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之金枝玉叶-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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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该侥幸逃过那一劫,”湘宛淳忽然叹,苏霜染以为人说的是打入冷宫一事,又听湘宛淳道,“承德不该救本宫的。”
苏霜染一惊,刹然间明白湘宛淳指代何事,心里揪紧成团——如今只顾与这人置气,全然忘记那些曾经令她懊恼心碎的过往。悲伤在心中恣意疯长,苏霜染低声呢语:“宛淳……”一切终为情不自禁,才让她唤出那久久未曾叫过令人心颤的名字。
湘宛淳微怔,随即恢复如常,并未对这声不敬之语多为计较,她讲:“说来有一事本宫极为好奇,本宫与人通私这种事情庄妃是如何想到的?本宫与承德也就几面之见,庄妃如何晓得他就是当年害你陷险的党余?”
“贵妃这般聪颖,如何猜不到?”湘宛淳方才一番话还在心头萦绕无法挥散,苏霜染声沉寥然,眸子也不知何时垂下。
知晓苏霜染在为那事自责,湘宛淳气定神闲全做不见:“一举一动皆被被庄妃窥探,本宫真不知该惊心呢,还是该为受庄妃重视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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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尚且连湘宛淳这样智愚单纯的人都能发现一丝不对劲;足以说明苏霜染此次计划出了多大的纰漏。湘宛淳本来也并未将事情与苏霜染扯上联系;直至某日撞面那曾在凌霜宫内受得苏霜染吩咐与她有一面相见的太监,湘宛淳才心里起疑。
然而湘宛淳终归偏心苏霜染,如何也不肯信人会做出这种事,硬生将困惑埋藏心底。原以为只要不想这茬事情便得以终了;承德与之的私下书信中却无一不在醒劝她该对苏霜染多加在心。虽然承德并未及说云瑶的事;但湘宛淳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哪容得旁人挑拨她与苏霜染之间的关系,承德这样深交情的人也不行。就为那事,湘宛淳一时置气竟不肯再与承德传书往来。即便对那荒谬的猜测不多相信;承德的话仍旧引起湘宛淳心底的恐慌,毕竟许多事情若与苏霜染扯上干系便能解释通顺。
且不提打过照面的那个太监,单单说她在凌霜宫醒来一事便颇为蹊跷;哪有那样巧合又奇怪的事——昏倒时恰恰被凌霜宫的人发现且未有返送就近的婉绣宫而是偏偏选了苏霜染的宫邸。不排除身边眼线安排的可能;只是若真对她行踪满手掌握,那么明明看见云瑶有难,人又为何眼睁睁看她溺水而不出手相救呢?昏厥一事不对外传确实符合湘宛淳不喜张扬的性子,可苏霜染将整件事情保密不透风让她感觉到其中藏有古怪。
有些事情湘宛淳至今仍旧未能理出头绪,处处针指苏霜染却让她一阵后怕。同时湘宛淳心里涌起阵阵的愧意,她竟然对苏霜染心生疑忧虑——她尽可以怀疑天下人,唯独不能不信苏霜染!
湘宛淳如此偏护执着情有可原,不论苏霜染助她脱险带她入宫一事,就爱她护她的心思也值得她掏心挖肺全心全意对待。只是心中的胡乱猜疑压根止不了,湘宛淳一度寝食难安。心里又为忐忑又为煎熬,湘宛淳觉得事情拖久了会让她对苏霜染误会加深,于是揣着还人清白的心思去了凌霜宫。却因无意中听到那番对话,湘宛淳才真正心如死灰。
“事情处理得如何?”语气得比平时清冷许多,湘宛淳甚至无法辨认此声。
“证据全销,康妃那边无论如何都无法寻出线索,请娘娘放心。”气调几分耳熟,湘宛淳心里愕然,发现声音与那天听得的“贤妃娘娘得罪了”声音得极为相似。
“你自个儿也要当心,莫叫人顺着事情把你查出去了。”探闻间,湘宛淳甚至能从中听出一抹冷然之意来。
“奴才明白。奴才若有连累娘娘,定然以死谢罪。”
“行了,你退下罢。”
即便话说得模棱两可,湘宛淳再愚笨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那件事、康妃……他们在说云瑶的事罢?愣愣在树林后杵立,湘宛淳心里糟乱至极,她只是想找苏霜染而已,却料不到会听到这些话。困惑消散,心情却比先前还要沉重百倍。这样的事实……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听见脚步声临近,湘宛淳紧张且小心地后退,怎料踩中断折的树枝,咯吱作响的声音在静境中尤为突兀,就连湘宛淳自己也吓了一跳。哪想这种时候横生枝节,湘宛淳屏住气息僵直身子不敢乱动。正正揣测对方是否察意这边动静时,听得人问:“谁在那儿?”凛冽而硬生的声音响起,一点也不像那人会说的话。
万不敢让苏霜染发现她躲在树后偷听,湘宛淳本意转身就跑,奈何脚却灌了铅一样任凭她如何挣扎亦然不得动弹丝毫,徒劳无用之下湘宛淳百般无奈挺直背脊等苏霜染出现。那张明媚动人的脸见过千百次,这一眼对上湘宛淳仍会觉得陌生,紧抿的唇瓣动了几动,就吐露不出姐姐一词。
“宛淳怎么会在这里?”见湘宛淳脸色雾白,苏霜染心里也有了底儿,神色暗下两分,敛眉质问,“宛淳在这里站了多久?”
起伏厉害的心口迟迟不见平复,过了许久湘宛淳才不可置信开声问:“……僖嫔的死和姐姐有关,是么?”
“不是。”或许苏霜染声音温柔如旧,只是落入耳里,湘宛淳听到的是另一种味道。
湘宛淳不敢对视那双秋水美目,方才的一瞥,苏霜染眸中寒意直让她心情闷抑得难受。兴许是眼前人目生得可怖,湘宛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刚才那些话又是什么?”
“宛淳果真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见湘宛淳眼里流露出的难以置信与惊诧畏惧,苏霜染脸色越发阴郁不好看,声音更是沉了几沉。
“姐姐……承认了,是么?”湘宛淳沙哑嗓子颤巍地问。
苏霜染此刻看起来竟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了让人心冷的无情:“本宫说了,不是。”
尽似不耐而又冷硬的声音让湘宛淳只觉身骨如同浸入进冰潭一般寒凉,苏霜染不肯承认明明得以松一口气,她为何会感到如此失望?
湘宛淳诧异未止心绪难平,正要细细消化这个惊天消息,苏霜染却未给多时间直接让宫人将她押扣。这是私刑滥用么,倒也不能算。因为苏霜染随后便同文皇帝进言,以秘密通私的罪名劝文皇帝废了身为贤妃的湘宛淳。不得不说苏霜染本事大,两言三语便能把文皇帝骗得团团转,让她丝毫不念旧情地将湘宛淳打入冷宫。
一柄油伞的诬陷,湘宛淳竟能无言可辩最后让人带离,怪只怪她整副心思都放在云瑶的死上。面对苏霜染的针对言辞,她无法侃侃自如。
油伞正是湘宛淳忘了还与承德的那把。
……
看着面前萧瑟冷宫,湘宛淳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叹。记得上回过来便是这临入冬的时候,那时身旁还有青莲陪在身侧,而如今青莲已经离开,愿意一辈子呆在这冷宫的言笑亦不复存在。湘宛淳这次来得可怜,独身一人旁连个话陪的宫女也没有。是文皇帝的意思,怕他对湘宛淳不贞之节满心怨念才临时做的决定——既然已经不再是妃嫔自然也不能再享受先前待遇。
还是那漏风屋子,还是那硬板床,还是那薄棉被,还是那旧茶杯。屋内一切不曾有变,只是长期无人打扫落满灰尘而已。推门那一刻,湘宛淳难掩情绪地涌出眼泪。是怀念青莲、是痛心云瑶抑或责怨苏霜染,她已无法辨别,湘宛淳想的不过是无所顾忌地纵声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压抑难过统统发泄而已。
湘宛淳精神不佳,晚饭也不见她扒两口,就着晒过的棉胎在房里睡到天明。第二天大晴,说来昨日晒洗的被面应该干了才是,不知为何仍旧潮湿不得用。湘宛淳当时寡欢郁郁并无多留心。直至被子连着三天不见干,湘宛淳才知有人同她恶作剧,而那人正是已经神智有些疯癫的惠妃。
惠妃这副模样已经有段时间了,湘宛淳初出听闻并无同情之心,毕竟她有心冤枉苏霜染最后却害了青莲。但时间一长,湘宛淳又觉得惠妃怪是可怜,穷极手段欲意变改到头仍旧落得一场空,后宫女人悲哀也不过如此吧。
、第 70 章
往年落雪时候;湘宛淳都会饶有兴致出门赏景;今年的雪也不知下了第几场,仍不见她有半点推门外出的意思。
以前有青莲打点也不至于如此,现今这样的天去喝冷掉的米粥;任谁也不会喜欢。湘宛淳勉强喝下小半碗到头还是难受地吐了大半,简单清理过污秽,人又病怏怏地回床上躺着。打入冷宫仅仅两月,湘宛淳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精神委靡甚至一度紧张多疑;就在前几日;她还因为一点小事把惠妃的手抓伤。
神绪清醒时候,湘宛淳也会为自己的莫名举动讶然惊措;然而人更多时候深陷心魔之中不可自拔。直至伤害了惠妃,湘宛淳才意识事态严重,掏出身上仅有的家当给了送饭嬷嬷,希望能为她带句话给苏霜染。湘宛淳知道托委多半徒劳无功,只是她仍旧心存幻念渴望与苏霜染见上一面。她已经受够了这里,再呆下去湘宛淳以为自己真可能会步惠妃后尘。
入夜时分,湘宛淳忽然一反先前的洋倦和安变得焦躁不安。即便点了灯也无济于事,人甚为慌怕地裹紧被子蒙头蜷缩在墙一脚。眉头紧锁,双目牢闭,口里还细声叨念着旁人无法辨清的话语。湘宛淳这副神兮样子看在眼里难免会心生怜悯,可惜谁也帮不了她,心中魔障唯有湘宛淳自己解开。
湘宛淳会变成如今这样是看了不能看的东西。一天晚上起夜,湘宛淳推门出外时赫然发现正对屋头的老槐树下吊死了人。心里着实大惊,湘宛淳赶紧返折屋里拿上烛台回去探明究竟,再次出去树下吊影却离奇消失。湘宛淳权当眼花看错,只是胆小作怪害她对这事心有余悸,后来迷糊入睡之际她又是见一抹无头身影在窗前晃过,湘宛淳当即就懵了,吓得直往被子里躲,之后整夜不敢入眠,直至早上人才昏昏睡去。
第一晚的诡异事情随后几都有接连发生,就算湘宛淳不信邪这会儿也开始怕了。湘宛淳初出以为是惠妃在背后捣鬼,但她并未从人那儿寻出半点可疑地方,反倒因为胡乱的猜忌怀疑查寻疑迹,日子一久湘宛淳变得极为翼翼小心。
愈是心中无数,湘宛淳愈是恐慌满盈。闹鬼一事她曾经也同人说起,不过遭受异样眼光之后湘宛淳便不愿再提,唯恐人将她当惠妃看待。自此,每逢入夜湘宛淳都会浑身打颤地蜷缩被里不敢入睡,屏息凝神只为听清屋外的动静。仅仅是一点窗户摇动的细微响动都能害湘宛淳满心惊悸,然而这还是刚开始的时候,到了现在听见大风钻窜门窗呼呼作响的声音湘宛淳亦能惊怕个老半天。
湘宛淳心里阴霾越积越重,她对夜里出没的无头身影是云瑶和青莲散不去的怨气凝聚所致深信不疑。明明不是她的错,湘宛淳却觉得她们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湘宛淳更是陷入深深自责与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湘宛淳面色憔悴,偶尔意识清醒但许多时候心思更容易散飘无迹。这样的日子让湘宛淳觉得难以忍耐,才会萌生念头找来苏霜染。即使请嬷嬷捎了话,苏霜染是否能来她拿捏不准。每日活在揣测与恐慌里,湘宛淳变得更为压抑阴郁——到底在乎更多让湘宛淳事到如今也无法去憎恨苏霜染,即便她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她亦然相信有她有无法倾诉的苦衷。
心心念念那样旧又如何?湘宛淳终究失望了,她始终没能盼来苏霜染。其实结果意料之内,只不过对苏霜染,湘宛淳心里仍存有一丝侥幸。
日子短短长长又过余月到了冬至,不同外边忙碌热闹冷宫一如既往清冷安静。幸事是依然有人记得这么一处地方,给湘宛淳她们送来的饭菜里格外添了两道荤食。说来是件欢喜的事情湘宛淳并不给面子,难忍腥肉味道人当场反胃吐了。湘宛淳胃口本就不好这下更是什么也吃不下,不再多留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歇息。
推开屋门刹那,一抹久违身影出现眼前,湘宛淳堵紧险些失声尖叫的嘴巴,心里猛然咯噔起来——大白天撞鬼了!念头才从脑中闪过,人就软脚生生跌跪地上。膝盖磕在地上有多疼湘宛淳已经无意理会,心底升起的惧怕让她抖得跟筛糠一样。
见人靠近,湘宛淳惊怕地往后挪移,眼睛露出满满的恐惧与警惕:“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就是你要对本宫说的话么?”稍作一顿,人又道,“你说有话要对本宫讲,如今本宫过来,你又害怕了?”声音寒凉如同刺骨冷风,话里弥漫的不悦味道是如此昭明。
湘宛淳愣了愣,哆哆嗦嗦地抬头朝人望去,随即又垂下了眼帘,摇头喃喃自言:“真、真的是姐姐么?”抹了艳色口脂一袭华美宫装的苏霜染此刻看着尤为冶人冷傲,却也让人觉得冷淡疏离,不外湘宛淳会不信人是她。
知道苏霜染是真的,湘宛淳反而有被人撞见狼狈的尴尬,脸上浮过一阵慌乱色。见湘宛淳跪坐地上迟迟不起来,苏霜染也失了一份耐性:“有什么话说吧。”
湘宛淳原以为自己会为苏霜染到来过于欣欢无以言辞,到头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求您放宛淳离开。”
“离开?”湘宛淳的话她始料未及,但苏霜染心里有答案,虽然如此,湘宛淳依然仍不住问出口,“去哪儿?”
“只要能出皇宫,”湘宛淳轻咬下唇似乎有些不忍,然而一想往后无拘束的日子,又满是解脱地轻快语道,“无论哪里。”
湘宛淳笑得扎眼,苏霜染漠声开口:“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宛淳知道姐姐广大神通,送宛淳出宫并非难事,”以为苏霜染想不开云瑶的事,湘宛淳赶紧保证,“姐姐请放心,那些事情宛淳都会守口如瓶。”
见湘宛淳面露希冀,苏霜染冷声道:“你如何笃信本宫一定会帮你?”
“因为姐姐欠宛淳一个心愿,也许姐姐不记得了,但宛淳还记得姐姐答应过的事,”湘宛淳露出怀念神色,“心愿留到如今,也该时候用了——宛淳希望能离开这里。”
“本宫若是不许呢?”苏霜染侧过脸,不再对视她的眼。
“姐姐!”万不料苏霜染一口回绝,湘宛淳怔了怔,略微不安地匆急解释,“姐姐也许以为宛淳此举怀有别样目的,事实上宛淳早已没有怨恼的心思。宛淳如今只求离开这是非之地过平凡无争的生活,还请姐姐成全。”话到最后,湘宛淳已然没有半点留恋的意思。
短短几月而已,人就被折磨成这样,苏霜染看在眼里亦然明白送人离开才最为正确,然而湘宛淳眼中始终退散不去的惶惧,让心脏像被石磨碾过一样痛得叫她不愿放手。“如若是为这事,本宫怕帮不了你的忙。”不得湘宛淳多有哀求,苏霜染已经头也不回地踏门而出。背影近似仓皇,湘宛淳愣愣出神无心觉察,苏霜染连最后机会也不肯给她,湘宛淳心灰绝望。
不过多久湘宛淳就病倒了。
初春时节却丝毫没有回暖迹象,天这样冷,受风染寒也是也常有的事。湘宛淳原想着过几日人就会好起来,便一直拖着病。奈何日子越长身体越糟,湘宛淳不舒服得厉害,终于下心去求门外的侍卫为她讨副中药来,不想侍卫却嘲笑她身娇肉贵,嫌弃事情麻烦费神也不讨好处始终不肯答应。湘宛淳最后只好认命地拖着身子回屋。
怎料回去途中湘宛淳再也支撑不住,人就直直栽倒地上。后来她还是被惠妃发现的。见湘宛淳衣裳单薄地躺在雪地上,惠妃神智单纯地以为她在雪天里游戏,觉得好玩傻乎跟着照做,可是地上坐了一小会惠妃就受不住冷地跳起来,随即略为疑困地推了推手边的湘宛淳,看到人半天没个动静,于是蛮力摇摆将湘宛淳晃醒。
药最后由送饭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