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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高长与大黄-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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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不到三米的地方,被一枪打进眼窝里,这才轰然倒地。
高长靠在身后的树杈上喘了几口气,看来村里也没比城里好混多少,起码城里还没有野猪这玩意儿。这手枪是他前几年从黑市里买的,花了不少钱,家里还有,不止这一把。原本没打算这么早拿出来用,毕竟这世道乱,太招摇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躲得倒挺快啊!”高长抹抹额头上的汗,冲一旁的大黄笑了笑。
“不是你叫我躲着点吗?”大黄把原本压低的身体站直了,一瘸一拐地朝高长走了过来。“正面撞不过它,只能从侧面来。”
“后腿咋了?”
“刚刚被他踢了一蹄子。”这只猪的蹄子不是一般的硬。
“我看看。”高长把大黄拉了过来,让他趴自己腿上,检查了一下它受伤的那条后腿,好像没骨折,不晓得裂开没有。

高长把大黄一把扛到肩膀上,走到郑国喜那边去查看情况。
“他怎么样了?”
“还有气。”阿善叔应了一句,手上快速地干这活儿,用带来的草绳和长棍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那个住在郑国喜家的年轻人,也已经从刚刚那块石头上下来了,正在一旁给阿善叔帮忙。
这时候郑国宏和郑国邦也过来了,两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郑国宏胳膊好像出问题了,走路的时候左边胳膊不动,郑国邦跛着腿,但是还能走,不像是又大问题。

“我胳膊伤了抬不了人,刚刚在路边沟里看到半边莲了,先去采一些回去。”郑国邦见郑国喜还活着,就一个人打前面先去采药了,他们村的人都用半边莲解蛇毒。
“你跟你国宏叔一起去吧。”阿善叔转头对他身边的年轻人说,这人的外套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大冬天的就穿了件衬衫,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破了,长长的一个血口子,把白衬衫染得通红。
前面两个人走了,剩下的就只有高长和他们村长还有阿善叔父子,阿善叔弄好了担架把儿子挪了上去,刚要抬头叫高长帮忙,就见他肩膀上扛着大黄,经过刚刚那一番搏斗,这一人一狗也十分狼狈。

“我来。”村长郑国邦说着就要去抬担架。
“你的腿咋样了?”看起来伤得好像也不轻。
“能行,能行。”村长这会儿也是满头满脸的泥,现在山上植被厚,基本上很难见到□的泥土,但是这头野猪着实厉害,这一整片山坡都被它刨出一个一个的土坑。
高长见他这样,就伸手拍了拍大黄的后背,然后把它放到了地上,狗跟人不一样,它有四条腿,少了一条也还能走路。“还是我来吧。”山路陡,郑国邦这一瘸一拐的,万一栽了跟头就麻烦了。
“年轻人有力气就把那头猪扛回去吧,咱院子里那群崽子们都馋坏了。”郑国邦摆摆手,率先抬起了担架的一头,阿善叔只好也把另一头抬了起来。高长转头看了看地上那头野猪,认命地把它扛到了肩上,村里确实是很久没开过荤了,白白丢了这几百斤猪肉,确实是有些舍不得。




第 16 章

高长记得高奶奶跟他说过,从前的男人挑几百斤的担子走山路都是常有的事,可他这会儿却差一点被一只野猪压趴下,不禁开始怀疑这些年人类是不是又退化了。这还是他修行以后的体力,若是要搁在从前,比如说他上辈子在城里生活的时候,估计连两百斤都够呛。
“大黄!走了!”高长扛着野猪岔开双腿往前迈了几步,却没看到大黄赶上来,就停下来喊了它一声。
“那边有一窝猪仔。”伤了一条腿的大黄一颠一颠地跑到高长脚下,然后小声对他说。
“你怎么不早说?”搞成砰一声将肩上的野猪卸到了地上。
“刚刚我没注意到。”大黄也挺冤的,它一到这片山坡就被这头大野猪盯上了,大概是觉得大黄对它的崽子来说最危险。
“在哪儿?”
“那边有条小土沟,好像是母猪刨出来的。”大黄抬起一条腿指了指后边黑乎乎的小土坡,原本就三条腿,这会儿再抽调一条腿出来,终于站不住了,下巴啪一下砸在地面上。

“阿善叔,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跟上。”虽然不管高长说不说,对方都已经走远了,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打声招呼,反正只要不倒霉到再碰上野猪,夜晚的大山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猪仔虽小,那也是肉,而且对于居住在这附近的人来说,放任这群猪仔长大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他们村好几个院子都是从这一带引的泉水下去,上山检查水管和泉眼都是常有的事,要是这片山头被野猪占领了,那他们离断水也不远了。
高长跟着大黄走到一道不深不浅的土沟前,果然见到一群又黑又圆的野猪崽子,数一数,竟然有十二头之多。高长扛一头大野猪都够呛,实在没力气弄这些小的回去了,只好在旁边砍了点藤蔓,把这群猪仔一只只拴起来,藤蔓的一头就让大黄叼在嘴里。
那群小猪崽开始的时候还挺凶,扑过来想咬人,结果被大黄一只只拍了回去,下坡的时候大黄扯着它们往前走,有些小猪被它一扯就从山坡上往下滚,然后被藤蔓挂住,四条腿在空中乱划,有些干脆调头往山上跑,和大黄玩起了拔河。大黄面无表情地把这群猪崽拖下山,在它眼里,这其实就是一群猪肉。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高长拍响了后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院子里气氛还挺压抑的,大概是因为郑国喜他们的事。高长扛着野猪放在院子里,大黄拉着小猪崽们跟在后头,在过门槛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这群猪崽腿短,二十多公分高的门槛对它们来说难度太大,哼哼唧唧地乱叫一气,就是进不来,大黄只好站在门槛上,一只一只把它们叼进来。
高长卸下野猪之后往回看,正好看到大黄拉着那群猪崽往自己家里走,一路上那群小野猪哼哼唧唧的动静不小,院子里许多人都看着呢,大黄丝毫不受影响,一瘸一拐往自家走,到了门口进不去,转头看了高长一眼,让他赶紧过去开门。高长脸皮也厚,当着大伙儿的面,就掏出钥匙过去把门开开了,然后接过大黄嘴里的藤条,提起那一大串小野猪直接丢屋里去。

“郑国喜他怎么样了?”高长问旁边的郑春化。
“刚刚灌了药,蛇毒不太好解,大腿上被啃掉两块肉,出血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郑春化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两只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头野猪猛瞧。
“我去看看,你招呼几个人把这头野猪收拾了吧。”
阿善叔他们家楼下没关门,高长自己就上了二楼,后头那间屋子是郑国喜的房间,这会儿他人正躺在床上,脸上一片惨白,看起来情况是很不好。阿善叔和阿善婶正站在旁边看,脸色也都十分不好。
村里的老九叔正在给郑国喜清洗伤口,这位老九叔从前是给人接骨的,他们家有祖传的草药方子,对人体的经脉穴位也都熟,常常在村里给人扎针捉松什么的,甚至连哪家的牲畜病了,他都能帮着看看。
旁边给他帮忙的是他们村里的一个接生婆,不住在他们这个院子,大概是有人过去把她请过来帮忙的。这年头很少有人在村子里生产了,接生婆也已经失业好多年,但是村里的老手艺人都是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积累,这个接生婆除了接生,还能看一些小孩子受惊受凉之类的小毛病,对伤口的处理和止血也相当也一套。

高长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退了出来,下楼的时候见到那个借住在郑国喜家的外地男人,正坐在楼下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起来情绪似乎很不好。出门拐进自己屋,高长伸手从门框上摸下来三盒药,当初给郑日新的儿子退烧药的时候,他就知道以后肯定还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备了几盒药放在外头。
门框上总共就放了三盒药,第一盒是退烧药,第二盒是消炎药,第三盒是止血药,按照顺序排列,以后要用到的话也好找,毕竟现在到处都是乌漆抹黑的,凡事都不能太依赖眼睛。这会儿倒是不用辨认也不用管顺序问题了,三盒全拿上。
高长闪身又进了郑国喜屋里,将那三盒药递给了那个坐在暗处的男人,对方接过药盒并没有声张,只是压低声音对高长说了一句:“我叫恭俭,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上的你随便开口。”
高长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出了屋子,暂时来说,他还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别人为他卖命的,这段时间以来高长虽然一直表现得有些冷漠,以后见死不救的事情可能也不会少做,但是让别人替他去冲锋陷阵这种事,他还真干不来。

院子里,大伙儿很快就把那头野猪给肢解了,可能因为郑国喜的事,大家也不好表现得太高兴,但是一个个的动作都挺轻盈,这是他们这个院子入冬以后第一次集体开荤,女人们一个个切肉的切肉烧水的烧水,忙得热火朝天,小孩们更是一个个都围在灶台边上不肯走开。
“高长,到大厅里来。”这时候,厅里的郑国宏向高长招了招手让他进去,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院子里其他男人基本上也都在。

“相信大家也都听说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们七个人上山,去泉眼看了没问题,就一路检查水管,发现是被虫子咬了。回来的时候遇上野猪,郑方毅郑国霖郑国超三个人先跑回来了,郑国喜受了重伤,现在情况不大好。”说话的是村长郑国邦,村里人原本就听说了这件事的始末,这会儿听村长把前后都说了一遍,地下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别的事情也就不多说了,水管肯定得修,国喜能不能救得回来,那要看他自己的命了。就是关于郑方毅他们三个人的问题,咱们先说说吧。”

“这有啥好说的?我又没有枪,不跑还能咋地?”村长后头这话一说完,郑方毅马上就呛声了:“高长你小子既然有枪,一开始干嘛不拿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的,眼睁睁就这么看着乡亲们上山去送死啊?”郑方毅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这会儿咬起人来也格外凶。
“你这不是还没死吗?活蹦乱跳的,活得比谁都好。”
“那郑国喜呢!他可是快死了!”
“也就是郑国喜,这要换了你,老子鸟都不鸟你一下!”人都还没死就说这种话,好像认定郑国喜就是活不成了一样。
“村长!你听听!”郑方毅好像抓住了高长多大把柄一样。

“方毅啊,我就想问问你,当时你们几个往山下跑的时候,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村长郑国邦直接跳过了高长和郑方毅的争辩,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那不能怪我啊!那头野猪那么厉害,我不跑还能怎么样?”郑方毅依然理直气壮。
“那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村长继续问。
“村长,你自个儿不就试过了么,你看看你的腿。”郑方毅向来不把村长放在眼里,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村长的反对下还硬砸开郑纵凡他们那间屋子的门强住进去了。高长从前也看不上他们村长,觉得他就是个喜欢当滥好人的软蛋,可今天晚上见他自己腿都受伤了,还硬把郑国喜从山上抬下来,看法就有点不一样了。
“那以后要再碰上危险,你回回都跑?”村长郑国邦叹了口气,一句话就把郑方毅问得哑口无声。
没错,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你管自己逃命谁也不能说你做得不对,可是眼下的情况不比从前,只要出了这个院子,随时都有可能受到一些野物的攻击,郑方毅要是回回都这样,那以后谁能信得过他?谁愿意跟他一起活动?他如果不出去干活,又凭什么带着一家老小在院子里吃大锅饭?

“也不是说碰到危险不给逃命,可大伙儿一块儿出去的,就得一块儿回来,一出事就管自己调头逃跑,那以后还能干成啥事?”这会儿郑国宏也站出来说话了,郑国宏不比郑国邦,他是村里公认的能人,说话也有威信。
“咱们院子也该立立规矩了,我和国邦清点了一下,现在住在咱这院子里的男人,五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总共四十三个,你们可以数数看,我俩也都算进去了,没搞特殊。”
“往后要再有什么事要出这个院子,咱就抽签,长签不去短签去,前面抽到过的下回就不抽了,等所有人都轮过一遍就再从头开始,大家看怎么样?”

郑国宏这话一说,院子里顿时又熙熙攘攘起来,男人女人们交头接耳,有人说这么做公平的,也有人说不好的,一个女人就嚷嚷着说:“我男人有老腰病,这也得出院子去干活啊?”
“不管是什么病,只要能爬起来的,就得出去干活,缺胳膊少腿都得去,身体要真不好,乡亲们也会多照应着的。”村里的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要是开了先河,往后各种各样的借口就多了,轮流出去干活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我儿子算没算里头?”那边又有人问。
“算上了。”
“哎哟,可我儿子还没到十八啊,当初办户口的时候生日弄错了,楞把十二月写成了二月,他这会儿还没十八周岁呢!”
“就按身份证上的生日来吧,反正他早晚是得出去,差不了这几个月,在外头要有什么危险,大人都会帮忙挡着的。”这话倒是真的,农村人基本都还比较朴实,不管是自家的崽子还是别人家的崽子,遇到危险肯定都会护着,当然,个别人除外。

“这事是我跟国邦两个人商量过的,大伙儿要还有什么建议,现在都可以拿出来说,以后实行起来要有什么问题,咱还可以继续改进。今晚这话就说到这里,如果有哪几户人家实在是不能同意的,我们也不勉强,到时候你们自个儿再起了炉灶就是。”
郑国宏这么说,也就是不让不干活的人吃大锅饭了,原本还有几个不满的人,这会儿顿时也都消声了。他们之所以有意见,就是不想让家里人出这个院子去干活,要知道这两年各家各户可都没多少屯粮,不出院子去找吃的,家里的屯粮早晚都得吃完,到时候没大锅饭吃还能怎么办?

“那啥,猪肉都炖烂了,大伙儿都上桌吃上呗。”原本挺凝重的气氛,就这么被郑春化一句话吹没了。这厮一直都在锅台边盯着呢,连女人都到厅里去听村长和郑国宏说事了,他愣是半点没上心。
“没啥别的事了,都上桌吃猪肉去吧。”
大伙儿纷纷离开大厅上了桌子,这一大头野猪,内脏都被用来煮了胡辣汤,满满三大锅,又卸了一大扇猪肉下来和后院挖来的竹笋一起红烧,剩下来的猪肉都点过了数量吊在厅里。
大人小孩都挺乐呵,吃着吃着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也有细心的,打了些饭菜给阿善叔家里的几个人送了过去,尤其是接生的王婆子,从别的院子请过来帮忙的,伙食上不好怠慢。

“这头猪是你杀的,又是你给搬回来的,大伙儿的意思猪头就不分了,我刚刚给处理了一下,待会儿给你拿去。”
现在他们院子里负责管伙食这一块的陈玉珍,在吃饭的时候对高长这么说。这个陈玉珍今年五十多岁,长得膀大腰圆,十里八乡都晓得她厨艺好,从前他们村要办个什么事,酒席也都是让她来张罗的,这附近的村子和镇上许多人办酒席的时候也会请她过去掌厨。
“好。”高长也不推辞。
“厅里挂着的那些猪肉,你要的话就去拿吧,跟我打声招呼让我知道一下就成。”
“嗯,知道了。”陈玉珍敢这么说,就说明她压得住,不管以后会不会去大厅拿肉吃,这个好意高长先领了。





第 17 章

自从在山上被野猪伤了腿之后,大黄终于开始重视修行这回事了,每天高长打坐的时候,它也都会盘身在一旁,开始它的修行,对于这一点,高长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对于大黄这个所谓的伴侣,高长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在他们斗野猪的时候,大黄就算受伤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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