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 作者:绪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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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月也不理黄牙男子,只是脸色不变淡然说道:「蓬莱镇镇主当时邀请我俩前来此处作客时,可没说上岛之后要先吃几道鞭子。」
小阙一想起这事,遂喊道:「对,是哥哥请我们来的!你去找哥哥,告诉哥哥我来了!我们才不是随便上岛,我们是因为有藏宝……」
「小阙!」柳长月突然横望了小阙一下,示意小阙别说话。他转而对那黄牙男子道:「我们不只是客人,到这里来的地图更是蓬莱镇镇主亲笔所画。你若不信,自可派人向镇主求证去,就说小九和他姓柳的朋友前来探望他。」
黄牙男子先是一愣,又看柳长月虽然一脸漠然,但神情底下却隠约显示着倨傲不羁的冷冽神情,再听见他说:「你若是在这岛上够分量,自然也知道前些日子,你们镇主前往中原武林之事吧!若还是不明白,就换个听得懂人话的人来!」
黄牙男子瞧见柳长月说话时的神惜,明显发觉自己被看低了,又想起之前镇里头传出的流言,想了一下,突然面容扭曲望着柳长月愤怒道:「姓柳的?姓柳的不就是那个布了天杀的局,差点害死我们家镇主和凌长老的混蛋大魔头柳长月?原来就是你!」
黄牙男子再阴恻恻往小阙看去。「而你,则是个身分卑贱来历不明,却胆敢与镇主结拜的那个什么九的!」
小阙一愣,似乎没想到怎么有人脸色能够一瞬间变得那么难看。
黄牙男子后头有人动了一下,身影立即闪出大牢外,然男子没发觉,神情愈发愤怒,朝着二人吼道:「无耻、下贱,你什么身分竟然敢与我们镇主称兄道弟!镇主是初出江湖才被你们蒙蔽,以为你们是好人!我老黄活了这么久,就看得出你们两个都是意图不轨之徒!听说中原武林传言我们蓬莱镇遍地黄金宝藏,无数人都对这里起了贪念,所以你们是用计接近我们镇主,搏得镇主信任,故意要来夺取蓬莱镇的宝物的对不对!」
「不对!」小阙说。
黄牙男子很气愤自己的推论被一声「不对」给打断。但当他愤怒地看向小阙,却发觉竟是一双清明干净毫无杂质的黑眼睛直直凝视他时,不禁一愣。这哪像是会行恶事之人的眼神!这人的眼神甚至比镇主还要清亮,哪来可能刻意接近并利用镇主?
黄牙男子一个激苗,随后又看向柳长月。
只见柳长月眼神漆黑不见底,神色虽然淡淡地看着他,但散发出的气势却令人不寒而栗。
黄牙男子发觉只要多看柳长月眼睛一秒,都有种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狂涌起的恐惧,要发起抖来的可怕感觉。这时他才猛地惊觉,是了,那个小的是个笨的,顶多是听命行事;这个大的才是阴险、要人命的!
黄牙男子忿忿然扔下了鞭子,走到角落去拿了一枝以烈火烧得通红的烙铁回来,怒视着柳长月道:「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蓬莱镇的位置,又是如问闯过五行八卦阵上岛的?你来岛上到底有神木目的?
别以为蓬莱镇上的人鲜少在武林出没就认为随便几句话可以骗得倒我!我老黄也是听说过江湖上诸多魔头的恶形恶状的,快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姓柳的,今日你若不肯说,我就就地正法了你!」
小阙见那红艳艳的烙铁越来越接近柳长月的脸,心里惊骇得不得了。他努力挣扎着欲挣脱悬着他手腕的铁链,大喊道:「你不要伤害柳大哥,我们根本没有想过要干嘛!只是知道蓬莱镇上有颗不死药,所以我才带柳大哥来找哥哥求药的!柳大哥失了武功,唯有不死药能让他恢愎武功,我只想找哥哥求药,除这以外,我们没有任何念头!」
黄牙男子猛地怒气更为上涨,道:「不死药?蓬莱镇没有这种东西!就算有,也是先给镇主服用而不是给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就算没药,就凭你们竟敢把主意打到蓬莱镇上头这分上,浑小子、老匹夫,既然来了,就要有回不去的觉悟!」
在那枝烙铁就要落到柳长月脸上的时候,突然间「铮」的一声,碎铁之声传来,而后一只手伸到了柳长月面前,接着「呲」的声,伴随焦肉味道,柳长月发资小阙不知何时已经将手伸到他而前,硬生生地以手掌接下了即将落在他脸卜的那枝烙铁。
柳长月先是一愣,而后大怒道:「小阙,你做什么!」
小阙手握紧几乎要烧起来的赤红色烙铁,而后一用力,将烙铁从黄牙男子手中抽了出来,愤然甩旁边扔掉。
小阙气得不行,也不管柳长月在后头脸黑得像什么一样,径自对黄牙男子大声怒吼:
「我们没有要来抢药!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我们是来求药的!而且地图也是哥哥画给我的!哥哥如果不给药我们自然就回去了!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用刑!烙铁很烫的你知不知道?你却还想把它烙在柳大哥脸上!我不是已经说过柳大哥没有武功了吗?那一下下去会有多痛你晓得吗!」
小阙继续说:「魔头,你才是魔头!你全家都是魔头!」他气疯了,无意问用上了苏笛向来骂人的方法大声吼道:「我问你你是什么身分?你在这里算多大?你大能大过哥哥吗?是能作主的人吗?主子的客人来了是不是应该先去请示主子?你凭什么哥哥还没来就先打我和柳大哥?我告诉你,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他,如今你打了他一鞭,接下来我得替他讨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柳长月还是第一次见小阙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本也是在气头上,但当小阙单手扯开捆绑住他的铁链,又「噹」的一声展开赤焰剑,奋力和黄牙男子打了起来后,原本因为小阙被烙铁烙伤而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也慢慢缓了过来。
这孩子在保护他啊!可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容易就牵动自己的心,以前从未有过的喜怒哀乐,现下在这孩子身上一下子全尝了遍,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因他喜、因他愁,万般滋味无可诉,只得挂心,缭绕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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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月脚尖着地站稳后绕了绕手腕,活络了一下筋骨。因为被吊的时间过久,铁链在他手上留下了青色的瘀痕,这时他想到小阙之前说了他没武功不堪人打的事情,这般受辱,心里奇怪的也没怎么生气,就单单只是想着小阙怎么能这么笨,竟用蛮力挣脱锁链,还替他挡下烙铁。
那孩子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居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小阙性子冲,一下子就和为首的黄牙男子老黄还有他的那些手下打了出去。
当柳长月悠晃晃地从地牢里走到外头,温和的阳光与新鲜的青草香扑鼻而来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目光放到正在打斗的小阙身上。
柳长月虽然失了武功,但三十多年的武学造诣放在那里可不单是好看的。
他光凭听小阙的赤焰剑与那些黑衣人兵器相交的声音,心情就好了许多。
那些黑衣人武艺虽强,但显然因为从未与外人对仗过,加上小阙本身武功就不容小觑,当初他清明阁的高手天痴都不是小阙对手了,这些个人合起来也不过只堪让这孩子练练手罢了。
原本围攻小阙的一共有七、八个黑衣人,后来有人一见打不过就立刻去报了信,接着来了十几人。跟着那十几二十人还是打不过小阙,所有兵器招呼过去,遇上小阙那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赤焰剑,「铿铿锵锵」地就断了数十截,见到如此,又有人焦急地跑去搬救兵。
十个二十个人那还好,小阙应付得来,但当对手人数一直不断增加,小阙又不肯下狠手,到了牢房外的绿地围满了人,柳长月靠在树边一个一个慢慢数,数到超过了五十人后,冷笑了一声:「蚁多咬死象,你这般打法,等整个蓬莱镇的人都来了,不用打,压都压死你了!」
小阙喘了一口气,他的确也打累了。蓬莱镇的人一直来,都不待让人休息的。加以他旧伤未癒又添新伤,被烙铁弄伤的手握剑都有点抖了,只得在打斗问隙,朝柳长月投去求救的眼神。
柳长月淡淡说道:「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下手要致你于死地,你留他们性命做甚?」
「啊?」小阙不懂。
「全都杀了,」柳长月道:「省事。」
柳长月那话说得是轻轻淡淡,脸上也一派淡然,但不知为什么围攻小阙的黑衣人们就是感觉到杀意从柳长月那边散了出来。幽幽的、浅浅的,寒渗入骨的切实杀意。
「不行、不能杀人!」小阙抬手抹掉额头上不停滴下来的汗,喘呼呼地回道。
柳长月对小阙的回答也不以为意,只是浅浅一笑,说道:「那你就继续喘吧!」
小阙回首努力奋战,他对仗经验虽比在场的黑衣人多,但其实也只是个初出江湖的雏,碰上情况除了硬扛,也不会使些什么伎俩。
于是他就真的一边喘一边打,打完了这头那头又来人,再继续一边打一边喘,而且在打与喘的中间还不时朝柳长月抛眼神,心想着这个柳大哥不知道还能不能想出别的方法帮帮他!
柳长月原本是想让小阙吃吃苦头,好以后能够让他听话些的。但看着小阙挡人几刀就看他几眼,而且那眼神可怜兮兮的,没多久自己居然竟见不得这样的情形,心软了下来,说道:「既然不想杀,那就全点穴吧!用内力灌入他们的昏睡穴,叫他们全都歇下,但要歇足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这也是柳长月对这些黑衣人变相的惩戒。
小阙顿时眼睹大放光彩,「登」地一下两眼全都亮了。他就知道柳长月有办法,所以立即照柳长月所说,收起了剑,以指代剑,放出内力凝成的剑气,身影迅速移动在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中,专挑对方的昏睡穴下手。
小阙穿着一身白,那亮眼的白色在一堆黑衣中显得十分夺目,再加以得到了解决之法,跑来窜去间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那身影、那神情,简直灿烂到令柳长月离不开眼。
只是,在柳长月看见小阙腰间和胸口染着的鲜血时,眼神再度黯了黯。
这笔帐,铁定要向蓬莱镇讨回来。
不讨回来,他就不叫柳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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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阙把地牢外将近七十多个大男人收拾干净时,另一头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他抬头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好几个人推着轮椅,快速带卯星过来了。
小阙高兴地举起手,原本正要摇,嘴巴张大,想喊声:「哥……」
可这时柳长月却更早一步走到他身旁,启音冰冷冷地说:「不喘了?」
小阙胸口仍剧烈起伏着,听见柳长月的声咅,下意识便立即回答道:「还有点。」答完后又猛喘了几口气。
柳长月接着道:「帕子呢?」
「啊?」小阙立刻低头找苏笛放在他身上的帕子。东摸摸西摸摸,最后终于在腰带中发现了那条干净的小白帕子。
小阙以为柳长月要用,马上就递到了柳长月面前。
柳长月说道:「满头大汗,自己擦干净。」
「咦?噢!」小阙愣了 一下,觉得柳长月好像在生气,但下一刻就听着柳长月的话拿帕子把额头上和脸上的汗水全擦干,然后乖乖地看着柳长月,歪着头等待他下一个吩咐。
见小阙的心与目光全放在自己身上,柳长月这才高兴了。
那边卯星也来到了他们面前,面对着满地僵硬地倒在地上有些还直接吃土的属下们,再见着小阙和柳长月身上的血迹,卯星一脸的歉然。
「哥……」小阙很高兴再次见到卯星,但当他想和卯星说话时,柳长月却突然说了句:
「闭嘴!」
小阙看着柳长月眨了眨眼,然后似乎察觉有什么不同以往的感觉在自己这头与卯星那头暗潮汹涌地流动着,只得应了声「噢……」乖乖闭了嘴。
卯星的眼神直接从小阙身上移到了柳长月脸上,歉然说道:「柳阁主……」
柳长月冷笑道:「蓬莱镇主对自己收养的义弟可真是疼爱有加啊!一开始先是五行八卦阵伺候,接着没死又被吊在牢房里捱鞭子,鞭子没捱完又让人烙烙铁。你这当哥哥的的确好,原来就这般要弟弟性命的吗?」
「一切都是误会!」卯星马上说道:「下人伤了你们的事我会随即处理,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岛外的五行八卦阵则是意外,我绝对没有伤小九的心……」
卯星还想解释,柳长月却伸出手,止了卯星的话。
柳长月道:「镇主想必已经见到他这身伤,本座不想与你多说,现下立即收拾个客房与我们,我要为他上药。」
「柳阁主!」卯星着急地看了小阙几眼,想先和小阙说话,然而柳长月却像这里的主人一样,一把捉住小阙的手,直接就往前走去,不再理会卯星。
卯星叹了口气,因为原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回来之后忙着岛上事务忘了小阙可能接着就来到蓬莱岛,才误伤了他们两人。卯星朝后说道:「立即收拾两间最好的客房出来,招待两位贵客,并送上上等金创药过去,外用内服皆要,再拨十个灵巧的婢女们过去,绝对得好生伺候。」
小阙被柳长月拉离开时,连连回首几次看向他的卯星哥哥。
待卯星眼神追上他时,小阙立即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对方才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卯星这才回以安慰的微笑,他就知道这个弟弟是不同的。
只是,待小阙与柳长月两人被他吩咐的婢女们带离开,卯星看着牢房外倒了一整片的牢房守卫与镇上侍卫们,不免头痛起来。
许荷过去探了一下,回头对卯星说道:「主子,只是被点穴。」
卯星道:「解开他们的穴道。」
许荷试了几次,而后对卯星摇头。「这点穴手法灌入真气且又落得刁钻,实非寻常人能解得。」
卯星苦恼。
这些人几乎就是镇上所有壮丁了,小阙的武功他也是见识过的。他要教训这些人,想让他们僵多久就会僵多久,加上柳长月必定也说了些什么……
卯星头痛不已。这些昏了的人如果不搬回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醒得过来;可要搬回去,找谁来搬?总不能叫镇上的老弱妇孺来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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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星让人安排的的确是最上等的客房,光是一进到院子里,看见错落有致的碧竹林,再沿着青砖步道往内走,来到厢房前,推开上好古檀雕花的门,踏进房里,就迎来了—室馨香。
整个院落包括厢房内的摆设皆古朴雅致,小阙摸了一把床边天蓝色的丝帘,感觉冰凉柔顺好好摸,就觉得这真是个好地方。
随身伺候的婢女有四人,外头还站着六人,她们的容貌虽称不上国色天香,但仪态气质皆为上等,更在柳长月没开口之前,就让仆人将澡盆注入热水,又在托盘中放上干净的白布、剪子、外敷与内服的金创药还有两套干净且质料上乘的衣衫,细心得让小阙好生惊讶。
柳长月挥了一下手,语气不好地道:「退下!」
那四名女子福了福身,温顺地退了下去。离开前还将擅木门轻轻关好没发出半点声响,看得出来是调教好的婢女。
小阙还在符着室内摆设。他对一个青铜色的貔貅挺是好奇,还拿起来把玩了一下。然青铜貔貅颇重,小阙一拿就「咦」了一声,再看这东西眼睛上头刻着的是雨颗大如豆子,与青铜一模一样颜色的宝石,又见这东西张着嘴,拿着它摇了摇,发觉肚子里出了些声响,将一手拿住往另一手上倒,掉出来的居然是些五颜六色的宝石,颜色漂亮得很,让他看着就好喜欢。
柳长月瞧了小阙一眼,怒道:「伤口依旧在流血,还在那里玩!不赶快过来上药,想死是不?」
小阙抖了一下,立刻就把宝石全塞回貔貅的嘴巴里,朝木架摆回去之后,赶紧来至柳长月面前。
「衣带解了 ,上衣也脱了。」柳长月面无表情地道。
「噢。」小阙依言把衣带和上衣都脱了。正当他想着脱下的衣衫该放哪里时,柳长月说道:「破衣服扔地上,莫非你还想洗干净了再穿?」
小阙想想觉得也是,使把衣服扔到一旁。
待掩盖伤口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