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知千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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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几人的心又揪起来。
“这个孩子似乎长期处于压力和深度疲惫中，神经异常紧绷，即使在睡觉时，大脑皮层也没有停止活跃。显然，她睡得并不安稳，可能正陷于压抑的梦境中，倍受困扰。”
几人不约而同地朝千里看去，果然见她眉头微皱，带着一种不应该出现孩子脸上的疲惫。
巴斯特等人相顾无言。自从他们遇到千里以来，这个孩子表现出来的都是她坚强成熟的一面，以至于让他们渐渐忽略了她的年龄。在将她划定为“天才”的同时，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所作的一切。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猛然醒觉——千里还是个孩子啊！不仅如此，她还亲眼目睹过兽潮肆掠的血腥，历经家破人亡，劫后余生。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独自生存。这需要怎样的承受力？这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吗？
医生说她长期处于压力和疲惫中。
是啊，怎么会没有压力？她的压力不仅来自于哀逝的过去，也来自于无依无凭的未来。
疲惫，又怎么会不疲惫？她没有一般孩子的天真单纯，当别人在肆意玩乐时，她却在拼命吸收知识，大脑随时都处于思考状态，就像一根停不下来的发条。
这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生活吗？
她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吗？
想到这里，三人都忍不住一阵愧疚。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们竟然从来不曾关心过千里的情绪，只因为她看起来很坚强？
医生瞪了他们几眼，冷冷道：“你们是不是对一个孩子太过苛刻了？比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给她太多的压力。人类的精神状态是很微妙的，一旦超过极限，就有可能彻底崩溃。”
科菲尔叹道：“我们知道了，医生教训的是。不知道我们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尽量让她休息好，不要思考太多的问题，最好不要再参赛了，机械制造需要高强度的专注力，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几人点头表示明白。
医生看了千里几眼，又道：“就让她暂时在这里休养吧，我会给她准备营养餐饮，等你们比完赛，她大概就能彻底康复了。”
三人一起表示感谢。
等医生离开，他们走到病床边。
顾飞小声道：“不知道千里怎么受伤的？”
听到这句话，查尔的身体微微抖了抖。
“等她醒了再问吧。”巴斯特看了查尔一眼，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只是奇怪，有查尔跟着，千里怎么还会受伤？
科菲尔脸上满是愧疚之色，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千里的眉头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
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不能视物的她，睁不睁眼都不影响感知的运作。
查尔先是凑过去，然后又退了几步，悄悄踱到一边。
顾飞绕过他，问千里道：“千里，你醒了，还好吗？”
“没事。”千里笑了笑，四处扫了一下，马上明白自己正在医院。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的耐力了，本来想先回到住处，再去医疗室泡药浴的。
科菲尔也关心道：“若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忍着了。”
千里有些奇怪，她明显感觉到他们不同往常的关怀，对她像对易碎的娃娃一样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顾飞给她倒了杯水，问道：“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受伤的？”
千里扫了一下角落的查尔，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在逛街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结果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受伤了。”
顾飞叹道：“圣城人多，以后出行的时候尽量小心点。有查尔跟着，你就走他身边。”
千里点点头：“我知道了。”
巴斯特这时说道：“几天后的决赛你就别参加了，好好休养，身体要紧。”
“我只是受了点小伤，没关系的。”
“医生说你精神状态不好，忧思过甚，所以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养着吧。”科菲尔轻轻拍了怕她的额头。
千里想了想，也没有坚持。她参加比赛不过是想增长一下见识，如今进入圣城，目的已经基本达到，接下来只要好好观战，收集一些异能规则，就不枉此行了。
几人又叮嘱了几句就准备离开。离开前，科菲尔特别提醒道：“休养期间，尽量少用电脑，你不仅身体需要休息，大脑也是。”
千里乖巧地点头应允，等他们走了，立马将这句话抛诸脑后。
她半坐起来，将脸转向查尔，唤道：“查尔，怎么了？”
查尔背对着她，蹲在角落一声不吭。
难道他在自责？
“查尔，你不理我了吗？”千里诱导似的问道。
查尔动了动，依然没有站起来。
千里又唤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她想了想，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假寐。
不过一会，感觉身边有人影晃动，查尔悄悄挪到床边，蹲在地上，将头靠在床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千里。
突然，他的食指被一只小手握住，拉入被子中。
千里没有睁开眼，轻轻说道：“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我明白你的感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查尔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千里用平和的声音对他低语。
夕阳的霞光透过玻璃，洒在这间白色的病房中，为它染上了一片暖意。
“查尔，其实该害怕的是我。”
查尔眼中露出疑惑。
“在今后漫长的旅程中，我需要你的陪伴，需要你给我走下去的勇气。”
“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查尔，请让我自私一回，在我还没有自保的力量前，不要离开我。我会帮你寻找你的过去，与你一起对抗浊力，直到，我们都强大起来。”
查尔抬起头，紧紧握住千里的手，无声地传递着他的承诺。
＇我会陪伴你，我会给你勇气。＇
＇你是千里，我是查尔。＇
＇我们，永远一起。＇
、55
接下来几天；巴斯特等人暂时放下有关比赛的事情，在医生允许下，领着千里四处游玩。
本来第一目标是游乐园，但因为千里不能做剧烈运动，他们便另外选择去了星辰门，这里从下到上一共999层；每一层都有一种结合了自然与科技的奇观，比如第一层的天然云石建筑群；材质柔韧洁白；一尘不染；远远看去；有如一圈白色浪花。又比如第七层的火焰树之林；有如冉冉烈火，轻风一吹，地上生长的银色浮草漫天飞舞，形成真正的火树银花的炫丽美景……直至最上层观星台，晚上关上照明灯，天上地下都变成了星空，人置身于其中，有如在宇宙中游走。
巴斯特等人一路上都在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就连查尔的表情也微微舒展。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千里什么也看不见。她的世界只有黑与白，黑色的空间，白色的线条。没有颜色和光芒，任何美景对她而言都是单调的。
不过，他们的这份心意，她，收到了。
站在观星台中，她扬起头，目光无神地注视夜空，脑中却在回忆前世曾见过的夜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没好好看过天空。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美？
众人在圣城几处风景名地游玩了好几天，直到决赛即将开始，巴斯特等人再没有时间顾及别的，他们一边紧锣密鼓地做这赛前准备，一边与大赛主办方交流应酬，公开接受各路记者的采访。对于晋级决赛的队伍，圣城都给予了很高的关注度。
千里作为参赛者，参加了武械大赛主题酒会。不过她没有将查尔带进会场，因为她想到了那个令查尔狂躁的莱迪，虽然这样过场式的酒会，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关注，但为了以往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查尔经历了长时间的流浪，相貌姑且不论，气质肯定与以前大有不同，即便是熟人，恐怕也无法一眼将他认出来。只要减少他的曝光率，安全方面暂时无忧。
这是千里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尽管保持低调，但她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身上穿着顾飞为她准备的浅蓝色连衣裙，左手带着银片镶嵌的护腕，串连着小巧的手指，显得精致而优雅。长发梳成利落的马尾，垂挂着银片额饰。裙子下露出两条细嫩的小腿，穿着一双别致的短靴。表情沉静，亭亭而立，毫无怯场之色，显得既端庄又帅气。
“这就是我们的小机械师千里啊。”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巴斯特介绍道：“这是此次武械大赛的资助人之一——乔曼先生。”
千里微微躬身，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哈哈，我对千里可是闻名已久，今天总算有机会见面了。来，我带你们认识一下其他人。”乔曼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搭向千里的肩膀。
千里不着痕迹地避开，微微落后他们几步，走到了最后。
乔曼似乎没注意一般，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领着他们朝众人走去。
千里目不斜视，不紧不慢地跟着，对投注在身上的视线毫无所觉。
随着应酬的人越来越多，巴斯特等人担心千里会觉得无聊，便叫了一个侍者先将她带到边缘的环形沙发处休息。
“千里，饿了就让使者帮你拿些餐点和饮料。”科菲尔低声叮嘱道。
“嗯。”千里点点头，求之不得。
这次酒会要求所有决赛选手都参与，千里本来可以称病推辞，但想到那两个曾经暗算过他们的异能者，她就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坐在沙发上，端着侍者帮她挑选的食物，千里一边慢慢享用，一边用感知扫描整个会场。
此次酒会大概邀请了三千多人，除了参赛选手之外，还有大赛的所有资助者，几个行业的知名人士以及众多异能者。另外，三位大师也会露上一面。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大师们来的，同时也是为了拉拢一些人才。毕竟，武械在整个星球都占据了重要地位，代表着权威、技术以及战备，是众多集团争夺的目标。
只要晋级决赛，不管能不能够得到最高荣誉，这些参赛者都已经具备了吸引各方势力的条件。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后，一名高大的男子步履稳健地踏入大厅。他身着一套笔挺的军装，金发微卷，目光深邃，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气势咄咄。
他身后跟着一名黑发男子，同样一身军装，但表情和煦，透着一种儒雅。
这两人一来，立刻夺去了会场大部分人的目光。
众人让出过道，纷纷向他们行礼。
是阿尔帝司和穆习。
千里暗道：想不到他们也有兴致来参加这样的酒会。
显然，旁边不少人都产生了和千里一样的疑问，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还不待众人平静，门外有走进几人，为首的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他一头棕色碎发质地柔软，边缘两束微长，将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衬托得细腻。
耳边传来几名女性刻意压低的尖叫：“啊，是云珀！”
“天啊！这回真是来对了，竟然还能见到云珀少爷！”
云珀·靳，圣城五大家族之一靳家的二公子，目前不过二十出头。他7岁觉醒异能，但至今未曾出过手，异能指数成谜，不过有传言，他每年都会隐藏身份前往浊化之地参与战斗，战斗力不可小觑。
他之所以成名，并不是因为他异能者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所经营的娱乐业，遍布北十区数百个城市，一天的收益就足以买下一座D级城市。
另外，他的兄长云琥也是一个小觑的人物，在政商两界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云珀·靳身后两人，分别叫里奥和内西亚，其家族与靳家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也算颇有名气。
先是阿尔帝司，又来一个云珀，今天这场小酒会还真是出人意料。若说阿尔帝司的到来是为了给大师捧场，那么作为不涉及武械交易的云珀又是为何而来呢？难道是替他兄长来拉拢人才？
这几人一来，原本作为主角的参赛选手都成了陪衬。
位高权重的人总能成为瞩目的中心，他们出身高贵，拥有惊人的财力，掌握着丰富的资源，过着普通平民无法想象的奢侈生活。谈吐见识高人一等，足以睥睨众生，若还能在某个领域表现突出，就会更加令人仰视。
无所谓公平与不公平，这是任何时代都存在的等级差异。
千里在进入圣城后，就对圣城的几大势力做过基本的调查。虽然不认为会跟他们打交道，但远离纷争不代表全然无知，准确而充足的情报资源永远是自保的一个筹码。
同时，她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关查尔身份的信息。
正在这时，千里突然将头转向云珀几人的方向。
吸引千里注意的是云珀·靳身后那名叫“内西亚”的男人，他正在跟两名异能者交谈，而那两名异能者正是在复赛中暗算他们的人。其中一个拥有“浆力”，另一个女异能者能够屏蔽能量波动。
千里放下盘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来，缓缓朝那几人走去。
在距离内西亚只有数十米时，云珀·靳注意到千里的到来，他以为她是来找他的，便主动上前一步：“你就是千里吗？”
千里停下脚步，回应道：“你好，云珀少爷。”与他握了握手，感知却在留意内西亚那边的情况。
“虽然看过你的比赛，但亲眼见到你本人，还是无法想象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会喜欢机械。”云珀亲和地笑道，“而且你的表现还如此出色。”
“谢谢。”千里淡淡道，“比起前辈们，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呵呵，千里，待会三位大师会莅临会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亲自给你介绍一下？”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不少艳羡的低呼。这相当于是在说要将千里引荐给三位大师。若是被大师看中，收为徒弟就前途无量了。这个小女孩固然在比赛中表现不错，但比她出色的参赛者多的是，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云珀少爷的青睐。
难道就因为她年纪小？
千里没有在意周围人的反应，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风云人物，对她来说和路人甲乙丙差不多，她之所以接触这位贵公子，不过是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罢了。
另一边，那两名异能者似乎已经和内西亚谈完，转身离开了会场。
她暗自琢磨，这件事是否跟内西亚有关？或者面前这位云珀少爷才是真正的指使者？他们在决赛还会动手脚吗？
千里不希望巴斯特他们输在别人卑鄙的手段上。
于是她回道：“那就多谢了，这是我的荣幸。”
云珀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左臂微弯。
千里便将手搭入他的臂弯中，由他领路。
云珀暗暗打量身边的小女孩，五官秀气，简洁而不失礼貌的谈吐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大方得体，宠辱不惊，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孩子。
更特别的是她的眼睛，黑得没有一点光晕，幽静而纯粹，对视时仿佛没有焦距。若非她行动如常，他几乎以为她的双眼无法视物。
他自认阅人无数，但身旁这个小女孩，却令他感觉很奇妙。外表稚嫩，气质却很成熟，充满了矛盾。
呵，有意思。云珀眼中闪过饶有兴味的光芒。
接着，他给千里介绍了里奥和内西亚。里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性格活泼，语言风趣。
内西亚就沉默寡言许多，看向千里的目光也有些捉摸不定。
听到云珀要将千里介绍给三位大师，他忍不住开口道：“这样好吗？这个小女孩毕竟没什么身份，冒然带到大师们面前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云珀看了他一眼，笑笑没有回话。
反倒是里奥道：“有什么不恰当的？你不知道布鲁特大师还曾经夸过千里吗？”
“什么？”内西亚满脸诧异。
千里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得到大师的夸奖。不过看样子，云珀·靳应该没有与暗算他们的人无关，否则他也不必特意把她引荐给大师了，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多少武械师梦寐以求的？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实在没理由做那样的事。
但是，内西亚就不一定了……
正在思考间，会场传来司仪激昂的声音。
三位大师终于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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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大师入场；分别发表了武械大赛感言，预祝所有进入决赛的参赛者都取得好成绩，并言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