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录(gl)-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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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唐烟儿皱了皱眉,安弗谖笑:“如何?纵然你武功盖世,终究……逃不过我圣教的裁决。”
“什么裁决,你有资格裁决我?”唐烟儿嗤之以鼻,藐视着那些正快速接近的不死人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圣教,人活着的时候欺骗他们为你们卖命,人死了还要做你们的傀儡为你们所驱使,这样的邪教,哪里值得你维护?”
哪里值得吗?安弗谖默默不语,小时候她自然以为这天经地义,然而在那么多年以后,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不再是天真的孩子,她当然知道这手段背后的卑鄙。可是……聿赍城又能好到哪里去吗?这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是个面子上的仁义道德罢了。满口圣言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干的一般龌龊勾当。
有什么不一样?
“毕竟……圣教是我的家。是我父亲,我的祖先,从遥远的故乡带来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的。”最后,她只是这样说。
奇异的传承。唐烟儿想,安弗谖回到了红衣教,她最后也回到了聿赍城。这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仿佛是笃定了唐烟儿再无翻身的机会,安弗谖放松的依靠在一块巨石上,她身上遍布伤口,鲜血不断的从她身上流下来,甚至在她脚边积成了一小滩红色。她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可是最后,她还是会拉上唐烟儿一起。
这样就好。她想着。
忽然,山崖下又是一阵喧哗,唐烟儿和安弗谖同时扭头看去,就见有琴徵带着正邪联盟的一支部队已经剿杀了河对岸无双宫留下的人手正在渡河。那当前的一个轻功最好的是池墨鲩的妹妹池梦鲤。
原先在扬州初遇时就见这女孩轻功出众,而今果然超凡,这渡河湍急她竟毫不畏惧,孤身踏着安弗锐留下的绳索便率先冲过了河。
“之锦!”姜黎见她冲得那么快,开口便招呼。池梦鲤本是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听见姜黎的声音眼睛一亮便往这边来:“姜掌门!那些不死人呢?”
“在那儿!”姜黎抬手一指,池梦鲤跟着抬头就见山崖上数十个不死人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崖顶。他们行进太快,底下人还不及反应就已经快要上了山顶,唐烟儿孤身对阵安氏姐弟能赢已是侥幸,如今这么多不死人……
姜黎来不及多做安排,只对赶来的有琴徵道一声:“师姐,交给你了!”便提剑纵身追上去。无论如何,她总不能放烟儿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敌人啊。
她这一下蹿得极高,底下有些眼力的都已看出这是青阳派轻功中的看家绝学——凌空踏月。这门功夫与其他轻功相比最与众不同的就是它不求快不求远,唯独追求高度,且人在半空时还能二次借力上升,因此在‘高’这一项上没有武功能出其右。姜黎这一下借力一跃腾身而起极其高远,足足拔高了三两丈那么高。眼看力气用尽她半空之中又一次运功提气,原本已经到达顶点的身体再次拔高,又是三两丈。
一般来说凌空踏月也就到此为止了,然而姜黎距离她最近的一块可以落脚的岩石却还有一丈多远。此时就见她回转身形在空中横移了如脚踏莲花一般飘然再次踏出,这一步又是一段拔升终于将她送了上去。
少有那眼里卓绝又博学多识的方才看出那半空中横移的一步是一步舞轻烟,姜黎正是借那一步舞轻烟调息了内力,这才跟得上下一个凌空踏月。懂是容易懂的,然而能将两门轻功如此融洽的衔接在一起,却不是易事。世人常道青阳掌门年轻有为,然而少有说她武功如何好的,今日天下英雄却总算是开了眼界——这女子或许算不得数一数二,然而也不是寻常人能比肩的。
就在众人惊讶的片刻间姜黎已经三两下的追上了不死人,她追在后面占了偷袭的大便宜,一剑挑出就将前头一个不死人直接挑飞下去。唐烟儿见她来,又喜又忧,姜黎来她面前,无论什么情况她都是先笑了再说,但眼前还有谁能比她更明白局势艰难?她忧心这时候上来的姜黎不仅救不了她,反而会把自己也搭上。
不过,面上她可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可能会输的。
“姜黎,你上来做什么?”她挑挑眉:“你下我上,不是说好了吗?”
姜黎瞪她一眼蹭蹭从悬崖上爬上来就隔在了她和安弗谖身前:“谁跟你说好了。”
眼见不死人要杀到眼前,池梦鲤却追着姜黎前后脚赶了上来,她速度不如姜黎快,但人未至却声先到:“只会仰仗用尸体做成的傀儡有什么好得意的?此逆天之法不得存世,盖有,世人恒杀之!”少女纤细身形跳出悬崖从姜黎杀出的缺口处高高跃起,左臂上挥出一长串鲜血——“今日之后,红衣教便到书中去寻吧!”
随着那串鲜血,一个不断扭动着的物什飞过空中,落在一个不死人的身上,,当先看清楚的安弗谖脸色一变,却奈何她重伤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染着鲜血的母蛊趴在不死人少年的身上,不多时不死人身上的皮肤便一阵起伏,不死人站在原地两手只顾拼命的抓挠脖子,眨眼间脖子上就被他自己抓出一个血洞。
接着一群一群的虫子从哪个血洞中蜂拥而出,不死人颓然倒在地上,真正的变成了一具再寻常不过的尸体。而满地的虫子却依然疯狂涌动着重重叠叠的挤到了一起。那些黑色的的细细的虫子离开了不死人的身体迅速的开始翻肚发灰僵硬着死去,但更多的新的虫子随即不甘落后的涌上。
虫潮看得人浑身发麻,汗毛倒立,而周围其他的不死人却像是突然间同时接到了神恶魔命令一般纷纷转身往那虫堆扑上去,一边扑一边抓挠自己的脖子。乌黑的血从那处地方横溢出来,一具具的尸体倒在那里,然后迅速的发黑腐朽散发出恶臭,而一群又一群的虫子源源不断的从尸体中钻出来。虫堆之下早已经再看不到母蛊的身影,只看到一大堆挤在一起拼命扭动翻滚的虫子。
池梦鲤,唐烟儿和姜黎见此景象再有气势也连连后退。再是盖世英雄她们也是女子,这等景象唐烟儿已经扭头去吐了,无人不是脸色发白浑身僵硬。但她们再僵硬也僵硬不过安弗谖,安弗谖看着一具具的不死人倒在那里,仿佛不可置信般的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
“之锦,你哪里搞来的?”姜黎问。
“还问用吗?这肯定是竹青身上那只!”唐烟儿捂着嘴扭头藏在姜黎身后:“除了竹青身上那只,我们手里,不,这全天下可能也不剩几只母蛊了。”
“没错,是我从竹青身上捉来的。”池梦鲤答,姜黎一听便担心道:“那竹青如何了?不是说她得靠这虫才得活吗?”
“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她死的。”池梦鲤非常自信,对着姜黎一笑:“论医术我不如有琴掌殿,但论毒,有琴掌殿却不如我了。”说完她出手点住自己穴道止血,并用袖子把自己的左臂扎起来。姜黎一看她左臂被自己划得鲜血淋漓都皱眉,然而似乎她的法子确实成效非凡,不一会儿所有的不死人都尽数倒在了地上。而成批的虫子也正在死去,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里来便只剩一堆尸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I'm back。
、9
过了不久果然那群虫子和不死人一起死尽了;唐烟儿三人站在长风猎猎的山崖上一时感慨不已,下头诸位英雄只见上边忒大动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有那能脱身的都尽力想要攀上悬崖来相助。
方才打得热闹;现下却好似突然散场一般突兀的安静了下来。下边的人要上来还得好一会儿,唐烟儿越出姜黎绕过那一大堆骇人的尸山走过去看安弗谖。安弗谖自变故突起便沉默了;大约也是预见了不可逆转的结局。唐烟儿倒非是这个时候还去耀武扬威或是与她叙旧;她只是想去看看安弗谖睁着眼睛到底是死了没死。
她与安弗谖说起来也是渊源深厚,要说真没感情也不是;只是毕竟岁月流长,她那时年纪太小,现在年纪也没多大;终归是对这些纠葛看得比较淡的。或许更多的对这段记忆中的友情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平淡心态,也或许她早已经看透了她与安弗谖之间横亘的诸多问题,她们注定是没办法成为朋友的。
能了结,大概已是很好的结局吧,至少这些恩怨情仇到她们这一代就为止了,再不会牵扯到下一代或旁的人身上去。
唐烟儿叹了口气,她寒气瘀滞在经脉百骸中,抚着胸口一步一挨走过去,姜黎连忙上前两步扶着她。两人一同走到安弗谖面前,唐烟儿仔细看了看:“你还没死啊?”
安弗谖不答,唐烟儿想说什么,却一张嘴就咳了起来,她嘴唇乌紫,连指甲都泛着紫色,靠在姜黎身上喘了喘气:“到此为止了,对吧?”她笑了笑,她其实是想说你别挣扎了,反正看你的样子也救不回来了,能救我也不会让人救的,快点闭眼咽气吧我着急等成亲呢!
不过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她看着安弗谖的眼神还是很复杂,说不清那到底是看着自己年幼时的朋友玩伴,还是宿世仇人,又或者是个背叛了主人的婢子。
不……其实,除了她化名解忧而她不明真相的那段时间以外,她从未真的当她是婢子过。
但是……又如何呢?那时的她是否察觉到了解忧的异常,是否真的完全忘记了过往,是否原谅或者是否记恨,又如何呢?
今日之后,便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她这样想着,和安弗谖对视,而后者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唐烟儿咳了咳,竟压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姜黎一看便急了,唐烟儿与安弗锐对掌受伤她并不知道,但眼见得人吐血绝不是什么轻伤,内力一探,顿时面如死灰。
烟儿她……姜黎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仍旧挂着笑的唐烟儿,她是没感觉到吗?怎么可能,以唐烟儿的武学修养,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经脉气海正在渐渐崩溃?随便是谁这时候也该感受到那样的剧痛啊,何况烟儿向来怕疼。
从小以名贵药材,武林秘籍养育出来,宽阔而坚实的经脉,是唐烟儿年纪轻轻能武功盖世的基础,是她任性妄为的本钱。任何时候姜黎都毫不怀疑唐烟儿对于武学之道的认真,从那时在枫叶林第一次教导自己武学开始,从她平日里的点点滴滴,都可看出她的坚持。哪怕她一脸抱怨的说是父亲和师父自作主张教她习武,是他们欺负她年纪小才那样折腾她,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若是没有勤奋不辍的习练,即使天资聪颖她能有这样高强的武功吗?
唐烟儿,毫无疑问是喜欢武功的,她喜欢练武,擅长习武,她喜欢用轻功飞来飞去,喜欢用强大的武功保护他人。武功对于她而言,就像是生命的一部分。
“烟儿……”姜黎哑声唤她,不知不觉间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她想一把拥住唐烟儿将她带走,什么江湖武林什么正道沧桑全都抛诸脑后。自她继任青阳掌门之后就少有过这样不负责任的想法。
是的,责任。她是青阳掌门,她身上最重要就是责任。
但是难道她是天生该来负担这责任的吗?她不过就是为了……为了烟儿。最初的想法,直到现在才被记起,明明只是为了那一个人,后来却被掺杂了太多的别的情绪。甚至于坚持到要与烟儿执政到分歧,幸而烟儿包容她并且支持了她,但是走到现在,她忽然发现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只有那一个人。
为了所谓的武林,天下,门派的荣光,她确实付出了很多很多,她心甘情愿的,却未曾想到会连那最重要的人也一并被牺牲进去。
唐烟儿从来都不在她准备牺牲的范围之内,一丝一毫都不能!
姜黎伸手捉住唐烟儿的手,唐烟儿一惊,她自然不会对姜黎有所防备,就是那一刻之间内力蜂拥而至,从命门处逆行往上窜入她正在溃散的奇经八脉,她只片刻便从愕然中惊醒:“姜黎!”她立时要反手将她的内力推出去,然而经脉溃散之后她便与废人无异,比手无寸铁的寻常人还不如,姜黎一身武功怎么是她能制住的?
“烟儿,我一身武功,都起源于你。若不是当初你教我内功,教我轻功,教我剑法,我不敢妄想能有今日跻身天下群雄。烟儿……”她认真的看着唐烟儿,两人面对面,手心相对,四目相望,她眼里的水光把唐烟儿刺得心里绞痛。她一身都痛,内伤外伤,但通通抵不过姜黎这一眼。
“笨蛋你那点子功力给我塞牙缝都不够我拿来作甚!本座天赋卓绝不过是些内力不消几年便回来了,纵是不能,我贵为聿赍城主又得娶青阳掌门为妻,此生还怕谁来欺负了我不成?”她说着勉力扯着脸皮笑了笑:“我夫人这般厉害,断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你不怕我欺负你了?”姜黎问。
“欺负就欺负,给我夫人欺负算得了什么,我乐意!”
“我不乐意。”姜黎眨眨眼睛,眼中凝了许久的泪珠终于趁人不备飞快的掉落下来,她板着脸说道:“我不乐意你给人欺负,任何人都不行。我也不行。”
姜黎的内力本是得唐烟儿启蒙的,后来修习青阳武功,但唐烟儿年少时也修习过青阳武功,两人的武功融合性非常高。姜黎的内力游走经脉之中飞快的将崩溃的脉络修补支撑起来,唐烟儿惨白的脸上泛出红晕,显然是气血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梦鲤远处见到两人动作先是不解,随后便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怎么了?城主怎么了?”
“她……”姜黎实在是一言难尽,好在池梦鲤经验丰富,她虽是性格纠结的池墨鲩带大的,她自己的性子却与她亲姐姐如出一辙的果断,眼看唐烟儿情况不对,姜黎又是无论如何不会害她的,当即绕到唐烟儿背后出指如电迅速点了唐烟儿大穴。唐烟儿一时被制,气血倒是压下来了,张口气急败坏:“池梦鲤!你敢点我穴!你要叛城吗!”
池梦鲤一愣,望望姜黎又望望唐烟儿:“我是在帮姜掌门救你啊!”
“不需你救!”
池梦鲤看看姜黎,姜黎说:“救!”
池梦鲤无辜的冲唐烟儿眨眨眼,果断摸出银针。唐烟儿狂躁大叫:“池梦鲤!我才是你城主!你到底听谁的!你敢帮她不怕我惩戒吗?”
目前还未在聿赍城中正式任职的池梦鲤迅速判断了一下形势然后一针扎上去:“城主夫人会保我的。”
唐烟儿被一针扎漏了气。姜黎道:“聪明。”
却说这边救人救得如火如荼,那边英雄好汉们还在剿杀红衣教余孽,有了有琴徵的指挥调度和她带来的援兵,那些失去了宫主的红衣教余孽兵败如山,死得一片一片的。众人只当山顶上战事已熄,红衣教的两个首脑人物已经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聿赍城主杀了个落花流水,他们已经完全的赢得了胜利,只等凯旋归去日后大好前程百年平安指日可待。
有琴徵站在山下举首往往山顶,池梦鲤也上去了大半天了,没见上头有动静,她虽没那些粗莽汉子那般乐观,但也不至于消极到会认为一个唐烟儿加一个姜黎还有一个池梦鲤会被人一点风声都不透的闷死在上头。点了几个轻功好还有余力的人手派去山顶看看之外,她已经直接准备着手打扫战场了。
谁也没有多分一点心思给那个倒在边上将死未死但肯定会死的安弗谖。连撑着重伤也要走过来瞧瞧她的唐烟儿也没有,她现在顾着姜黎呢哪有心思分给旁人!
池梦鲤忽觉掌风近前,她虽武功不弱实战经验却远远不及,当下意识到了,却没有反应得过来。
“噗——!”背心一掌打得她口吐鲜血斜飞出去,身后立起来的安弗谖肤色泛灰,眼睑翻白,所有的伤口都不再流血,虽遍体鳞伤却似无知无觉。
姜黎一怔——以安弗谖的伤势哪怕神仙也难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