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千与千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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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可否。

犹豫了一下，他亦一如平日般温和地笑起来，软语相询，“NE，荻野桑，今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千寻有些为难，“可是小茜亚……”

沢田笑容一僵，却也只是片刻，便复又毫无破绽地答道，“没关系的哦……医生护士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样啊……”千寻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缓慢地点点头，“那……好吧。”

话虽如此，但沢田却是不敢送千寻回咖啡屋的，他直觉着以千寻现在的精神状况一定会出事。故在思索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先让千寻在自己家暂住一段时间。

沢田的居所坐落于蒙雷阿莱主座教堂边上的一片别墅群中，延绵山坡中的一幢幢高档别墅错落有致。就得天独厚的优越地理位置看来，其价格之昂贵自是不必赘述。

拉开门，打开壁灯，千寻换上拖鞋径自走了进去。室内的装修虽论不上奢侈，却足够有品味。地道的欧式风格，布局张弛有度，线条明快流畅，辅以墙角、窗边的点点盆栽，更是显得生命力十足。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遥远的伊梅雷塞海岸线，曲曲折折的。温柔的海浪有下没下地轻触海滩，浸湿沙砾。远远望去像是在亲吻情人的面颊。

千寻趴在玻璃上，惊喜地叫唤，“NENE，沢田君，这是你家么？好宽敞好漂亮啊~”

沢田笑笑，不置可否。他进厨房倒了一杯橙汁给千寻，轻声道，“荻野桑，我先去你住的地方帮你把衣服打包带过来，你稍微等我一下，可以么？”

“诶……诶？“千寻这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沢田，“难道……我要住在这里么？”

“对。你就在这里，忘记那些你想忘记的事。”
说这话时，沢田已经拎起钥匙换好了鞋，话音刚落，他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
大门合上的一瞬间，千寻笑容全无。

脱力般跌坐在沙发上，千寻终于不再伪装，抱着双腿，将脸深深埋进曲起的双膝间。

谎言伪装在这一刻全都偃旗息鼓。

当沢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千寻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虽说西西里岛四季常暖，但毕竟是冬季，又是深夜，过往海风还是不免带着些微凉意。

沢田叹了口气，他走向客厅角落的衣架，上面只挂着一件水蓝色的女式风衣。

想起那天清晨醒来后，他在看见披在自己身上的这件风衣时的心情，沢田不由微笑。轻轻地取下，他将风衣展开，小心翼翼地搭在侧卧着的女子的身上。
殊不知，自己此刻的动作与那夜千寻所做的如出一辙。

拎着行李走上二楼，随手打开一间客房的大门，沢田挽起袖口开始简单的清理工作。

由于平时都有专人打扫房子的缘故，即使是鲜有人至的客房，也没有半点浮灰。沢田理了理床铺，又将莱娜帮忙整理的千寻的衣服分类放进衣柜，差不多就大功告成了。

拍了拍双手，沢田走下楼。看见熟睡着的千寻，要他直接叫醒委实有些不忍心。但让她就这么一直睡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沢田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弯下腰将千寻抱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上次千寻仗着胃痛无理取闹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的。
只是沢田觉得，此刻，怀中的千寻是格外的轻。

生怕影响她的睡眠，沢田的脚步刻意放得很轻。甚至连声控壁灯都固执得不愿亮起。

推开门，将千寻轻轻放在床上，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沢田才展开棉被为她盖好，又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沢田没有急着离开。
他静静地注视着千寻的睡容，一眼就发现了她泛黄的脸色和眼下浓厚的烟青。

千寻错就错在不该将那套自欺的秘诀传授给他。

从心理层面上来说，现在的沢田无疑是最了解千寻的人。
她的自欺，她的欺骗，早已瞒不过沢田的眼。

就算她再怎样强颜欢笑，伪装出茜亚在世的样子。在沢田眼中都不过是一场戏，而千寻，不过是他的世界中演技最拙劣的演员。

但沢田除了配合别无他法。

他叹了口气，最后看了千寻一眼，关掉灯带上了门。

*

千寻是在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

她从陌生的床上坐起身，四下环视了一圈异常宽敞的房间，才缓缓想起自己正住在沢田的家里。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千寻翻身下床，走到房间里自配的盥洗室洗漱。

梳妆台上的必备物品很齐全，除了洗面奶、护肤霜外还有些未拆封的化妆品。

千寻看了眼镜中憔悴的自己，虽然她一向不爱化妆，但这般不忍卒读的尊容她实在无法接受，便随手抹了些BB霜，打上点腮红。将上次和沢田出去烫起的梨花卷拨弄回正常的造型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下二楼，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千寻嗅了嗅，顺着气息一路走到厨房的位置……
“诶？沢田君？”

千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短发一如既往打理得一丝不苟，白色衬衫搭黑色羊绒背心，黑色牛仔裤简洁清爽，一身学生范儿。但却穿着格格不入的纯白围裙，一手执汤勺在炉灶上的砂锅中搅拌着，一手执一本料理书看得全神贯注。

一见是千寻，沢田放下书，转过头来轻轻一笑，“醒了？不再睡一会儿了么？”

千寻摇头，难以置信的目光始终不离沢田的扮相，她结结巴巴地问道，“沢，沢田君，你这是……怎么回事……？”

“煲汤啊。”
说着，沢田用大汤匙舀了一些汤水，吹吹凉尝了尝，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便直接熄了火，进一步解释道，“钟点工落了一本料理书在我家茶几上，今天早上没事做，我就顺便尝试了一下。”

千寻顺手抄起方才被沢田搁在灶台上的书，翻开看了起来，立马被里面五颜六色的插图勾起了食欲。

她咽了口口水，“好像……都很美味的样子。”

沢田无奈地摇了摇头，戴上手套端起砂锅。千寻立马让道，跑到餐桌边上坐好。

桌上早已摆上了几道炒菜，大砂锅一端上，浓郁的香气终于令千寻按捺不住了。

沢田取来碗筷，在千寻身边坐好。

他端起一只碗开始盛汤，挑了几块排骨，又夹了些海带丝，然后将碗放在千寻面前，“尝尝看，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咸。”

千寻点点头，端起汤碗想都没想便是一大口下肚，立时被烫的连声尖叫起来。

“……小心点呐。”

沢田忙接下她的碗，用调羹连连搅拌加速汤水的冷却。他看向一脸痛苦的千寻，担心地问道，“需不需要冰块？”

“……不用不用。”千寻往嘴里连连扇着风，摆了摆手，声音含糊不清，但却被沢田听的清清楚楚，“早就习惯了……”

泽田失笑，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才复又将碗推给她。

千寻捧起碗，却迟迟都没有喝下一口。
她将脸埋进袅袅升腾的白雾中。沢田看不分明，只听见她若即若离的声音幽幽响起。

“沢田君……我能哭么？”

沢田停下前一刻正在盛汤的手，闭了闭眼，“哭吧。”

他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这一刻的千寻终于放弃了伪装，在沢田视线所不能及的区域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过了很久，千寻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这么不公平。”

见沢田没有回答，千寻便自顾自地啜泣着说了下去。

“那个姑娘那么漂亮，又聪明。她以后能成为第二个奥黛丽赫本，能嫁个好男人，过一辈子幸福的生活。上帝已经夺走了她的父亲……难道这还不够吗！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汤渐渐冷却，白雾变得稀薄。千寻一惊，忙大喝一声，“转过头去！”

沢田一愣，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轻声道，“荻野桑，没关系的。”

千寻深深地低下头，声音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倔强。
“我老是在你面前哭……我不能再让你看见我哭的样子了。”

沢田不解，“为什么？”

千寻摇了摇头，呜咽出声，“因为我怕你笑我，我怕你讨厌我，我怕你说荻野千寻是个懦夫……！”

没想到这竟会是千寻逃避自己的动机，沢田有些愣。
他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哭泣本来就是你的权利啊。”

千寻身体一震，半晌，低低地开口，声如蚊蚋。
“可是沢田君你……从来都不哭。”

沢田站起身，在千寻身边蹲了下来。千寻下意识别开脸，却被他轻轻摁住了脑袋，被迫隔着泪水直视沢田的笑容。
不知是否是液体令视界变形的缘故，那熟悉的笑竟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他轻叹，“不是我从来不哭，而是……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值得我哭泣的事了。”

千寻怔住。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沢田已经将笑容迅速敛了起来。

他揉了揉千寻的额发，故作神秘地眨眨眼，扯开了话题。
“现在呢，荻野桑要认真地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你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免费住一个星期，不过衣食住行要完全自理。”

千寻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所说的“一个人”的含义，沢田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眨了眨眼睛。

“或者……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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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形象呢？
答：我有吗？！






、Chapter　17。异域水乡

尽管巴勒莫离威尼斯并不远，但沢田还是执意选择将飞机作为代步工具。

到了机场，千寻才发现，原来沢田早将一切都计划好了。机票是现成的，行李是现成的，航班也是现成的。说白了，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航程虽短，但无事可做也委实无聊。看着舷窗外清一色的青空白云，困意如潮而至，她不由抬手打了个哈欠。

沢田立时侧过头，“怎么？困了么？”

“嗯，有点。”千寻如实点头，右手摸索着摁下控制键欲将椅背向后调一些方便补眠，不巧的是坐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型肥胖的中年女人，一脸加深。千寻抖了抖，还是识相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餐板拉下，双手交叠伏在上面，将头埋入臂弯，腰身却因伸展不开总是梗得厉害。

千寻终于忍无可忍。

她拍了拍沢田的肩，却没半点征求意见该有的态度，“NE，肩膀借我靠一下。”

“哈啊？”

“谢了。”
不待沢田做出反应，千寻便强硬地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沢田感受着肩头沉甸甸的重量，有些懵。他下意识低侧下头，千寻的发顶便顺势埋进了他的颈窝。
由于视角略高一层的缘故，女子小巧的下颚和弧度弯弯的鼻梁在额发间依稀可见。脸部线条柔和得出乎预料。

沢田不由失笑，他清了清嗓子，“睡吧，等飞机降落时我会叫醒你的。”

*

逼近目的地时，机身习惯性地开始摇晃。本陷入浅眠的千寻微微一惊，不待沢田唤醒便从他的肩颈间抬起头。

沢田放下手中的报纸，关心地问道，“醒了？头不晕吧？”

“嗯……还好。”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千寻伸展了下肢体，伸手去拉身边的挡光板。

阳光“咻”地窜了进来。
从千米的高空慢慢靠近，在穿破云层后地面上被水路规整地分成格子，填补成绿色灰色的色块，千寻看不真切。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千寻这才发现，这座马可波罗国际机场坐落在一片单独的陆地上，南方是河流，北方便是亚得里亚海。

沢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转而转头询问千寻的意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在落脚前先去哪里逛一圈，怎么样？”

千寻拉了拉单肩包背带，漫不经心地点头，“好啊，随便。”

机场大门外停着许多类似的士性质的私家车，由于活动范围狭窄的缘故，路费也十分低廉。

乘车到码头边，浅海处泊着一整排小艇。沢田向最近的一位师傅打了声招呼，便纵身跳了下去。

站定后，他转回身，向陆上的千寻伸出手，“荻野桑，能下来么？”

千寻向下瞅了眼，犹豫了片刻，搭上沢田的手，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啊……”

一声惊呼，船身借着她突然施加的外力摇晃了几下。沢田忙扶住失去平衡的千寻，待余震散去才和她一同坐了下来。

船夫是个鬓发全白却精神矍铄的老爷爷，他乐呵呵地看着这对年轻人，笑问，“先生，去哪里？”

沢田礼貌地颔首，彬彬有礼地答道，“布拉诺岛。”

话音刚落，船夫便踩下油门。只听一声引擎被发动的巨响，小艇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去。

海风在耳边磅礴呼啸，和着引擎的咆哮，显得气度非凡。
巨大的水花在身后盛放，继而化作浮沫四散开来。纯粹的蔚蓝色在眼前铺展，视界尽头隐隐约约有一片岛屿。

千寻不禁好奇地问道，“沢田君，前面是群岛么？”

风声太大，坐在她对面的沢田一时没能听清，“什么？”

“我说——前面那是一片群岛吗——？！”

沢田反应了过来，笑了笑，“是的，这是威尼斯东北方的群岛。”

“那也就是说……还不止这些？”

“嗯，如果没记错威尼斯一共有118座岛屿，所以威尼斯也被称作白岛城。”

千寻点点头，转过视线，“这样啊……”

海鸥贴合着海面飞翔，低吟。时而直冲云霄，抖落片片白羽。

临近码头，船速渐渐减缓。

前方将要抵达的布拉诺岛又被称作色彩岛，是座宁静安详的小渔港。

付过船费下了船，千寻借着沢田的力好不容易才爬上对她的身高而言显得过高的码头。

千寻曾在杂志上读过有关布拉诺岛的信息，不过那时的她看得太过潦草，故一直不知道为何这里又名“色彩岛”。

当她将这个疑问抛给沢田时，青年不答，只是神秘地冲她眨了眨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和威尼斯主岛相同，这座岛的所有建筑的地基都打在水里。故水道便是这里的马路，除了船外，所有交通工具都是被禁止使用的。

二人在码头边乘上一艘贡多拉，在纵横这座岛屿的水道间漫无目的地闲晃。

随着小岛中心部分的临近，两岸的居民住宅也开始渐渐得多了起来。千寻这才发现，这里的每幢房子几乎都被刷成了鲜艳各异的色彩，几乎没有丝毫掉色的瑕疵。

千寻恍然大悟，“……莫非这就是这座岛被称作‘色彩岛’的原因？”

“没错。”
沢田单手撑着船沿，一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解释道，“政府规定岛上的居民每年必须刷一次房子，而当地的居民血液里都流淌着激情热烈的因子，便都会按着自己喜欢的颜色粉刷自己家的房子，并且相邻的房子颜色都不会是相同的。”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千寻惊讶地睁大眸，“真的诶……对了，你看，”她扯了扯沢田的衣袖，食指顺着右侧的居民屋一路指下去，“你有没有发现大部分房子的窗台都放着花？”

“嗯，不过据我所知，花色和墙色的搭配都只是居民自取的，毕竟每家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对了，荻野桑。”

沢田毫无预兆的一声唤令千寻立时回过头，只听“咔嚓”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的沢田笑吟吟地收起了手机。

“……你偷拍我？！”
恍然大悟后，千寻正欲发作，撑蒿船夫却忽然开口道，“到了。”

人声水声渐渐变得清晰。

身边往来的船只不知何时竟已络绎不绝，每只泊在岸边的商船前都围着一圈顾客。千寻顿时将跟沢田计较的事抛诸脑后，不解地问道，“这座小岛怎么住的人这么多？”

船夫一边小心翼翼地撑着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