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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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以沫似也一时没有料到,眼神微微一怔。
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
“我方想起来,上回埋在尘儿体内的药,似乎还没褪尽呢。”华以沫温柔地开了口。
苏尘儿自然不会以为这温柔是真的温柔。因此也只是回了个笑,道:“不碍事。”
“这药每到子时便会发作,如今突然出了来,没了鬼医窟缓解的药池,倒是要辛苦尘儿几日了。”华以沫似有些不忍,叹息道。
苏尘儿垂下眼来:“那也是无法之事。”
华以沫点点头,笑道:“所幸不过还剩两次而已。熬过这两日,尘儿便可轻松一阵了。趁着这次出来,万要尽兴才好。鬼医窟这般狭小,我本还怕闷坏了尘儿。”
“嗯。”苏尘儿轻轻应了声,便不再开口。
华以沫还想说什么,身旁的阿奴忽然惊叫起来:“哎呀,打起来了!”
眼神蹦出火花,一脸兴奋。
华以沫顺着阿奴的话往外望去,果然瞧见地上躺着个男子,而一旁酒楼二楼忽然又跳下两个男子来。甫一落地,便举起手里的剑朝地上的男子刺去。
只见地上男子一滚,便滚出了华以沫等人的视线。然而紧接着,车外便听到车夫“吁——”的一声,止住了马。
车厢一震,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叮叮当当兵器相交之声。
阿奴忍不住便要撩车帘去瞧。
手方触到车帘。忽然一个人影撞进来。
阿奴惊得手一抖,抬脚便踹了出去。
车厢剧烈一阵。
苏尘儿猝不及防,身子一晃,便晃进了一旁华以沫的怀里。
华以沫注意力本也被阿奴那里吸引,不料怀里突然便撞进一个柔软身躯,同时一只手抓住了胸前衣襟。
一股淡淡的沁香飘入鼻中。
华以沫一怔,低头望去,正巧望见耳后一抹微红。
苏尘儿略带尴尬地松开了方才用来稳住自己无意抓住的对方衣襟,稍稍退了开去。
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尘儿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乱了。”淡淡的声音响起。
苏尘儿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整了整对方被自己攥皱了的衣襟。
车外传来“砰——”的一声,听声音似乎是被阿奴踹下车去的人儿落地之声。
然不过眨眼间,一把剑却“嘶”地刺穿车帘,露出锋利的剑尖来。
阿奴身子往后仰去,躲过了这一剑。心中着恼,哼了一声,便从袖中取出无根墨针,甩手便飞了出去。
车外如期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三师兄!”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车外响起玄三的声音:“对不住。我等路过而已,只是不幸殃及,轿中贵客才失手伤了贵师兄……”
“废话少说!看剑!”对方打断了玄三的话,直接出了手。
车外重新传来混乱的打斗声,不时传来黄四插科打诨的声音。只是渐渐地,随着刀剑的密集声,那声音也低了下去。
“大家围住车厢!保护好贵客!”玄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阿奴避开危险的车门处,转头望向华以沫,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道。
“你引火上身了。”华以沫重新靠在车厢上,不清不淡地答道。
阿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那把愤恨之下的毒针惹了祸,嘿嘿地笑了笑,便坐回了车厢里,偷偷撩起两侧的车帘往外瞧。
“主人,百晓楼的又撩倒了一个。”
“主人主人,有个女的好生威猛啊,杀了好几个百晓楼的。”
“哎呀,主人,似乎又有一批人过来了。”
随着阿奴的声音方落,车外便响起了一声闷雷般的响声:“都给我住手!”
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刀剑落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没更……所以晚上会再补一章~~
、纠缠不休(四)
玄三的声音传入车内:“原来是金长老。在下乃百晓楼玄护卫,这位是黄护卫。”
“原来是天地玄黄的两位护卫。”略带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是不知百晓楼为何伤我术门弟子?”
“这……实在是误会。”玄护卫抱拳带着歉意道,“我等途经此地,不曾想遇见贵派在与人打斗。贵弟子无意冲撞了百晓楼的贵客,才会被误伤。”
“金长老!你看三师兄!对方下手这般狠辣,竟然……竟然把师兄他……”女子的话语渐渐被哽咽声所遮盖。
“玄护卫。”那个被唤作金长老的人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了一丝悲痛之意,“这事不管如何,还是需要百晓楼给个交代。虽然我们术门比不上百晓楼名气大实力强,然而也不是怕事之辈。冲撞贵客是我们不对,但因这点小事被杀,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这……”
玄护卫还未来得及说话,阿奴的声音已冲出车帘传到两方耳中:“啊呸!什么小事!方才要不是阿奴躲得快,便要刺出个血窟窿了!不过是自保而已,你们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马车外的黄四一听,忍不住闷笑一声,在看到对方金长老黑下来的脸色时,连忙将头低了下去,掩饰唇角的笑意。
“放肆!”金长老身旁的年轻女子闻言气得瞪大了通红的眼睛,似乎想要将车帘瞪穿一般。
“咳咳……金长老,贵客快言快语,虽有些不客气,但还是有些道理在,望金长老莫怪。”玄三在一旁道。
金长老深吸了口气,沉着脸道:“这事术门虽然有错,但错不及死吧?”
“说了是自保,我又没绑着他手脚让他受死,他自己学艺不精躲不过,阿奴有什么办法。”马车内的阿奴哼了一声,丢下这么句话来。
“你们下手这般恶毒,想来也不会是好人!”金长老旁边的女子闻言,上前一步,便气得去掀车帘。
黄四正站在马车前,瞧见女子出手,一伸手便架住了女子的手。
“哼,不是好人就可以让你们随便在身上捅个血窟窿了么?你们伤及无辜难道是好人?”阿奴追责道。
“咳咳,迟姑娘,里面的是百晓楼的贵客,动不得。”黄四尽量让自己脸色看起来严肃点,眼底却因马车里人的话起了一丝笑意。
被唤作迟姑娘的人面色本来还有些愤怒,听到黄四的称呼,显然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姓迟?”
黄四笑了笑:“迟姑娘难道忘记,我们是百晓楼的么?”
“既然知道,还不让开!你再包庇凶手,别怪我不客气!”迟昕昕说着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朝黄四攻去。
黄四脚步不动,似乎对术门招式极为熟悉,见对方攻来,也不着慌,见招拆招,看起来颇为轻松。
金长老正要出口阻止,见到黄四这般,眼中神色一震。
玄三叹了口气,朝金长老抱拳道:“金长老,恕我们无理,只是轿中之人,楼主吩咐,当真是不能动的。”
“里面是谁?”金长老望着玄三一字一句道。
玄三缓缓摇了摇头。表明不能说。
一旁,迟昕昕已经被黄四制服,反剪着手一推,迟昕昕便往前踉跄了几步,跌到金长老身前,被一旁的大师兄一把扶住。
“玄护卫,我敬你们百晓楼,只是这事,我必须给术门中人一个交代。”金长老往前迈了一步,浑身气势瞬间聚拢起来,威压震人。
玄三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望了眼前十几号术门的人,己方却除了自己和黄四,由原先的八个只剩下四个。
火势一触即发。
“金长老。你当真要与百晓楼动手么?”玄三只想把事情压下来,因此语气依旧和缓,“这事待我禀报楼主后,自会向贵门请罪。百晓楼并无意与谁为敌。”
“废话少说。人已死,要你请罪何用!今日,我非得留下凶手来!管他是不是你们的贵客!”金长老又向轿子迈前一步。
下一瞬,身子已如离弦之箭,冲向软轿!
与此同时暴起阻挡的,自然是离金长老颇近的玄三。只一眨眼,两人便交手在一处。
而黄四则被迟昕昕与其大师兄一同缠住,一时也不分胜负。
其余人却看起来没这么幸运了。
剩下的十一个术门众人,对上了四个百晓楼的人。
然而本应很快分出的胜负,却被几枚针彻底打乱了。
针针入颅。
快得那些人手上的剑还在往前刺,面容已经僵硬,然后后继无力,“砰”地扑倒在地。
一旁的金长老看到这般场景,几乎目眦欲裂,从喉咙底发出一声闷吼。手掌风驰电掣般的印在玄三胸前。
只见玄三吐出一口鲜血,人飞快往后飞去,正撞在马车的车辕之上,震得马车都晃了晃。
玄三右脚一退,手用力抓住车辕,稳住自己的身子,然后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
“三哥!”一旁的黄四见状,心神一乱,正巧被大师兄寻了空当,一剑刺来。黄四连忙往旁一偏,才堪堪避过刺向胸口的剑尖。迟昕昕趁此机会,抬脚一踢,正中黄四腹部。黄四往后连退几步,捂着腹部,唇角溢出一丝血来。
另一边,金长老已上前几步,蹲□去查看横躺在地上的术门弟子。
当即脸色骤变。
躺在地上的人皆唇色发黑,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亡。有的还没死去,面色痛苦地地上挣扎了几下才没了呼吸。
金长老缓缓抬起头来,瞪向车厢,眼睛泛红。
而迟昕昕望了地上周围一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一时间,车厢安静得没有丝毫动静。
玄三轻咳了几声,站在了金长老身前,面色沉稳。
他眼底也有一丝不忍,朝金长老抱拳道:“便当玄三今日对不住术门。只是若术门执意要讨个公道,便踏着我的尸体过去罢。”
金长老侧头,望了玄三一眼。
一旁的酒楼二楼的几个窗口,早已被挤得满满当当。街道两旁,也不乏一些驻足的人。周围也不乏一些胆子大或者有几分能耐地,站在远处观看战况。
术门。其实最擅长的并非手脚上的功夫,而是机关之术。他们的功夫,大多是将一些最基本的拳脚功夫精细化,主要讲究根基的扎实,然后才辅之以机关之术。只是门规所定,不及二十,便不可教术,只能练习基本功。这是为防止门下弟子一心扑在机关之术上荒废了根基所作的规定。术门在江湖之上,算是和平之邦,只一心钻研机关之术。若论及武功,怕是连二流门派都只能沾个边;然若是辅以厉害的机关……其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当金长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时,周围知晓情况的人都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手上。
玄三的脸色自然也变了变。
那盒子呈七色状,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落七彩?”黄四眼神闪了闪。
金长老低头伸手轻轻抚了抚盒子,口中道:“我本不欲使用机关之术。只是……”金长老望了望躺成一片的弟子,脸色悲痛,抬头望向玄三,“看来这次,不得不与百晓楼正面冲突了。”
说着,眼底闪过因决然,便欲抽掉盒盖。
说时迟,那时快,三枚墨针瞬间从车厢里飞出,射向金长老。
“长老!”
迟昕昕的声音方出口,针已到了金长老面前。只见金长老脸色一凝,飞快地往后一步偏头闪过耳边的针,然后一个转身闪过刺向手腕的那两枚。
只是人还未站稳,又是五根墨针紧接着到来。
正在金长老疲于应付身前的墨针时,玄三人一晃,已扑向金长老。
黄四在玄三出手前接到眼神示意,折向一旁,朝迟昕昕两人攻去。
正在众人又斗在一处时,原先的那个声音又在刀剑的砰砰声中响起。
“主人说,她最讨厌麻烦了。”
话语方落,车窗处突然被抛出什么东西,迅速飞向迟昕昕。
迟昕昕见状一惊,下意识地隔剑来挡。
“不要!”
金长老声音响起的同时,那东西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在剑刃上断开来。
一层白色烟雾随之弥漫。
“你们!……”迟昕昕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身子便往后倒去。
同时倒下的,还有她身后的大师兄。
黄四身子趔趄了一下,撞在车辕上。
“太狠了……”黄四口中喃喃道。他虽然躲得快,也及时屏住了呼吸,却还是不小心沾到了些许,脚下也有些发软。
“车里的姑娘……可有解药赏给在下?”黄四摇了摇头,甩掉席卷而来的晕厥之意,低声朝车厢里的人道。
一个白色瓷瓶被扔了出来。
黄四连忙取过,拔开瓶塞,深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黄四将瓶塞塞好,被辛辣的气味呛得咳了两声,身子的酥软感却终于缓缓褪去。
“金长老,主人说你再不住手,怕是连最后两个都保不住了。”
阿奴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狡黠。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二更完毕!话说出了鬼医窟,不会接着试药了。差不多该发展两人的JQ了~~
、纠缠不休(五)
金长老极为不甘地停下手来,咬牙切齿瞪向车厢:“卑鄙……”
玄三压力顿减,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来。
“三哥。”黄四上前扶住了玄三,担忧地唤了声。
玄三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大碍,只抬头望向金长老。
“解药?”金长老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攥着手道。
黄四望了玄三一眼,在看到玄三点了点头后,上前一步,将方才拿在手里的白瓷瓶递给了金长老。
金长老没好气地一把夺过,然后才蹲□来,急忙拔了塞子给两人解毒。
“咳咳。咳咳。”
伴随着几声咳嗽,迟昕昕与其大师兄都醒了过来。
金长老转头愤恨地瞪向挡在马车前的玄三和黄四。
“百晓楼,今日之事术门记下了!十几条性命,不会这样就算了的!”说着,拉起了地上的两人,“我们走!”
“金长老!……”迟昕昕面有不甘。
“昕昕,听长老的。”一旁的大师兄轻轻扯了扯迟昕昕的衣袖,低声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事情禀告给门主。而且十多个师弟……也需好好安葬。”
话未完,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迟昕昕望了眼周围躺着的同门师兄弟,红着眼不再做声。
“主人,他们走了。”阿奴偷偷放下掀起的车帘一角,有些意兴阑珊地汇报给华以沫,嘴里不忘嘟囔,“真无趣,婆婆妈妈的,阿奴本来还以为有架可以打。”
华以沫瞟了一眼阿奴,淡淡道:“出了鬼医窟,你还怕没热闹么?”
“这倒是。”阿奴闻言忍不住眉开眼笑。
华以沫不再理会自顾自乐着的阿奴,视线落在沉默端坐的苏尘儿脸上,不知怎的忽然回想起方才那一幕的软玉温香来。
以及那一抹,瞬间即逝的浅色霞光。
华以沫的唇角起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天色渐渐暗了,玄三沉吟了一番。百晓楼虽只余片刻路程,若连夜赶路,在子时便能赶到。然此行毕竟不是只有他与黄四,软轿中的贵客想来不会愿意这般折腾。何况鬼医性情莫测,若是惹了她不高兴,怕是会坏事。想来急也不在于这一时,他还是决定一切保险起见才是。
这般想着,玄三决定还是在此镇打尖住店,明早再继续赶路,这样也能在明日午时赶到百晓楼。
“吁——”亲自赶车的玄三在一家酒楼前拉住了马,然后跳下马车来,恭敬道:“华姑娘,今日不早了,便在此地先歇息一晚可好?”
车厢里有短暂的沉默,之后便传来一声轻轻的应声。
不久,车帘便被一只手给掀了开来。
一身粉衣的阿奴率先跳下车,然后转身去扶身后的华以沫。
黄四依在酒楼门前,环抱着手挑眉望着两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提着裙角,优雅地下了马车,眼底闪过一丝亮彩。
薄纱遮面。身姿娉婷。气质绝佳。
真是天仙般的两个美人儿。黄四在心底赞道。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只是,能远观不可亵玩焉。
当一群五人进了酒楼后,如所料般地吸引了许多眼球。
“掌柜,来五间上房。”玄三走过去,朝掌柜道。
掌柜停下拨算盘的手,抬起头和善地朝玄三笑道:“真对不住,客官。上房只剩下两间了。本楼的下房也算干净,客官可否将就下?”
玄三的眉微微皱了皱,望向华以沫:“姑娘,你看……”
“那便两间。”华以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