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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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宁一直很喜欢这静山松影;渐渐往密林深处走去。
杜柏钦一直不敢大意地跟在她的身后扶着她,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滞;退开了几步开始咳嗽。
蓁宁慌忙停了下来;回身抬手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杜柏钦这一咳竟有些止不住,胸口隐隐闷痛传来;他不得不倚着她,努力地平息着胸腔中的凌乱气息。
蓁宁伸出一只手臂揽着他的腰,撑着他的咳得有些摇晃的身体。
他过了三十岁出头的这两三年之后,比起她在墨国初见他的时候;整个人明显消瘦憔悴许多,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偏偏瘦得愈加冷峻迷人,他初任掸光高职时身上带着锋芒戾气在这几年间似乎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述的内蕴风华,如今抱病在身更是秀气袭人,饶是蓁宁如此定力,都常常看得心迷神醉。
待到他终于慢慢地平复了喘息。
蓁宁轻声说:“回去吧。”
杜柏钦点点头。
两个人牵着手往山下走。
山底气候渐暖,沿途开始有落英缤纷。
这时鲁伊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回来,叼给她一支蔷薇花束,上面挂着一枚亮晶晶的指环。
许是方才咳了一场,杜柏钦的声音有一点点的倦,但仍是言笑晏晏地道:“蓁宁,嫁给我吧。”
蓁宁忍不住取过指环,左右观赏一番,显然大为赏识此举,忍俊不禁地笑了。
杜柏钦眼中喜悦之色一闪而过。
蓁宁随即将戒指挂回花枝上,拍了拍鲁伊的头:“乖,去玩儿吧。”
鲁伊转头看了一眼男主人,犹不放弃,尽职尽责地绕着蓁宁打转。
杜柏钦将戒指拿下来,将花枝随意地插在蓁宁的大衣口袋。
杜柏钦已不再气馁,似乎已经把这当成了一个游戏一般,他也跟着摸摸鲁伊的头:“去吧。”
临近傍晚,蓁宁从二楼下来。
春天的晚风吹起的纱帘,淡淡的金色夕阳照进空旷的大厅,给满屋金碧辉煌的家具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一楼的大厅空无一人,杜柏钦不过休息了几天,还是照旧回掸光大楼上班去了。
何美南和她说,这已经是他恢复得算理想的情况了。
蓁宁无法干涉他的工作,只能早晨起来服侍他穿戴,然后送他出门,可是杜柏钦起来得早,蓁宁常常赖床,到最后也不过是他离去的时候,绕到床边给她一个亲吻。
有时她醒来,站在二楼的露台,看到那辆黑得发亮的豪华堡垒轿车,春天的晨雾中缓缓驶出庄园的花园车道。
也许早晨意识不清,某一些时候,心底涌起惆怅的牵挂。
杜柏钦用他的不容反抗的安逸和温情,让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在缓慢地愈合,柔软,驯服,栖息。
然后就产出了这般那般令人讨厌的丝丝缕缕的不舍。
蓁宁觉得自己被陷入了一团圆圆暖暖的包围里头。
曾经咬牙切齿的那些恨,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不只何时起,都熬成了缠绵的爱意。
蓁宁在家里闲得无聊,昨日忽然兴起了研究烹饪的念头。
她从前门大厅向花房餐厅的厨房走去。
这个附属的开放式厨房平日只用开煮咖啡,蓁宁偶尔用来烤饼干,上一次使用,还是杜柏钦给她煮粥。
厨房里灯光正亮,泛鹿庄园的第一大厨已经在等,见到她进来:“束小姐。”
蓁宁以前经常去后院的大厨房,跟几个主厨都混得很熟,最近连甜点师傅也颇多交流,所以并不拘礼,只笑着道:“Gilles先生。”
Gilles笑着指给她看:“奉您的命令,精挑细选,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蓁宁看了一眼料理台,食材摆放得整整齐齐,油,蔬菜,牛肝菌切片,起司,奶油白酱。
蓁宁洗了手,站到了炉灶前:“好吧,我们来吧。”
这位康铎城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大厨给她打下手,首先大火热锅,然后缓缓倒入橄榄油,待到油锅烧热,用洋葱丁和野生菌类爆炒,香气顿时在整个厨房四溢。
给他做饭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泛鹿庄园,三位主厨和两位营养师都差不多已经愁得白了头发,他这一两年身体不太好,尤其是生病的时候胃口更差,蓁宁已经发现,他倒也没有故意挑食,只是事务繁重时候,深夜归来,常常是累到已经吃不下。
从基本层面来说,杜柏钦最不爱吃黏糊糊的东西,类似浓汤羹之类的从来不碰,如果是中式,爱吃清爽的白米饭和粥,如果是西式,除了不吃胡椒调味的一切食物之外,他一般不特别挑菜式,蓁宁也是好久之后,才发现他偶尔有几次特别选了带骨小排,也许是蓁宁有一次不吝赞美说Gilles在这一道菜上面手艺精湛的缘故。
蓁宁这一次用意大利的进口米,佐以精致高汤,待到粒粒米饭都吸收了饱满的汤汁,加上墨式樕石菌清油调味,然后特地稍微炖久了些许,以便让米粒柔软,而没有传统意式的炖饭那么硬,而又保留了清爽宜人的口感。
待到大功告成,蓁宁极力邀请Gilles试吃,然后两个人在餐厅偷偷在吃得两嘴流油,忽然听到了车子的声音在庭院响起。
Gilles迅速抹脚开溜,临走前还不让给她一个热情的法式赞美:“甜心,你真有天分。”
蓁宁笑嘻嘻地走出大厅,迎接了杜柏钦的深情一吻,忙不迭地催促他吃饭。
杜柏钦换了身衣服下楼来,看到蓁宁亲自在切片。
一片一片薄薄的樕石均匀地洒落在摆盘的炖饭上面,飘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杜柏钦看了一眼说:“当心手。”
蓁宁将盘子端到了他的面前。
杜柏钦看了一眼她摆在眼前的色泽匀称漂亮的炖饭,坐进餐桌吃了一口:“咦,今晚的意大利饭做得不错。”
蓁宁窃窃地笑。
谁知他吃了半碗,还是搁下勺子。
蓁宁看了他一眼,眼光中一阵凉风吹过:“殿下,浪费粮食很可耻,请全部吃掉。”
杜柏钦嗯了一声,手仍然没有动。
蓁宁不再说话,气鼓鼓地戳一片蘑菇。
幸好某人看了她一眼,即时领悟还不算太笨:“蓁宁,你做的晚餐?”
蓁宁不说话,只愤怒地用叉子将一块鳗鱼切成碎片。
杜柏钦手摊在了椅子上,笑得格外舒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贤淑。”
如今竟经不住他的调侃,蓁宁有一些羞涩:“喂——”
两个人谈笑几句之间,杜柏钦已经把饭吃了个干净。
蓁宁在吃吃吐吐中度过了第三个月,孕期进入十五周,害喜现象终于好转,杜柏钦陪她去做产检。
在检查室,这对年轻的父母知道了胎儿的性别,并且第一次清晰地听到了两个宝宝的心跳。
杜柏钦在回去车上仍久久地握住她的手,满心都是感动。
何美南早已安排好了专门的产检医生,杜柏钦请了资深的妇产医师到泛鹿庄园来,每周上一次胎教孕育和护理婴儿的课程,杜夫人开始陆续自巴黎寄来画册,包括各种款式的新潮孕妇裙,成套成套的婴儿玩具,婴儿手推车,给蓁宁按照心意挑选,泛鹿庄园的司机偶尔就接回大袋包裹,都是带给蓁宁的各式营养品和保养品,连杜柏钦都忍不住出言称赞杜夫人终于找到了人生的至大乐趣,泛鹿庄园上上下下都在欢天喜地为小生命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蓁宁的心境已经渐渐平复,更何况在如此娇宠爱护之中,慢慢开始享受孕育生命的过程,已经准备要接受新生命的到来,她也学着调适自己的心情,泛鹿的春天美得如一幅袅娜的水彩画,她闲时就在花园里帮伯恩种花,筛选种子,栽培泥土,等着花种发出新芽。
泛鹿庄园是一方世外桃源。
杜柏钦全心全意地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严格把关,连服侍她的两位女仆,都是先经过产科医师的亲身培训。
连医生都开始称赞她,保持心情愉悦平静,有助于孕育健康的宝宝。
其实此时康铎已经风雨满城,媒体披露政府不日即将对敕雷岛出兵,在周三国防部例行的新闻发布会中,国防大臣的发言人否决了这个说法,声称政府希望通过和平谈判方式解决争端。
这些消息不过平息大众的惊慌和猜疑,事实上杜柏钦今日凌晨刚刚从敕雷军事基地回来。
想必前方阵地已经是兵临城下。
、76
杜柏钦早上从飞机上下来,司机将他送回泛鹿庄园。
他回房中睡了会儿;中途蓁宁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一会儿营养师进来给他补液,他身体实在太疲倦;蓁宁扶着他的手背给护士打针时;床上的人却是连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地拧了拧眉头。
杜柏钦睡得却不安稳;模模糊糊听到房间外蓁宁走动的细微声响,到下午起来时,房中一片幽暗,身边却没有人。
杜柏钦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着床头歇了会儿,待到低弱不畅的呼吸稍微缓了过来,才慢慢地走出房间,看到蓁宁正在窗台边上看书。
她的身体仍然苗条,肚子开始有些微微显形,
蓁宁看到他走出来,露出了一个笑容:“醒了?”
杜柏钦倚在门边点了点头,刚刚睡醒仍有些迷茫,恍恍惚惚之间看到他未来宝宝的妈咪的笑颜,不知为何,杜柏钦觉得她这段日子的眼波明媚纯净甜美,比以前更加好看。
他待眼前的轻雾散去,又重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杜柏钦看牢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好一会儿,眼底神色转了几转,却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走过来抱住她,合着眼靠在沙发靠着上继续休息。
蓁宁握住了他的手,替他轻轻地揉着白皙手背上针孔的淤青。
杜柏钦忽然侧过身轻咳起来。
蓁宁转头看了看他的气色,起身将他扶着他半躺好,召他的侍卫上来给他吸氧。
氧疗了十多分钟,他脸色终于略微好转。
佣人将氧气机推走。
蓁宁手蹭了蹭他微微长出胡渣的下巴:“情况怎么样?”
杜柏钦仍然闭着眼,淡淡地说:“不到最坏结果,尚有有谈判机会。”
蓁宁点点头:“嗯。”
杜柏钦说:“坐到我身边来。”
蓁宁坐进他身前的沙发中,杜柏钦摸着她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样子,浑然不觉自己的口气柔得快要融化:“昨晚上偷吃冰淇淋了,嗯?”
蓁宁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谁告诉你的?啊!”
杜柏钦安抚她:“嘘——”
蓁宁仍不放弃地在推算到底谁出卖了她。
杜柏钦拿过她手中的书:“这是什么?”
及时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蓁宁指给他看画册:“你看,十六周,他们大约十二厘米长,还是非常小,大小正好可以放在手掌里,他们在妈咪肚子里,会踢腿,打嗝,玩脐带,和啃脚趾。”
两个人并着头在房间里开始研究婴儿十八式。
春日宁静的午后,两人在房间中耳鬓厮磨。
蓁宁在忽然说:“柏钦,我有一件事求你。”
听到她口气郑重,杜柏钦脸上也认真起来。
蓁宁看了他一眼:“是有点严重的事情。”
杜柏钦已经回过神来:“关于伊奢?”
蓁宁点了点头,关于公事,他一向聪敏。
蓁宁忍不住问:“你何时知道的?”
杜柏钦思索了一会儿:“不太记得了。”
其实是杜柏钦不愿意谈起,他开始真正疑心伊奢的身份,是在南部平叛的那一次战役中,伊奢冒险通知了她的父亲,那是一个虚假的消息。
他不想提起惹她伤心。
幸好蓁宁没有追究,只问:“那你预备怎么办?”
杜柏钦心底轻轻地缓了口气,思考了几秒回答她:“他已经取得这样高阶军衔,不妨暂且先做下去。只要我仍在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蓁宁颇不同意:“但他不能与家人团聚。”
杜柏钦问:“他自己意思怎么样?”
蓁宁想了一会儿,说:“你能否让他离开?”
杜柏钦点了点头:“让我安排一下。”
蓁宁轻声说:“谢谢。”
杜柏钦摸了摸她的脸颊:“何需说这个。”
夜里杜柏钦在书房拨电话给风家大少:“风先生,令弟往泛鹿庄园打电话的频率,未免太频繁了一些。”
风容被电话里冷酷的口气震得心头一寒:“我今天回去听说了,没办法,我正好出差,我妈最近进了医院,家里没人在,风泽也是瞎着急。”
杜柏钦冷漠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母亲怎么样?”
风容说:“孩子太调皮,她顾着抱孩子,摔着了。”
杜柏钦问:“要不要紧?”
风容说:“不太要紧,别告诉蓁宁。”
杜柏钦嘲讽一笑:“哪轮到我。”
风容总算明白了这大牌姑爷的怒气从何而来:“唉,回头我管管老三。”
杜柏钦淡淡地说:“告诉他我和蓁宁今年会完婚。”
风容一向是敦厚的老实人:“你给点时间他接受,你知道他跟蓁宁青梅竹马长大的,又一直存了份心思,若不是他跟我妈吵起来,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埋了多深。”
杜柏钦问:“他仍不知道蓁宁怀孕?”
风容应了一声:“嗯。”
杜柏钦口气颇不以为然:“风家把女孩训练坚强得似铁,全家却惯着一个大男人。”
风容一时口快:“蓁宁是懂事,全家他们两个最小,我父亲在世时,她还不一样被娇宠得不行。”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耳边几乎听得到电磁波的低微震荡声响。
风容简直要擦汗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柏钦终于说话:“风泽在电话里又将她骂了一顿,她今天下午哭了一场,我不得不暂时过滤电话了。”
风容答:“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
杜柏钦低声说:“抱歉。”
杜柏钦第二天夜里下班回来,与她商量伊奢的事情。
按照杜柏钦的计划,伊奢将在敕雷岛上两军的交火中阵亡,他作为墨国特种兵上尉的服役生涯将永远结束,然后恢复原来的身份,过全新的生活。
蓁宁听完了他的计划,有些不放心:“会不会有危险?”
杜柏钦语气很肯定:“我会安排妥当。”
见蓁宁还是忧虑,他笑着说:“别担心了,束小姐,作为风家精英其中一员,你又不是不知道伊奢何等高手。”
蓁宁扑过去揍他。
杜柏钦准确无误地接住她抱进怀中:“我后天要出差。”
蓁宁心里一跳:“是不是准备开战?”
杜柏钦将食指搭在她的唇上:“嘘,怀孕妇女不要关心天下事。”
蓁宁眸中有疑惑的光:“你……”
杜柏钦很快答:“我不亲自指挥,放心。”
蓁宁犹疑虑重重:“上一次你还不是……”
杜柏钦手臂收紧:“上一次是意外,不会再有。”
蓁宁眸中有忧愁:“答应我。”
杜柏钦将她的额头按在胸口,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丝,认真地答:“嗯。”
蓁宁舒适地靠在他的臂弯中,听到身边的人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蓁宁抬头望他,眸中是不解的眼光。
杜柏钦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声音有些难过:“我实在不想开战。”
蓁宁见他情绪低落:“怎么了,是不是内阁仍有争议?”
杜柏钦摇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你怀着宝宝呢。”
蓁宁看着他的俊颜,眉峰之中是压不住的沉沉忧郁,禁不住泛起心疼,一国重担压他肩上,白日里见他处理政务,果断坚毅且字字断金,作为三军表率,他必须承担起这个国家最强大的信心,可是私底下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恐怕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若不是思来想去真难过到了极点,他也不会熬不住跟她说。
蓁宁伸出手臂抱住他:“别想太多了,各有立场,纵然有伤亡,那也不是你的错。”
杜柏钦仍持一丝乐观态度:“嗯,派遣军队目前主要是起震慑作用,汶尼的石油供应已经到了极限,这周过去之后或许可以上谈判桌。”
蓁宁拉了拉他的衣服:“殿下,请勿在床上操心国事。”
杜柏钦浅笑着低下头吻住了她,手掌中的温热细腻肌肤触感很是舒服,缠绵的热吻一直蔓延往下。
他在她的锁骨流连许久,硬生生地打住。
蓁宁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轻声地笑,音色撩人:“柏钦。”
杜柏钦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