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在这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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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好啊。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御文提了点声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高兴点。
“就出去转转吧，再呆在这里，我怕我会憋死。”思佳道。
“出去散散心也好，可惜我的工作走不开，要不，我也想象你一样潇洒一下。”御文笑道。
思佳轻轻哼了一声：“御文，没有什么走不开的，地球离开了你，照样自西向东转。你一个月不上班，看看市侨办会不会关门不办事？放不开的是你自己。”
御文自嘲地笑：“也许是吧。你准备玩多久回来？”
思佳静了良久，然后说：“公司总部一直希望我给去北京。我过去看看。如果我能适应北方的话，就留在那边工作了。”
御文心一沉，然后，迅速道：“北京比我们这个小城机会多很多，去那里也好。”
“嗯，你早点休息吧。休假之前会有很多事要整理，会很忙，我就不再和你辞行了。”思佳道，声音微微有点发抖。
“好，那我预祝你休假愉快。以后，事业大成了，可别忘了老同学。”御文强做欢笑，思佳，默默等了十年的思佳，终于选择放弃，这是好事，应该祝福她。
“御文，”思佳的声音清晰而尖锐：“如果真心想要给我祝福，就祈祷我忘了你，忘了这座城市，忘了这里所有的人。”
御文握着话筒，沉默着，然后道：“思佳，如果忘了这里的所有，能让你幸福快乐，你就忘了吧。”
思佳静了良久，鼻音浓重地道：“御文，我恨你。”
电话里，一下子传出嘀嘀的忙音。御文放开手机，将自己扔进沙发，颓然地闭上眼，思佳终于退出了，是好事。对于思佳来讲是好事。纠缠了十年，大好的青春就这样耗费了。真的是好事。可为什么，自己的心情竟然会这样的沉重。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章节字数：2067
肖晓轻轻挪动身子，觉得衣襟一紧，低头一看，不由微笑。樱睡得沉沉的，醉酒后的脸，艳红如玫瑰，巴掌般的脸，睡着后，如婴儿般脆弱。眉头微微蹙起，睡得并不舒展。眉宇间，总是拢着淡淡的忧郁。小小细白的掌，紧紧捏住肖晓的衣襟，睡梦中也不忘攒得死死的，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一样。肖晓动了动，樱不安地扭动的一下，另一只手也伸上来，拉住肖晓的衣角。
肖晓脸上的微笑渐渐凝成了悲哀，伸出手，揽她入怀，樱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将头挤进肖晓的怀里，靠紧，手也像八爪鱼似的攀过来，紧紧搂住他。
轻轻安抚着不安的樱，樱渐渐沉睡，肖晓小心地放开她，下床，将被角掖好，悄无声息走出卧室。
看看手表，他拨打电话：“汉瑞。”汉瑞威尔是他的律师，正宗美国人，因为热爱中国文化，取了个中文名字叫裴富贵，很乡土气息浓郁的名字，肖晓以前一见到他就想笑，总会开玩笑叫他裴律师。现在，笑不出来了。很正经地叫他的本名。
“晓。”汉瑞道：“您要的证明，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梅小姐又说您暂时不需要了。”
“那是个误会，需要的。还有，你将我的全部个人资产整理一下，我需要看一看。”
“是。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汉瑞道。
“当然可以。”
“请问，你要整理个人资产做什么？公司每个月的运营报表很清楚啊。”汉瑞不解。
肖晓淡笑：“只是想看一看，还有，我大概下周会回来一次，你准备下。”
“好的，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肖晓沉吟一下：“准备开董事会罢，时间就定在下周五，我周二到，还有，你通知梅小姐列席会议。”
“可是，梅小姐不是董事会成员。”
“所以叫她列席。到时，我有重要的事宣布，你通知她务必到场。”肖晓声音里是不容质疑。
“是。”汉瑞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晓，您自己不与梅小姐说么？”
肖晓笑笑：“我说是私人交代，你说就是公事通知，正式点吧。我也会与她说一下的。”
“能冒昧地问一下您为什么突然要开董事会？我们上半年的例会刚刚开过，正常应该在下半年开。”
“嗯，就是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吧。”肖晓收了线，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身，樱靠在卧室的门上，眼神迷离，就那样看着他，肖晓的心颤了起来，樱的样子，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和哀伤，整个人倚在那里，无助而憔悴。
“樱。”他小心翼翼地唤，樱快步冲了上来，直接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肖晓感觉到樱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刚要问什么，樱伸手用力板住他的头，将他拉低，樱冰冷的唇一下子覆盖在肖晓的唇上，急切地求索。
一点都不温柔缠绵，和樱向来的吻不一样，她突然变得急躁而暴烈，肖晓紧紧搂住她痉挛颤抖的身子，可以感觉到她的混乱与害怕，肖晓尽力地回应着她，安抚着她。
樱半闭的眼神涣散而迷蒙，“樱，怎么了？”
“肖晓。”樱声音细碎而迫切，呼吸急促，她的唇渐渐滚热起来，“晓。”肖晓也热切起来，樱的热情感染了他，他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手上怀里，抱着的是自己深深切切念了十年的爱人，这十年里，思念已渗入了骨髓，流淌在全身的血液里。真的很想就这样和她交融在一起，让生命合而为一。
最后一丝理智让肖晓保持了一分清明，“樱，太晚了，睡吧。”
“不。”樱喘息着，手已经摸索到肖晓的衣领，“晓，我们结婚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啊。”
肖晓握住樱不安分的手，樱的指尖冰冷，掌心滚烫。他试着说服她：“樱，今天我有点累。”
樱的动作突然静止，然后，肖晓的胸口一阵阵灼热，樱的脸紧紧贴在他胸口，身子是压抑的抽动，她的手紧紧攒了起来，抵在肖晓的身上。
肖晓在一瞬间，心里凉透了，樱，应该是明了什么了！樱所有的反常，现在都有了解释，她，知道了。在他自己还没有知道之前，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心在抽搐，他最不想伤害的人，一辈子最想保护着，为她一生遮风挡雨，让她幸福安康的人，居然一直默默为了他承受着煎熬，却又什么都不能说。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有多痛，樱的心里便有多痛。自己痛的是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自己却再也不能伴她白头到老。他为樱而痛着，樱必定为他而痛着啊。
肖晓不知道怎样开口，想出声唤她，声音却似乎被什么吞没了，不能发出来，嗓子哽得不行，硬硬的。
樱猛地抬起头，疯一般地吻上他，身子如蛇般缠绕在他身上，“樱，不。。。。。。”肖晓所有的话都被樱吞入嘴里，“什么都不要说，我要你，肖晓，你不想我疯掉，那就给我。”樱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冷静，樱离开了他的唇，突然唇上的热烈没有了，肖晓的心一空，低下头，他看到樱闪亮的眼睛，眼里是坚定的决绝。
肖晓突然笑起来，嘴角上扬，笑容如沐春风般温暖，“樱，我们是新婚啊。”温柔地吻上樱。樱，不管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要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未来的每一天，都能感受到我的深情。我会让你感受幸福，不管执手的时间有多么短促。只要我在的每一天，我都要让你绽放笑容。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章节字数：1948
肖晓在浓浓的咖啡香味中醒来。张开眼，室里是一片昏暗，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日光也钻不进来，门掩着，屋里静得只听见电子钟的滴答声。
客厅空荡荡的，樱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那束硕大的玫瑰，静静绽放在茶几上，娇艳欲滴。
厨房没人，肖晓推开书房的门，樱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一双手蝴蝶翻飞似地敲击着键盘。认真入神，根本没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
肖晓含笑看着她，没有打扰，悄悄退出来。
咖啡壶里已存了半壶咖啡，肖晓拉开冰箱，取出切片面包，鸡蛋，火腿。
不一会，火腿煎蛋，烤得焦黄的面包就整齐地放在了餐桌上。又取了两只杯子，冲咖啡。
樱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小说的气氛里，表情丰富地紧盯着电脑屏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肖晓噗嗤乐出声来，樱这才惊起抬头，看清是肖晓，脸上立时漾起笑容，蓦的想起什么，脸颊飞速红了起来。“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居然口吃起来。
樱含羞的样子让肖晓越发笑得开怀，走过去，揽住她肩：“早安，我的小妻子。”在她脸上迅速一吻，樱的脸越发绯红，肖晓满眼含笑，凑在她耳边低语：“你昨晚的热情到哪里去了？”
樱咯咯笑着躲避：“痒。放手。”
“没吃早饭吧？”肖晓温声问。
樱笑：“想等你起来一起吃啊。”
“那就走吧，太太。”肖晓做了个请姿势。
樱看看电脑，请求道：“就剩一段了，我写完就来。”
“不成，有我在，你那三餐不着顿的生活方式给我改掉。”肖晓不由分说地拉她起来。樱尖叫着：“哎呀，让我存盘，要不一早上的辛苦全泡汤了。”
“我来。”肖晓拿起鼠标，眼睛扫上电脑屏幕，微怔，然后笑道：“笔名改了？”
樱忸怩地一笑，一伸手存了盘，拖起肖晓：“走罢，不许偷看我的文。”
肖晓微笑，任由她拉着走。
到了厨房，樱张大眼，惊喜地啊了一声：“你都做好了！什么时候有这手艺了？我记得你连热牛奶都不会。上回在我家把个厨房灶台搞得一塌糊涂。”
肖晓清清嗓子：“太太，说话不要太夸大好不好？不就是溢出来点牛奶么！”
“一点，那叫一点？拜托，焦味连邻居家都闻到了，我一出门，隔壁张奶奶就问我烧什么了，这么大糊味！”樱笑语嫣然。
“呵。”肖晓也笑了：“张奶奶最逗了，我一开始来找你时，她可没少盘问我。我祖宗三代都让她查遍了。”
“嗯，她可是个老好人，我妈过世后，一直她照顾我。”樱点头。
“张奶奶还住原来的地方么？有时间去看看她。”肖晓说。
樱粲然的笑容一下子黯然失色，“早就过世了。”
肖晓也敛了笑，两人一时都没开口，各自埋头吃东西。时间如白驹过隙，这样的坐在一起，仿佛一切宛如从前。事实上，回头再看，早已沧海桑田，人事全非。
肖晓喝了口咖啡，没有加糖，苦涩莫名。抬眼看樱，樱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缀着咖啡。感觉到肖晓的目光，她抬起头，给了肖晓一个淡淡的无力的笑。
肖晓一阵心痛，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你原来的笔名，很红了，换个名字，会不会有影响？”
樱笑笑，并不正面回答：“晨曦，我觉得这名字很美啊。”
“很美。”肖晓眼里都是温柔：“很美。”
“肖晓，我们要是有个孩子，就叫晨曦好不好？肖晨曦。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用这个名字。”樱眼里闪着热切。
肖晓怔忡一下，脸色微变，沉吟一下，道：“樱，我们暂时不要孩子可好？”
“为什么？”樱反问。
肖晓呐呐地道：“樱，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樱猛地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眼中已隐约泛出水气：“做父亲还要做什么准备！”
肖晓急切地走过去挽住她：“樱，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樱甩开他的手：“我不听，你什么意思我都不听！”
“樱！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性？”肖晓急了，脱口而出。
樱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瞪着肖晓，嘴唇哆嗦起来：“你吼我？”
“不是，不是！”肖晓急急去抱她：“樱，我不是吼你。樱。”樱身子挣开，退后一步，泪花含在眼中，瞪着肖晓一语不发。
肖晓叹口气：“樱，这事，我们以后再讨论好不好？”
“没有以后。”樱斩钉截铁。“没得讨论。”
肖晓垂下眼皮，然后，猛地抬眼，樱看到肖晓的眼睛时，心一下子纠结起来，那是怎样的眼神，那样浓浓的悲哀，看得她心都要碎了。“樱。”肖晓的声音沙哑，樱惊跳起来，扑进肖晓怀里，一把捂住他的嘴，惶急地说：“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肖晓将她揽进怀里，仰起头，闭上眼。一滴温热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划过脸颊，落入唇角，苦涩苦涩。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章节字数：1571
“朱主任，下午二点统战部有个会，是您去参加，还是派别人去？”
御文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文件，抬起头，秘书小李圆圆的脸正对着他微笑。小李长得并不漂亮，不过胜在肤光赛雪，五官和整个人长得都很小巧，微胖，看起来很圆润，加上她的名字叫李媛，和某芳年早逝的女明星只差一个字，所以人送外号汤圆。
御文问道：“会议什么主题？”
“中秋慰问的事，布置任务呢。”李媛笑眯眯，两眼弯成了月牙。
御文眼皮抬抬：“小李，什么事这样高兴？乐呵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是不是喜事近了？”
“没有啊。”李媛捂住嘴：“主任，又开我玩笑。我男朋友还在天上飞呢。”
御文笑：“小李多大了？”
李媛睁大眼，“主任，我做您秘书都四年了，您连我多大年纪都不知道，真让人心寒啊。”撅起圆嘟嘟的嘴做委屈状。
“就是，一点都不关心下属。”随着这朗声大笑，副主任齐鸣走进来。
御文呵呵一笑：“老齐啊，来得正好，下午的会，你去一下吧，小李，你把会议通知给齐主任吧。”
“好的。”李媛点头，先退了出去。
齐鸣微笑着看李媛离开，然后道：“朱主任，我们总是小李，小李的叫。其实啊，她今年也三十岁了。”
御文有点诧异：“是么？也对，她大学毕业分配过来时就二十四五岁了，调到我这里做秘书都四年了，可不是小三十了么。”笑着摇头：“时间过得好快，我只记得她是个小姑娘。”
“你啊，有点官僚主义啊。”齐鸣大笑，御文也笑了：“你可别乱扣帽子啊。”
“不官僚？那小李子的个人问题，你做领导的可要多关心。”齐鸣笑道。
“这和官僚没什么关系吧？你也是她的领导，这个任务啊，我就交给你了。”御文笑着捶齐鸣一下，“限期一个月完成！”
齐鸣挠了挠头：“老大，才说你官僚主义，你这可真是官僚主义了，这种事哪可以限期完成的？凡事还要看缘分吧？”
“我不管。”御文忍着笑：“总之事情是你自己挑的，你就得完成任务。”
御文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思佳的号码，向齐鸣示意了一下，齐鸣点头退了出去。
“思佳。”
思佳手机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只听思佳道：“御文，我已经在机场了。”
“嗯？”御文一愣神，然后才反应过来，吸了口气，道：“假期开始了？”
“我辞职了。先到处转转，玩够了，再工作。”思佳语速飞快，声调提得很高。
“你决定了就好。”御文道，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你有没和樱说？”
那边静了一会，然后思佳道：“没有，你替我向她告别一下吧。”
“思佳，这样不好吧？樱会怎样想？”
思佳冷笑：“御文，你什么时候能考虑到江思佳会怎样想？”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为什么永远是樱会怎样想？”
“思佳。”御文的头痛得痉挛，“思佳，对不起。”
“不用，你没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傻。我不责怪任何人。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有歉疚，这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债已太多，你欠我，仰或我欠你，都不要去计算了。我不想再去承担这些。樱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还了十年，应该可以清了，现在，她有肖晓在身边，我也可以功成身退。至于你，是我自己放的手，从此，你不是我的债，我也不是你的债了。御文，我放你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十年来，我在这个怪圈里呆得太久，久到再不离开我就要窒息！”思佳情绪激动。
御文无语，思佳一口气说完，顿了顿说：“再见，御文。”
“再见，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