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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家教]千与千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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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不是她第一次接吻。

她的初吻,在十九岁那年的初夏献给了那个有着世界上最干净笑容的少年。
那一年的他们才懂得什么是爱,第一次尝试用最直白的方式向自己深爱的人诉说那份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纯白无暇的情感。
彼时的他们,吻得小心翼翼,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雀跃,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试探。

但沢田并没有带给她这种感觉。
他的吻来得轻描淡写,没有侵略,没有深入,只是单纯的唇与唇的触碰,却让她的心跳声瞬间响彻了胸腔。

千寻深吸口气,拢了拢肩上的沢田的外套,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端起自己方才喝了一半的果汁一饮而尽,泄愤似的将玻璃杯在大理石质的桌上敲出重重的声响转身就走,不料却猛地撞入了一个人的胸膛。

千寻向后退了两步,抬起眼,视线毫无预兆地落入那双包含笑意的瞳。
她的大脑瞬间当机,“你……怎么回来了?”
“我本来就没说要走啊。”沢田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向她挥了挥手手中的账单,“我只是去结账而已。”
千寻瞪大了眼,一时忘记了言语。
沢田颊侧的梨涡若隐若现,他弯了弯唇,嗓音柔和犹如三月微风。
“寻桑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对京子的感情已经不复当初了。”
摸了摸千寻的头,他笑了笑,“我现在的确喜欢京子桑,但现在的‘喜欢’,已经不是曾经的那种‘喜欢’了。寻桑是能够明白的吧?”

是啊。
她当然明白。

京子之于沢田,就像白兰之于她。
那些人就像盛开在他们单薄青春的路边花,拥有这世间最纯白无垢的色彩。
谁是谁的浮生一梦,谁又是谁的岁月结。

说到底,那些坚持、那些感伤,用学术定义也不过只是一种契可尼效应罢了。对此无言缅怀,笑看沉默的同时,没有人会比我们自己更清楚,他们注定只是停留在过去风景中的旧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要日更……我要全勤小菊花……
求不霸王= =!




、Chapter 35。蜜糖与枪

(BGM自动播放)

1。
走在沿海而建的木廊上;流光溢彩的城市和海平面吻合成一条线,缝合了一切喧嚣。
跨海大桥被五光十色包裹起来;宛如一道绚烂的虹。

夜风吹过,撩起千寻的长发;扬起沢田的衣袂。
CK one的绿茶清香和Chanel Coco的少女芬芳在半空中相汇交融。

千寻拎着断了鞋跟的高跟鞋;轻快的帆布鞋在木廊上踩出略显沉闷的声响。

“沢田君怎么突然想到来东京了?我还以为你回巴勒莫了呢。”
“我来东京见一个原来的生意伙伴。”顿了顿;他状似不经意地补充道;“不料在机场就碰到了刚下飞机的京子桑;她今天才从巴黎回来。”
“你们以前都是东京的?”
“不是,我们来自东京附近的并盛町。”沢田用修长的手指形象地比出个大小来,“一个很小的镇。”
千寻夸张地舒了口气,“吓我一跳;我刚刚还在质疑自己的地理水平呢。”
沢田脚步一顿;忽然正色。
“寻桑,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哈……啊?”
“并盛大概和神奈川差不多大吧。”
清晰地看到女子惊愕的神色一闪而逝,沢田的眼底忽闪过一抹孩子气的笑意。他抿了抿唇,“逗你的。”
“……”
千寻想到没想就抄起手里的高跟鞋作势冲他刷过去,“臭沢田!你是跟谁学坏的!太恶劣了!”
沢田敏捷地闪身躲过,笑声温和如云絮,“女王大人息怒,我知错了。”
千寻没好气地失笑出声,一个箭步上前在他的额上敲了一下。似乎料定她不会动真格,沢田避也不避,只是笑盈盈地瞅着她。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千寻讪讪地收回手,放在鼻子底下蹭了蹭,嘴硬道,“什,什么嘛,真应该用力点把你的脑子打得遍地开花。”
沢田好笑地弯了弯唇,“所以说,寻桑的思想还真是血腥暴力。”
千寻倒转过身,面朝沢田,倒退着前进。她摆出嚣张的架势吐了吐舌,“对啊,所以你以后别轻易惹我。”
沢田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视线忽然落在了千寻身后,在眸中闪现过惊讶神色的同时,伸手猛地一拉她的手臂。
鼻梁刚蹭过沢田的白衬衫的柔软布料,身边就有个孩子骑着单车飞驰而过。
千寻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现在的小学生怎么那么逆天,不仅LOL和DOTA打得出神入化,就连自行车都能当哈雷骑了么!?”
“寻桑自己走路也要小心一点啊。”
沢田揉了揉额角,右手搭上千寻的肩将她的身体扳转了个方向,“你这么倒着走就算是婴儿车也是照样能撞上你的。”
千寻白了他一眼,“啰嗦。”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将这海边一隅衬得更为静谧。
鲜有浪花翻滚的东京湾流动着粼粼灯光,总让人疑心在那百里海底有一片不为人知的萤火之森。

走着走着,千寻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沢田,对不起。”
“怎么了?”
千寻任由视线沉入海底,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湮灭在穿梭于发间的微醺夏风中。
“这句对不起,是代替白兰说的。”她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虽然可能我已经没有这个立场了。”
沢田将双手抄在口袋中,背倚身后的木质护栏,将背影面向取代了海平面的不夜之城。
昏黄的行道灯落入他的眼中,宛如一条粼粼流动的盛大而寂寞的河。
“这不是寻桑的问题,你没必要为他道歉。”
“我知道。”
“你们已经分手了不是么?”
千寻呼吸一窒,半晌,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静静地看了她许久,沢田忽然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
“傻瓜,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呐。”
“什,什么啊。”
难得地没有理会千寻的小情绪,沢田弯起眼,眸中的神色看不分明,但话音却一如既往涨着微的笑意。
“白兰在几天前来找过我一次。”
千寻皱了皱眉,“他找你做什么?”
“他让我帮忙转交个东西给你。”

沢田抽出抄在裤兜里的手,将搭在臂弯里的休闲西装展开,从口袋里取出钱夹,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被悉心折叠起来的纸张递给千寻。
千寻紧咬下唇,空着的右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却迟迟不愿向沢田伸出去。
沢田叹道,“寻桑,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千寻好笑地咧了咧嘴角,“别开玩笑了,我还要什么机会。”
沢田敛起表情,淡淡地道,“不管看了以后会心死还是重拾希望,你都得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的机会。

千寻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舒展了拳头,接下了那薄薄的纸张,小心翼翼展开那一道道深深的痕。
她闭了闭眼,然后,睫毛轻轻颤抖着向上掀开。
只是一眼,便足以让她怔在当场。

那是一封信。
一封没有邮戳,没有地址,亦不详其去处的信。

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了信纸的每一处空白,至始至终都重复着那一令人耳熟能详的短语。
Ti Amo
Ti Amo
Ti Amo
………………
Ti Amo,Chihiro。

她几乎就要想起那人说起这句话时微扬的尾音和甜腻的笑意。

可时光是多么残忍啊,它将彼时的白钢琴、白玫瑰、白少年全都淘洗成了一如这信纸颜色的枯褐,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消散成沙。

过境的夜风不知何时变得凛冽起来,吹得她睫毛微颤,吹得她嘴唇发白,吹得她眼睛模糊。

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纸面上犹如复制黏贴出来的字迹,像听了个不得了的笑话,忽然仰起头夸张地大声笑了起来。
她笑得如此用力如此专注,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然泪流成河。

千寻微微抬起眼,任由对岸绚丽至极的灯光在她泪光闪闪的眼中撒入刀刃般锋利的碎片。
“之前一声不响消失那么多年的人是你,伤害我的人是你,要分手的人也是你,现在后悔的人也是你了,是么。”
被泪水淹没的嘴角挽起个残酷的笑容,她笑意更甚。
“白兰?杰索,我告诉你,就算你这次跪着道歉哭着求我也没用了。”
“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心早已死在了那扇冰冷的红木大门后,死在了那场交替的黎明中,死在了那句“Sayonara”的话音下。
她笑得浑身发抖,双手却竭尽全力将那张脆弱的信纸撕得粉身碎骨。又一阵风拔地而起的同时,她将手高举过顶。
然后,犹如释放灵魂般、将五指猛地张开。

枯黄的纸片犹如历尽花期后垂败枯死的樱,又如挣扎过红莲业火的奄奄一息的蝶,被风被动地指引着前路,最终淹没在无垠的夜空下。

至始至终,沢田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一言不发。
在千寻的生命中,他似乎一直扮演着这样的一个角色——无声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发泄,静候她一切情绪偃旗息鼓,然后献上一个安静而干净的怀抱。

这一刻,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挂着一如既往的清浅笑容,他任由目光静静落入她的眼,随后无声地张开了双臂。

然而,千寻却不动声色地退开了。

她抹去脸上狼狈的泪水,轻轻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
“沢田。”
“嗯?”
“答应我件事。“
沢田歪了歪头,示意她继续下去。
千寻垂下眼,面无表情。
她一字一顿地道,“记住,不要让自己喜欢上我。“

沢田微微一愕。

千寻向后退了几步,抬起头,注视着沢田的眼流动着浅浅的哀伤。
“算我求你了,沢田。千万不要喜欢我 。“

沢田将手肘搭在背后的木栏上,淡淡地将视线与千寻交接,没有说话。
良久,他轻轻点了点头,笑得轻快。
“说什么傻话呢。“

“我要你发誓。“

“好。“修长的食指中指相并,轻轻一触额角,他颊侧的梨涡涨满一池笑意,“我沢田纲吉发誓,绝对不会喜欢上荻野千寻,就算喜欢,也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后面那半句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千寻弯了弯唇,话语中却全无笑意。

沢田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脸上的笑意却退得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弭无踪。
他直起身子,淡淡地道,“寻桑,在感情的事上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非常不明智的。”

恍如触动了某个肉眼不可见的开关,千寻方平复下去的情绪复又变得激动起来。她皱起眉,歇斯底里地咆哮,“那你还要我怎样!我还能怎样?!曾经的我是单纯,单纯的像个白痴,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这么一种爱情,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即使不在我身边,也会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掏出来、用全部的生命拼命地爱我。所以就算身边所有的人都骂我傻逼,都骂我蠢货,我也不在乎。就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相信,我愿意与世界为敌。可是最后呢?结果是什么?我的执着换来了什么?!”

沢田一言不发,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任千寻发泄完,然后皱了皱眉,双手抄兜大步走开。
怔怔地在原地杵了半天,千寻猛地回转过身。

被木廊隔开的逼仄空间内,昏黄朦胧的灯光中,沢田颀长清瘦的背影却给人以不复以往的冷冰冰的距离感。
千寻捂着嘴,任悲伤再次从眼底翻涌而出。
她没有乞求他停下脚步,更没有乞求他回头。
只是确认他已经走远了、再也不会回头了,才捂住唇,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种剧情写起来最舒心了
其实我觉得沢田和千寻都没有错。那么多年的等待和坚持其实都是一场背叛,要让千寻那么快就能解开心结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实在太勉强。而对于明明怀着感情还要被迫发誓的沢田来说,这个时候再不恼火未免也太假了。
PS这个背景音乐我好喜欢啊………………单曲循环无数遍有木有……………………




、Chapter 36。暗潮汹涌

将一束百合放在墓碑前。
一身黑色衣裙的千寻摘下墨镜挂在胸前;徒手扫开墓前的落叶,随意地在地面上坐下;笑吟吟地道,“小茜亚;我又来看你了。”
“我几天前刚从东京回来。对了;你这个没文化的小丫头肯定不知道东京是日本的首都吧?你懂的;日本是我和你沢田哥哥的老家嘛。” 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碑石;任由那冰凉的温度倏地从指尖传导至心底,“就是那个樱花盛开的国度。”
“你这个小笨蛋还记得樱花怎么说么?好歹我还手把手教了你半天呢,你敢说忘记了我一定不会轻饶你啊。”

千寻将背倚在墓碑上,视线的坐标落在无垠的青空彼端。
“话说回来;你的那个沢田哥哥……真的很莫名其妙啊。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惹到他了;摆个脸转身就走,我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呢。”说着说着,她忽然笑了出来,“搞得好像他真的喜欢我一样。”

“喜欢啊,真的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情感呢。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愿意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会不计后果地向她承诺,只为了能够成功带她走。”
“可是那然后呢?”
“当她真正喜欢上你了以后呢?你反而厌倦了,寡然无味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抛弃一切一声不响地逃离。”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说得直白点,都不过一种单方面的自我实现而已。”
额角抵在墓碑上亲昵地蹭了蹭,千寻垂下眼,淡淡地道,“所谓爱情,不过只是一张空头支票罢了,不值钱。”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懊恼地揉了揉后脑的发,斜睨着茜亚灰白色的笑容,“我今天在发什么神经啊,跟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扯这么多深奥的大道理,简直是在侮辱智商。“

“不过,我想我并不后悔,自己曾经深爱过那么一个他。” 

错的不是白兰,而是时间。
人们总是站在当前的出发点,天真地幻想着地久天长。以为誓言真的能像那根长长的风筝线,飘摇盘旋着蜿蜒出几个光年。
太多时候,永恒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时间这东西啊,我等不起,更无力去挽回。”千寻站起身,将双手反剪在身后,笑得眉眼弯弯,一派轻松的模样,“所以,我放弃了。”

“有的时候我会问自己,爱么?恨么?痛么?其实答案对我而言往往没那么重要。我只知道,自己爱过,痛过,但并不恨。毕竟,总有一天,时光能够教会我感恩。”

说到这里,千寻抿了抿唇,再度蹲下。身,平视着茜亚那双失了颜色却通透依旧的眸。
“有一样东西我私自为你保管太久了,我想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普通的银戒指。
没有钻石和玛瑙的镶嵌,看起来很是低廉。

曾几何时,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在她的手心染上了血色,对她说:
这是茜亚妈妈的……
请一定要转交给茜亚……她的妈妈啊,在生前都没有机会戴一次……

现在的他们,应该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吧。
唯有史密斯的爱情,永垂不朽。

小心翼翼地将指环藏在那束摆放在墓前的百合花中,千寻后退了几步,双手在胸口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最终定格成一个解脱的手势。
她扬起嘴角,复又戴起墨镜,转身离去。

*

索菲亚小姐的回归迫使千寻调整作息,开启了工作模式。
要知道,看似优雅斯文的索菲亚小姐绝对是个惹不起的大角色。通常情况下,她笑得越温柔,便意味着千寻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千寻一直很好奇,她究竟是如何做到挂着和蔼善良的笑容说出让人心痛到滴血的话的。
虽然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她就是被索菲亚小姐的笑容骗了,才会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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