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逆命之宋青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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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那小女孩也扑在船舱的一具男尸之上,哭喊道:“爹爹!爹爹!”张三丰瞧那具尸身的装束,当是操舟的船夫。张三丰心想:“早知是魔教中的人物,这件闲事不管也罢。可是既已伸手,总不能半途抽身。”当下向那武官道:“这男孩已然身亡,余下那人身中毒箭,也是转眼便死,你们已然立功,那便走罢!”那武官道:“不成,非将两人的首级斩下不可。”张三丰道:“那又何必赶人太绝?”那武官怒道:“老道是谁?凭甚么来横加插手?”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道:“你理我是谁?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那武官使个眼色,说道:“道长道号如何?在何处道观出家?”张三丰尚未回答,两名蒙古军官突然手举长刀,向他肩头猛劈下来。这两刀来势好不迅疾,小舟之中相距又近,实是无处闪避。张三丰身子一侧,本来面向船首,略转之下,已面向左舷,两刀登时砍空。他双掌起处,已托在两人的背心,喝道:“去罢!”掌力一吐,两名武官身子飞起,砰砰两响,刚好摔在原本所乘的舟中。他已数十年未和人动手过招,此时牛刀小试,大是挥洒如意。那为首的武官张大了口,几乎骇得闭过气去,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张三丰袍袖挥动,喝道:“老道生平,专杀鞑子!”众武官番僧但觉疾风扑面,人人气息闭塞,半晌不能呼吸。张三丰袍袖一停,众人面色惨白,齐声惊呼,争先恐后的跃回大船,救起落水的番僧,急划而去。张三丰取出丹药,喂入那虬髯大汉口中,将小舟划到渡船之旁,待要扶他过船,岂知那大汉甚是硬朗,一手抱着男孩尸身,一手抱着女孩,轻轻一纵,便上了渡船。
张三丰见这人身受重伤,仍是如此忠于幼主,确是个铁铮铮的好汉子。便觉得他这番出手虽然冒失,但这样的汉子却也该救。当下回到渡船,替那大汉取下毒箭,敷上拔毒生肌之药。那女孩望着父亲的尸身随小船漂走,只是哭泣。那虬髯大汉缓过口气,只道:“狗官兵好不歹毒,一上来就放箭射死了船夫,若非老道爷相救,这小小的船家女孩多半也是性命不保。”张三丰心想:“眼下无忌不能行走,若到老河口投店,这汉子却是钦犯,我要照顾两人,只怕难以周全。”取出三两银子交给艄公,说道:“艄公大哥,烦你顺水东下,过了仙人渡,送我们到太平店投宿。”
那艄公见他将蒙古众武官打得落花流水,早已万分敬畏,何况又给了这么多银子,当下连声答应,摇着船沿江东去。那大汉在舱板上跪下磕头,说道:“老道爷救了小人性命,常遇春给你老人家磕头。”张三丰伸手扶起,道:“常英雄不须有此大礼。”碰他手掌,但觉触手冰冷,微微一惊,问道:“常英雄可还受了内伤么?”常遇春道:“小人从信阳护送小主南下,途中与鞑子派来追捕的魔爪接战四次,胸口和背心给一个番僧打了两掌。”张三丰搭他脉搏,但觉跳动微弱,再解开他衣服一看伤处,更是骇然,只见他中掌处肿起寸许,受伤着实不轻。换作旁人,早便支持不住,此人千里奔波,力拒强敌,当真英雄了得。当下命他不可说话,在舱中安卧静养。
又见那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坐着只是垂泪。张三丰不禁怜惜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道:“我姓周,名叫周芷若。”
张三丰心想:“船家女孩,取的名字倒好。”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家中还有谁?咱们会叫船老大送你回家去。”周芷若垂泪道:“我就跟爹爹两个住在船上,再没……再没别的人了。”张三丰嗯了一声,心想:“她这可是家破人亡了,小小女孩,如何安置她才好?”
常遇春与张三丰互通姓名,得知救他的人竟是武当掌门张真人,心中钦佩万分。众人共度一夜,期间周芷若悉心照料手脚麻痹,动弹不得的张无忌用晚饭,实在是温柔可人。
次日常遇春本是要带周芷若与张三丰别过,却忽而得知张无忌几已无救,大惊之下,便提出带张无忌一同去找蝶谷医仙胡青牛治伤。
张三丰倒也看得开,总归他对张无忌已无法可施,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便将张无忌托付给常遇春,自己带着周芷若回武当山去了。
而后常遇春雇了一艘江船,直往汉口而去。到了汉口后另换长江江船,沿江东下。那蝶谷医仙胡青牛所隐居的蝴蝶谷,是在皖北女山湖畔。长江自汉口到九江,流向东南,到九江后,便折向东北而入皖境。
到得集庆下游的瓜埠,常遇春舍舟起旱,雇了一辆大车,向北进发,数日间到了凤阳以东的明光。常遇春知道这位胡师伯不喜旁人得知他隐居的所在,待行到离女山湖畔的蝴蝶谷尚有二十余里地,便打发大车回去,将张无忌负在背上,大踏步而行。他只道这二十余里路转眼即至,岂知他身上中番僧的两记阴掌,内伤着实不轻,只走出里许,便全身筋骨酸痛,气喘吁吁的步履为艰。
此时两人走到了一处大道上,常遇春心里生疑,担心是走错路了,正想停下思考片刻,忽听得马蹄声响,四名蒙古兵手舞长刀,纵马而来,大呼:“快走,快走!”奔到常遇春身后,举刀虚劈作势,驱赶向前。
常遇春暗暗叫苦:“想不到今日终于又入虎口,却陪上了张兄弟一条性命。”这时他武功全失,连一个寻常的元兵也斗不过,只得一步步的挨将前去。但见大路上百姓络绎不断,都被元兵赶畜牲般驱来,常遇春心中又存了一线生机:“看来这些鞑子正在虐待百姓,未必定要捉我。”
于是常遇春便随着一众百姓行去,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只见一个蒙古军官骑在马上,领着六七十名兵卒,元兵手中各执大刀。众百姓行过那车官马前,便一一跪下磕头。一名汉人通译喝问:“姓什么?”那人答了,旁边一名元兵便在他屁股上踢上一脚,或是一记耳光,那百姓匆匆走过。问到一个百姓答称姓张,那元兵当即一把抓过,命他站在一旁。又有一个百姓手挽的篮子中有一柄新买的菜刀,那元兵也将他抓在一旁。张无忌眼见情势不对,在常遇春耳边悄声道:“常大哥,你快假装摔一交,摔在草丛之中,解下腰间的佩刀。”常遇春登时省悟,双膝一弯,扑在长草丛中,除下了佩刀,假装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来,一步步挨到那军官身前。那汉人通译骂道:“贼蛮子,不懂规矩,见了大人还不赶快磕头?”常遇春想起故主周子旺全家惨死于蒙古鞑子的刀下,这时宁死也不肯向鞑子磕头。一名元兵见他倔强,伸脚在他膝弯里横腿一扫。常遇春站立不稳,扑地跪下。
那汉人通译喝道:“姓什么?”常遇春还未回答,张无忌抢着道:“姓谢,他是我大哥。”那元兵在常遇春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滚罢!”常遇春满腔怒火,爬起身来,暗暗立下重誓:“此生若不将鞑子逐回漠北,我常遇春誓不为人!”
常遇春负着张无忌,急急向北行去,只走出数十步,忽听身后惨呼哭喊之声大作。
两人回过头来,但见被元兵对着那之前被拉在一旁的十多名百姓举刀就要砍下去!
原来此时朝政暴虐,百姓反叛者众多,蒙古大臣有心要杀尽汉人,却又是杀不胜杀,当朝太师巴延便颁布了一条虐令,要杀尽天下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只因汉人中以张、王、刘、李四姓最多,而赵姓则是宋朝皇族,这五姓之人一除,汉人自必元气大伤。后来因这五姓人降元为官的为数亦是不少,蒙古大臣中有人向皇帝劝告,才除去了这条暴虐之极的屠杀令,但五姓黎民因之而丧生的,已是不计其数了。
常遇春和张无忌都是看得目眦欲裂,奈何此时自顾不暇,又哪有能力去救那些无辜百姓?
常遇春狠狠地瞪大眼,要亲眼将这血腥一幕刻在心头,终生不忘。
就在那些大刀将要劈下的一瞬,却有一道白芒忽闪,只听“锵锵”几声,元兵手中的大刀全数应声而断——原来那是一把长剑飞射而来,直接撞断数把大刀,深深嵌入路旁的数人抱的大树树干内,尤且还在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一声长啸声由远至近,其中夹杂着内力激荡开来,直把在场元兵震得头昏目眩,周边百姓却是丝毫无损。
常遇春心下一喜,知道这是恰有高手路过,便也能保下这许多百姓了。当下定睛看去,只见一片白衣疾速掠过,那却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眉目俊朗不凡,双目神光湛然,显然是内力深厚——那青年以脚尖踏过一众元兵,直接落在大树之前,反手就将之前那长剑抽出,回手挽了几个剑花,树旁的几个元兵就已身首异处。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得之前举刀欲杀百姓,后又被那青年侠客踏在头顶的元兵也纷纷倒地毙命——原来是被那青年直接灌输了内力的脚步正正踏中头顶百会穴,劲力入脑,身死当场。
常遇春不禁为这青年侠客的风采心折不已,张无忌倒是怔愣片刻,欣喜地大呼一声:“卫哥哥!”
那青年顿了顿,出手不停,立时冲进既怒且惊的元兵之中,手起剑落,一剑一命。不过片刻,六七十名兵卒都已如数解决,那蒙古军官见势不妙,正欲策马逃走,却被一颗飞来的石子击入脑门,落马而亡。
这时那青年才和缓一笑,悠悠地转过身来。才见他大杀四方,一身白衣却是半点血迹也没飞溅上,此时这么一笑,却凭然生出谦谦君子之感,若非他脚下还躺着几十条人命,怕是众人只会当他是个翩翩佳公子罢——这白衣青年,不是卫璧,还能是谁?
卫璧看向常遇春和张无忌那边,微微顿了顿,这才淡笑地招呼道:“原来是张小兄弟,两年不见,向来可好?”
卷一 浮生如梦方入戏 入戏
却说卫璧乍然出场,连杀数十元兵,救人于瞬息之间,场上百姓何时见过这等神功与风采,早已是看得痴了。
张无忌一眼就认出了卫璧,两年未见,现年一十有九的卫璧却更是丰神俊朗,夺人心神。若说当年在安徽铜陵的铜官山脚下拔剑救人的卫璧更似一把锐利出鞘的宝剑,那么如今的卫璧,就已然是收发自如的神兵了。
卫璧向常遇春与张无忌点头示意,而后走至百姓之中,分发了一些厘钞以做安抚,百姓自是感激涕零,纷纷叩首称谢后才各自散去。
这时卫璧才回身到常遇春和张无忌跟前,淡笑着说道:“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张小兄弟,却是我俩有缘了。”
张无忌怔然地笑笑,说道:“卫……卫大哥,叫我无忌就好。这位是常遇春常大哥。”
卫璧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看向常遇春,语气十分随和地说道:“不知这位常英雄年岁几何?”
常遇春也为之前卫璧的风采所折服,拱手道:“英雄不敢当,我今年刚好二十岁。”
卫璧爽朗地笑笑说道:“如此我便也称一声常大哥了。”
常遇春既惊且喜,连说不敢当。
卫璧摆摆手说道:“常大哥不需客气。”说着又转向张无忌戏谑言道:“无忌怎不继续叫我卫哥哥了?”
张无忌一时大窘,面色微红,垂首说道:“我……无忌已不是小孩子了……”说着又忽而想起,这“卫哥哥”的称呼还是当初殷素素让他这样叫的,顿时神情一滞,颇有几分苦涩的意味泛了上来。
卫璧见张无忌面色有变,也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禁温声说道:“无忌……当初其实我也有上武当山拜寿……”
张无忌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看向卫璧。
卫璧面含歉色地说道:“我并不清楚那些人的目的,只当是为贺寿而去,便也随他们一同上山了……谁料……我当初本想与你们相见,然变故陡生,却也不好现身安慰于你……”
张无忌释然一笑,语气微黯地说道:“这怎么能怪卫大哥,当日卫大哥你是真心前来为太师父祝寿的……哪像其他人……真是不说也罢。”
卫璧微微颔首,又语带关怀之意说道:“无忌,我看你面色不佳,你这是意欲何往?”
张无忌微有迟疑,常遇春连忙接口说道:“我这是要带张兄弟去找人医病。”
卫璧稍怔片刻,反问道:“这附近……可是去找蝶谷医仙?”
常遇春一愣,不禁苦笑说道:“正是……我却是明教中人……”常遇春颇为敬仰年纪轻轻就武功高强的卫璧,虽然他自认无愧于天地,却终究被人视为邪魔外道,心下不禁有些忐忑,不知卫璧会如何看待于他。
卫璧微微一笑,洒然说道:“明教又如何?皆是我汉家子孙,抗元驱蒙,便是英雄。若是江湖中人都能不拘正邪愚见,通力合作,又何至于让我神州百姓遭此蛮夷荼毒,满目疮痍?”
常遇春听闻此言大是感动,不禁伸出手去狠狠地在卫璧肩上拍了几下,不断地说:“好兄弟,好兄弟……”
张无忌也是心下一震,不禁暗自反思:是啊,正派又如何,明教又如何?不都是我汉家子孙?又何苦自相残杀?全该像一家人一般,共抗外敌才是啊……这般想着,张无忌对卫璧更是信服,心中诸多纠结也慢慢开解了。
卫璧眼中有神光一闪而逝,续而和声说道:“无忌看似病得不轻,常大哥也有伤在身,我左右也无甚要事,便送你们前去吧。若是那胡医仙不愿相见我这个外人,我便也不露面,看你们平安我就自行离去了。”
张无忌十分感动地说道:“卫大哥,你真是好人。”
常遇春也是激动不已,连连说道:“卫兄弟义气为先,我说什么也要给胡师伯引见一二。”
卫璧微笑颔首,三人便一同上路。见常遇春因伤体力不济,卫璧便将张无忌背在背上,往蝴蝶谷而去。
这边厢张三丰回到武当,倒真是让武当众人都大吃一惊。这张真人去的时候带着的是张无忌,回来的时候张无忌没了,倒换成了个小姑娘……武当五侠真是大惑不解,忍不住连连发问。
唯有宋青书心里早有准备,双眼微眯,心下倒是略略松了口气……
事实上宋青书有想过好几种可能性。
第一种情况是张三丰和张无忌还有卫璧一起回武当山来——这种情况的出现说明卫璧在少林寺张真人吃瘪后“偶遇”这祖孙俩,然后与张无忌略述别情后,“惊讶地”得知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命在旦夕。于是卫璧将自己偶得九阳神功一事说出,言明可以传授给张无忌以做救命之用。
这种选择绝对是交好武当最有效的一种方式,不吝啬于传授神功的卫璧瞬间就可以赢得武当极大的好感,同时表现得当的话,还能令张三丰刮目相看,彻底将武当纳入后援势力之中。
然而这样做,弊端太大。
一则汉水初遇全数消失,诚然卫璧可以派出自己的势力去把常遇春和周芷若救下来,甚至可以收养周芷若自行培养,还可以护送常遇春去找胡青牛,以交好明教。然而且不说手下办事牢靠性的问题,单说这剧情走向全数崩盘,那么身为穿越者的优势便瞬间消减大半了。
再者说,用手下去施恩于常遇春,显然不如自行前往的效果好,而且事后也容易惹人怀疑。更别说,只有峨眉周芷若才能发挥她最大的热度,若将她带走培养,便再难有控制峨眉的手段了,变数太大,麻烦也多。
与胡青牛学习医术毒术一事大概也就崩掉了,无比可惜。而张无忌和殷离的初遇也没有了,未来殷离还会偷偷离开金花婆婆来找情郎吗?变数更多了。更别说纪晓芙和杨不悔辗转链接的杨逍一线,卫璧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难以两头皆顾,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