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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兽医 作者:络缤[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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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哥儿从后院回来,摇头叹气,“钟老大夫和小钟大夫这下可要倒大霉了。”
赵清河放下手中的笔,“怎么回事?”
原来周大夫之前被派去救治官马,可用药之后却没有效果。若只是一两匹马还罢了,二十几屁马都出了事,现在治疗无方,上头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怪不得这一阵子都瞧不见那钟老大夫和钟兴元,原来去治疗官马去了,赵清河疑惑,“到底什么病这般厉害?”
侯哥儿摇头,“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起有这么一个事,小钟大夫刚才还回来了一会,那模样都不见人形了。”
大佑朝对马匹十分爱护,尤其是这官马,若是照料不周是要挨鞭子的。厩库律里有定,未完成规定的繁殖数额的,牧养人要受惩罚,一头笞三十,三头加一等,过三头杖一百,十头加一等,罪止徒三年,便可见一斑。
若只是一两匹马救助不利倒是罢了,二十几头管你是这病没法治还是如何,都会怪到兽医头上。病马监是官立的兽医院,里边大夫有义务去医治官马,还躲避不得。平日莫看比一般大夫风光,到了这种时候,那就是要命了。
正说着,周路跑了进来,一脸焦急,“赵大夫,上次你治好了牛眼虫病,不知这马眼虫病可否治得?”
赵清河顿了顿,回道:“那得看是何眼虫病。”
周大夫也跟在后边赶了过来,怒道:“胡闹,怎么能让赵大夫去趟这浑水。赵大夫,你莫用理会他。”
周路脸憋得通红,却没在言语。
赵清河也猜出一二,“可是官马的病?”
周大夫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也不知倒了什么霉,那些马匹齐齐发病。钟老大夫已经开药治好了一些,可还有大半没能把那些虫子杀死,如今瞧着越发不好,已经有一匹眼瞎了。虽只是瞎了一只眼,可这马哪里还能用得。能用官马之人都非等闲之辈,或是有要事在身,哪肯让他们骑乘瞎马。”
周路和钟兴元关系很好,周路的姐姐就是钟兴元的妻子,所以一听那有事就着急的过来寻赵清河想法子。可这么一来,赵清河若是去看诊,就会被卷了进去。能医好万事大吉,若是不能,也会跟着挨板子。
周大夫虽然信任赵清河的医术,要是平时必是会让他一同去看诊,可这事牵扯官马,世上没有什么病都能治的大夫,他不能让赵清河冒这个险,所以才会制止住周路。
赵清河听到了关键,“瞎了一边眼睛?那眼虫病可是大多发于一眼?”
周路一听连连点头,“是啊,说来也怪,除了一两匹基本都只发一眼。”
赵清河沉默了一会,又道:“你们可否去看过?”
周大夫叹道:“我去瞧过了,若非钟老大夫庇佑,我也得一起挨罚。”
这个亲家没得说,他也想帮忙,可又不想连累其他人,心里着实矛盾。所以明知周路会跑过来寻赵清河,也未提前警告,而是跑到这里才拦住,他也有私心。
赵清河如何不明白,人之常情,有几个人能看着家人好友受害而无动于衷,“你将那病状说于我听听。”
周大夫心升希望,将那病状仔仔细细的说来。
患畜羞光、流泪,睛生白膜,遮蔽瞳人,眼房液浑浊常有碎块游离。而那虫体长约一寸,形如白线,在角膜下,眼前房中上下游动,状若“蛟龙戏水”。
赵清河听到这些,心中顿时有了谱,这病他应是能治,便是让周大夫带路,他要去看诊。
周路顿时大喜,一脸激动。周大夫却微微皱眉,“赵大夫,你确实有把握?若真的过去,可难脱身了。”
赵清河笑道:“钟老大夫若治不好,我们这些病马监的大夫就算没有参与,这么多匹病马得病而治不得,也会跟着一起遭殃的。”
周大夫也明白这理,可上头不会连罚这么多人,否则这病马监还如何开下去。所以可以逃避一些责罚,至少板子数没这么多。
可赵清河都这般说了,他也就不再虚假推托。他心底也担心钟老大夫和钟兴元得很。他那闺女现在正有身孕,一直瞒着未敢说,若真出了事那闺女不知如何难过。闺女这胎本就坐不稳,莫要出事才好。
周大夫对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赵大夫出手,大恩大德我周家人铭记于心。”
周路也想跟着鞠躬,赵清河连忙拦住,“医者本分罢了,而且也是为了我自己,莫用行这般大礼,治病要紧。你们赶紧去寻几根绣花针来,我们这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外科一词宋朝就有。很多词汇看着现代,其实古代都有,而且意思大体相同。
看资料其实外科手术并没有文中这么高大上,从前挺被瞧不起的,太血腥觉得污秽吧。最初的时候西方国家做外科手术的不是医生(不屑做),而是经过培训的理发师(那个年代洗吹剪不容易啊),理发店外面那个转转的彩色筒子,就是外科的标志。
而这个文,为了衬托主角的伟大,可能就与历史至少历史中的某一时期不同。
另,由于作者水平有限,又懒惰异常。旨在YY,努力把故事跟大家说明白,想瞧出古味古风那是不大可能了。


、第32章

赵清河几人正欲出门时;魏大夫和魏远志也跟过来欲一同前往;说道是就连赵清河这般年轻的大夫都以身试险;他们若是退缩今后如何在病马监自处。既然身为病马监的大夫,这个时候应当共度难关。若是上峰看到他们这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也会重新估量这病情的难易程度,兴许能少些责罚。
已经这般说话;哪还有拒绝的,以赵清河为首的几人浩浩荡荡一同前往官马场。
曹宽看到这场景,跑到曹大夫那报信;啧啧道:“二叔;这些人真是疯了;别人躲都躲不及他们竟会上赶着去找板子。”
曹大夫眼皮都没抬,茗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有些人想找死,拦也拦不住。”
曹宽低声道:“听说又是那赵清河带的头,啧啧,这小子还真是会蛊惑人心,才多少日子就把两位老大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学什么开膛破肚神技,现在还跟着他一起去冒这个险。”
曹大夫冷哼,“黄毛小儿会个几手就以为自个了不起,这种人我看得多了,哪个最后不是不得善了。倒是那两个老匹夫,真是越老越糊涂也跟着瞎胡闹。”
曹宽眼珠子一转,“若是这次钟老大夫几个受了罚,那今年到府立病马监的非二叔莫属了。”
泰河府病马监已经有数年未曾新湖县里调升兽医,今年得了消息,据说是要从新湖县里挑选一个,若是不出意外定为钟老大夫。这并不为奇,钟老大夫的医术是新湖县病马监最好的。可若是钟老大夫出了岔子,这名额落到谁头上可就难说了。
曹大夫横了曹宽一眼,语气不善,“我的医术还用得着需钟老头子让道?”
曹宽连忙点头哈腰讨好,“二叔的医术必然是好的,只是那老头子得总管青睐,于二叔您颇为不利。”
曹大夫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恨铁不成钢道:“你也给我争点气,魏远志我就不说了,周路那种傻大个你都比不过,我今后如何放心你继承我的衣钵。”
曹宽心有不服,却弓着背连连点头应下,“是,是,我最近回家都看书到三更呢。”
曹大夫还想说些什么,正好有病患至,只能收声去看诊。
这边赵清河一行人来到官马场,钟老大夫看到他们只叹了一口气便无二话,钟兴元则抱拳捶赵清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人未虚言耽搁,直接去瞧那些病马。
“患病的都是刚运来不久的马,多以马驹为主。”钟兴元指着那些患病的马道。
患病的马已经与正常马隔离开,这些马摇头晃耳,并于马槽和马桩上摩蹭患眼。二十几匹同时患病,又都这副模样瞧着着实壮观。
钟兴元牵来一匹颇为温顺的马,几人保定好,赵清河上前两手固定住上下眼睑,仔细检查眼房。得结论与周大夫说的无异,也与他之前想的一样,便道:“这马患了混睛眼虫病,必须动手术将虫体取出,否则不多时就会瞎掉。”
这话一说完,众人听了皆脸色大变,这眼睛多脆弱,要是动刀那眼睛不瞎了吗?
侯哥儿按耐不住问道:“如何将虫体取出?不能像之前牛眼虫病一般杀死吗?”
钟老大夫摇头叹道:“我之前已下了黄连和兰矾制成的药水,收效甚微。”
赵清河并不意外,道:“这混睛眼虫病还是取虫治疗为主,刺破开天穴,使虫体随眼房水流出。只要操作得当,便无大碍。”
这话里透着明白,钟老大夫眼睛一亮,“赵大夫可会行此术?”
赵清河微微皱眉,言语含糊,“我倒是会。”
这下所有人眼睛都冒起光来,钟老大夫也难掩心中的激动,却又敏锐的发现赵清河似乎有难处,不解道:“赵大夫,此术可是有不妥?”
赵清河解释道:“只怕器具不趁手,用针刺我也会,只是太久没做过,不知道准头如何。而且这么多马,若无十成把握,实在令人不免担心。”
赵清河从前不知做了多少类似的手术,并不算很难却也不容易,要求眼疾手快。可那时候他已经用了改良的法子,即用吸抽法取这虫体,成功率基本为百分之百。可现在没有针管,根本无法实现,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用针刺将虫体取出。
从前他与外公学的时候,也曾练习过,而且还习惯跟外公一样用的缝衣针而不是常用的12号针或三弯针。那时候他的技术就不是很好,成功率只能达到七成,所以才改用吸抽法。现在又生疏了这么久,恐怕成功率会更低。
方才的激动顿时散去,大家伙也不由皱眉起来,这听起来就是不易之事,赵清河又尚且年轻,历练不足技艺有限也是正常。
钟老大夫沉吟片刻,道:“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这般一试。我之前早就让总管与上头申请让府里派人下来,可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怕他们也怕沾染这麻烦,所以才故意耽搁。这取虫之术我从前也有耳闻,只可惜一直无缘学到,如今若是能瞧见也能了了我的心愿。赵大夫无需担忧,只需用心去做,其他的自有老夫顶着。”
赵清河也没想过要退却,既然来了就要迎战,见钟老大夫如此更是定了心。
“我定当全力以赴,不知各位可有缩瞳药?”
周大夫连忙道:“我正好有一方,以毛果芸香为本制成,只要点入就可缩瞳,平日极少用起,若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这一茬。”
赵清河一听顿时大喜,这般一来手术成功率又更高了些。
今日正好日霁清明,最适宜做手术。
周路几人先将马的头部保定住,虫体游到眼前房液时赵清河立刻用缩瞳药水点眼,眼瞳逐渐缩小。此时又让魏大夫将熬好麻魂散点入马眼球,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马眼球麻醉成功,赵清河可轻松的翻看那马的眼睑。
不愧是能借以扬名的麻醉药,果然是不一般。赵清河心中感叹古人智慧,一边开始分配人手,准备手术。
赵清河用左手食指及拇指翻开上下眼睑使得眼球暴露,又命周路负责用止血钳将内眼角瞬膜夹住,使眼球、瞬膜固定。待到那虫体朝着自己游来之时,赵清河右手拿着白线包裹只露出半分长针尖的缝衣针,倾斜30度轻轻急刺开天穴刺穿角膜,那虫体即随眼前房液流出,候在一边的魏远志眼疾手快趁机用眼科镊子夹住将虫体拉了出来。
原本屏住呼吸围观的众人顿时忍不住鼓掌叫好起来,参与手术的周路和魏远志更是激动不已,脸上透着兴奋的红晕。虽然主要操作的并不是他们,可同样觉得有成就感,只要他们今后在赵清河指导下多加练习,今后穿刺的就是他们!
赵清河也暂时松了口气,但是仍觉得这样的穿刺于他而言实在需要运气,想起之前学过的套取法,那个成功率也很高,只是当时他觉得麻烦才改用了吸抽法。
赵清河命侯哥儿去寻马尾丝,心里又过了一遍,手上也模拟试验了几番,觉得应是可行,第二匹马便是改换了套取法。这套取法麻烦了不少,还需要将两股马尾丝推进穿刺孔前房,然后改变其中一股使马尾丝开张成圆圈的小套,当虫体进入圈套时,迅速外拉收紧马尾丝,虫体固定在针头上,拔除针头,虫体即拉出。
后边的马匹均用此法,二十几匹马竟是无一失败,全都将虫体取出了!
手术结束,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甚至还有的人流下激动的眼泪,感谢苍天,他们不会挨板子了!
而赵清河却瘫软在草地上,从来没有这么连续高强度的作业过,而且还是这么精细的手术,做的时候还不觉,做完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了。侯哥儿贴心的给赵清河到处捏揉捶打,才让赵清河舒坦不少,全身肌肉没有那么僵硬。
那官马场的管事差点没跪在赵清河面前,若这些马真的瞎了,他这好日子也到头了。管事带着所有牧养人对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面露激动,“赵大夫,您可真是妙手回春再世华佗啊,若是没了你,我们这马场上下挨板子都是轻的。”
赵清河虚弱的摆摆手,“管事无需如此,医者本分,我既能治好此病必是会竭尽全力。况且身为病马监的兽医,更是需要尽心。”
管事见赵清河年纪轻轻却有此神技且又平易近人,不由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大夫今后必有大出路。”
赵清河笑笑,别有深意道:“这都是大家的努力。”
管事是个通透的,哪里不明白赵清河这话里的意思,“我定会如实上报,在座的大夫个个都是医德高尚,医术高明。”
赵清河笑而不语,其他人心底都难掩激动,这次可是要扬名了!从前也有过这病,那马送到府中病马监也无法,一匹骏马就被这么个小虫子给生生毁了。那时候虽然未曾被责罚,可谁心里都不好受。
如今他们竟然能亲身经历这手术操作,除了才刚开始学习医术的侯哥儿,其他人都亲自试过穿刺那开天穴,做事最为细致的魏远志还在赵清河指导下亲自套取出虫体!他们深信,没多久他们也可以像赵清河一般练成此技,那时候也会像赵清河一般,称此为‘小手术’。
管事问出心中困惑,“这马是如何得了这病?听闻此病为三秋令月;瘴疫遍发之期;五更野放龄郊;其郊中棘刺;棘中蛛网;屯中露水误入其目;受蜘蛛之精水;变化而成虫也。可现在不过五月,且我们这马场照料得十分精细,放养时马童都临边守着,应是不会沾染这些腌臜东西才是。就算有,也不至于一下子这么多匹马都出了事。”
赵清河想了想道:“这些马匹送来的时候,可是同牛一起运来?”
管事眼睛一亮,“正是!莫非两者有关联?”
这一来就有了解释,赵清河道:“混晴虫病实际为马状线虫和指形丝状线虫的幼虫寄生在马眼房液中所致,这两种线虫的正常宿主是黄牛和水牛,成虫多寄生在牛的腹腔和胸腔等处,牛、马混养通过蚊蝇叮咬互相传播,幼虫虽血液侵入眼前房内,然后会引起此病。”
这下不仅是管事,就连几位大夫也恍然大悟,“原来从前那般说法竟是不,怪不得就算放养时十分注意也会出纰漏。”
赵清河点头,“那般说法确实不妥。”
侯哥儿则唏嘘道:“又是这些蚊蝇作怪,上次那牛眼虫病也是如此,看来真是不能小瞧这些玩意。”
后边的事有其他大夫照料,赵清河也就不再继续操心,只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赵清河回到别院,依然未看到常廷昭的身影,心中无比落寞。已经一个月过去,常廷昭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他不得不猜想常廷昭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并非他怀疑常廷昭的真心,只是常廷昭那般身世常常会身不由己,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意也还未到让常廷昭与家族抗争的地步。
赵清河深深叹了口气,兴许他该计划着出去找屋子了,在这别院住着也不是个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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