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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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抹冰冷,忽然从模糊的意识里冲出来,游走在自己轮廓上。
一触,即收。
而随着那短暂细微的碰触,身体仿佛也随之安静下来。火势渐缓,身体放松。
唯一那丝执着的神智,也随着身体的松懈,而彻底涣散开来。
华以沫望了眼随着白丸入口而呼吸急促的苏尘儿,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匣。
苏尘儿的身子似乎在被烧烤似的通红,那水也随之愈发红了几分。
华以沫打开木匣,里面安静躺着十三支长短不一的金针。
她取出金针,手指稳如石,然后寻了穴位,毫不迟疑地刺下。
金针小半截破开苏尘儿吹弹可破的肌肤,颤颤地停留在穴位之上。
一根。两根。三根。
华以沫下手越来越快,丝毫不受空气里的水雾影响,仿佛那些穴位早已深入骨髓,不必辨清便能一一指出。
不一会,苏尘儿的肩膀之上,已插了七根金针。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觉得最后那段写得好暧昧……咳咳
、纠缠不休(二)
浴桶里的水色多了几缕细细的血丝,缓缓飘荡在水里。
华以沫掐准了时间,一刻方过,便抬手将那些金针都取了出来,收入了木匣中。
苏尘儿昏厥地靠在浴桶边沿,水雾将那清丽的容颜缓缓氤氲出一层薄纱,染上那一头柔顺青丝与纤长的睫毛。
华以沫则手撑下颔依在桶沿上,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苏尘儿安静的容颜。
顿了顿,伸出手,拂去了苏尘儿脸上的水滴。
以及那睫毛上欲落未落的水珠。
阿奴捧着换洗衣物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自家主人托腮望着昏迷美人的场景。周围一片缭绕水雾,将两人包裹其中,显得迷离而不真切。
华以沫听到动静,微微偏了头,望向阿奴。
“主人,时辰到了。”阿奴说着,便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了一边架上,然后取下了擦身的巾帕打算为苏尘儿收拾。
华以沫闻言便站了起来,转身前又瞟了苏尘儿一眼。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朝阿奴开口道:“到时候直接送去我那里罢。”
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阿奴望着笑得欢愉的主人,忍不住心里又打了个冷颤。
苏尘儿醒转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鼻间传来米粥的香气。
苏尘儿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轻得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
而闻着食物的味道,似乎……饿得很了。
喉咙有些干涩,苏尘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转过头时,正望见薄帐被一双芊芊玉手掀了开。
“醒了?”华以沫半坐在床沿,伸出手探了探苏尘儿的额头,然后又探了探她的脉,口中问道,“感觉如何?”
“你这次,又是做了什么?”苏尘儿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华以沫斜了苏尘儿一眼,也不回答,收回手径直站了起来。
薄帐再一次落下。苏尘儿只能透过帐子,看到隐约的人影在外面晃动,似乎是回到了石桌旁。
不过只一会,薄帐便重新被掀开了。
华以沫重新在玉塌前坐下来,然后伸出手便去扶苏尘儿。
“不用,咳咳,我自己来。”苏尘儿轻轻推开华以沫的手,勉强道。
华以沫闻言听话地收回了手,挑着眉望着试图自己撑起身子的苏尘儿。
在苏尘儿第三次起身失败后,终于放弃般地躺回了床上。
“如何,要我帮忙么?”华以沫手里仍拿着那碗水,望向苏尘儿道。
言罢,便兀自伸出右手,穿过苏尘儿的后颈,然后扶住了她的肩,将她带着微微半坐起来。
“谢谢。”苏尘儿低声道。
“如何谢?”华以沫接下话来,话语认真,神色却带着一丝戏谑。边说边将碗沿递到苏尘儿唇边。
苏尘儿慢慢地喝着水,垂着眼并不说话。
几乎是半个身子靠在某人怀里,能感受到柔软的身体,与透过衣料沁出来的低温,而整个人则被苦涩微凉的药香所覆盖。
不一会,苏尘儿抬起了头,示意自己喝完了。
华以沫却没有将扶着苏尘儿肩膀的手松开,反而唇凑到苏尘儿耳边,话语轻柔道:“你还没说,要如何谢我呢?”
华以沫感觉到耳廓处一闪而逝的冰凉之感,随之而来的便是温热的呼吸,身体一僵,片刻后才声音淡然道:“我不是,整个人都是你的么。”
华以沫闻言忍不住笑了,她放下苏尘儿缓缓站起来,将碗放回了桌上。又取了桌上的米粥过来。
“差不多也该饿了,你身体刚清,只能喝些米粥了。”华以沫拖着碗,偏着头皱了眉头佯装烦恼道:“貌似你也没气力吃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尘儿自然听出了华以沫故意在逗她,抬眼望了眼对方,一时沉默下来。
华以沫望着眼前虚弱地躺在自己怀中的苏尘儿,那望向自己的眼神却依旧清冷隐忍,丝毫不因自己此刻的处境起些波澜,愈发觉得有趣,开口道:“我瞧你方才同阮君炎说话不是挺温柔的么,怎么这会便是这般待遇了?你便是这么对主人的?”
“尘儿不敢。”苏尘儿淡淡道。
华以沫打量了苏尘儿一眼,俯□去,脸几乎要贴在苏尘儿脸上。
“尘儿,这样可不行噢。”华以沫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苏尘儿脸上。
苏尘儿微微偏开头去,抿着唇不说话。
华以沫唇边笑意愈发浓,将脸收回来,右手绕过苏尘儿的后颈,执了勺浅浅舀了口米粥,然后递到苏尘儿唇边。
苏尘儿一时没有动作。
华以沫也不开口,便这般保持着姿势等待着。
半晌。苏尘儿还是微微张了口,将唇边的粥咽了下去。
“这才乖。”华以沫的声音飘忽,手上动作不停,“听话些,才能少受点苦。”
苏尘儿沉默地吃着华以沫喂来的米粥,神色平静。
“今天还要试什么?”苏尘儿吃完米粥,望向华以沫问道。
华以沫瞟了玉塌上的人一眼,轻笑道:“不急。待你身子养得好些了,再开始也不迟。”
苏尘儿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累了。既然无事,先休息了。”
言罢,翻了个身,背对着华以沫,阖上了眼。
耳后忽然贴上一抹微凉。
苏尘儿睁开眼,伸出右手,握住了对方扰乱的手指。
鼻间药香愈发浓郁。
“尘儿怎这般冷淡?”华以沫的声音从苏尘儿身后传来。
苏尘儿抿着唇并未开口,重新闭上了眼。
对方的手指却从苏尘儿的手里抽了出去,然后,贴在了苏尘儿微微弓起的背上。
苏尘儿咬着唇,不欲理会,兀自阖眼休息。
那手指却愈发肆意,缓缓游走在苏尘儿背部,勾勒着线条。凉意便一直透过里衣渗透进来。
苏尘儿的身子一寸寸僵硬。
“这些,都是我的了。”淡淡的话语从苏尘儿背后传来,“唔,江湖第一美人,果然身姿妙曼,秀色可餐。还真让我可惜不是男儿呢,否则这等美事,啧啧,也不知羡煞多少人。”
身后的人似乎自言自语上了瘾,继续道:“想来这郎才女貌,有情有义的,本该是天作之合,却硬生生让我拆了散,不知又招多少人恨。”顿了顿,声音贴近耳后,缓缓吐道,“尘儿,你可有恨?”
苏尘儿闭着眼,并未开口。
华以沫轻笑的声音传到苏尘儿耳朵,连带着一阵阵热气,染得那小小的耳廓微红了起来。
苏尘儿的面色,却有些苍白。
苏尘儿的身子在华以沫的药物下飞快地好转。
这日午后,华以沫从药房归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碗里是深棕偏黑的液体,而碗心,则静静浸泡着一粒黑色药丸。
苏尘儿神色平静地坐在床沿,望着华以沫手里的碗,淡然道:“如何服用?”
华以沫笑笑,道:“只需服用那药丸便可。”顿了顿,“你不好奇这是什么药么?”
苏尘儿抬眼望了望华以沫,然后,摇了摇头。她也不多说,直接拾了那粒药丸,然后放入嘴中。
药丸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苦涩,反而带着淡淡的植物香气,味道也有些辛辣涩然,却也并不十分难以下咽。
华以沫在苏尘儿身旁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沉默的苏尘儿。
“药效是多少时间?”
苏尘儿偏头问了一句。
华以沫转了转眼珠,思忖道:“预计是一刻后生效,至于持续多久么,我也不太清楚。之前的剂量太重,伤人神智,这次我减轻了,不知效果是否有损。”
“嗯。”苏尘儿轻轻应了声。垂着眼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一时石室里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药效来得比苏尘儿想象中的药突然许多。前一瞬还清醒的意识,眨眼过后便模糊开来。整个人仿佛突然被拖进梦境之中,着不到边际。眼皮软软地耷拉下来,覆盖住了涣散的眼珠。
华以沫等待着苏尘儿的头彻底垂了下来,呼吸平顺,看起来就像坐着睡着了一般。她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的铃铛,轻轻摇晃了下。
铃声清脆。
苏尘儿的眼突然睁了开来。仿佛被噩梦惊醒的人。
眼神挣扎。
铃铛在华以沫指尖,又被摇晃了下。
苏尘儿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忍耐的痛楚。冷汗瞬间便浸湿了后背。
那铃声听在苏尘儿耳里,仿佛是魔咒一般。头部随着每一次铃声的响起,剧痛便烈上一分。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长刺,随着铃声一寸寸刺进头颅里一般。
在铃声响了五次后,苏尘儿的指甲已经掐破了自己的手心,开始流出血来。而那唇,早已被自己咬破。
华以沫皱了皱眉,停下摇铃,从怀里取出一块锦帕,俯□轻轻擦过苏尘儿被鲜血染红的唇。
苏尘儿脸色随着铃声的停止渐渐松缓下来。
华以沫将手中的锦帕塞进苏尘儿手心,止住了那鲜血。
“不要弄脏玉塌噢。”华以沫在苏尘儿耳边轻轻道。
话再说,手却一晃,铃声重新响了起来。
苏尘儿方平缓下去的神情再次被痛苦布满。那根隐形的刺也开始重新刺入头颅。每一寸的推进,都让人头疼欲裂。苏尘儿挣扎着朝华以沫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很疼么?”华以沫望着苏尘儿停下来喘息,出口问道。
苏尘儿兀自咬牙忍耐,并不接话。
“还这般倔么?”华以沫无奈地耸耸肩,另一只空着的手接过铃铛,又摇晃了一下。
苏尘儿手瞬间收紧,唇角忽然流下血来。
下一瞬,成功晕了过去。
华以沫望着被痛晕过去的苏尘儿,顿了顿,伸出手,食指轻轻擦拭过苏尘儿唇角的血迹,然后放在自己眼前。
望着那丝指尖鲜红,忽然笑了起来。
“苏尘儿。呵,真是有趣的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卡了卡文,现在才写好……
、纠缠不休(三)
“主人,主人。”
天甫一亮,阿奴就过来唤华以沫。
“嗯。”华以沫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
“主人,又有人过来求医了。”阿奴低头答道。
华以沫的声音静了静,方轻轻道:“我知道了。”
“主人。”阿奴悄悄抬起头,望着薄帘中的两个人影,轻咳了一声,道,“这回比较特殊……”
“噢?”华以沫口里应着,侧头却望向也醒转过来的苏尘儿,唇角含笑,看不出意味,手里把玩着对方枕间的一缕青丝。
“来的是百晓楼的玄、黄两位护卫。”阿奴接着道。
华以沫手里动作顿了住,眼神一下子深邃起来。
“百晓楼么……”华以沫喃喃重复。
“嗯。主人可要见见?”
苏尘儿望着若有所思的华以沫,后者把玩着她青丝的手渐渐收了回去。眼底波光闪动,一时倒晃得整张沉寂的脸生动起来。
华以沫的视线对视上苏尘儿的,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尘儿可要同我一道?”
鬼医窟外。
玄三静静地站立,眼神眨也不眨地注意着鬼医窟的动静。
他知道,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两日前情景浮现在脑海。
“阿玄。你知道这一次去意味着什么。”
窗边的人儿长袍玉立,背对着玄三,声音却带了抹萧瑟。
玄三低着头,嗯了一声。
“采儿等不了太久了。无论如何,必须给我把鬼医请回来。若是不能,你们,都别回来见我。”
玄三的脸色凝重,抱拳道:“玄三,定不辱使命。”
“嗯。天一、地二去冰魄宫求朱果了,你带着黄四一道罢。阿黄虽然心性不定,不过也算机灵,人多,我也稍微放心些。”
“可是楼里……”玄三有些不放心。
“无事。一时半会出不了差错,我要的,只是确保你们能将鬼医带过来而已。”顿了顿,窗旁的人又开了口,语气坚定,“记得,不要来强的,态度柔和些。鬼医这人,经历不同于常人,个性阴晴不定,你便按我的吩咐,将那锦囊拿与她瞧便是。无论如何,都要用利益说动她,不要试图用情理晓之。”
玄三按了按方才收进怀里的锦囊,低下头去:“是,楼主。”
“三哥,你说这鬼医,真的如情报里说的那般美貌么?”黄四凑到玄三耳边,悄悄问道。
玄三瞪了黄四一眼,黄四只好悻悻地闪到旁边,与一旁的手下唠起嗑来。
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黄四突然顿了话头,同玄三一起,抬头望向洞口。
一人神色凝重。一人神色好奇。
华以沫望着眼前身着一身玄衣的男子,停下脚步来。
玄三上前一步,朝华以沫抱拳,语气恭敬道:“玄三奉百晓楼楼主之命,特来请华姑娘。”说着,从怀里掏出那精致的锦囊,低头递出手去,“这是楼主嘱咐要交予华姑娘的只言片语,还望华姑娘赏脸一瞧。”
华以沫站在原地,却没有动作,只眨了眨眼,语气慵懒道:“若我是不赏脸,懒得看呢?”
玄三闻言,并无不悦之色,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道:“素问华姑娘医人的道理,百晓楼也备足了诚意而来。这锦囊内的条件,若是华姑娘不为所动,我等绝不多加纠缠。”
华以沫沉吟了一番,方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阿奴。
阿奴点点头,上前几步,来到玄三面前,伸手接过了锦囊,然后折回到华以沫身旁,将锦囊打开,递给了华以沫。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纸条。
华以沫缓缓展开纸条。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华以沫平静的脸色,忽然一变。
一时间,空气静默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因为每个人都感到,手指攥得纸条微微发白的那个女子身上,气息威压骤然释放。仿佛一块大石,沉沉地压在众人胸口,体内血流都一时有些滞涩。
良久。
华以沫缓缓将那张纸条放回了锦囊之中。脸色也重新恢复平静。只有那眼底,依旧敛着不知名的风暴。
狂乱得,仿佛要把所有东西席卷进去。
抬头时,华以沫的眼神却已经重新恢复了淡漠。
“什么时候出发?”
苏尘儿没有料到,这么快便离开了鬼医窟。
不过几日的时间,不知为何,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喧闹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围绕,各种吆喝声、谈天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尘儿眼角余光瞟到微阖着眼依在车厢上假寐的华以沫,脑海里闪过一日前的画面。
她离华以沫极近,因此很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那眼底一闪而逝的痛意,虽然极快,却真实清晰。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华以沫闭着的眼忽然睁了开来,视线正好同苏尘儿探究的视线撞在一处。
那眼底,一片冰冷。
苏尘儿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了视线,望向身旁的阿奴掀开车帘后的世界。
冰冷的视线依旧粘在自己身上。苏尘儿很清楚便能感觉到某人此刻心情的不佳,却也不戳破,更不想招惹。
她不想招惹,华以沫却不这么想。
放在膝盖的手腕,忽然被一阵冰冷覆盖。
苏尘儿略带诧异地转过头来。
脸堪堪侧过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带着药香,竟微微有些痒。
苏尘儿忍不住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拉开了一段距离。
华以沫似也一时没有料到,眼神微微一怔。
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
“我方想起来,上回埋在尘儿体内的药,似乎还没褪尽呢。”华以沫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