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狙击 作者:巴荞-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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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自然免不了又要按顺序隆重介绍一番在坐的领导，接下来便是吴副市长代表政府的讲话。
吴副市长在数千人整齐的掌声中，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讲台。这种场面，他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当然，从前他大多数只是在主席台就坐，当个陪衬罢了。最近这几年，自己职务高了，露脸的机会也就随之大幅上升。
来到讲台前，他扶了扶话筒，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人群，然后微笑着挥挥手，掌声随即落下——这是他最喜欢的感觉。接着，他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讲话稿……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高楼上，青龙拿着望远镜，顾若飞举着狙击枪。
“目标距离两千一百五十米，风力四，风速六米每秒，小雨，风向西北，需要校准。”
“嗯。”顾若飞应了一声，双手迅速校准完之后，计算好了弹道的轨迹，他扣下扳机，子弹脱膛而出。
那边正在演讲的吴副市长，眉心被子弹穿过，毫无预兆地在众人面前倒下……
“厉害！”青龙收起望远镜，朝顾若飞竖起了大拇指。
顾若飞收起狙击枪，戴上手套之后快速将它拆掉，然后将上面的指纹统统都抹干净，这才交还给青龙：“这枪我用着不太舒服，你自己处理了吧，别被警方发现，我可不想惹麻烦。”
青龙也戴上手套，接过装枪的手提箱，笑道：“放心，我也不想惹麻烦。”
打着伞，青龙和顾若飞走入人群，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


转折

雨渐渐变大了，劈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让人愈发地心烦。
“下雨真是讨厌！”顾若飞皱起了眉头。
“嗯。”走在他身边的青龙应了一声。
看着共打一把伞亲亲热热从他们身边走过的那对看起来像在校生的小情侣，顾若飞忽然有些感慨，那些青涩，美好的东西总是和校园联系在一起，毕竟，学校相对于社会来说，算是一个比较纯净的环境。
“哎？我说，你有没有想过谈次恋爱啊？回想一下，我似乎都没有和人谈过恋爱，除了刚上小学那会儿，暗恋过隔壁的漂亮阿姨，心里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就娶她，可是我还没上到二年级的时候，她就结婚了。你说，我是不是早熟啊？哈哈……”顾若飞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说真的。
“感情对于我们来说都会是一种负担！”青龙答道。
顾若飞叹了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下雨的天空，他微微笑道：“是啊，我们这种状态确实不应该被什么所牵绊。”
多年以来，除了兄弟友情之外，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情感世界中的孤独状态。没人会理解，也没人会接受，或许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平凡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对他们而言，恐怕也是一种奢侈。就算现在他不再是鬼刺而是顾若飞，可是他依然还必须背负着鬼刺的身份，这个身份，只要他背上之后，似乎连灵魂都打上了烙印，永远都脱离不了……
或者，这样才是现实，只是他一直在幻想，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变回自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然后还可以不顾一切地回老家看看他的家人。
青龙望着顾若飞的侧脸略微有些发愣，过了好一会儿，他低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想谈恋爱了？”
顾若飞侧目望向青龙，弯起眉眼，笑道：“要是遇上一个合适的，谈一次恋爱也不错，不过谁知道呢，我们这种人有没有明天。”
青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若飞的眼睛，在分辨其中的真与假。
“你说认真的？”
“你觉得呢？”顾若飞没有直接青龙的问题，倒是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又反拨给了青龙。
其实，青龙对自己有意思，顾若飞不是没有感觉。只是，青龙不说，顾若飞也当什么都不知道。在顾若飞看来，他和青龙或许还真可以试试在一起，毕竟他们都有一样逃不出的命运。只是，青龙这个人怎么说呢，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得很清楚，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行动。
所以，就连青龙他自己都对这段感情没有报什么希望，那么顾若飞凭什么要贴上去？而且，他想要的爱情也不是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
随后，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打着伞一直走到停车场。
“我要去一趟杨耀祖那边，你去哪？我送你。”青龙问道。
“今天没什么想干的，你随便开到个地方就把放我下来吧。”顾若飞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上叼在嘴边。
青龙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借着余光看了顾若飞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
顾若飞缓缓吐出嘴里的青烟，轻笑了两声，说道：“就这两个月吧，忽然感觉烟这东西挺好的。”
青龙一愣，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想起顾若飞家中那些酒瓶子还有垃圾桶里的烟屁股，他有点心疼，过了半响，青龙才说了一句：“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一听这话，顾若飞倒是笑出了声，他将手里的烟摁灭，感叹道：“说得不错，我的命还挺值钱。”
风从窗口灌入，吹起了顾若飞额前柔顺的碎发。青龙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顾若飞的脸，可他不敢，他不敢打破目前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动了动喉咙，想说些什么，可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倒是忽然响起的电话，将他从犹豫不决的境地解救了出来。
“什么事？”
对方说了一句话，青龙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杨先生失踪了？都找过了吗？没有找到人？”
“好，我明白了，现在就过去一趟。”
青龙挂上电话，对着顾若飞正色道：“杨耀祖的管家发现杨耀祖失踪了，现在消息还不敢放出去，几个保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顾若飞也有点惊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都没有杨泽那边看出什么。难不成他们父子俩的关系真淡漠成路人了？
“昨天晚上我还在杨耀祖那边吃的晚饭，可能是半夜失踪的……一起过去看看？”
“我？合适吗？”顾若飞不由得挑眉。
青龙笑道：“杨耀祖在查你，我想他肯定把我们的关系都挖出来了。相信其他几个保镖也都知道了，我想，有鬼刺帮忙，他们不会傻到拒绝。”
顾若飞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我只擅长杀人，不擅长找人。”
“呵呵……”
车子急速前进，顾若飞透过后视镜看着渐渐远去的都市湮没在蒙蒙的烟雨中。
也不知是不是阴雨天的关系，他的情绪竟然也提不起来。
一条蜿蜒狭窄的道路两旁尽是参差的树林，已经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修建的柏油马路，像一道伤疤般硬生生的将这片风景劈成了两半。虽然这里风景和空气很好，但总给人一种荒凉落寞的感觉。经过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这条柏油马路早已经变得坑坑洼洼、满目疮痍，车子就在这条破路上颠簸前行。
“真想不通杨耀祖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想要世外桃源也至于这么远吧。”顾若飞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钱人，都这个怪脾气。”青龙笑了笑。
“说的也是。”顾若飞赞同地点点头。
车子开了近两个小时，直到望见远处建在人工岛上那依山伴水的精美别墅群，顾若飞微微皱起眉头。
车子开进人工岛，没过多久，只见一座壮观的欧式庄园建筑赫然矗立在前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幽深的小路两边是成片的樱花林，一直延伸到庄园深处……
此时还不是开花的时节，不过想象着这里樱花烂漫的胜景，那将是何等的壮观。
车子在院外停住，两人下了车，打着伞并肩走向那扇毫无生气的黑色铁艺大门。
青龙带着鬼刺一起过来着实让杨耀祖的其他保镖们都吃了一惊，不过他们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就在他们准备商量该如何寻找杨耀祖的时候，门铃声响了，顾若飞朝那边望过去，就看见那个头发花白身材微胖的杨家管家打着伞，快步走到门前。
“少爷！”管家显得非常激动，眼中竟然含着泪光。他打开大门，将杨泽迎了进来，把手中的伞撑在杨泽的头顶说道：“少爷，这下着雨，您怎么也不拿把伞啊？快进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老爷也不知道去哪了，都找不着，那些保镖们已经找很久了……”
“嗯，吴叔，我来吧。”杨泽微从管家手中接过伞，遮住他们两个人，朝院内走去。
自从母亲死后，这个家他就很少回来，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晚上睡觉时都会做恶梦。
“少爷……”管家发现杨泽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站着，用忧伤的眼神望着着小径边上的花园。
在这片美丽的花园里种满了白色的蔷薇花，然而这里却是他母亲死去的地方。
“没事。”
两人走进大厅，保镖们还有顾若飞也跟着走了进来，除了顾若飞之外，那些保镖包括青龙都毕恭毕敬地尊称杨泽一声：“小杨先生。”
杨泽摘下眼镜，掏出格子手帕将镜片上的雨水给擦干，由于右臂上有伤，所以动作有些别扭。重新将眼镜戴好之后，他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也算是给了回应，可是当目光扫到顾若飞的时候，杨泽却是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少爷，他们都是老爷的保镖，都很厉害。”管家以为他家少爷不喜欢这些外人，于是便插嘴说了一句。
“我上去洗个澡。”杨泽兀自往楼上走去。
顾若飞对青龙使了个眼色，然后暗地里用手指了指楼上，青龙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单独行动。得了许可，顾若飞三步并两步直接上了楼，跟着杨泽。
“杨医生，车钥匙，昨天晚上忘记还给你了。”顾若飞从口袋掏出车钥匙丢给杨泽。
杨泽左手接过钥匙，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塞进口袋，推了推眼镜，他说道：“你倒是隐藏得挺深。”
“彼此彼此。”顾若飞笑了笑，忽然就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在杨泽耳边低语道：“杨医生，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当医生，黑帮少主这个角色，不太适合你哦。”
在顾若飞看来，杨耀祖失踪这件事情，说不定现在黑羽下面的各个堂主都已经收到消息了，为了大老板这个位置，黑羽很快就会内乱，而杨泽，杨耀祖唯一的这个儿子，他还没有可以担负起整个黑羽的能力，到时候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斗强

杨泽看了顾若飞一眼，然后越过他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意外地没有回应他的话。
顾若飞看着杨泽关上房门，他也没有下楼，只是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点上了一支烟，在烟雾中，顾若飞的头脑却是越发明晰起来。他认为杨耀祖不像是一般别人理解中的“失踪”，而更像是杨耀祖自己策划的一出“闹剧”。
黑羽杨耀祖可不是随便就能够让人搓圆捏扁的，只是他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都无所谓，顾若飞想要知道的，就是当初他们那次行动中的货，究竟杨耀祖有没有份吞货。
吞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应该吐出来。
虽然顾若飞一点都不在意那匹货的价值，可是他却在意兄弟们因为内鬼或者是“欺骗”而丢的性命。都是一直出生入死的兄弟，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个交代。
一辆车子在门前停下，管家接了个电话，按下开关那铁门就打开了。
车子缓缓驶进宅子里，停靠好之后，四个体格健硕的保镖跳下车，其中一个彬彬有礼地替他主子将车门拉开，而身旁另外一个却早已经撑着伞在一边等着。
只见一双擦得可以当镜子使的黑皮鞋从车子里跨了出来，戴着墨镜，年纪三十五朝上，不到四十岁的男人如帝王一般站在院子当中看着厅里的人。
他打了个响指，另外一名保镖立刻递上一支雪茄并点上。
管家笑呵呵地迎上来道：“小舅爷，您怎么过来了？”
“听说姐夫不知道去哪了，我当然是来帮他整理摊子的，真是的，想玩就把事情都给交待清楚了，这样一声不响的，他是想毁了老爷子辛辛苦苦的基业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保镖们跟着他一起进大厅。
青龙和杨耀祖的保镖们都不约而同地都闭上了嘴，全在静观其变。而顾若飞倒是像个局外人一样抽着自己的烟，军火商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心里都清楚得很。
只是鬼刺什么时候被杨耀祖收买了？
青龙被杨耀祖雇为保镖的事情他反倒是不怎么惊讶，因为青龙以前也干过这种活，反倒是鬼刺，道上的人都说他宁可断头也不愿成为别人的“走狗”。
“阿泽呢？还不愿意回家吗？”军火商问了管家一句。
“少爷淋了点雨，现在应该还在楼上洗澡。”管家回答道，心里却是替他家少爷擦了把汗。这小舅爷向来看老爷不顺眼，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准还会火上浇油把事情给闹大……
“嗯，给我沏壶茶，我去花房里坐坐。我姐姐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那个花房。”军火商说着便朝着玻璃花房那边走去。
身旁的保镖也跟着上去，军火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跟着。
没过多一会儿，杨泽换了一套衣服从房间走了出来，如果不是头发还湿着，顾若飞真的会怀疑他什么都没干过，因为身上的衣服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西装。
“喂，杨医生，需要帮忙吗？”
顾若飞轻声喊住了正要下楼的杨泽，在这句话喊出口的那一瞬间，顾若飞自己都愣了。他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可是他竟然觉得眼前的杨泽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怪可怜的。
好吧，他觉得自己只是真的很想学杨泽那一手针灸麻醉罢了。
杨泽转身望向顾若飞，在看到对方眼中那一丝怜悯的时候，原本因为这一句话而心动不已的他，此刻却是冷了下去。
“不必。”
杨泽冷冷地给了顾若飞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
而顾若飞显然有些在状况之外，被拒绝了？竟然被拒绝了！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拒绝他！顾若飞第一次感觉自己深深地被杨泽“伤害到了自尊”。
管家见杨泽过来了，他拉过杨泽，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少爷，小舅爷来了，说是在花房等你……”
杨泽朝花房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那个很少见面的小舅正拿着洒水壶在浇花。
“吩咐下面该准备午餐了，我想小舅应该也会留下来吃饭。”杨泽说完便朝花房那边走去。
顾若飞也下了楼，他看着杨泽挺拔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个太子爷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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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来了啊，坐。”军火商指了指一旁已经摆好的棋局，说道：“我们也有许久没有见过面了，正好没有外人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家常。”
杨泽扫了棋盘一眼，在他对面坐下后说道：“我以为你会很厌恶这里。”
“哈哈哈……是很厌恶啊，可是再怎么说，这里是你外公留给你妈妈的。”军火商也坐了下来。
杨泽推了推眼镜，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是我外公留下的。”
“嗯，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姐夫是个爱面子的人，要是别人知道他手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妻子带给他的，我想他在外人面前肯定抬不起头来。阿泽，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父亲吗？因为他身为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忠诚和责任都做不到，他对不起我姐姐，也对不起我父亲对他的信任。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我这个当舅舅的，自然是不能煽动你们父子不和。”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棋子。
“我想知道小舅你这次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杨泽说着也落下一子，然后抬起头对他说道：“父亲失踪，小舅你出现。这个时间倒是不由得不让人乱想。”
军火商并没有立刻回答杨泽的问题，他甚至连实质一点的反应都没有，只是专心地在同杨泽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