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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生之离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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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
牟再思屏住呼吸,被他拉着来到了旁边。
在她的墓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墓。深色的大理石墓碑,黑白的颜色,没有名字。
小小小小的,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撑开一片小小小小的存在的痕迹。
“蒋澜。”
“我在。”
“你可以给我写一个墓志铭。”
“是……什么?”
牟再思一个巴掌印在了蒋澜的脸上。掌势微弱,全然的颓然没有力气。
“就写,蒋澜,你的爱碾过我的整个十九岁。”
爱……
蒋澜嘴角忽地抿出一个弧度,深情而温柔。
“不是十九岁,是你的十年。”
你的十年,我的命。
牟再思忽然放声尖叫,悲痛得彻底全然没有保留,哀号凄切。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其实只是小小声的像是从喉咙口逼出来的声音,倾尽心力地嘶吼,断断续续,破碎而沙哑。
蒋澜将哭倒的牟再思锁进怀里。
“牟再思,剩下来的二十二个小时,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怎么可以是这样的……
蒋澜,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驱车从公墓回到蒋澜家里花了大半个小时,牟再思精神有点恍惚,心下却有个由来已久的念头越发坚定,她望向窗外,窗外街景繁华。
蒋澜一反常态地一直在旁边讲话,不过可能他也是不习惯讲话,话题抛出来都是短小精悍的,与其说是聊天的话题,不如说是新闻的标题,还是新闻短讯的标题。
比如——
“今天是2023年1月6号,天气阴。”
牟再思听着,“嗯”了一声。蒋澜期待地看了她一眼,于是牟再思想了想补充道:“晚上没有星星。”
再比如——
“到家了,花了40分钟。”
牟再思实在不知道怎么接,憋出一句:“挺快的。”
蒋澜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道:“刚才路上堵车了。”
牟再思:“所以我是扣掉了堵车时间客观地看的。”
又比如——
“现在是晚上七点,我们看新闻。”
牟再思:“……”
时间好像被物化了,变成一种肉眼可见的实体,消失的过程可以直白感受到。
时钟默默地走着,老实说,牟再思内心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一夕之间一死一生,近半年后她却突然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掌心里的水杯早已添过很多次热水,唯有蒸腾的雾气朦胧了视觉,才能让她敢继续坐在这里。重新来过?怎么重新来过?
蒋澜交叠着的修长的双腿忽然放下。
牟再思内心一跳。连忙又低头打算喝水,水杯却被收走。失去了唯一的遮掩物,她顿觉无所适从。
“水都喝光了。你打算啃杯子吗?”头顶落下蒋澜清缓的声音。牟再思低头,目光游移。
脸颊旁突然传来热热的感觉。牟再思听到一声轻叹。
“你还是不打算抬头看我么?”
她下意识抬头,下一瞬,唇尖被咬住。
她的眼睛对上蒋澜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睛一向是漂亮的。长而卷曲的睫毛如蝶翼掩住他过分清冷而略显锋利的目光,虽然他已然成熟,眉宇间更多了分柔和,近日更有些沉郁的感觉,却不过是使他变得更加风华内敛。那目光,像是晨间掠过叶片缝隙的清冷阳光。
牟再思憋着呼吸不敢移动,眼睛忍不住睁大,他的唇冰凉冰凉,又软,像是会上瘾的糖果。蒋澜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吻得越发展专注,牙齿在她唇尖轻咬,忽而伸出舌尖刷过她的唇肉,舌尖抵着她的上下两排牙间一用力,撬开她的防守,百般轻佻试探,撩拨后又忽然撤走,专注在她的唇尖,其他地方只是一撩即走,仿佛最美的珍宝。
牟再思晕陶陶的,知觉全被他霸占,蒋澜何时起身离开的她也不知道,等她终于丢脸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听见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清脆的响声。
不……是……吧……
牟再思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蒋澜好像生来便是传奇,在牟再思这个会出西施的情人眼里,蒋澜那是十八般武艺三百六十行无一不包无一不全。他可以无比强大,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让所有人对他信服。但是她后来才知道,蒋澜也是有弱点的。
牟再思在原地犹豫踯躅了一下,还是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蒋澜穿着深色的衬衫,背脊笔挺,他低着头,额前的发丝有几缕垂在眼睛上面,手上的动作很仔细,做菜的动作很认真。
凭良心说,虽然蒋澜的行为对于那些砧板上的蔬菜很有纡尊降贵的味道,但是这些蔬菜或许是早就明了了自己被吃的命运,所以对于是谁来料理他们,他们可是未必会领情的。
牟再思无声轻叹,折到一旁,拿过围裙再回到厨房间。
蒋澜敏感地察觉到牟再思的靠近,背脊一僵,低头专心切菜。
他的腰间忽然一暖。
牟再思默默地将围裙的一头套过他的脖子,又将手臂从后面伸过他的腰间,将围裙的系绳在他腰里环了一圈,又在他后背系好打了个蝴蝶结。她的手背时而擦过他的背脊与蜂腰。
牟再思刚想放手,手腕上却被一股炽热的力道猛地拉住,往前一送,她整个人都贴上了蒋澜的后背,滚烫的温度在脸上晕开一团红晕,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大手紧紧桎梏,锁在腰间。
蒋澜双手环住牟再思的双手。
静谧而温暖。
晚上他们是在同一张床上躺平睡觉的,有默契地不曾分房,只是不约而同地在大大的床上各自为政,两条被子,两条枕头。各自侧过身朝着床边睡着,蒋澜朝着床头柜,牟再思朝着窗户,背和背之间隔着空气,划出两条冷漠的平行线,像是怎么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关上灯,黑暗中不识时日之久长。牟再思闭着眼睛,身体很累,躺下后脑子里却越发清醒了起来。她感觉到身旁的床的柔软的陷落,感觉到他躺进床铺的时候细微的呼吸声擦过她的后颈,感觉到他——
忽然又坐了起来!
牟再思浑身毛孔都紧张得张了开来,然后她听见拖鞋在地板上趿拉着的声音,接着身上一重。有什么东西铺到了自己身上。过了很久,她感觉到蒋澜似乎开始沉入睡眠,这才微微睁开眼。同时身上传来强烈的酸痛感,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居然一直在屏住呼吸绷紧了身体,这下心中一放松,浑身都酸痛了。
牟再思细微地挪动着身体,伸长了脖子往探出被窝。
漆黑的夜色里,她和蒋澜同床而睡,本该如想象中的各自为营,但是蒋澜却搬来一床极大极宽厚的被子铺在他们身上,将分床的假象掩埋,像是一张网将他们紧紧网住,像是这条深色的被子下面的他们不曾将圆满的大床分成两半,像是深深的冷漠的夜色里,他们亲密相拥,亲密到旁人从外面无法窥视。
身边蒋澜呼吸清浅而绵长。
牟再思眨了眨眼睛,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向内侧。眼前是他的背。蒋澜肩膀宽阔,背脊线条笔直俊挺,深色的睡衣上映出背部两边蝴蝶骨嶙峋。
她直愣愣地着魔了地看着,无声凝视,良久,竟也困了。
无边夜色沉寂中,蒋澜身体动了动。呼吸清浅,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掉。断断续续地,像是压抑的哽咽。
晨光熹微。蒋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天花板上悬挂着精致小巧的灯。蒋澜的眼底是一片空洞的虚无,他把焦距定在灯上玻璃质的花瓣上,定了两秒,渐渐回过神来。
牟再思!
蒋澜倏地坐起,长臂往身边一伸,被子叠得完美,上面放着一个枕头,蒋澜唇角抿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颤抖。他一抬头,窗帘仍旧拉着,熹微的曙光从窗帘下透出来,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中流动,窗边的鲜花在瓶中鲜艳欲滴。
目光一转落在床头柜上的那套衣服上面,深蓝色的衬衫,放着同色系的领带,叠放整齐。
蒋澜的心头忽地鼓噪起来。他猛地冲出去,睡衣领口深深,纽扣未系,没有往日的一丝不苟。
客厅里早餐飘着浓郁的香气,百合花在桌上洁白温婉,蒋澜觉得心口被一点一点揪起,他上前两步尝了一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蒋澜心弦波动,他冲到冰箱前面,瞳孔瞬间细如寒针。
颤抖着的,他伸出指尖轻抚上那张便利贴,上面墨迹似乎还是湿的,于是蒋澜便不敢直接去触碰,他谨慎的,将手在睡衣上擦了擦,这才极轻柔地摸上去,一点点摩挲。
便利贴上写着——
“我去医院做产检,你太累,就没有吵醒你,叶阑珊给你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点事,我说你太累,她就挂掉了,可能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你醒来后回拨吧。”
蒋澜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有醒来,他在做一个美丽的梦,梦里……
梦里他和牟再思还没有离婚……牟再思还没有出事……他……他还有机会挽救……时光好像倒转重来……
回来了吗?
一切回来了吗?
忽然地——
“蒋澜?”
一道清亮的声音忽地在脑海里划过明朗的弧线,蒋澜背脊一僵,随即不敢置信地回头。
牟再思在那里安静地站着,不解困惑的眼睛睇着他。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盘子,像是每个早晨那样。
“牟再思?”
“嗯?”
“你……回来了吗?”


、17情人树,蒋澜,牟再思,二十一岁【修】


牟再思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他的指尖上的那张便利贴上,有些明白了什么。
“我回来了。”
蒋澜眸心一点光亮起。上前的脚步被她下一句话扼住。
“我昨天回来的啊,现在是早上七点,我们还有七个半小时。”
“那个便利贴怎么了吗?我看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居然质量这么好,到现在还没有掉下来。”
蒋澜眼底的光一寸寸灰灭,像是海平面一线的星光。
他怎么会忘记了。
质量当然好,因为他用胶水重新刷过好多遍再粘回去了。
蒋澜再回头看了看那张便利贴,蓝色的纸张早已有些褪色与泛黄,几个字被从前的时日里那些水汽沾湿,笔画氤氲开来,不复曾经鲜明。指尖流连处,皆是时光的痕迹。
他居然会以为是时光网开一面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吃早饭吧。”牟再思微笑道。
蒋澜回头,望见牟再思嘴角的那抹柔和,目光一转落在远处电视机前的茶几上——文竹清俊。蒋澜猛地冲过去四处翻找了一番。
“原来那个瓶子呢?不是……是原来那瓶花呢?”
“花?”牟再思眉心攒起,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瓶枯草?我扔掉了啊……”
话音未落,蒋澜已经冲向垃圾桶,干净的手指在垃圾堆里翻找,忽而轻柔忽而疯狂,却最终一无所获。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青花瓷长颈瓶,瓶内插着一根枯枝,枯枝上枝桠分叉,很多有着折断又粘合的痕迹。
蒋澜直起身,伸手取过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手掌,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抿唇,随手接过放到一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谢谢。”
话没有说完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块红豆饼。
“你饿不饿啊!今天不上班吗?”
蒋澜盯着牟再思眼角的笑意,弯了弯嘴角:“今天元旦节放假。”
“元旦节放假不是这个时间吧?”
“唔,我调休了。”
牟再思像见鬼一样的目光飞向他。
蒋澜扑过去环住她的腰身,牟再思僵了僵,又放松,伸出手在他腰间捏了一下。
蒋澜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懒羊羊的,任她处置的样子。牟再思于是就捏着蒋澜的睡衣又在指尖捻了两下。蒋澜觉得有些不对了,他搁在牟再思颈窝处的头侧了一下,看见她油腻腻的指尖。
“你在做什么?”
牟再思撑着蒋澜的脑袋有些艰难地耸了耸肩。
“要不是为了喂你吃红豆饼我的手指也不会油啊!反正你的衣服晚上还不是我要帮你洗掉。”
蒋澜枕在她颈窝的脑袋挪了挪,松软的发丝在她耳际闹啊闹。
“你闹哪样!”
蒋澜半眯着双眼抬起头来,胳膊一伸就把睡衣脱掉了,然后随手扔在牟再思怀里。
“我刷牙去,你洗衣服吧。”
“哈?”
“开了空调,不冷。”
“我没有这个意思……”
蒋澜充耳不闻,伸了伸懒腰进去卫生间了,背脊伸展,精瘦的腰身与肌肉拉出优美的弧度。
“对了,楼上那个卫生间坏掉了。”
“……你真心急!”牟再思不甘愿地碎碎念了一声,端着个脸盆跟着蒋澜一起进了卫生间。
嗯,一切都很正常,就和以前一样。
牟再思仰了仰头,看了眼窗外。
靠,这阳光真刺眼啊。
牟再思想着,也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做法对不对。
——惟愿你当做身在梦里,我当做在你的梦里。
牟再思就逛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生出一种自己好像没有死过没有离开过的感觉。她的樱桃洗面奶还在左手边,毛巾上居然还有蓝月亮的浅浅香味,梳妆镜前放着她夹刘海的发卡,手一伸就能碰到的距离。
牟再思走到书房前的时候顿了顿脚步,想了想,还是没有敢进去。她脚步一错,来到了自己的书房间。忽然地,她目光扫到什么东西,抽开未彻底阖上的抽屉,抽出一叠文件。
上面没有署名,牟再思心底天使小人和恶魔小人在打架,最后天使小人被打死了。她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
心底狠狠一震。
是……婴儿的超声波照片。
牟再思手指忍不住摸了摸。
这些照片,她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她记得自己是没有带回来的。所以,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书房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牟再思连忙把照片塞进文件夹里伸手往抽屉里一塞。
蒋澜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在客厅没看见牟再思于是出来找人的。
牟再思装作四处张望的表情:“我就是看一下,看一下。”
蒋澜道:“一点都没有变的。”
牟再思听着他的笃定,手指掐进掌心肉里。下一秒,掌心被一阵温热包裹。牟再思低头,蒋澜正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拨开来,然后握入自己的手心。
“我们去兜兜吧。”
“去哪里?”
蒋澜微微一笑:“秘密。”
说完蒋澜就离开去换衣服了,牟再思把匆忙阖上的抽屉仔细阖好。转身,却发现一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机。
是自己的。
去离婚那日,她害怕会有什么别的事情让她生出反悔之意,所以把手机扔在了家里。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看见它。
牟再思好奇地上前,解锁,划开,惊讶的发现电量有90%,屏幕也是干净得很。
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牟再思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还好及时接住。谁会给她这个早就有可能被注销的手机打电话?牟再思觉得有些恐怖,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和鬼差不多的一路货色了,她不去吓人就很对得起别人了,于是她也就坦然了,手机还在执着地响着,牟再思定了定神,定睛一看,心无限得沉重下去。
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接通——
牟再思“喂”了一声。
那头声音冷静,从容不迫。
“我是叶阑珊。”
牟再思呵呵笑了笑:“我是牟再思。”
电话那头默了默,牟再思想着终于吓你一回了吧,结果叶阑珊饶有意味的话语从那头传过来。
“牟再思,果然是你。”
牟再思捏紧电话,却听到叶阑珊尖锐而飘渺的笑声:“这个电话居然还打得通……你果然没有死……果然……难怪你葬礼那天蒋澜拦住所有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你的棺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牟再思被她话语里的沉重的情绪震住,一时间狠不下心跟她说“你想太多了”。于是她只是微微仰起下巴,目光落到明亮的窗棂上,冷淡地说了声:“哦。然后呢?”
……
A大是百年着名学府,围墙连绵,像怀抱一般缓缓收拢,西式立柱上花纹繁复盘旋而上,古典优雅,树木参天,冠盖大而华美。
此刻正是上午阳光正好,天空如碧洗,阳光如露珠从树叶间抖落,学校的树木四季常青,叶尖挑起金色的阳光,如刀锋一般锐利,又如碧波上的粼粼波光。
蒋澜跑到学生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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