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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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贾环得了全府多数人的改观,那边萧景却是烦躁不安。几天来也不见贾环来找他,又生气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也是有几分眼力的,不是那种傻单纯的人,贾环接近他原是暗存几分攀附的意思,他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他心里也存着几分轻视,觉得他有求于己,肯定会逆来顺受的,却没想到这家伙心性这么高,竟是不再上门了,与别的那些不顾廉耻一味攀附权贵的钻营者完全不同。
那些攀附者,你给他脸上一巴掌,他会笑着把另半边脸主动贴上去求打。可是贾环这家伙这么傲气,生了气就绝然离去,头也不回,一个攀附者怎么会如此傲气?
萧景费劲地揣摩贾环的心思,正在想法子怎么办,又听得荣府里闹得家反宅乱,据说是宝玉中了邪祟,眼见就要没了命,还是做兄弟的去庙里做法事,为他跪经祈福熬了一夜,这才好转,而且还带着人在他那里坐更伴宿,折腾了十来天,这才好了。
萧景有些纳闷,难道宝玉还有别的兄弟不成?
淳王住的毓庆宫,萧景把书翻得哗哗响,就是不能集中心思。
李琰见他无心读书,只琢磨这事,笑道:“宝玉还能有多少兄弟,当然是环儿了。”
“可是还有贾琏。”
“那是堂兄弟,终究远了一层,况且他是成过亲的,不能算至阳之体。”
“可是……”萧景还想找出话来反驳,又找不出反证。
“可是什么,”李琰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决定好好说说他,“我早说过,环儿这个人,年纪虽小,却是知轻重,有担当,讲义气,将来会有大出息,本想着怎么生个法儿,让他进宫做殿下侍读,以后也可以收做臂膀。只是殿下那天太性急了些,怎么不先问问清楚就动手打人。”
萧景有些后悔,仍然直着脖子说:“这还用问吗?当时他在场,而且自古嫡庶之争杀人不见血,谁知他存着什么心。”
“可笑,烫坏宝玉的脸,这家私就能落庶子身上吗?别忘了荣国府赦老有嫡子,政老还有嫡长孙,家业怎么着也轮不到贾环身上,傻子才会用泼灯油的法子去争什么东西。”李琰说着也来了气,“再说,就算他们兄弟相争,关你什么事,岂不闻疏不间亲,你强出头替人家出气,打坏了环儿,宝玉也不领你的情,搞不定还在心里怪你多事。”
“我不是要宝玉领我的情,也不是替他出气,我是……”萧景说不出来,“我是……”
萧景现在真是有苦难言,那次争执与其是替宝玉出气,其实不如说是想教训贾环,本来他对贾环心里有成见,尤其是把他和宝玉放在一块比较,不止是外貌有高低,更重要的是宝玉的单纯率真孩子气越发衬得贾环心机深沉,更认定婢女生的庶子心思复杂意有所图。
不料贾环一心读书,礼仪虽粗疏,大事上却也没什么可挑之处,所以他愈发怀疑这家伙是装的,问也没问就认定他使坏,也不知道这样莫明其妙的执念从哪里来的。
李琰听他说到宝玉说不下去,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说:“我可警告你,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挑你的错,你和那些戏子,相公,或是女孩子玩怎么着都随你,可是那宝玉是贤德妃亲弟,荣国公嫡系嫡孙,身份非比寻常,你要是玩了他,可是自寻死路,太子之位就别想了,登不上皇位,你,还有我们这些师父们谁也活不成。”
萧景慌了,连忙表白:“我对宝玉绝对没有那个心思,若是说谎,天打五雷……”
“好啦,谁要你起誓。”李琰赶紧制止他,“我只是提醒你,你和宝玉玩,只要不逾礼法,一般的朋友来往我也不管你。”
萧景仍然急着辩白:“我真的对宝玉没有那种心思,我只是见他容貌俊美,性子温柔,举止文雅,更难得的是心思纯良,没有丝毫坏心,更没有什么攀附权贵想要得什么好处的念头,象这样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实在是很少见,所以我才喜欢和他玩的。
从小到大,接近我的人哪个不是存着从我身上捞好处的心思,就连师父你,不也是想借我的地位,当帝师举大业位极人臣吗?
还有那贾环,他和我亲近也是存着攀附权贵的意思,他可不象宝玉那样单纯,他的心思多着呢。”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有些委屈。
“殿下说的是,你我是各取所需,你需要我帮你得帝位,我需要你实现理想。”李琰毫不否认。又说:“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是环儿想借你之力铺自己的路也是人之常情,对你有益无害,你们是互利双赢的,人与人之间形成关系网,互相借力是正常的。我们既然生活在这样一张关系网中,就得接受这一切。你又何必因此看环儿不顺眼。”
萧景听了若有所思,困扰他许久的乱麻忽然解开了,人与人之间大多由利益组成各种关系,有几个是纯净如水的?
宝玉是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宠儿,什么事都不用操心,自有人为他安排得好好的,他自然可以单纯不谙世事。而贾环却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若是再单纯没有心计只怕在那样复杂的大家庭活不下去,又何必苛求他呢?
那天贾环一怒离去,以后再也不见上门,他反而不自在起来,忽然觉得这家伙在自己心里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开始想起他的好处来。
他的确是有攀附权贵之意,可是以他的处境,家人指望不上,只有一个相好的丫头,宝玉也要跟他抢,谁会替他谋划?他想攀附一个皇子亲王也是可以理解的,也不算什么大罪过。而且一经受辱,他立即义正辞严维护尊严,还主动断交,可见他和那些为了攀附放弃廉耻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设身处地为贾环一想,萧景开始理解,也不再轻视贾环的用心和为人了。
再反省自己,总是喜欢一种纯净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单纯关系,看不惯看不惯那些怀着目的的人,可是这世上纯净的东西有多少呢?倒是自己太天真。看皇弟萧晨身边已经笼络了一群官员,自己身边的势力却寥寥无几,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太过追求完美纯净的缘故。
萧景支着头陷入沉思,李琰也不打扰他,只在对面默作,他知道这个学生也该走出怪圈了。
天色渐暗下来,侍候的人不敢惊动,竟无人上前点起蜡烛。
萧景忽然抬起头来,道:“原是我错了,水至清则无鱼,是我太苛求。”
李琰满意地点头:“你知道就好,当初皇上要求我担任皇子师父,我挑中了殿下,就是看中你毛病虽多,却是肯听人劝,愿意改错,以后当不了明君也不会太差劲的。”
萧景听了嘴角抽抽,什么叫“当不了明君也不会太差劲”,难道我在老师心里就是这么个水平?
又想到贾环,想当初,他一个小小少年就愿意不辞劳苦去救萍水相逢的自己,而且对他也不象别人那样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完全是象朋友那样对待,有了烦恼也不瞒他把他当个知心人,见他烦了还给他讲有趣的故事逗他开心,还忍着疼亲手为他刻印,手上还被割了几道口子也不抱怨,更重要的是心胸宽广,被他欺负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想到这里,萧景又有了信心,想着:相信环儿不会真的和我怄气,顶多气两天也就撂开了,现在可能不好意思再上门,那我就去派人找他就是。
萧景主意一定,就派人去贾府找贾环去风宜园。
不料,贾环这回是真的寒了心,不想再理他。推说身上不好,把人打发走。
萧景没想到自己堂堂皇子之尊碰了个大钉子,觉得大丢面子,又命人再去叫,说:“你就说是我说的,他若敢不来,我就派长史到他爹那里问问,这是哪家子的规矩,皇子宣召还这么推三阻四的端架子。”
李琰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好笑:“他不爱和你来往了,就随他去好了,难道你还缺了陪你玩的人,只要殿下一发话,甚至连话也不用,就有人上赶着来奉承你。要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好的,举止粗俗。”
不知怎么,萧景自己把贾环说得一无是处,却不容别人贬低,说:“他那不是粗俗,是不拘小节。听说他师父徐默是个狂生,八成是跟他学的。”
“而且模样远不如宝玉。”李琰心里暗笑,偏故意逗他。
“宝玉象花朵般的女孩儿,虽然是他的好处,可是毕竟脂粉气重了些。环儿模样虽不如他精致,却别有一番清秀之资,再加上他读书多,眉目间有种说不出的书卷气。将来作了官穿上官服更有贵气。”
“可是眼睛不够大。”
萧景不高兴了:“又不拣金子银子,能看到路就行,要那么大眼睛做什么?牛眼够大了,谁见牵头牛去参加选美了?”
李琰笑得止不住,也不想再逗他,就随他去了。
萧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贾环这家伙起了执念,又不是非他不可,可是不知怎么,就是觉得不甘心,也不知道不甘心什么,反正就是不甘心这样被他甩了。
做官容易做事难
第19章
话说贾环打发走了淳王派来的人,料想扫了淳王的面子,只怕他不肯善罢甘休,不知该如何处置,便去找徐文璧请教。
徐文璧借了贾府角落的一处院子正在读书备考。
上回贾环借荣国公托梦的说法向贾母提出建议,要赶紧趁着富贵时准备后路,贾母当了半辈子家,人是很精明的,并不全信,想着也许是贾环以荣公托梦为幌子,那也不可能是他这样的孩子能想出的主意,八成是他的师父徐文璧指使,看来这个徐公子是个有才干的人,日后高中,前途不可限量,应该好生笼格。便吩咐下人不可怠慢徐先生,还时不时送食物过去,又命人打扫了一处偏僻的安静院落供他备考。
所以徐文璧现在所居的环境相当幽雅清静。
听得贾环说了烦恼,徐文璧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说看,你发奋读书,为的是什么。”
如果一般人肯定说读书为了考试做官,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封侯拜相什么的。
可是贾环并不这么想,贾府烂到了根子里,他没能力也没心思去捞,光宗耀祖就谈不上了,至于象某伟人那样豪气万丈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也太高远宏大了些,他这小人物就免了吧。
听先生这么问,他静静地思索一会儿,也不想掩饰自己,答道:“为了做官。”
徐文璧又问:“做官又是为了什么?”
贾环沉默了,做官为了什么?赵真先生的劝学诗已经给出了答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
可是,做官真的为了得到美女金钱么?就象现代人追求的那样,财富和爱情是人生的目标,是成功的标志?
可是,人生的意义只在于金钱和美女么?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财富和爱情。
他身处这样的富贵之家,就算不读书也可以得到金钱美女,可以捐个前程,也可以把铺子做大做个太平富翁,那他这么拼命读书是为了什么?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点他,在书中寻找想要的答案。
天色渐黑了下来,窗外树影婆娑,师生俩的面容在对方眼里都模糊不清了,徐文璧也不催他,只是默默等着。
贾环终于开了口:“是为了做事。”
这个话一出口,贾环居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这是许久以来,在他内心盘旋不去的疑惑,对读书明理,对人生意义,对自我价值,对理想和未来的困惑,现在,忽然开始渐渐明朗。
尽自己的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活得有意义、有价值,这辈子也不算白过了。然而,挣钱,泡美女,并不是他甘愿付出一生心力的追求。
发挥自己的力量,施展才干,做一番对自己对他人对国家对人民都有益的事业,而不是在追逐金钱和美女中度过一生,这才是他追求的人生价值。
徐文璧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道:“你想要做什么事,想必你已经心里有数了,但是怎样去做,怎样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还不知道。”
贾环默默听老师教他这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徐文璧缓缓的说:“现在的世道,是做官容易做事难,你想做些实事总有人擎肘使绊子,比如在东南,浙江巡抚汪有道上任以来,鼓励农桑,驱除海盗,还江浙一带太平,实在是一代能臣。可是,有言官弹劾他贪污军饷,贿赂朝中大员,成天花天酒地。你知道为什么?”
“是羡慕嫉妒恨?”
这种自己不做事还见不得别人做事的人很多,因为不做事,所以不犯错,因为不犯错,所以显得道德完美,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批评做事的人,这是中国的固疾,从古代到现代,都没有治好。
“只是一部分原因,其实并不冤枉他,他的确做了让清流不能容忍的事,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为了做事。”贾环轻轻答道,他忽然明白了。
“没错,他是为了做事,想施展平生所学,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可是要做事,就得有权利,想要权利,就不得不妥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朝里的官们做事的能耐没有,挑刺的本事一流,不把他们巴结好了,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吗?还有朝中派出的监军,钦差,哪个不需要应酬。不贪污不挪用,哪来的钱打点上下,不打点通了,他的位子坐得住吗?
你知不知道上一任的巡抚张弼是怎么死的,那可是皇上简派的重臣,也是很能干很清正的,就这么在大业未成之际含冤而死。”
徐文璧越说越愤慨,又说:“想做事,就要同流合污,否则世俗不容,视你为异类,成为孤臣,你又如何做你想做的事?”
贾环站起来施一礼:“学生知道怎么做了,请师父歇息吧。”
贾环回到自己屋里,照常吃饭读书睡觉,非常平静。
第二天,淳王再派人找他时,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来人纳闷,暗自佩服主子果然好手段,一番威胁就让他乖乖就范了,也是,一个公侯家的庶子,凭什么跟尊贵无比的皇子摆架子呀。
淳王看见他乖乖的来了,心里没有预料中的得意,而是很有挫败感,派人威胁说要他老子教训他他才来,感情他是受了胁迫才勉强来的。
又见贾环一丝不苟行过国礼,完全没有以前那般随意大方,萧景又不自在起来。
“免礼。”
“谢殿下。”贾环起身,眼睛盯着地面,也不说话。按理,上位者不发言,位卑者是不能主动开口的,他这样也是合规矩,可是把萧景弄得极不自在,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沉默,若是为上次的事道歉那也太掉价了,若是主动放下架子去哄他也挺没面子的。
不由得生起气来,心说: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知趣呢,见我叫你来了,自然是传达一个信息,就是还要和你好了,你应该主动认错请罪,给个台阶下嘛,这样咱们不就揭过这一页,继续好下去了,死小子。
萧景在肚里暗骂,还得想法打破眼前的沉默,只好先开口:“上次叫你来,你为什么不来?”
“请殿下恕罪,上回我身上不大好,怕把病气过给殿下,不敢来,这次殿下一叫,马上就来了。”贾环恭敬地答道。
这话无懈可击,萧景又没了话说,只得说了一句:“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上回打重了?要不要叫太医?”
贾环还是很恭敬地答:“谢殿下关怀,不妨事的。”
然后又冷了场,萧景有些气恼,看见堂前的牡丹,忽然有了主意,道:“上回你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是。”贾环接着讲起故事来。
先前和萧景玩的时候,作诗词行酒令他不善长,经常被罚酒,后来就以讲故事代替,前世他是喜欢写文的,上百万字不在话下,现在讲起故事来,怎么设萌点,怎么在开头设置矛盾冲突,主角如何出场,如何塑造鲜明人物,如何设置情节□,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注水拖文的毛病改不了,每次讲一些,这么长时间,男主才开始收小弟,后宫更是没影。这要讲完还不知什么时候呢,得考虑赶紧完结,索性烂尾。
现在贾环讲起故事来,不象以往那样声情并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