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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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这厮……
我放下筷子,清清嗓子,直直看着苏乐旬,“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愣了一愣,然后说:“没有。”
我思忖着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我真诚地说:“苏乐旬,我这人口风特别紧,你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大可以对我说,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他扬眉看我,看了有两三秒,然后笑一声,“怎么,我看上去很像有心事的样子?”
“嗯,”我点头,分析,“你今天特别不正常,也不和我抬杠也不冷嘲热讽也没有中伤诽谤我,我因此觉得这个社会有些玄幻。哎,现在是在地球吧?”
苏乐旬,“……应该是,我才开了半个小时的车……而且别的星球可能不会堵这么厉害。”
我,“……”
我终究忍不住追问,“真没有什么要倾诉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苏乐旬抿嘴,“吃好了吗?”
我无可奈何,继续埋头吃。
他还贴心地把盘子挪得离我更近些,嘱咐,“小心粥烫。”
各种不正常啊》《
饭后苏乐旬开车送我回家,去我家的路他已经摸得很熟,完全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我们始终十分安静。
我注视着他车上挂着的摇摇晃晃的小猪公仔,还是粉红色的,简直就是小孩子才会玩的玩具,我好奇苏乐旬竟然是这么有童心的人。
快到家时,我忍不住想逗逗他,说:“苏乐旬,中彩票的钱,你准备怎么用?”
他看我一眼,“留着,纪念。”
我说:“别纪念了,会贬值的,过几天连一把韭菜都买不了了。”
苏乐旬说:“没有的事。”
我透过车窗看看外边,指着前方的路边摊说:“我们对半分吧,你给我两块五,我去买糖葫芦。”
苏乐旬微微转头看向外面,右手打方向盘转弯,“想都别想,我要留着纪念。”
我瞅他一眼,愁闷地说:“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像我这样的草根阶级,买彩票从来不中,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却连刮个刮刮乐都能中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乐旬轻描淡写地说:“你没有中过奖?”
“一次都没有!”
“好说,”苏乐旬说,“这说明你旺夫。”
我,“……”
苏乐旬侧头看看我的脸色,“我这是夸你。”
“错,你这是损我,红果果的。”
苏乐旬扬起嘴角淡笑、
我说:“苏乐旬,你今天好帅啊,简直就是临风玉树。”
“嗯,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接着说:“不过是台风,玉树被吹残了。”
苏乐旬,“……”
我哈哈笑两声。
他幽幽地说:“莫非,你算过命没有?”
“没有。”
他故弄玄虚,“你很可能五行缺德。”
我说:“错!我五行缺钙。”
苏乐旬笑一声,不说话了。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和他说再见,刚推开车门下车,正要关车门被他叫住,“莫非。”
我微微俯身,看着他的脸,“嗯?”
苏乐旬脸上浮着笑意,他慢悠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逗我开心。谢谢,心情好多了。”
我愣了一愣。
他的双眼像是池水盈了星光,“晚安,莫非。”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一定要欢乐到底》《
、12 小剧场
小剧场:
(一)
莫非同学特别喜爱武侠小说,尤其钟爱金庸大作,常常以其小说中经典台词代入生活,且入戏颇深。长此以往,苏先生惊觉二人之间出现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鸿沟,于是某日,苏先生翻出莫非同学的一本《笑傲江湖》细细查阅,以更深地了解莫同学。
苏先生阅完全书,大为金老爷子所折服,但是有一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宁中则微微一笑,对岳不群道:“帅哥……”
即便此文是架空,没有特定年代,但那时便已经有了“帅哥”这种新潮的爱称了吗……
苏先生不知道的是,此本《笑傲江湖》是莫非同学年少无知、囊中羞涩时,从学校门前地摊上所购得,乃盗得不能再盗的盗版,人家宁中则说的其实是——“师哥……”
(二)
某日,莫非同学和苏先生说起各自的恋爱史。
莫非同学不乏感慨和怀念地说:“大三的时候,我们宿舍的姑娘都很宅,大家喜欢订餐,有时候是盖饭有时候是烤肉拌饭有时候是卤肉饭,大家石头剪刀布决定谁下去拿,一般都是我输……送餐的是一个大叔,一来二去的,他对我就有了某些想法。”
苏先生:“!!!”
莫非同学:“……他掌握了我的联系方式,只要我有一天不订餐,他就打电话和我聊天,后来干脆每天倚着自行车摆造型,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
苏先生语气危险地问,“然后呢?”
莫非同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知道的,那时候我有男朋友……”
(三)
某日,莫非同学真情流露:“老公,我我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你开车接我下班带我去吃小吃!”
苏先生头也不抬,淡淡地翻过一页书:“说实话。”
莫非同学:“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你接我下班带我去吃小吃……”
苏先生:“实话。”
莫非同学:“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你带我去吃小吃……”
苏先生:“实话。”
莫非同学:“吃小吃……”
(四)
某日莫非同学和苏先生大战,战争起因是,苏先生说他近日喜欢上了一位女歌手的歌曲,这位歌手名叫曾轶可。
莫非同学问为什么喜欢,苏先生说:“我觉得她的声音有王菲的感觉,而且每次听她的歌,我都能想起大片的草原,草原上一朵朵的绵羊。”
莫非同学无力吐槽苏先生对量词的使用,她关心的是苏先生的言论中涉及她从小到大的偶像,王菲。
莫非同学说:“女歌手中,有两个人的歌声最能打动我,一个是王菲,一个是曾轶可,前面一个能把我深深打动,后面一个能把我打得一动不动。所以你不要把你的偶像和我的偶像放在一起,这样对我们对家庭对社会对祖国都好。”
苏先生坚持,莫非同学坚持,苏先生坚持,莫非同学坚持……最后莫非同学因苏先生的无耻气急败坏,大呼,“苏乐旬你这个人渣渣!”
苏先生淡然微笑,“错,我是人渣里碎块比较大,形状比较完整的。”
莫非同学深深看着他,“你去死吧!”
、13 孩儿他爸
〖27〗
一觉醒来,卧室里是混混沌沌的暗,一痕稀薄清冷的晨光漏进窗帘的间隙。挨着房间一侧墙壁,书架上沉默的书影参差不齐高高低低,像高中数学课本旧旧的书页上印刷的柱状图。一大早看到这种凶残的画面,真是让我这个数学常年不及格的人压力很大……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盯了会儿天花板,伸长手臂捞起床头的手机看一眼,发现此时是北京时间四点四十七。
一直以来我觉得全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人睡醒了,太阳还没出来。
我感到莫名的愤懑,恨恨地把被子扯过头顶,闭上眼,努力寻找做梦的感觉。
神识飘忽,恍然间外面传来几声鸟鸣,风起枝叶相拂沙沙作响,经过的汽车要死不死地按两下喇叭……我顽强地蒙住头,继续培养睡意,又过了片刻,我以为自己要成功入眠的时候,隔壁传来房东大叔依依呀呀吊嗓子的声音,声音掐得细细的,尖尖的,绵延不绝……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咳咳咳咔,呸……”清嗓子吐痰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我杀气腾腾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两眼无神地盯了会床对面的书桌,艰难地思考我是去了结了他还是了结了他还是了结了他呢?
思考到最后我发现此事难度系数有些大,因为房东大叔体重高达170斤,站着是个烧饼躺着就是个蒸饼,我打不过他。而且就算我克服困难不畏强权去了结了他,我也很可能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像我这样拿人家的吃人家的还住着人家的,全身都短……
我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默默地下床,趿拉上拖鞋去洗漱。
等我做好所有门面功夫,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了,这时候也才六点十分。
我无所事事,满屋子转悠,但实际情况是我的房子太小,即便是满屋子转也很快就完成,并没有消磨掉太多时间。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扑回卧室找手机,一时间没有得手,铃声唱完停了。等我终于从被窝里翻出手机,它再次响起来,这回是信息。
翻出来一看,来自苏乐旬,“出差两天,瑞典,给你带什么?”
我一愣,第一反应是他苏乐旬出差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反应是,哦,好像是和我有关系,至少这两天我不必配合他在我这条歧路上执迷不悟了。
我很欢快地回他:“听说瑞典帅哥很多,麻烦打包两只单身的,当然没有包装就更好了。”
苏乐旬回复;“……莫非,我还会回来的。”
我,“你盗用火箭队和灰太狼的经典台词!去瑞典避避风头吧,好走。”
苏乐旬终于不搭理我了。
我翻到通话记录,刚才那个未接来电也是苏乐旬打的。
窗外的天色有些晦暗,云雾厚重,天空有苍白的阴影。
因为自从毕了业,我就没在这个时间醒着过,因此实在不知道此时该进行哪些活动。我思索片刻,来了灵感,换上长衣长裤运动鞋,准备出去跑一圈。
才出门上锁,一转身就撞上了房东大叔。
大叔气喘吁吁地上楼,手中拎着一塑料袋,透过乳白色的袋子,可看见一根根金黄色油条曼妙的身影。
“丫头,早啊!”大叔呲牙一笑。
我恨得牙痒痒,“叔,谁也没你早,一大早就吊嗓子,闹钟都比不上您敬业。”
“嘿嘿,过奖过奖,我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
我下楼,塞上耳机,活动几下拳脚,慢跑起来。
道路上有些清冷,风拂过梧桐的枝叶,晨光微弱稀薄。身边不时有老头老太太跑过去,精神抖擞脚步稳健,精气神不比我这样的年轻人差。
反观我和我的同学同事,年纪轻轻,却没有几个人的身体是没有毛病的。
我沿着路边慢慢地跑,空气有些闷,身上渐渐热起来,额头上还出了薄汗。转过路口的时候,马路上是红灯,连成一串的车辆像死水一样,乌压压的,等待放行。这种时候,我等无车草民难得能体会到一点点赊来的欣慰。我边跑步边小人得志,冲有车一族们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耶”的手势,然后……我拦腰撞在垃圾桶上了。
“砰哐”一声,撞得结结实实的,我觉得我一定受了内伤。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么……
我面无表情地站直身子,像领导嫌弃笨手笨脚冒冒失失的跟班一样,不耐烦地瞅瞅垃圾桶,气定神闲地迈开阔步跑走了。
果然在这种丢脸的时候,只有装成自己披了一张钛合金的放水防晒防雷电的脸皮,才能驳回世人异样的眼神,进而伪装出一种其实我气场很强大我只是真人不露相的假象,甚至得到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的尊重……身边有一大叔路过,笑容可掬地跟我搭话,“垃圾桶放得真不是地方,对吧?”
我点头一笑,“还好,城市是我家建设靠大家,垃圾桶它也不容易。”
说完我就加速跑开,把大叔在甩身后了。
跑了三十分钟,我准备贯彻回头是岸这句佛语的时候天上开始落小雨,又过了几分钟,小雨瞬间进化成大雨。
整座城市笼在深深雨幕中,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树梢上打在马路上。雨水灌进衣领,我全身湿透,鞋子每在地面上踩一下就溅起一朵欢脱的水花,不一会儿鞋子里袜子也全淋湿了……
我抹抹脸上的雨水,环视雨幕,长街上车辆如一条长索,没见有避雨的地方,更别提打车了。
我先试为自己的八字默哀了片刻,然后抖擞精神决定冲一把,跑回去算了。
天上滚过几个响雷,大雨轰鸣,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喊我,“莫非!”
我停住,循着声音看过去,路边一辆黑色汽车的车窗打开着,有人看向我。
我赶快跑过去,抹抹脸上的雨水,笑着低头和车里的人说话,“经理,好巧啊。”
“快上车。”颜行衣冠楚楚一身西服,俯身要开车门。
我一身湿淋淋的,如果上车,他的车势必会因为我而变得惨不忍睹,我立刻阻止他,“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两步就到了,你先走吧!”
颜行顿了顿,说:“这附近有酒店有会馆有商场,好像没有住宅区,你家住附近?”
“呃,”我无言,转而说:“要不你接济我把伞?”
颜行直接看向前方,简短地说:“上车,否则扣奖金。”
我瞬间就悲愤了,拉开车门,快速坐了进去。
车子缓慢平稳地行驶,车窗闭合,外面的雨声像消了音,车内因为外面的喧嚣而显得更安静。
颜行提醒我,“系上安全带。”
我照做,解释,“我就是一不小心起早了,出来跑个步,结果就这样了。”
颜行一笑,“我还说呢,你们年轻人都这么早起床了。”
我,“什么叫我们年轻人,经理你不要说得自己很沧桑似的好不好?”
颜行说:“你家在哪里?”
我,“金和小区,离这里不远,徒步三十分钟。”
车里沉默片刻。我准备脱掉外套,可是又觉得有点别扭,想想还是制止了这项活动。
我问颜行,“经理,你去上班?”
颜行嗯一声,“先送孩子上学。”
我:“……”
〖28〗
!!!
我震惊了三秒,颜行他有孩子!!!
又过了三秒,我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颤抖着问出一句,“孩……孩子呢?我怎么看不见?”
颜行侧首看看我,然后又看向前方,抬手掩一下口,咳一声,“后面。”
我麻木地转头看向车后座。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盘腿坐在后座上,头发卷卷的,仰着小圆脸,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观察我。他的身边扔着一个海绵宝宝的书包,和一本摊开的书。
我抽抽嘴角,冲他摇摇手,“小帅哥你好啊。”
小帅哥继续盯着我,黑眼睛像两颗水润润的黑宝石,泛着灵气。
我引导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帅哥蹙眉想了想,终于回答我,“颜安安。”
延安……我囧了,经理你怎么给你儿子起一这么红色的名字,你不如去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慈祥一笑,“安安,我叫莫非,你可以叫我莫非姐……阿姨。”
差点忘了,身边还有孩子他爸呢。如果我诱拐了他儿子叫我姐姐,我以后就要叫颜行叫叔叔,这恐怕就不是扣奖金就能解决的事情了,这需要灭口……
颜行侧头凉凉地看我一眼。
颜安安弯起他的一双眼睛,叫我,“姐姐好。”
我大惊,立刻纠正他,“你该叫我阿姨,我最喜欢小孩子叫我阿姨了,来叫一声听听。”我咬手绢泪流,我真不喜欢被叫阿姨啊……
颜安安睁大一双圆眼睛,有点困惑,不过很快他就又笑了,“唔。”
然后我听见他快乐地叫我,“妈妈!”
车子忽然急刹车,我差点一头栽死。颜安安也向前栽过来,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他的一头小卷发上的卷卷儿颤啊颤的。
我松一口气,看向颜行,他的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有些苍白。
我又抬头看看他的脸,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双眼的目光有些飘忽。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文艺+脱线+温馨的路线,火眼金睛的你们发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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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不是我不更新,而是每次更完文都会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