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之金枝玉叶-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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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苏霜染言话,湘宛淳紧忙把人扶到太师椅前,说:“姐姐坐,宛淳去给姐倒杯水来。”
而后人又以壶空水无为由,匆匆出门同宫女吩咐。木门关阖的那刹,湘宛淳长长呼了口气,是心虚有余自责难免,同苏霜染同处一室总让她无法自控地想入非非。难料打开门便见踏步而来的文然,瞧著人手里握卷的书,心里装的事一下给忘了,湘宛淳不掩笑意,原以为文然不过是一时言快的许诺,不想人在学业这事上还真用了心。
“姐姐在里头呢,三皇子且去吧。”见着文然,湘宛淳倒是寻到了外出的理由。
“贤嫔要上哪儿去?”扬扬眉头文然口气不见好,他前脚才来人便要就走,存了心地不想见自个儿么。更惹人恼的是,湘宛淳说这话时左顾右盼,全没有把他放眼里,脾气一上来,文然更是气冷声硬,“怎么,本宫就这样不得贤嫔待见?”
“三皇子可是误会了,”唯恐让屋里的人听见,湘宛淳压低了声音近乎敷衍地将眼前的文然打发,“三皇子有心讨学,自然也不好多有打扰。”话说得不错,但文然仍觉湘宛淳藏有古怪,正要追问更多,却是见人飞也似的离开,半点不给他问询的机会。眸子在人离去的方向停留了片时,文然方才收回目光慢慢推门进屋。
……
一早忖思好如何才能消磨掉这段外出时间,湘宛淳跟承德私下碰了面又去跑方如意那里一趟才姗姗归来。
承德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需要担心的地方。让湘宛淳更为在心的人是方如意,毕竟初出入宫还有许多规矩不懂,就怕方如意在宫里受了别人欺负,湘宛淳不甚放心决定私下一见看人是否过得安好。不过湘宛淳多虑了,依方如意的性子,怎样也不至于在在宫里多吃苦头。
个把月不见,方如意人比初时养胖不少,看样子宫里生活过得不算差,湘宛淳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后来管事的宫婢找寻方如意,湘宛淳见状也就匿身回宫,不愿让人撞到她与方如意多有交集,湘宛淳只怕那些有意谣传的人将见到的一幕天花乱坠一番传得不成样子。
湘宛淳踩着饭点儿回来,苏霜染在门外已经等了些时候:“宛淳回来了。”
湘宛淳疼心,正要同人一道进屋,想起身后宫女拿着那把方才飘细雨时承德为她撑举的油伞,便又转身同宫女低声嘱咐。“这把伞你先为本宫保管,”细细一想,人不大放心,湘宛淳提醒道,“小心保管,切不可弄坏。”
、第 58 章
不过是把伞而已;被湘宛淳这样宝贝肯定别有来头;额低侧脸;苏霜染心里腾起微微异样。
“姐姐走吧。”湘宛淳不察有异,正想挽上苏霜染手臂,又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刚抬起的手赶紧垂下搓擦。
湘宛淳羞红了脸不敢动作;苏霜染却轻慢攀环上人胳膊:“咱们快进去,不然饭菜该凉了。”
身子一僵;湘宛淳并不敢推开;直问:“姐姐,三皇子人呢?”以往只要事关课业文然总不会在凌霜宫多留,而今人一门心思求学;湘宛淳不信文然不会在宫里多呆些时候。
湘宛淳不问还好;一提起文然,苏霜染不可觉察地敛收眉心。也不知文然怎的了,湘宛淳离开之后人全提不起劲儿来,那半点的习课心思更是不见踪迹,苏霜染连问的几问,文然不是含糊作答就是答非所问。将人的马虎应付看入眼里,苏霜染心中不悦,毕竟文然身为皇子,面对学业如此散漫不在心只会让文皇帝觉得人孺子难教不可成气,以后文然入朝或封王怕是会不得重用,心挂文然,苏霜染在人行前训责了一番。
苏霜染淡淡答道:“人回去收整习课了。”
湘宛淳不知内情,只觉文然近来举动全是出人意料,如此用心读书,直叹人长大了。正要替文然几句美言,见苏霜染已经往大厅走去,这事儿湘宛淳留到饭后回里屋翻阅文然落下的书籍时才终是想起,说:“这书中批注详尽且不余言沓,见解独到且条理分明,姐姐,三皇子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取过湘宛淳手上的书置放案几,苏霜染攥过人手腕,不答反问:“宛淳今儿上哪儿去了?”
“姐姐怎问起这个来了?”湘宛淳小声嘀咕了句,却不知“秋后算账”才是苏霜染本性,随后同人笑说,“宛淳就是外头走了走。”
力道紧了一分,苏霜染说:“本宫倒不觉得宫里有哪处比及御花园,宛淳莫不是去了那儿?”湘宛淳正要否认,然而想到实话相告未尝不是坏事,恩恩啊啊几声意图掩饰过去。
“眼神飘乎,宛淳没有说实话。”言简意赅,苏霜染言词中竟透着有几分犀利味道。
湘宛淳颇显尴尬,赶紧辩解:“宛淳的确去了一阵……嗯,路过。”被苏霜染看得愈发心虚,湘宛淳不得不因此改话。
“愈来愈多的事情宛淳开始瞒本宫了。”不知苏霜染何时站近,待湘宛淳有所察觉,人已经快贴靠身子了。苏霜染话间透露疑困,眸子微垂,整个人浸在淡淡怅然失落中。
这样的苏霜染宛若误落凡尘不可亵玩的天仙,湘宛淳看得心猿意马,只道:“对着姐姐宛淳哪会有所隐瞒,姐姐就莫要多虑猜测了。”
苏霜染不话,湘宛淳不也敢多出声,此时人更信言多必失这个道理。久久,苏霜染微不可闻一声叹气:“宛淳可注意到裙摆沾上的泥点儿?”
湘宛淳连忙低头瞧眼,果不其然,裙摆后溅有几点已经干却的泥星,湘宛淳不明所以:“姐姐,这怎了——”
见湘宛淳话音戛然而止,便知人已然明白,苏霜染静声说:“宫里多为石板砌路,自然不可能染附泥土,宛淳是去了后山。而那里正与御花园路反向对,并不顺道。”人偏是这样平声静气讲述事实,湘宛淳心里咯噔不停。
“宛淳是见了谁?”苏霜染抬目,然而湘宛淳心怯不敢对上。
“宛淳、宛淳就是去探了探如意。”开口时时发现底气早已不在,湘宛淳心头一惊赶紧趁清嗓子的刹那让自己镇定下来。
耳边传来挠人心痒的低婉喃声:“宛淳为何不敢看本宫?”
苏霜染声音如旧,湘宛淳却觉得人生气了,而这还恼得不轻。然而湘宛淳不敢全数告知,只道:“没有告知姐姐便与如意私下见面,宛淳怕姐姐不高兴。”
“宛淳还是没有说真话,”苏霜染说,“那把伞宛淳可有解释?”
湘宛淳不做声,苏霜染再说:“流苏为墨黑色,不是凌霜宫之物,伞柄雕琢精细,亦不为宫女所能用。如此一来,宛淳还该见了别人才是。”
听苏霜染娓娓道来,湘宛淳暗暗诧异,如何不想人心思是这般细腻。
“宛淳可还有话要说?”出言相逼不是苏霜染的作风,如今却不愿再给人言辩机会,怕她是早就心有不满了罢。
“宛淳的确去了后山,也见了别人,”事到如今湘宛淳唯有承认,而后人又急忙解释,“但宛淳不是有意欺瞒,宛淳只是、宛淳只是不想让姐姐多有担心!”
凝望湘宛淳闪烁不安的眼眸,苏霜染话音淡轻:“宛淳以为这样本宫就安心了?”
“不是……不是的,”湘宛淳结巴应话,说方才只是以为,如今她真觉察苏霜染不高兴了,“宛淳只是没有料到会这样……”
“姐姐、姐姐,莫要生气,”湘宛淳连忙说,“宛淳也不是有心隐瞒,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姐姐就原谅宛淳这回吧。”
话确实打消了人追问的心思,苏霜染轻声道:“也罢,既然宛淳难以开口,本宫便不再多问了。”
稍有松懈,湘宛淳只觉心被悬得更高——苏霜染环上腰肢,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宛淳可有仰慕的人了?”话显唐突,苏霜染执意问道。拂过耳际的软气轻如羽翼,湘宛淳心因此漏了一拍。
“什、什么?”绕两人再是亲近,这些话也不敢轻易出口,何况身处隔墙有耳的后宫,湘宛淳只当自己听岔,“姐姐说什么?”
幽幽一声惋叹,苏霜染低喃道:“这究竟该如何是好?”话似是说与自个儿听,身前的湘宛淳却听得真切。
“姐姐怎了?”湘宛淳梗着脖子问。
“……宛淳。”苏霜染轻唤。
“嗯?”
苏霜染不应,又唤一遍:“……宛淳。”
不似唤她又是唤她,湘宛淳这才发现人不大对劲:“宛淳在这儿呢,姐姐有什么吩咐?”
、第 59 章
话音落下;换来的竟竟是一叫人惊诧难掩的吻!脑里霎时懵作一团,湘宛淳睁圆眼睛半响回不了神。
苏霜染却好似见人并无所抗拒之意而再度浅细吻回,一边轻语呢喃:“……本宫对宛淳好似有了私心,如若宛淳另有意中人……那该怎么办才好……”软言柔音断碎零星融入轻浅吻里,话到最后旁人也听不真切。
心离神飘;湘宛淳眼睛愣是眨巴了几下才听明苏霜染的话;或是一时无所适从湘宛淳心里说不来多欢喜;反而在讶然无措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姐姐;你……”心间怦动如鼓擂;湘宛淳费了好大功夫才扯回神思凑整语言,话却来不及多讲便没入绵长的吻中。
轻软微凉一个不算深的亲吻;情愫却以燎火之势悄然蔓延。直至浅低嘤咛从嘴边逸出,湘宛淳方知如今身处何境。
迷离眼前的女子似真如幻,浑身透散的妩媚之气竟与平日的婉约端庄大不相同,直让人沉沦其间无法自拔。湘宛淳无法细想,唯能盼着用双眼瞧个清楚,怎料头刚有抬起动作,唇瓣又被人轻软覆上。
为湘宛淳的生涩不禁莞尔,动作愈轻愈缓,苏霜染饶有兴致看着湘宛淳那副羞赧隐忍的模样。湘宛淳似乎有所察觉,人更是脸红得不行,掌背贴面恨不能将脸藏盖双手之下不让对方瞧见自己的难为情。
苏霜染界越了,湘宛淳心知。便是传心达意又如何?这种事情还是极为荒唐不能答应的,尤其两人那不同寻常的身份的阻碍。明知不该,湘宛淳却是像着了人道任由苏霜染作为。到底是藏存私念才会不愿拒绝,湘宛淳生怕眼前不过是对苏霜染私存欲念心有惶恐而脱逃不能、心有盼希而求之不得才做的旖旎美梦,梦之短情之长,人只得绵缠无休直至梦断情殇。
愈怕愈来,确实被湘宛淳言中,一切归于荒诞,终究人醒梦空情存又散,思绪收回,人已经在婉绣宫内静坐多时。心悸欢喜犹在,湘宛淳却有些神伤,倒也不怪苏霜染那句道歉的话伤了她的心,湘宛淳是过不去日后两人还能佯作今日一事不曾有过的心里那关,终究是私念太深才会渴求更多,不想事埋心底仅当梦一场。也知人显狼狈,湘宛淳套了身衣裳匆忙出了凌霜宫。
出了宫门湘宛淳忍不住反悔,就担心她这一走隔阂心生,两人再见时会尴尬罢。湘宛淳心有不舍,更不愿见苏霜染难过伤心,可惜步伐匆仓赶忙,等湘宛淳有心折返,人已经来到婉绣宫门前。见宫人出门相迎,湘宛淳又不得不打消心思,罢了罢了,等缓顺心绪一切再从长计议。
再度神醒,湘宛淳只觉背梁是汗不见舒服,正欲起身又发觉身子某处略感不适,随即早前一事脑海闪过,幕景里的无边春意直叫她面赧色羞身热心燥,湘宛淳掩面直唤:“银翘,让人备衣。”许些日子不回这婉绣宫落住,怕常备外用的东西早被人收了起来。
“娘娘衣服都备着呢。奴婢不知您何时回宫,东西便一直放着不敢让人撤走。”细语低言,声音倒是能让人几分缓焦舒神。自打青莲被押入天牢,银翘便被安排服侍湘宛淳左右。虽说人过来婉绣宫已经有段日子了,却与湘宛淳见面时候不多。一来湘宛淳不让她跟身边随伴,二来人住在凌霜宫不多回来,如今见了湘宛淳,银翘自然显得拘谨。
不过此时湘宛淳已然分不出神思顾她,道了声“银翘有心”人便裹紧衣裳匆匆出屋。先前着衣时并未留心身上是否有痕迹留下,湘宛淳这会儿全是怕给人瞧出不妥来。若让人看出端倪,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还好苏霜染分寸拿捏得宜,仅在手腕处落下一个浅钱印痕,没有让湘宛淳可担心着紧的。
推门入池,湘宛淳开始竟有些目生不适应,看来真在凌霜宫呆得久了。一面念着凌霜宫的好,一面不愿让自己多想,湘宛淳手脚麻利地换衣下了水。水温适宜,人也变得洋洋懒懒,而成团作乱是喜是慌是怕是忧的绪思让湘宛淳浸在水中更是半点不起劲,到头人因着被热气蒸得昏昏欲睡才不得已着衣离开。
……
一如湘宛淳,苏霜染亦心中久不得平复心绪,望着床榻的凌乱默然有思,许久,人长长闭眼。苏霜染是恼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更是不料湘宛淳不等将话听全便仓皇逃离。
全不似早前时候软媚娇啼的乖顺,惊慌无措的神色落入眼里那刻苏霜染心像被人揪紧一把,只因方才一句歉言,湘宛淳便是慌张地落地着衣。看着人步伐匆仓地推门离去,后边那半句尚未来得及出口的话梗在心里全然不是滋味,失然神色,苏霜染一度心疑自己否猜准了湘宛淳的心。
然而一番深想细思,苏霜染倒也不觉事情哪里出了大的纰漏,若非得在如今这事上找出个岔子来,那么只会是她估错了对湘宛淳的心思。
不过是湘宛淳说了谎就分寸大乱失了自持镇定,且不说这不是苏霜染的一贯作风,就论被人左右心思一事在苏霜染身上也是极少见的。苏霜染万万不料自己醋劲儿这样大,眼帘再是掀开,柔若水凝的眸子抹去了黯然透出一股清凝色。
……宛淳。
夜已深。撩人月色,徐风凉凉,在凌霜宫在婉绣宫,人注定今夜一宿难眠。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才发现原来有好几个同学给悲催扔地雷。。3q。。。。么么~
、第 60 章
见苏霜染暗自神伤;湘宛淳缓洋话里带有几分得意:“怎么;本宫可有说错?”不为惹得苏霜染心恼而欢悦;只因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若贵妃如此以为,那便是了。”倘若先前还能与人驳辩几句,苏霜染如今无了与人争论的心思,是担心把湘宛淳惹得恼极;人若真是改变最初心意那就半点挽回余地也不给她留了。
苏霜染以为,湘宛淳如今刁难要的不过是拂她颜面;让她为当初所作所为心生悔意。苏霜染却不以为然,后宫争斗自来手辣心狠;而她所做一切也不过是求全自保罢了。若真有悔恨的事,那也只会关乎湘宛淳;无干他人。或许正是苏霜染这样不知悔改;湘宛淳才会如此恼气。然而到底是真是假,此时湘宛淳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
“听庄妃的口气,肯定又以为本宫在冤枉你了。”湘宛淳淡静话讲。
事情便真的有心无意做过,被湘宛淳这样讽笑嘲刺苏霜染仍觉心口闷得难受,垂眉讲道:“臣妾不敢。”
“以庄妃的一己私心,何事不敢?还是说……庄妃是该做不敢当?”湘宛淳反问,话随而一顿,人是忆起过往的事,幽缓开声,“是了,孩子的事,庄妃就从来不肯认。”淡浅话音里透着沉重的静肃,令人缓不过气。
湘宛淳心里不知滋味,苏霜染何尝不是?记忆回涌,心中更沉,苏霜染沉默许久,方才失神回道:“既然贵妃一口咬定事情是臣妾所为,那么臣妾说再多也不能打消贵妃对臣妾不满的心思。若贵妃觉得臣妾应了能让人高兴些,这事儿便是臣妾做的。”
“庄妃话可是越说越好听了,只是本宫不落你的套,”话说得不留情面,湘宛淳并无接那事讲下去,终归是怕坏了心情,“本宫先前便是因着太信你,现今才会如此灰心。”
哀莫大于心死,其实是心生绝望罢了。心头浮起说不来的燥烦,苏霜染无可辩言只得默然不答。
“说来也讽刺,倒是如今才知晓庄妃的为人,”湘宛淳自顾自话,“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