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贵族灰姑娘by佟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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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能干的事太多太多了,那时家里穷,与女孩们聊聊天,缝补破了的衣服,帮母亲做家务。”
爱丽丝的话勾起安妮的回忆,她也说,“是啊,我还得带最小的弟弟,天天喂他吃饭,给他把屎把尿,他哭我也想哭。”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便成了她们俩诉说童年愁苦,丝楠成了旁听者。直到她的肩膀被人轻轻从后面拍了一下,她回头,“那天没来得及认识你,”路易斯冲她笑,他的眼皮还有点红肿,但不妨碍他的俊俏,“谢谢你把普尔曼劝下场。要不然我要成大罪人了。”
“别对我道谢,现在再看,我觉得就算他打了最后一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照样活蹦乱跳。”
路易斯显然没想到丝楠是这么个反应,有些惊诧,他也听出来丝楠似乎与普尔曼关系不好。难怪他从未从普尔曼口中听到过丝楠的存在。
詹姆斯和保罗边走边聊,保罗也问詹姆斯,“你没有买地的打算吗?趁这个机会可以大赚一笔。”
“我不是商人,对赚钱没有兴趣。”
“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我想你也知道约瑟夫总督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不争一把,将来在殖民地便一点地位也没有了。柬王的二子就是一个混球,好吃懒做不说,还无恶不作,约瑟夫特意送给他两个白人少女,你说他还不双手把国家奉上吗?”
保罗拍拍詹姆斯的肩膀说,“詹姆斯医生,我比你大,也能叫你小老弟吧,你听我的,如果你想在这里定居,就认购几块地皮,如果你将来要回美国,也可以照样买地,无论哪种结果,你都稳赚不赔。”
第七十章 保证忠诚
保罗是否说动詹姆斯买地就不得而知了,詹姆斯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拒绝也不肯定。尤利安他们一家人走前,给了丝楠两张马戏团的门票,邀请丝楠和普尔曼去观看。
天稍暗了,丝楠才攒着两张票往总督府的方向走。老远的,丝楠就看见米歇尔专属的马车哒哒的停在府门口,穿着正装的米歇尔先下的车,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普尔曼,丝楠猜米歇尔恐怕又受了那位总督的气。她倒对约瑟夫这个人有些好奇了,毕竟没有两下子不可能坐稳总督之职,要知道虎视眈眈的米歇尔可是有大后台的。
“喏,”丝楠把门票搁在普尔曼面前。
普尔曼烦躁的说,“什么东西?”却还是瞟了两眼。
“路易斯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一个什么英国马戏团从印度巡游过来,在暹粒只表演三天,有什么猴子啊,大象啊,”丝楠说着兴致盎然,实则心里兴趣缺缺,这些东西在现代她早看厌了,是个动物园都有的项目,不过看尤利安的兴奋劲,估计还是很新鲜的,而且保罗和路易斯再三请求她把另一张票给普尔曼,有拍马屁的意思。所以丝楠很识相的在米歇尔面前出示的门票。
“哦,我也知道,很有名的马戏团,据说在印度引起了轰动。正好这几天太紧张了,你可以放松去看看,”米歇尔对儿子说道。
普尔曼两个手指捻住纸片,漫不经心的说,“到时候再说吧,不是还有三天么。”
看普尔曼的神情,丝楠估计他也没多少兴趣。
普尔曼突的转而问丝楠,“路易斯今天去医院了?”
“嗯,”丝楠点点头,“他拆纱布,伤好的差不多了。”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普尔曼再不跟丝楠说话。而丝楠也习惯了他无常的性格。
晚些时候,米歇尔把丝楠召到办公室,丝楠进去时,米歇尔正在擦书柜玻璃上的灰尘,这间办公室禁止任何佣人进入,里面的摆设都是米歇尔亲自打理的。
丝楠合上门,尽量发出一些声响让米歇尔听见,米歇尔略胖的后背依然背对着她,“自从普尔曼的母亲去世,我就感觉巴黎像被一片浓密的黑雾盖住似的,那黑雾压得我无法呼吸,所以我来到这里,算起来,我到殖民地已经整十年了,尽管我原本是想逃离自己的家族,却依然利用家族的特权谋得一官半职,命运就是这样的,生在什么地方,缀上什么姓氏,以后的路便是老天注定的,逃也逃不掉。”
米歇尔的声音竟给丝楠一种前所未有苍老的感觉,平时他总把自己的外表打理的一丝不苟,从油光的头发到不沾尘埃的衣服,若不是身材变形,丝楠猜米歇尔年轻时也是相当帅气的,毕竟普尔曼的模子摆在那里不是么。
“我来的时候是副指挥官,现在是副总督,我看着这片土地如何变化,却也用十年的时间才发现的事实,原来我是一个没用的人,离了欧罗斯家族就什么都不是。”
丝楠没有做声,她不清楚米歇尔说这番话的寓意,这些天的相处,丝楠能看出来米歇尔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热衷权势和金钱。可现此刻米歇尔却给丝楠一种感觉,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证明自己。
欧罗斯,古老传统的家族,代表的亦是残酷的竞争么。
米歇尔这时转过身,手上拿着一卷牛皮纸,他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朝丝楠做了一个手势,丝楠拉开对面的木椅坐好,“凡事都有意外,我庆幸自己执意抢在约瑟夫前面买下橡胶园。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丝楠依旧没说话,她注视着米歇尔,认真听他说话,她知道米歇尔才不会闲的漫无目的找她闲聊。
“孩子,我很相信你,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相信你,尽管在刚开始我曾揣测过你的目的,呵呵,是个人都会紧张过度,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米歇尔先生,”丝楠忍不住开口。
米歇尔摇摇手指,“不用急着解释什么,我说过我相信你不是么?我知道,我知道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能告人的小秘密。”
丝楠的目光就定在米歇尔的两撇上下抖动的小胡子上,她有点胆寒,她果然是表现的太过了,米歇尔活了小半辈子的男人再不怀疑就是傻子。
丝楠捏住衣摆,做了一个深呼吸,既然决定走进法国人的世界,她就该做好被发现的心理准备,有些事不是装就能装得好的,她不是演员,破绽百出也没有办法。
米歇尔一直在盯着丝楠的脸,盯着她的小动作,忽而笑着说,“你敢发一个誓吗,保证对我们永没有恶心,保证始终站在我们这一方。”
“我以为你知道我不信教,”既然都说穿了,丝楠也不怕什么,她从来不参加每周的礼拜,不是呆在房间里睡懒觉就是去医院找詹姆斯聊天。
米歇尔说,“上帝可以约束任何人。”
“好,”丝楠不扭捏,她坦然的举起手,“我发誓我没有坏心,不与米歇尔欧罗斯对立,”
丝楠耍了点小聪明,她没有完全按照米歇尔的誓言来讲,她只保证不伤害他们,却不保证一直帮助他们。
米歇尔挑眉,她果然不是平凡的十来岁的小姑娘,“再加上一点,忠心于普尔曼欧罗斯。”
“你在说笑话吗?”丝楠抱臂,“我不是你们的佣人,谈什么忠心。”
“你不是不信上帝么?”米歇尔反问她,“单念这一条对你不痛不痒吧。”
丝楠念都不想念,什么忠心,她感觉怪怪的,她凭什么要对一个少年忠心,看米歇尔的架势,她不说今晚估计出不去这间办公室了,丝楠撇撇嘴,“声明一点,是你逼我说的。”
“呵,是的,是我逼你的。”
丝楠只能敷衍的说,“我保证忠心于普尔曼欧罗斯。”
她的语速飞快而且含糊,但米歇尔不介意的笑了,他把牛皮纸在桌上铺开,“来看看吧,这是印度支那的地图。”
两天后放学,尤利安兴冲冲的跑到丝楠班级拦住欲走的她,“丝楠丝楠,今天放学早,我们去看马戏表演吧。”
“不打棒球了?”丝楠看看手表,才三点钟。
尤利安头摇的像拨浪鼓,“你的门票带了吧。”
“嗯,”丝楠打开铅笔盒拿出来。
“哈哈,搞了半天你早就准备好了。”
“我是怕弄丢了,”丝楠无奈的解释道。
其他正在整理书包的女孩们看见了丝楠手里的门票,都围上来,“哎呀,是多奇马戏团的门票。”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我也想去看。”
那给你们去看吧,丝楠刚准备说,结果被贼精的尤利安识破意图,尤利安拉住她的胳臂,推开其他人,“走啦走啦,再晚就赶不上第一场表演了。”
尤利安一直拽着丝楠把她拽到校门口,就怕她跑了。门外接送的马车人群里不见查理,按平时这个时候丝楠是要玩几局棒球的,她和查理算好过时间。
“诶诶,等等,”丝楠轻易的挣开小男孩的手劲,“我们就这么直接走了不和其他人说吗?”
“没关系,我告诉爸爸妈妈要和你一起去看马戏表演,结束后他们会来接我的。”尤利安自信的拍拍胸脯。
丝楠无语凝噎,“那我呢?我一个人走回去?”她非常怀疑尤利安在说谎,他的父母可不是那么宽心的人。
“你和我一块回家啊,”尤利安理所当然的说,“你还没去过我家呢,我妈妈肯定欢迎你来。”
尤利安实在太不靠谱,丝楠拗不过他,最后丝楠跟看门的高棉老爷爷说了一声,还用英文写了一张便条让他交给查理。
于是尤利安拉着丝楠窜进熙熙攘攘的大街,来暹粒好久了,丝楠却头一回置身在各色人群里,没有马车,没有侍卫。这里不比密列,在白人区,白人并不特别显眼,时不时有巡逻的军警和士兵,两个孩子结伴而行还算安全。
街旁的小食店里有卖咖喱烤串的,香味四溢,引得尤利安直咽口水,他立马掏出钱,买了几串,大方的分给丝楠。丝楠也不讲客气,一手拿一只烤串,低头一口咬下一粒丸子。
“还是出来玩最有意思,在学校无聊死了,”尤利安边吃边说,满嘴咖喱。
丝楠斜了他一眼,“你果然是偷跑,没跟父母讲。”
尤利安差点咬到舌头,一双油腻手盖在丝楠胳臂上,“好丝楠,好丝楠,就这一次嘛。整天除了学校就是家,很闷啊。”
男孩子不安于室,都喜欢在外头‘野’,这是一种本能的天性,好比普尔曼喜好夜不归宿,迪斐硬要来柬埔寨,詹姆斯远渡重洋,连信也不常伴在母亲和妹妹身边。
“好了好了,”丝楠嫌恶的甩开尤利安,看着衣服上两个黄手印叹气,“马戏团在哪里?怎么还没到呢?”
“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第七十一章 马戏团
前头一个很打眼的地方,围了不少人,正中间有几个用帆布搭起来的大棚子,棚子外沿停着许多辆马车,还有好些个大木头箱和铁笼子直接搁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动物臭味,即使特意洒了香水也遮不住。三四个彪形大汉站在外围维持秩序,有票的人排着队往前走,没有票的人只能旁观。
“嘿,你们两个有票吗?”
丝楠抬头看说话的白人,肌肉发达,皮肤麦黄麦黄的,一看就是经常被风吹日晒。
“有,”尤利安扬扬手上的纸片,又用手肘勾勾丝楠,“快把你的门票给他看呀。”
“慌什么,”丝楠无奈从荷包里掏出票。
壮汉好笑的问,“哈,你们的家长呢?”
尤利安急忙忙的说,“他们在后面,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壮汉不信的又打量他们两眼才让开身,尤利安跟屁股上安了发动机马达似的,一拽丝楠就朝前面冲,横冲直撞,丝楠听到有人在抱怨他们莽撞了。
掀开牛皮制的门帘,就是一个大又闹哄哄的圆形场地,顶是圆的,四周也是圆的,简陋的墙壁上贴着巨幅动物画广告,木质的长椅一节一节摆上去,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沿着阶梯坐下来。
“我们坐在哪里呢?”尤利安问丝楠。
“随便吧,找个离舞台近的,中间点的地方,”丝楠有经验的指了指,“就那边吧。”
两个孩子猫着腰,挤开人群,刺溜的飞快滑坐在椅子上。
“哇,感觉真新鲜,”尤利安仰头环视一周,眼睛亮亮的,“这种马戏表演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
丝楠顺口问道,“那你家怎么能弄到门票?”
“我爸爸认识团长啊,”尤利安得意的说,“我爸爸很早以前在印度卖过动物油脂。”
“动物油脂?”
“对,就是那种涂在子弹上的动物油,可以增强枪的杀伤力,以前用野猪油、野牛油比较多,也有用老虎油、大象油的,专门的猎手会去森林捕猎,还有马戏团里老得动不了的动物也可以杀了用,”尤利安说的头头是道。
“噢,”丝楠了解的点点头,“那你爸爸现在还干这些吗?”
“早不了,多累啊,还是开工厂更赚钱。”尤利安家在殖民地有几块棉花地,还有两家大的纺织厂,运动鞋面的原料就是他们家供应的。
对面观众席上有一大半是空,丝楠看了看手表,离表演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尤利安性子太急了。丝楠往后背一靠,低下头准备小憩一会儿。尤利安还在她耳边叽里咕噜的说话,丝楠有一下没一下的嗯一声。不知何时,小男孩的声音没有了,清静的丝楠总算能合上眼睛眯一觉。
等她再睁开眼,对面席位已经坐满了人,丝楠下意识往旁边一看,却惊讶的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她马上问道,“请问您看见我旁边的男孩了吗?”
男人不明所以,“什么男孩?我来的时候,这儿就是空的。”
丝楠立刻站起来,环顾全场,各色各样的人,唯独不见那张长着小雀斑的脸。她暗道糟糕,“抱歉,让我过去一下。”
丝楠侧身,挤开成年人的膝盖。
“小姑娘,表演马上要开始了。”
“我弟弟不见了。”
话落,其他人都给丝楠让出位置让她通过。
丝楠没空道谢,脚步急促的往外走。丝楠此时心里既焦虑又懊恼,她的责任心一向如此,哪怕她没有义务看着尤利安。或许这也是她在总受到朋友拥护的原因,你待他人真心,他人也会同样回报于你。
丝楠尽量回忆尤利安好像最后在说要去摸摸猴子。中间的舞台上,工作人员已经在摆放道具了。她趁乱溜进用棕红色绒布盖住的后台。后台比外面昏暗得多,到处都是箱子,灰扑扑的。
“哈瑞今天状态不好,别让它出台好吗。”
“今天是最后一次,当它的谢幕礼。”
“你真的要把它送走?”
“上头发话了,如果我们还想在殖民地继续混下去,只能照做。”
“你明知他们会活剥了它的皮。”
“那又能怎么办?你现在能给我马上找一只东南亚虎吗?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皮毛。”
“见鬼的。”
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是英语,丝楠听着毫不费力。
“让哈瑞在后面上场吧。”
“只要它别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专程为了看它的表演而来的吗?”
声音逐渐变小,两人越走越远,丝楠这才敢从箱子后面走出来,没走两步,她就听到浓重鼻音的呼吸声,接着她看到一双无精打采的黄棕色眼睛。它的眼皮耷拉着,腮边的肉也垂下来快盖住鼻子和嘴巴了。
被黑色条纹环绕的花斑色的皮毛脏兮兮的,好像在泥土里滚过一般,看不到强健的四肢,也看不到威风凛凛的眼神,这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老老虎,虚弱的跟病猫一样。
丝楠心里泛酸,不由自主的走向这只老虎,大概因为看到它就想起远在百里之外的小雨吧,她见不得本该在丛林里奔跑的雄健躯体困在一间几米见方的铁笼子里。
老迈的老虎听到陌生的脚步声,抬起了眼睛,浑浊的双眼里多了女孩的倒影,它没有其他动作,只盯着丝楠看。
“哈瑞,你是叫哈瑞吧,”丝楠轻声说,慢慢朝它伸出右手,穿过提笼,轻轻覆在老虎头顶的软毛上。或许丝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老虎没有半点反抗,脑袋还朝丝楠手心里拱了拱。
丝楠用另一只手掏了掏口袋,掏出一颗包装精致的夹心糖,是上次普尔曼送给她剩下的,她拨开糖纸,把糖搁在掌心递到老虎嘴边,过去她也经常这么喂小雨。哈瑞用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