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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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噬血之乱(四)
“咳咳;”天逸听到白渊的话,尴尬地咳嗽了声,低声道,“白宫主,你还在生紫衫害的楼主吐血的气么?她也不是故意的……紫衫这次回来,身上也受了重伤;又不知楼主情况,才如实禀报的。对于楼主吐血昏迷之事;她也内疚得很,若非千影回来;想必此刻还跪在思闭堂里。”
白渊冷冷勾了勾唇角:“是,我生气又如何?她本就最值得怀疑,即便思过内疚也无法抹去这嫌疑。就算不知灵岚情况;难道她连脸色都不会看么?她说冷千影死了,如今冷千影不是活着回来了?这又如何解释?灵岚的这一口血岂非无辜?至于她的伤,虽重却不伤本,以你的医术,要医好不过举手之劳。我知晓你们几个情感深厚,但莫要被这些蒙蔽了眼睛,看不到事实。否则等待噬血楼的,只有敌人的陷阱罢了。”
听到白渊反驳,天逸的神色有些窘迫,一时没有再接话,怕惹恼了白渊。
打破安静的是苏尘儿。她望向白渊,若有所思地追问道:“那关于她是否杀了鬼判使者一事呢?她那时是如何解释的?”
“就在昨日,我将落奎唤了来。落奎见到她时,十分激动,一口咬定当晚就是她杀的人。”说着,白渊冷凝的视线瞟过天逸,冻得他浑身一寒,白渊已经又道,“她自是不承认,只说当晚收拾完第二日出发要准备的东西后就歇下了。杀人之事,一概不知。”
天逸怕苏尘儿误会,忍着白渊冰冷的视线,紧了紧拢在衣袖里的双手,眼底踟蹰,似是不知该不该说。然而如今情形,又不好再瞒,只好咬牙道:“诸位不知,并非我们袒护紫衫,而是她的历经比较特殊,我们才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她与寻常人不一样。她……自幼生长在坟墓里。”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坟墓里么……”苏尘儿垂下的眸光淡淡。
“嗯。”天逸索性一股脑儿道,“紫衫的娘是个寡妇,彼时九月怀胎,眼看着就要生下孩子来,却被一地痞所看中,欲□于她。她娘抗而不从,结果被男子生生掐得背过气去。地痞以为害了人命,落荒而逃。后被村人瞧见她的尸首,念她心善,敛财葬她。村人愚钝,只道她呼吸已无,却不知心脉未断。就在棺材里,回过气来的她被疼痛惊醒,在棺材里诞下一女,正是紫衫。”天逸叹了口气,“所幸棺材入土并未太久,土是新土,尚算松软,掩得也并不厚。许是埋土的人偷了些懒,棺材埋得也不深,倒让母女两人捡回了一条命。她因害怕地痞并未回村,平日只抱着孩子去隔壁镇上乞讨饱腹,夜晚便回到坟地。只是紫衫的娘因生紫衫时脏污未清染了病,在她五岁的时候终于熬不住,去世了。之后不知怎的,有人途径坟地时被年幼的紫衫吓到,竟有闹鬼的传闻传出来。镇上村民不明真相,唤来一个道士,将紫衫当鬼女抓了起来。本欲纵火烧了,幸得前任楼主,也就是灵岚的姐姐,正巧撞见救了下来,才免了祸端。”说到这,天逸扫视了一遍众人,缓缓摇了摇头道,“因此,说紫衫是刺影楼之人,我们才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她八岁就入了嗜血楼,踏出海域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怎么会是刺影楼的人呢?”
待天逸话语落下,房间里陷入一片静默。
“咳咳……”一阵咳嗽声忽然响起,随即有沙哑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们在说……谁是刺影楼的?”
“灵岚!”率先回过神来的是白渊。她听到话语的一刹那猛的转头望向床榻,果然见床上女子已经醒转,正撑着身子欲坐起来,连忙俯身去扶。
灵岚坐起,朝白渊安抚地笑了笑,才抬头扫了一遍屋里,随即目光落在华以沫与苏尘儿身上,脸色虽苍白,却挡不住唇边笑意明朗:“好久不见,两位好妹妹,看来灵岚这条命,又拖了你们的福了。”
华以沫与苏尘儿早已习惯灵岚的戏谑,瞧见对方醒来,都放心不少。华以沫唇角微勾,开口应道:“这福我们可宁愿不拖,省的每次见你都一副危在旦夕的模样,可够呛的。”
灵岚眼梢有淡淡的欢喜飘开来,口中却嗔道:“华妹妹说话还是那般不近人情,这不是身在高处,实不胜寒呐。”说着,灵岚的目光飘向颇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处异常安静的阿奴,见她无恙,眼神微微柔软下来,故意笑道,“小诺怎么还傻站着,莫不是在想等会吃什么?”
阿奴方触及灵岚的目光,就想移开视线,耳边忽闻得对方唤了自己,一时转了一半的头一僵,才又缓缓转回来,怔怔道:“我……你没事吧?”
灵岚扬了扬眼角,一双凤眼目光流转似霞光:“有,当然有事。小诺记得好好照顾我这个病人,你也知道,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啊。”
阿奴闻言,嘴角一抽,强自忍耐了住,见灵岚言谈依旧,心里的愧意才稍稍褪去了些,低头嘀咕道:“阿奴又不太会照顾人。”
将阿奴的嘀咕收入耳中的灵岚,眼底浮起一抹安心,口中却叹气道:“也是。让你照顾的话指不定一把老骨头更加折腾,还是小白靠谱些。”说着,也不顾众人在场,兀自将半个身子偎进坐在床榻边上的白渊身上,笑容熠熠。
白渊知晓灵岚的心思,只是垂眸扫了她一眼,并没有伸手推开她,反而将锦被拉着往她身上盖了盖。
两人目光一触即过。灵岚的手在被下一点点划过,随即探出,借着众人视线被白渊身子阻挡,轻轻覆上了白渊的手。脸上则神色自若地抬头去望天逸,出声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什么刺影楼的人?”
天逸见灵岚醒来,舒了口气,脸上带了些喜色道:“先不说这事,有一个好消息。千影没有死!”
倚在白渊怀里的灵岚在听到天逸的话时,身子顿时一僵,猛地抬头去望天逸,出口的声音微微变了变:“你说什么?”
“千影没有死。”天逸笑起来,“她被华姑娘救活,带回了嗜血楼,现在正在冷竹堂,不过暂且没有醒来。”
灵岚眼底有狂喜之色翻涌而过,原本覆在白渊手背上的手紧张地攥住了对方,在天逸轻松的笑容里眉眼一点点舒展开来,低声道:“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她没这么短命。”
“嗯。嗜血楼里此事知晓的人还不多,我们正在商量……”天逸方欲开口解释,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动静。
“谁!”天逸话头一顿的同时,拢在衣袖里的手一探即收,一道劲风将门猛地吹开,露出门后转身闪开劲风,随后惊讶望进来的男子。
“你们怎么了?这么紧张?”来人正是楚言。他青色的胡茬将整个人衬得有股落拓的美,面容俊朗,肤色微黑,身后背着一把乌黑古刀。只见他皱紧眉,不解地望着门开一瞬时天逸眼底的警惕,还想问什么,目光突然触及床榻上女子的视线,神色一怔,随即脸上有狂喜闪过,话语脱口而出,“灵岚,你醒了!”
言罢,他大踏步跨门而进,却又在白渊扫过来的冰冷视线里顿住了脚步,似想到了什么,亮起来的眼神倏地暗下去。
一旁的天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楚言,告诉你多少遍了,不准直呼楼主名讳。”
楚言沉默了会,才重新开口唤道:“楼主。”
“嗯。”灵岚的身子并没有从白渊怀里挪开,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口中道:“找我有事?”
楚言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华姑娘亲自给楼主施针,来看看你……是否醒转。”
“放心,我的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灵岚的手指似有些无聊地绕过白渊落在她肩头的青丝,淡淡道,“其他人呢?”
“几位堂主听闻华姑娘出手也都放下心来,各自开始整顿堂中事务,青堂主自从得知冷堂主回来后就一直守在冷竹堂,青鬼好像去闭思堂找了紫堂主。”
“我知道了。”灵岚目光一转,似想起了什么,吩咐道,“你过去闭思堂一趟罢,我怕青鬼说不动紫衫,你安抚下她,然后让她来嗜血堂见我。”
楚言闻言,略一沉吟,已低头应下来:“是,楼主。”
言罢,楚言有些不舍地望了灵岚一眼,才退了出去。
灵岚见楚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重新望向天逸:“天逸,你继续说。”
“嗯。”天逸将方才几人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神色有些担忧道,“苏姑娘说嗜血楼出了奸细,我虽不愿承认,心里却也知道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只是紫衫……”
“我懂你的意思。”灵岚沉吟着垂下眸,“紫衫性子向来古怪,偏执孤僻得很,除了大家心照不宣她爱着楚言的事,似乎对其余的都不甚感兴趣。何况她一直都呆在嗜血楼,说是奸细,倒也的确不像。不过……她行事有些激进,连我都难以摸透。看来只能等她来了,探探口风再行思虑。”
言罢,灵岚抬头望向苏尘儿,正色道:“你方才说千影有危险,是不是猜测,刺影楼怕我们从她口里得知什么?”
苏尘儿略一颔首:“嗯,我的确这般想。从当初我们遇到冷堂主时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她逃避追杀才躲到那辆马车上。她身上伤重,如此急着回嗜血楼,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你们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只是需要灵岚姑娘自己去验证。”顿了顿,“我对冷堂主虽了解不深,但接触下来觉得她思虑十分周到,应会留下线索才是。毕竟她自知伤重,若是途中不幸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即便在自己的尸首上,也会试着告诉你们一些事?”
灵岚听到苏尘儿的话,眼前一亮:“苏姑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以千影的性子,的确十分有可能!”说着,灵岚朝两人绽开一个笑来,毫不吝啬地赞道,“苏姑娘如此聪慧,华妹妹真是有福之人。”
华以沫闻言,跟着扬了扬唇角,目光在白渊与灵岚身上滑过,应道:“灵岚姑娘不必谦虚,你也当得如此。”
灵岚忍不住笑出声来,口中道:“千影那里,我会派青鬼去留心,等处理完紫衫问题,就亲自过去冷竹堂一趟好了。千影为嗜血楼已丢过一次命,无论如何,我也不忍心让她再丢一次了。至于那个奸细……”灵岚脸上虽带着笑意,目光却有漠然狠色浮起,“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判我嗜血楼者,必不留情。”
、190噬血之乱(五)
海域的风;夹杂着海风的微腥气息,拂过噬血楼的草叶枯木,也拂过一片长袍衣袂。
紫衫一路尾随着青鬼与楚言,自闭思堂往噬血堂行去时,一直没有说话。她低垂着头,脚步因长时间的跪地有些迟缓;深紫色的裙袂在风中猎猎,她也没有去顾;只在青丝间偶尔露出略显一张苍白的面容来。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有极偶尔的时候,她才略微抬眼;余光扫向身前的楚言,掠过那熟悉的乌靴与古刀,复又低下头;掩去眸底晃荡的波光。那张苍白的的脸,只有在那瞬间,才微微亮起来,只是很快又归于黑暗。
每当这时,紫衫都觉得背上的肌肤,又似回到了幼时那一夜中的熊熊烈火之中,灼烫得让人无法忽视。一寸寸烧将过来。那是每一夜的缠身梦靥,篡夺她的呼吸。
即便烧伤的疤痕,在三年前就渐渐被天逸设法抹去,只留下极淡的痕迹。
纵是如此,被同样灼烧的心,却永远将痕迹刻在了那里,再也无法抹去。
“到了。”青鬼驻足,回头去望紫衫,触及对方迟缓步伐,目光有叹息之色滑过,“进来罢,楼主应该等着了。”
说着,带头踏进门去。
楚言转头,望了紫衫一眼,目光在坠落的夕阳里有些晦涩。
紫衫没有抬头。轻若无物的呼吸却在对方的视线里有些沉重起来。
“等会好好回答楼主的话罢。”楚言的声音平静,“莫要让人失望。”
言罢,楚言回过身,往前迈去。
一个极轻的声音在身后落下,带着难以言说的压抑情感,低声道:“我知道。”
听话话语的楚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步子,兀自走入了噬血堂。
噬血堂大堂里,众手下早已被屏退,只余下她们几人安坐。
灵岚自是坐于堂前高位,只见她又着了那一身黑色宽袍,懒懒地依在椅上,一手托腮,一手置于椅托上,以指轻敲。碍于此次场合涉及噬血楼内部之事,白渊没有坐在灵岚身旁,而是坐在堂前两边位置上,与华以沫、苏尘儿一道位于灵岚的左手边。而天逸则端坐在右边上,双手习惯性地拢在衣袖中,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主。紫衫来了。”
门被推开,青鬼和楚言在堂前站定,朝灵岚行了礼道。
“嗯。你们先坐下罢。”灵岚挥挥手,两人便在天逸身旁寻了位置坐了下来。
灵岚随即抬头去望缓步进来的紫衫。
紫衫走在最后,脸上逆着光瞧不清神色。只见她在众人的注目里走到堂前,然后缓缓跪在了灵岚身前,低下头去唤道:“楼主。”
“这次让青鬼他们把你带过来,是有些事想要问你。”灵岚的目光始终落在低着头的紫衫身上,忽道,“你膝盖不便,起来说话罢。”
紫衫并未依言起身,依旧定定地跪在地上,声音平静道:“不用了。紫衫有罪在身,跪着答话便好。”
灵岚的声音往上扬了扬:“何罪之有?”
“紫衫一未带回元魄丹,有负楼主所托;二未保护冷堂主,置她于生死危难之地;三未顾及楼主身体,致使楼主吐血伤身。无论哪一点,紫衫都深感愧疚不安,不敢起身,望楼主成全紫衫跪地答话。”
此话一落,噬血堂里静默了片刻。
一旁的青鬼面色有些不忍。他知晓紫衫已在闭思堂跪了三日,行走之间虽尽量不露端倪,却在偶尔有忍耐神色微露。但是以紫衫的性子,说跪着,怕是一定要跪着了,任由谁说都无用。
灵岚显然也清楚紫衫想法,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只是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便直言问道:“你可知千影回来的事?”
“嗯。副楼主在闭思堂同我说了。”紫衫声音有些轻。
“你三日前同我说,你与千影被刺影楼发现,致使遭到围攻追杀,而千影也因此死去。如今她尚存生机归来,你又当作何解释?”灵岚正色道。
紫衫安静地跪在地上,一直没有抬头,片刻后方道:“是我误判在先。彼时情况危急,我与她陷入困境。冷堂主念我轻功卓绝,以性命相助,诱开大部分刺影楼之人,却与我失散。待紫衫侥幸存活,返身去寻时,只见斑斑血渍遍地,却不见冷堂主身影。途中寻见一刺影楼未断气之人,追问之下,他与我说冷堂主早已死在他们手中,落得尸骨无存,我才绝望之下跋涉而归。”顿了顿,“如今闻见冷堂主性命无虞,紫衫心安。但也知自己莽撞,误报情况让众人无辜伤心,紫衫愿受楼主惩罚。”
灵岚并没有立刻应话,只是神色沉吟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紫衫,似乎在琢磨她话里的真假。半晌才道:“惩罚先不论。我只问你,你们此趟去刺影楼,如何被发现的?”
“回楼主。”紫衫并未抬头,继续道,“我与冷堂主离开噬血楼后就去找了百晓生,从他那里得了些许情报,虽不知刺影楼的位置,但摸到了它其中一个颇为重要的据点,夜探而至,不曾想时运不济,屋里的人被我们身旁一只猫所惊,无意发现了我们两人,才争执了起来。”
“噢?依你与千影的功夫,既只是一个据点,又如何被人围攻追杀至如此落魄?”灵岚眼底闪过一丝疑色。
“楼主有所不知。那夜也不知为何,刺影楼许多高手都聚在一处,其中有一黄衫女子,身手比之冷堂主竟还略胜一筹。其余几人虽相对较弱,但强在人多势众,我等才不敌。”
坐在一旁的苏尘儿闻言,眼底微亮,忽然插话道:“那黄衫女子,可是身有馥郁桃花香气?”
听到苏尘儿的话,紫衫抬了抬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