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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贱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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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萱身为温家的三小姐,一出生便知道自己是入宫当妃嫔的,从小也就受着这等教育长大,不料十几岁时泛舟西湖,却无故失踪了。
十几年来,诗萱音讯全无,温庄主也渐渐死心了,放弃了找到三女儿的念头。
可谁知今日——
温庄主竟然找到了这个三女儿,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心里确定到不能再确定的地步。
远远望着欣喜若狂的温庄主,那是一个父亲找回女儿的激动与喜悦,诗萱顿然就恍惚了,这种父女的温情,给她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啊,我都忘了,原来我是姓“温”的。”
“萱儿,我的萱儿啊,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的话,还是可以进宫当皇妃的。”温庄主哭着劝道,向她张开了怀抱。
“不…我回不去了……”
诗萱摇摇头,松开了掐住水花笺脖子的手,整个人慢慢恢复了平静。
“水花笺,你知道凭语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
水花笺沉默,对诗萱的问题感到奇怪,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呵呵,你以为是因为你娘林凤鸢,水花鸢吗?你以为你是她的替代品吗?”
“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的,可我错了……”
诗萱傻傻的笑了,这种笑容竟比哭泣还要令人心碎。
“呵呵,你永远…永远也别想知道,永远…永远也别想知道!”
诗萱微笑着,自杀了。
“萱儿——”
随即,温庄主悲痛的哭喊回荡在众人的耳室里。
绯红的霞光熏染了天色,投映在诗萱黯色的双眸里,有点凄清,但更多的是决然灿烂的美。
那一年,烟花三月,烟雨西湖,一湾湖水,半架石桥。
那一月,烟笼柳暗,温家三小姐温诗萱泛舟湖上,云髻堆翠,靥笑春桃,湖心水动影无双。
那一日,忽闻环佩铿锵,兰香馥郁,便见仙袂飘兮,油纸伞下点墨梅竹,云凭语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那一眼,是诗萱初见云凭语,一眼便注定了一生。
“除了爱情,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
云凭语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
诗萱也笑,笑得有些腼腆羞涩,轻轻的把手递给了面前的陌生男子。
你知不知道?除了你的爱情,其他的,我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完全不会写女人了,(┳_┳)。。。爱也好,恨也罢,人一旦选择了什么,竟而产生的执念,远远胜过了生死,不是吗?到底,诗萱也不过是个女人,为了爱情的女人……呃,一堆废话,菜菜其实不懂爱,嘎嘎嘎,掩面遁走~

、匕首和画纸

熙城郊外的一战过后,停尸三天,家人守灵,温庄主决定将诗萱火化。
介于诗萱身为离恨魔教忘忧护法的身份,不想听到别人对自己女儿的指指点点,火化仪式进行得很低调,温庄主并没有多加声张,甚至没有邀请其余三大世家及武林群豪之中的任何一人,但水花笺和林瑾希坚持留下,温庄主也还是没有办法。
仪式进行到一半,除此之外,居然还意外来客。
温庄主惶恐,不知远在锦城帝都那里的年爱将军年爱烈,怎会带人来此?!
年爱烈没有多话,行了吊唁之礼,给生者慰藉,给逝者尊重,然后眸光就转向了随他而来的苏家兄妹两个。
苏小月趴在诗萱的尸身旁,顾不得形象的嚎啕大哭,苏阳怎么也拉不住这个妹妹,同时,他也是一脸悲痛。
温庄主不禁感慨,这两个跟他们温家非亲非故的普通人,竟能为诗萱伤心到如此的地步,看来,他的女儿,并没有白走人生这一遭。
哭哭啼啼的闹了好一阵,不能误了火化的时辰,最后,林瑾希和水花笺也合力安抚住了失控的苏小月。
望着火势渐渐变大,众人眼中早已没有安然躺着的诗萱,均是一片火光,小月哭得眼角都干涸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为什么?你们明明那么相亲相爱,为什么到了后来非要你死我活呢?”
她喃喃的问着,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在问着水花笺和林瑾希,两人嘴唇紧抿,皆是不发一言。
“好了,小月,都过去了。”见他们二人为难,苏阳对着妹妹宽慰道。
葬礼过后,苏阳借机和水花笺,林瑾希说了一段话。
“你们应该听诗萱老板娘说过,我和小月祖父母那辈还算是书香世家,只不过后来家道衰落,爹死得早,娘一个人一直拉扯着这个家,但最后还是劳累成疾,撒手人寰。”
“嗯,你怎么会提起这些往事?”林瑾希点头,最近伤感的事情总是太多了。
“你们先听我说完,娘亲去世后,我和小月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常是饿一顿饱一顿的,所幸我们不留名的大贵人,救济了我们。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到了邺城萱衣坊,从诗萱老板娘的口中才知道,原来,那个大贵人,竟是离恨教主。”
“这么说,从那时起,你就知道了诗萱和云凭语的身份?”水花笺心下一惊,问道。
“嗯,我知道,起先准备瞒着小月,可是到了后来,日子久了,那丫头自个儿也心中有数了,说到底,我和小月也算是半个离恨教的人吧……”
水花笺和林瑾希听完,还是无言以对,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阳。”
三人身后的不远处,年爱烈唤了一声,幽暗的眸光里总是有一种威严和霸气。
苏阳无奈的回头望了一眼,又朝水花笺和林瑾希两人微微行礼:“对不起,隐瞒了这些事,我明白你们的身份,小月说的那些话,也请不要太过在意。不过……”
“不过没想到,教主从前经常跟我们提起的,他有个最疼爱的儿子,竟是这般的狠心。”
语毕,苏阳最后看了水花笺一眼,就跟年爱烈离去了。
“我们回家。”
年爱烈握住了苏阳的手,常年习武的大掌包裹着执笔的小手,传达着一阵阵的暖意。
“喂,你…你放开!”
苏阳嫌别扭的蹙了蹙眉,才稍微挣扎一下,年爱烈就握得更紧了,他也只好放弃了。
“乖乖听话。”年爱烈雌性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要!”苏阳还是一脸不乐意,“我的身体早八百年前就痊愈了,天大地大,我和小月明明有的是去处可以去,为什么非要跟你回将军府?那个才不是我们的家。”
“不是么?”
“当然不是。”
“如果本将军说,我喜欢你,我要你,那也不是我们的家么?”
一点也不含蓄隐晦的表白,被眼前之人一脸正经的直接说出,苏阳的面上立马一红,甩了甩头,双颊的红晕怎么也褪不下去。
“你摇头,是个什么意思?”
年爱烈似乎心有不悦,手下的力道更重,凑近苏阳的耳畔吐了吐气。
这一下有意无意的挑逗,弄得苏阳连脖子都通红了,他怔了怔,只是眨着无辜的眼睛,立马不敢摇头晃脑了。
“呵~”常年一张严肃脸的年爱烈难得笑了,俯身在苏阳的唇上啄了一口,继而满意的点点头,“走,我们回家。”
“……”
苏阳欲哭无泪,小直男的内心抓狂啊,真是羊入虎口,悔不该当初呐~
终究,落叶归根,没有在耀州继续停留,温庄主还是把诗萱的骨灰带回了地处溪州的温家,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归宿。
如今的江湖武林,魔教忘忧护法虽死,但离恨教主本人仍是出逃在外,盛家人始终不肯就此罢休,非要亲手杀了离恨教主不可。
他们就近调查了熙城,发现熙城的李财主家,曾经有过包庇离恨教主的嫌疑,但如今嫌疑已除,因为离恨早已不在熙城中了。
水花笺没有再继续跟着正派人士寻找,他跟林瑾希说想休息一下,便一个人暂时留在了熙城内。
“哥,你真的要留在熙城这里?”
“嗯,我有些累了。”
“马上又要到花灯会了吧?我还清楚的记得,去年灯会上的点点滴滴。”林瑾希径自垂下了眼帘,不禁怅然若失。
“嗯……”
水花笺也记得,那个人说“人生在世屈指算,熙城花灯夜已尽,此情共许何容易,今夕今夕记一生”……
今年,熙城的花灯会上。
走在熙城喧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在茫茫人海中,水花笺数不清与多少人擦肩而过,他随兴买了一壶酒,明明是醇香,清甜,流入心里,却是苦涩的。
想着过往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水花笺心头的百般滋味,都混杂在了一起。
似曾相识的拐角处,水花笺又一次在这位年轻的异族姑娘面前停下。
“嘻嘻,这位客人,没想到今年还能碰上,我们真是有缘。”
桑阿妹冲水花笺笑笑,又是按照每年的惯例,把竹签筒拿了出来。
“只是今年就你一个人来吗?我看你很孤单寂寞的样子。”
为人率性的桑阿妹直言道,看了看水花笺的周围,再也看不到当日那个紫衫的翩翩公子。
“还好。”
“阿妹还想多问一句,去年那位紫衣服的客人,他……”
水花笺打断她的话,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桑阿妹蹙起柳眉:“阿妹去年就在想,他的回答可能是最真心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也许他真的会疯掉……”
“……”
“好吧,阿妹我不多说了。”
见水花笺并无多大的反应,桑阿妹在心里叹了叹:“客人,你抽一个吧。”
水花笺抽出是“生死”,这让桑阿妹沉默了许久……
“如果你的心上人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没有心,更没有心上人。”
水花笺不想回答,回答不出,不知道,怎么也不知道。
第二日,水花笺又是一边喝酒,一边游荡,似乎分不清白日与黑夜似的了。
李府门口,抬头望着李府的匾额,水花笺兴许是太醉了,双脚停滞在这里,怎么也不想移动一步了。
李家的管家推开了朱红的大门,注意到了水花笺。
“这位公子,你在这门口站了老半天了,可是有事来访?”
“……”
水花笺不回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旁人的任何一句话。
几次三番问下来,见水花笺还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管家的耐性真的要被磨光了,立马变了脸。
“哎,我说你这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管家,你在门口吵闹些什么呢?”
这时,李家小姐李翠云带着丫鬟打算出门,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小姐,门口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干嘛的?小的怎么也赶不走啊。”管家抓抓头,垮下脸来,无奈道。
“是你……”
李翠云认出了水花笺,能把一身纯洁的白衣穿出别样风采的人,在她的印象中,还只有水花笺一人。只是如今一瞧,他的脸上似乎受了伤,蒙了面纱,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李府的后花园,李翠云将水花笺领到了一处角落,这里的草地明显凹了下去,有着像是被人踩踏或是压坐过的痕迹。
“先前几天,神仙哥哥,一直都是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的。”李翠云指着脚下的土地,心疼的说道。
水花笺一怔,半晌才缓慢道:“哦,是么。”
“先前一直忘了问你,你是叫‘水花笺’吗?”
水花笺又怔了怔,换了另一种回答方式:“……我,叫林瑾奕。”
“哦,我还以为是那个人终于来了呢。”
李翠云有些失望,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又问:“你是神仙哥哥的什么人?”
“一个……故友……”水花笺淡淡道。
“是吗?那这儿有两样东西,是他留下来的,也可能是他真的心灰意冷,不想要了,我还是交给你吧。”
说着,李翠云拿出了这两样东西。
一是,水花笺随身的匕首,即林凤鸢的遗物,去年在林家庄的那夜里,他亲手插入了云凭语的胸口。
二是,那一幅“魔鬼”的画纸,他记得后来信手揉成一团,扔掉了。
很奇怪,匕首握在手里居然出奇的温暖,而画纸上“恶魔”的大黑心,成了空空的大破洞。
并无什么重量可言的两样东西,此时此刻,竟重达千斤万斤一般,水花笺的双手微微颤抖,丝丝的抽疼一寸寸的侵蚀着他刻意冰敛起来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苏家兄妹,年爱将军,异族姑娘桑阿妹,以及有着非比寻常,独一无二魅力的李翠云小姐都在这一章出场了,配角酱油强大,这一章还是很给力的吧?大风大浪过去,最后几章就走平静怀旧忧郁风吧~

、天下第一贱子

熙城李府,李翠云拿出了水花笺的匕首和画纸,本该冰冷锋利的匕首出奇的温暖,本该扔掉的废纸上,恶魔的大黑心成了一个大破洞。
“他一头白发,又老又丑,我都不嫌弃他呢,我就跟他说,我是他的心上人啊,可谁知…谁知他都疯了傻了,却还记着那个人……拿着这把匕首……又亲…又抱的,之后就不停的…不停的…用它戳着这副画……”
李翠云禁不住落泪了,她一边哭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可偏偏泪水就是源源不断,每每想起,心就像碎了一般。
回想当日的情形,望着面前深情男子的一举一动,李翠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笺儿,笺儿,我的好笺儿……”
云凭语低声喃喃着,半闭着眼,温醇亲和的眸光,有种动人的迷朦。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冰冷伤人的匕首,迷恋的压在自己脸上磨着蹭着,对待这个根本没有生命的东西,像是细心呵护的无上至宝一样,慢慢引导着它,引导着自己的“笺儿”,抚摸上自己的眼睑、脸颊、下巴,最后挨到唇上,对着刀刃百般的亲吻。
“……”李翠云看得傻了痴了,僵化在原地。
随后,云凭语又亲吻了一下冰凉的匕首:“这是笺儿。”
然后,他又将皱巴巴的画纸在地上铺平,指着上面的“魔鬼”,傻气的笑笑:“这是我……”
李翠云还没理解过来,又被云凭语的下一个动作给吓住了。
他举起匕首,对准了画纸,锋利的匕首瞬间就插入了“恶魔”的心脏!
“笺儿讨厌我,笺儿恨我,我好坏的,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魔鬼,我有一颗好黑好黑的心……”
“所以,笺儿就一直都在戳我的心,狠狠的戳着,越戳越深……”
云凭语用匕首戳着画纸,不停地戳着捅着,中间破损的大洞也随之越来越大……
“呵呵,他好像很开心,可我,可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啊……”
李翠云失声痛哭……
她堵住了耳朵,再也听不下去了,久久望着画纸上恶魔的心脏,他知道那种痛,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呵……其实只要笺儿开心,我痛一点,没关系的。”
傻笑变成了痴笑,痴笑变成了痛笑,痛笑变成了惨笑,云凭语按着心脏,一边笑,一边继续麻木的戳着,戳着,戳着……
李翠云看呆看傻了,云凭语还是这般的笑着,笑意浅淡,如初俊雅,这种魅力,无关乎外貌皮相,无关乎地位身份。
忽然间,水花笺的眼前好像也出现了这样的云凭语,心底的那个声音在质问着水花笺——
你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说爱他,那你可曾有真正的、没有丝毫目的性的,为他做过什么吗?
他帮你梳头,他教你骑马,他给你做饭……
这些,全都是他为你做的!
他明知你不爱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满含期待的看你打上衣结,微笑着听你“从此结角订百年”的谎言……
《云水禅心》明明不是他随口编出的曲名,是他想了好久的,从你第一次弹琴,他就开始想了……
可是你弹的琴,根本不是要和他琴箫和鸣,双双对对,你还用琴杀人,你就是这样伤他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给过你好多好多的礼物,你都扔到哪里去了?
而你可曾送给他一样礼物?
是不是除了谎言?就只剩下这把匕首。
和你娘一模一样的狠心绝情,深深的插在他心口上的匕首! 
水花笺,你是何其冷漠,何其无情,何其残忍啊!!!
“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有多好?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傍晚,将水花笺送到李府门口之时,李翠云不由的思考。
水花笺笑而不语,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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