儿,似是落了漫天的夕阳。
“脱离危险了?”苏尘儿朝华以沫绽开一个浅笑,视线扫过床榻上的女子,轻声问道。
“嗯。”华以沫点头,将摇曳的神思拉回来,正色道,“她身上共有九处伤口。其中心脉附近和背部两处差些就要致命。心口那一刀仅偏离了两寸,背后伤口更是深可见骨。所幸两处都被堪堪避开了要害,其余则是缠斗中受的伤,除了这两处大伤外,其余伤口形状各异,想来是被人围攻而至。因为伤口有些已经发炎,处理时还是需要小心。还好现在是冬日,天气寒冷,大大降低了发炎的程度,否则她怕早就丢了命。”
苏尘儿听到华以沫的话,一时眼底有些沉吟之色:“之前冷千影不是和另一个堂主出去替灵岚出去寻元魄丹了么?依这情况,看来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说着,苏尘儿望向华以沫,道“你如何发现的她?”
“方才我下楼去,见许多人站在外头张望,那老汉以为她死去,正想要用草席将她裹了,我无意瞥见她的面容,才认出了是噬血楼堂主。听闻好像是她一路都躲在那老汉拉货的马车后,在此地才被发现了,人却昏死过去。”
苏尘儿叹了口气,转身走回水盆旁,口中道:“看来只有等她醒来才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先为她清理伤口,明天将她带上去噬血楼。”顿了顿,苏尘儿低垂的眼底划过一丝忧色,“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我也正有此意。”华以沫道。
、184端倪初露(四)
冬日的夜;深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凄寒的月亮挂在天际,散发着冷冷幽光。
阮家堡在这样的夜色里安静隐在暗中,门前的几盏白灯笼被夜风吹得晃动起来,里面的烛光便也随着颤动,投下的光亮一明一灭;诡异得如同坟前的鬼火。
堡内穿梭的守卫,额头与腰间都依旧系着素白带子;祭奠着阮天鹰的亡魂。每个人面色都十分肃重,只有脚步声零落地在偌大阮家堡穿行。
一道黑影贴着夜色鬼魅般极快地滑过;避开了众守卫的视线,几乎要融入黑暗里。人影熟门熟路地穿梭在阮家堡中,随之悄无声息地窜入一间院子。
院子漆黑无光;里面的人似早已歇下。
只见黑影身子一翻,已在一间房前停了住,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支短笛来,放在口中吹了一声。
笛声极细,一出声就被冷风给吹散,不再可闻。
半晌,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混杂在猎猎的风声里,轻的像是草叶簌簌而伏。
虽是半夜,风茹却没有入睡。
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目光并不像白日那般涣散,而是凝着神,眼底有思忖的光芒流动。她的神色平静,已褪去了浓厚悲戚,反而换上了一种近似破釜沉舟般的决色。
天鹰……当真是鬼医所杀?风茹不相信。依苏尘儿的性子,绝对不会由着这种事发生才是。炎儿不晓,她却是知道阮天鹰与苏尘儿在暗中维持着联系的。阮家堡明里虽下了江湖令,与苏尘儿断绝一切关系,不过只是为了维护阮家堡在江湖上的声誉,并非别人所以为的那样。而且也不可能如雷振云所言那般是因为苏远的事……
想到这,风茹的目光在夜色里如烛火般晃了晃。
苏远的死因,她是早就清楚苏尘儿是得知了的。在更早的时候,在那个深夜里,她与天鹰争执的时候,风茹其实就瞥见了外面失魂落魄离开的苏尘儿背影。她顾及阮天鹰对苏远和苏尘儿本就心存愧疚,见苏尘儿假装不知,才未对他讲起,也就一直瞒了下来。
因此,此事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心里明白。那么雷振云的话,到底真实度如何,还有待商榷。她虽不喜苏尘儿,但从小也是看着对方长大,苏尘儿性子如何再明白不过。她连父亲因天鹰与自己而死都明理得没有捅破追究,怎么可能任由他人害死自小待她极好的天鹰?
风茹脑海里回想起雷振云的话,依他所言,事发当场是一个蓝衣女子出了剑。她又是谁?为何雷振云要避重就轻,淡化那个出剑的女子,反而强调和鬼医有关?风茹在黑暗里皱起眉来。雷振云这人心思深沉,虽与阮家堡是世交,但她一直觉得此人过于心狠手辣,利益心极重,手段又十分高,与天鹰可以算是截然不同的人。他的话,必然不能全信。可是他为何要这样说?为了将阮家堡的焦点移到鬼医身上?难道是想借助阮家堡的手,替他一道除了鬼医,助他一臂之力报仇?这也的确不乏是一种可能。
至于他儿子的死,天鹰曾与她说过,应是刺影楼所为。当时此事天鹰也试图与雷振云提及,却被他打断了。风茹当然不信雷振云是这样狭隘独断的人,最大的可能是他迫于江湖传言骑虎难下。且这次他唤天鹰一道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