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问鼎 作者:思乡明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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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第二十二章 交情
宋师道和寇仲徐子陵才到达竟陵郡,就被宋阀的下属恭敬迎走、殷勤接待了。这一段畅游江湖兼提高双龙实力的旅程已告一段落,按照宋师道的计划,他们接下来要去往飞马牧场作客,自然该以他宋阀少主的身份堂堂正正登门拜访,行头和排场必不可少。
在竟陵郡的宋家别院内修整了一日余,宋师道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半点不复之前走江湖时的风尘仆仆了,为了不显突兀,就连他的随身佩刀也解了下来——宋师道将他的这把长近四尺、较剑略宽的心爱兵器交由随侍的刀童保管,他自己则是执扇在手、锦袍加身,乍眼看去,风流倜傥的世家贵气扑面而来,直接就让寇仲看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徐子陵暗暗给了他的好兄弟一肘子,才扯回寇仲荡漾的神智,宋师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换装之后的双龙:徐子陵俊秀灵动,寇仲率性阳光,再加上他们浑身上下洋溢着的青春飞扬的气息,果然拥有着吸引各路美女的巨大资本。
“看宋二哥你这副欣赏不已的表情,是不是被我们双龙的过人风采给折服了呢?”徐子陵轻快笑道。
“不错,确实教我看呆了眼。”宋师道哈哈一笑,瞥了眼面颊微红的寇仲,调笑说:“不过这么自恋的一句话,我还以为该是由我们的仲少爷来说出口呢,怎么竟是由陵少爷来代劳呢?”
徐子陵暗暗撇嘴:谁让仲少爷又犯花痴了呢……
听到宋师道的夸奖,寇仲的脸更红了几分,讪然地摸了摸鼻子,故作不经意而又暗含期待地问道:“你也觉得我长得很俊么?”他这话一出口,围观的徐子陵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宋师道失笑出声,走到近前拍了拍寇仲红扑扑的脸蛋,打趣道:“简直就是俊得惊天地泣鬼神,仲少爷大可放心,你这模样绝对能够吸引到无数美人的。”说着他也不等双龙反应,便径自续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寇仲先为前半句话开心,又为后半句话纠结,那表情……扭曲得徐子陵都不忍心看了,也难为宋师道还是一样的若无其事面色如常,含笑带着双龙坐上一辆造价不凡的马车,从竟陵郡南门驶出,往郊外疾驰而去。尚有十余名高手骑马随行、护卫左右,这才不会堕了宋阀的声势名头。
在竟陵郡的西南方,有长江的两道支流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牧草自然丰美——飞马牧场就坐落于此间的一处四面环山的沃野之上,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险要的地势正是这牧场的天然屏护:在宋师道看来,这里与其说是个牧场,倒不如说是个割据一方的大势力,否则又怎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做着贩卖战马的生意?莫说等闲人家不敢招惹飞马牧场,就连各大门阀也有心想要笼络住这样的好盟友,上门寻求合作的帮派势力更是不计其数。
当他们的马车经过山道,来到可鸟瞰牧场的山岭时,只见山下的农田就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分散铺开在广阔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如明镜般贴缀其中,色彩明丽、生机盎然,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去。
寇仲和徐子陵看得啧啧称赞,双双将大半个身子都挤出了马车的窗口,尽情地呼吸着芬芳的草香。
宋师道的关注重点则显然不在美景之上,他细细观察着飞马牧场的地形地势,更留心着建在各险要和关键地点的哨楼碉堡,在心中模拟着强攻飞马牧场所需耗费的兵力,并很快就在心里写下了“不划算”三个大字。
只见在草场的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那里就是飞马牧场的中枢,绝对是易守难攻。
马车行到峡道尽头,那里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护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此时吊桥已然放下,桥前站了一众前来迎接贵客的牧场中人。
双龙当先跳出马车,那豪迈不羁、全然不像世家子弟的动作,直教迎在道旁的众人瞠目结舌。寇仲和徐子陵站稳后抬眼看往人群,俱是眼前一亮——只见当头的是一位妙龄美女,乌黑漂亮的秀发就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一身劲服使她显得英姿飒爽,更为惹人眼球的是她那出众的脸庞和晒成了古铜色的诱人肌肤,处处展现着健康开朗的美丽。
徐子陵犹自处于目眩神迷之中,寇仲就已由心内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要命啊,他仲少爷真的不想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做情敌!
那女郎看到双龙,一双美眸微微睁大,眼上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正想要开口发问,就见马车的帘子再度掀开,宋师道以毫无瑕疵的优雅姿态轻跃下地,迎向美人的目光,温和微笑道:“竟劳场主亲自迎候,实教师道受宠若惊。”
这女郎自然就是飞马牧场的“美人场主”商秀珣。
宋师道的眸光沉静而深幽,当他温柔地注视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让对方感受到他的真诚友善,商秀珣微微一笑、娇容灿烂,语调朗然清脆、落落大方地说:“秀珣本该亲往码头恭迎少阀主的,孰料少阀主的行踪竟是那样的高深莫测,待我们反应过来时,你们的马车都驶到牧场外围了,所以秀珣也只好失礼一次了。”
寇仲恍然觉得这女人深谙说话之道,难怪能做这么大一个牧场的主人,他既有些赞叹佩服,又有些不服气,更有些发酸——因为宋师道对待商秀珣似乎很不一般,那态度……怎么有点像相亲?!
“若场主真到码头等候,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要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宋师道开了个小玩笑,明明带着点儿调戏的意思,但以他这种温和认真的口吻说出来,竟让牧场的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言带过行踪的问题,宋师道又说:“飞马牧场果然名不虚传,比之我宋家山城更为广阔壮丽,全赖场主经营有方,师道佩服万分。”
这样的夸奖显然让一心壮大飞马牧场的商秀珣很是受用,笑道:“这里只是一个牧场,又怎么能和威震岭南的宋家山城相提并论,少阀主太客气了,秀珣早对宋家山城仰慕万分,一直盼着有机会能亲往一观。”
“场主想来,随时欢迎。”宋师道柔声说:“到时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那秀珣就先谢过少阀主了。”商秀珣伸手迎请,道:“我们也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还请入内详谈。”
宋师道微笑颔首,众人步行入城。从正面看去,飞马山城更使人叹为观止。城墙依山势而建,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丨露,石崖峥嵘,简直是飞鸟难渡。
徐子陵看得心迷神醉,寇仲也被这壮观的景象所震撼到了——可是震撼之后,却是深深的无力:越是知道了这世界有多大,只会越发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但这也激起了寇仲心里的豪气,总有一天……他要拥有比这更好的一切!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场主居住的最高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分割,一派山城的特色。道上行人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之上,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进到内堡,这里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无数。大小屋宇井然有序地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实在是雅致可人。
商秀珣迎宋师道等人到正厅高坐奉茶,颇令她惊讶的是,当宋师道坐下之后,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不知是何来路的小子也毫不客套地坐了下来——商秀珣本来只将他们当作宋师道的随侍小跟班,但此时也不得不多问一句了:“秀珣还不知道这两位小兄弟该如何称呼呢?”寇仲更郁闷了,亏他一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情敌,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把他看在眼里……
“是我疏忽了,方才只顾着欣赏牧场的壮美和场主的英姿,竟忘了介绍——”宋师道说:“这是我的两位兄弟,寇仲和徐子陵,此番结伴出游,也好带他们认识一下似场主这样的豪杰人物。”说着他又对双龙含笑介绍道:“这一位就是飞马牧场的商场主了,小仲和小陵想要寻两匹好马,可要讨得场主欢心才是。”
商秀珣轻笑不已,道:“少阀主可真会开玩笑,秀珣怎算得上是豪杰呢?这两位小兄弟想要寻得合意的坐骑还不简单,我飞马牧场里的万匹骏马大可任你们挑选,就当是见面礼啦。”
徐子陵欢喜道:“场主真大方,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寇仲鼓起脸不说话,心里暗想:一匹马就把陵少给收买了,还好兄弟呢,见色忘友啊!
商秀珣虽对寇仲的表情略微疑惑,却也没往心里去,而是和宋师道愉快地交流了起来,毕竟这位少阀主才是真正的金主啊——宋师道此番来飞马牧场,就是要为他宋阀筹备战马的,顺便还想和商秀珣结下交情,从而保证以后源源不绝的战马供应。有鉴于此,宋师道当然发挥出了他的全部魅力,与商秀珣相谈甚欢,两人简直快要到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地步。
商秀珣也对宋师道颇有好感,她发觉这位少阀主不仅脾性温和,且十分博学,无论她说到哪一方面的话题,宋师道都能毫无迟滞地接口,还不让人感觉到半分卖弄……果然是世家贵胄,气度如此令人心折。
寇仲当然也很为宋师道的表现而折服:但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是表现给他仲少爷看的啊!无比郁闷地看着那两个从相见到晚宴到分别一直都那么“和谐”的男女,寇仲忽然很想离开这个被醋海淹没的牧场……
但那怎么可能?宋师道心情很不错地入住了装潢精致的客房,他来飞马牧场的目标进度完成良好:生意谈得不错,朋友也交得不错……正这么想着,坐在窗边闭目沉思的宋师道忽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电——屋顶有人!
一把握起摆在眼前桌上的佩刀,宋师道轻跃至窗檐,又贴墙而上溜到屋顶,追着那速度极快的黑影往后山而去。
而同一时间,在另一间房里。
“陵少啊陵少,如此重色轻友,你可对得起我这个好兄弟嘛?不过如果你能把那个美人场主收入囊中……嘿,倒算是帮了好兄弟一个大忙哩。”
“你发什么痴呢……就算我想收,人家也看不上我啊,美人场主的眼光就和你仲少爷一样高,我们三个人摆在她眼前,能教她看得入眼的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你……哼!气死我了!我不管,反正我睡不着,也不许你睡,我们一起四周逛逛,去探探这个牧场的底吧。”
“……和你做兄弟我一定是作了八辈子的孽!”
两个小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出房间,在巨大的内院里转来转去,终于也摸向了后山的方向。
第二十三章 宗师
耳边是呼呼的风,宋师道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一跃而过,又追进山中、踏竹腾身而起,盏茶时间后他来到了竹林的尽头,这里有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面崖上更有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若非受到茂密而广阔的竹林所隔,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
既然牧场内堡连这样壮阔的瀑布巨响都听不到,打斗的声音就更不用提了——不错,才抵达这亭子,宋师道就和方才他飞身急追的那个隐没于黑夜中的人打了起来。
那人似乎已没耐性再继续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了,他回身就是一掌隔空劈至,势若奔雷,宋师道错身躲开,那掌风立时就将方亭的一角斩去、切口处就如刀割一样平整。
宋师道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月华如水、刀光如练!
对方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宋师道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还如此毫无保留地对他出手——这小子,难道在找死?哼,真是欠教训!
此人名为鲁妙子,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而隐居于飞马牧场三十年。许多年来,鲁妙子一直被江湖中人推崇为天下第一巧匠:就连杨公宝库中的机关也是由此人设计建造的。宋师道当然知道正和他过招的对手是谁,事实上他这次来飞马牧场除了要结交商秀珣以外,更想打的是鲁妙子的主意——只因宋师道的脑海中有很多远超时代的设计和想法,可是若无鲁妙子相助,一切都只能停留在空想阶段,变得毫无意义。
这世上,终究是人才最宝贵!鲁妙子当然是个人才,无论他的身后还有多少麻烦和拖油瓶,就凭他这颗了不得的头脑,宋师道就愿意为他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只要他能为宋阀谋利。
不过在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让宋师道能够发挥出他的“舌灿莲花忽悠大法”之前,还得先打完这一架……鲁妙子不仅精通园林、建筑、机关、兵器、历史、地理和术数等等学问,更是一位武学宗师,以他的聪明才智,若非分散了精力研究各类杂学,或许早已成为大宗师了。
如今的鲁妙子自然不是大宗师,而宋师道早在弱鸡菜鸟的时期就敢去挑战真正的大宗师宋缺了,即便是自不量力——但少阀主着实是至今都不知道“怕”字该怎么写的,尤其是在他出刀的时候。
因为宋师道的心法,本来就是“一往无前”!
旁人大概很难想象,像宋师道这样一个外表温和儒雅、实际心机深沉,更热衷于追求权势的人,在与人动手之时竟能爆发出“有我无敌”的气势来,无论敌人有多强,他都是无所顾忌、悍不畏死……这一点,就连宋缺也想不明白:他的这个儿子实在是太复杂了,身为宋师道的亲爹,宋缺不但搞不清楚他儿子的野心从何而来,更搞不懂儿子的勇气从何而来,但无论如何,“一往无前”的威力都是令人咋舌的——这正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道理。
这些年来,宋师道从来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绝不迟疑——他是真的不怕死吗?正如宋缺曾问过他:难道竟不懂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宋师道当然懂,事实上他在每一次出手之前,都会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比如在对上宋缺之时,他很确定宋缺不会杀他,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鲁妙子也是一样的……就因为他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所以宋师道在出手之后总是无所顾忌,于比斗之中将一身实力发挥得畅快淋漓,这当然能在最大程度上加快他提升实力的速度:既然他没有“外挂”,那就只能拼勇气了。
其实,宋师道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不过是捡来的一辈子,过程远比结局重要。
就是这样的认知,造就了如今的宋师道——令未出手的他,和出手时的他,是如此的矛盾:在出手之前,宋师道可以设计出几十种方法去完成一件事,细致小心、耐性十足;可一旦智计无法令他达成目的,到了必要出手的时候,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留情面,更不留退路,他对自己足够狠,对待敌人自然就更狠。
所以再没有比“一往无前”更适合他的心法了,宋师道早在少年时就领悟了心法,这样的悟性让宋缺都诧异不已——他儿子领悟心法的年岁比他当年还要小,果然是天赋异禀么?宋缺无比欣慰而感慨。
殊不知宋师道只是靠着前世今生的感悟罢了,在领悟心法之后,他就卡在了“道”的上面,一方面是因为“道”的原理实在太过玄奇,宋师道费了很多功夫也捉摸不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一往无前”的时候总会放空思绪,无论平时捉摸了多少理论,到实战上都会被他抛诸脑后,自然也就失去了“悟道”的机会。
因为两辈子的经历,宋师道的本性中有了不可弥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