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落魄画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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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鱼片粥是任希从来不吃的。后来我从酒店带来的饭菜，也全都是任希厌恶的。不过我看你似乎吃得很高兴。”
吴波说，“身体受伤之后，口味难免会改变一些。你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你这些天的举动很奇怪，全然不像任希的举动。那个魏子程抢过你的情人，你是从来不肯见他的。我让他进来了，你居然也没有半点反应。”
“……”
“还有，你从来不会叫我武尧。”
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吴波的太阳穴，武尧声音冰冷，“你把任希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失忆了，你是否会好过一点。”
武尧冷笑一声，打开了枪的保险。
吴波扭头平静看着武尧，“我劝你还是把枪收起来，你若伤了我，任希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
武尧面无表情，“哦，你说说看。”
吴波扯着衣服看了看身体，“喂，这人身上就没有半点胎记或者是伤什么的吗？这具身体是任希的你已经可以确定了吧。”
他削瘦的肩膀从松垮的病服中袒露出来。武尧有些不自在，“够了，我当然知道这身体是任希的。否则我还会留你活到今日？”
吴波似乎这才放下心，整了整衣服，“好吧，任希的灵魂还窝在这身体里。只是他现在不愿意醒过来。”
武尧望着他冷笑，“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如说你借尸还魂。”
这位大哥，你居然是猜对了。只是吴波不敢这么说，若说任希的灵魂早已被鬼差抓到地府去了，以武尧对任希的维护，必然会直接一枪绷了自己，就算让任希的尸体空躺着，也不会任由一个陌生人强占他的身体。
吴波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在莫名其妙闯到这身体里时，我也是很惊讶的。但是事实由不得我不相信不是吗？我就是一个游魂，到时间了自然会烟消云散。”他推了推那冰冷坚硬的枪口，却根本推不动，他无奈道，“但是你现在杀了我，到时候就算任希愿意醒过来，他的身体也早就over了，你让任希情何以堪啊——”
武尧举着枪的手终于有些犹豫。
吴波笑道，“你若觉得看着我不舒服，我劝你去查查任希的死因。是谁要下毒害他，导致他现在灵魂躲在我身体里不想出来。对了，警察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我想这背后肯定有点玄乎。”
武尧冷冷地看了他半晌，终于砰地一声关上门，大步而出。
次日武尧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平时准备好的三餐都不见踪影。吴波饿到下午终于受不了，希望能摸到医院的食堂，无奈居然在大楼里迷路了。
武尧不是第一次检查任希的别墅。甚至在警察检查别墅之前，他就已经把房间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并不是不信任警察，只是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保持了这种谨慎作风。
只是他依旧没能发现任何线索。警察也一样。
现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除了任希身体确实中毒之外，整个房间没有发现和任何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
他颓然倒在沙发上，脑子里涌入了以往与任希相处的细节。这人一贯的任性霸道，那眼中闪动的恶作剧的小坏心，却又让人心痒痒。
他是想念那个有着小心眼的任希，而如今那身体里已经不知道换了一个什么灵魂。
他终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将太多时间浪费在了帮派争斗厮杀之中。
16岁时，他觉得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很恐怖的，更不要说助理这种类似于保姆的活计。
生活中有太多不满。他害怕自己就这样庸庸碌碌地活在世界上，和大街上的每一个人没有区别。他所忍受的那些怨气，要一辈子这样忍耐下去。他期待的美好生活，永远不会出现在生活中。
他不能和旁人和和美美团结和睦，他对生活有太多不满，迫切希望着出人头地，能够一雪前耻，正大光明地站立在这生活之上。
所以当弟弟被小混混狠揍了一通，他怒气爆发地去找小混混算账。怒气是出了，只是他就这样进入了黑社会。当时自己是很痛快的。
用武力决定一切，强者说话。他不用再忍受生活那些窝囊气。
有谁敢对他轻视嘲笑，立刻便会被小弟一拥而上，揍得半死。
厉害一点的，直接把这人爆头，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而他更喜欢的，是将那人打的半死不残，让他就这样以残缺的姿态面对生活。他知道，那是最痛苦地地狱。
他只定期给弟弟寄去一些生活费，而后便别着枪支，跟着老大上山下海地去拼搏。
这种惊险的生活让武尧无比享受。他对生活并无留恋。所以每一次冲锋在前，他都是最一往无前，视对方的子弹和尖刀为空气。也许是他运气好，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受过什么重伤。而他的闯劲，也让周围大小帮派胆寒。
如果没有爱上一个人，这种生活大概会一辈子继续下去。
只是，那一天撞见一个清新的女孩。
女孩如和风一般的温柔让他有重获新生的感觉。他开始听从女孩的劝告，在各项行动中谨慎一些。他也期望能和这女孩相守一生，白头到老。一切原本都很美好。
只是他发现，这女孩并不是从天而降，而是警察局精心挑选打入帮派内部的间谍。他被这个事实焦灼不已，终日苦闷。既不愿见到女孩，脑中那残留毒瘾一般的情绪还逼着他去女孩。
女孩帮着警察局，将这个帮派一步步逼到绝境。武尧不说什么，切断了女孩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终日酗酒，脾气暴躁无比。
直到有一日，帮派中发现了这女孩的身份，派了两个狙击手，杀掉了女孩。那两人用带着血的手套安慰武尧，“别伤心，世界上女人多的是。”
武尧一抬手，便扭断了那两人的脖子。他再也不能压抑自己，拽着枪毙掉了跟随多年的黑帮大哥。
世界上的女人确实多得是，可是他只爱这一个。即使她背叛了他，他对她的爱，依旧不能够被消磨。
他带着枪，陷入了逃亡生涯。
几年的长途跋涉之后，他隐姓埋名，在一个偏僻的城镇里安静生活。
直到有一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当初他混黑帮几年后，便渐渐与弟弟失去了联系。生活费也只寄到弟弟读高中的时候。
只是，这个弟弟很好找。他们曾经生活过的那一小块地方，对这里出了一个明星这种事激动不已。
他去了弟弟的公司，恰好任希正对着助理大吵大闹，直接炒了助理鱿鱼。武尧略一犹豫，便去当了任希的助理。
一做就是两年多。

过去的我，再见1

这个弟弟任性又好享乐，做明星也不过是误打误撞。他与一个二世祖谈恋爱，便去拍了两只广告。此后，便陆陆续续有通告来找他。他也顺理成章地出道。虽然任希对出名的事不甚上心，但是凭着那帅气的外表，也混得小有名气。至于能不能成为天皇巨星，这到不是任希考虑范围之内的事。
任希结的仇不少，只是武尧想不出，任希究竟得罪了谁，竟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看着这一尘不染的房间，心中忽然有莫名恐慌。
帮派后来经过历次重组，也有高层在道上发消息说希望武尧重新回帮。因为无论武尧加入哪一派，对另一派都是一个破坏性的冲击。
只是武尧一直没有出现，这个名字及其附带的彪悍影响力，也随着时间流走。
武尧环顾四周，这样缜密不留痕迹的手法，实在是很有可能是帮中人所为。
一想及此，他猛地惊醒过来，飞快向医院冲去。
帮派暗杀失败，必然会进行第二次暗杀。他心急如焚地开着车，一边拨通了电话。可恨电话那边一遍遍回响，却并没有人接。
在挤进医院时，险些把推着药车的护士撞到，他几乎是野蛮地挤进了电梯，强悍地命令电梯小姐把电梯停在十二楼。
一打开房门，房门中一片安静。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也失去踪影。只有纯白的窗帘在空中簌簌抖动。
心猛地沉下来，手脚也渗出了细密冷汗。他僵硬转身，想要出去找任希，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他僵硬了半天，目光锁在任希身上。
任希正跟着护士说笑，手里还拿着一瓶可乐。两人言笑晏晏，分明是相谈甚欢。
武尧阴蛰地盯着那边，阴森森道，“你去哪了？”
任希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快要被饿死了。就算我不是任……”他瞥见护士，又微笑与护士再见之后，才慢慢道，“至少也应该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给我送几餐饭！”
“少吃几顿你会死？”
“你这么凶干嘛，我又没做什么。”
“我警告你，以后少给我乱跑！”
“好吧好吧！你是大神！以后大不了你不给我送饭，我绝对不出去觅食，自己直接在这里饿死！”
任希气鼓鼓地倒头大睡，再也懒得理凶神恶煞的武尧。武尧狠狠瞪着床上那鼓起的包，似乎恨不得把那团包给踩扁剁碎。
瞪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可笑。这个人，分明已经不是任希。他也不会信什么‘灵魂在睡觉’这种说法，只是如今他束手无策。因为杀了这人，任希的灵魂也不见得会回来。这种灵魂转换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可以理解的范围。
他沉默半晌，忽然道，“大概多久任希才会回来？”
“大概两三年吧。”吴波看见武尧要杀人的眼神，又改口道，“……一年应该就够了。”
武尧沉默不语。
“这种事，你要强求我也没有办法。阎王要我魂飞魄散，我也束手无策。任希的灵魂就是不醒过来，我又能怎么办。”
“你是不能怎么办。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一年后任希没有醒过来，我也不会让你白占着他的身体。我劝你尽早把任希给弄回来，否则到时候你不要死得太难看。”
吴波怒道，“我也警告你，最好对我好一点。否则惹恼了我，我把这身体刺上七八个洞，看你千思万想的任希还怎么回来！”
武尧阴森森看了他一眼，吴波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两人斗鸡一般瞪了半天，都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任希的身体需要一个月的休养。因为现在的任希就是个冒牌货，武尧为他挡掉了大部分来探病的朋友和同事。只有经纪人苏辰来过两次。
苏辰与任希交情不浅。从任希还只能演群众演员的时候，他就跟着苏辰。后来任希小有名气，还是由苏辰当经纪人，是因为苏辰温和有礼，对待任希骄横跋扈的性格很有一套。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即使是任希这种跋扈态度，两人也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苏辰打量着任希虚弱的神色，“我总说叫你别玩得太夸张，你总是不听，现在好了，连人都闹到医院来了。”
任希缄默。他知道这人和他太熟，所以多说多错。更何况，以任希的傲慢，这种时候冷淡不理会人也是说得过去的。
苏辰并没有发现异样，只道，“你最近好好养病。公司的事不要着急，我都会帮你处理。”
“我没什么要养的。这诡异的病房我早就住够了。现在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要有什么事，你就通知我。我马上就出院。”他早就不想对着武尧那张冰山脸。况且看武尧偶尔冷冷瞥他的神态，像足了下一刻就要把他绑起来严刑逼供。
苏辰笑道，“你急什么，还怕你的通告都被人抢走了？我们任希大少爷的东西，那可不是轻易能抢走的。”
这不是实话。任希原本对工作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进了娱乐圈纯粹是好玩。
之前还能维持不温不火的局面，是因为他情人众多。
碰到事情，总要扶他一把。
只是一个人出了车祸，是否还适合当小情人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残废谈恋爱。
而且任希的演技原本就不怎么样。有点责任心的导演，都不愿意用他来毁自己的片子。
如今他一出车祸，原本的片约和广告，立刻就被其他人夺去了。现在任希在医院里躺着还好说，要出了院，那真是得面临一个通告都没有的境地。
苏辰又说了一些好好注意身体的话，便先离开了。
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出院。任希和武尧一起回了任希的别墅。任希只略坐了一坐，便起身往外走。刚打开门，便听到武尧冷冷道，“你去哪里？”
任希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武尧拦到他面前，“不许去。你现在占用了任希的身体，我不会允许你胡来。”
任希一顿，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打过武尧，沉默了片刻便道，“我去找个法器，可以让任希的灵魂快点回来。”
武尧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现在我的魂魄已经都在任希身上了，那让他灵魂尽快苏醒的事，怎么就不能发生？”
武尧沉默着。任希挑起眼角，斜了他一眼，便走过他身边，大步往外走去。
他并不是要去找什么莫名其妙的法器，只是想去看看前一世自己的身体。
走在大街上，便发现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是认出了他。他压低了帽子，尽量遮住脸，一心只往自己过去那阴暗窄小的房间走去。
走进胡同，便闻到了那股并不干净的空气味道。这空气里的潮湿味，他闻了一辈子。如今从任希那个宽敞豪华的别墅出来，更显得自己当初落魄穷酸。
他压抑住心中酸涩，走到自己房间，敲了敲门。里面并无回应。却又一个大妈走上来，见他敲吴波房间的门，立刻面露厌恶与恐惧。她加快了脚步，似乎想绕过任希，快步上楼。
任希上前一步，“大姐，请问这家人现在在哪？”
“他早就死了，你找他干……”大妈满脸的不耐烦，在看见任希那张脸的时候，终于有稍许缓和。这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让她有些许好感。她便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任希问，“他原本是我远房叔叔，联系得比较少。只是现在我爷爷有些事要找他，所以——”
“他那种人居然和你是亲戚？”说到‘他那种人’时，大妈明显面露鄙夷。

过去的我，再见2

大妈叹道，“你和他是亲戚？那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那人成天愁眉苦脸，怪里怪气的。看着就让人讨厌。你说吧，我们这邻居都和睦得不行，就那个人，独来独往，说有多怪就有多怪。成天捣鼓那些画作，我看啊，还没我家小侄女画得好。我看他一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器，根本就是个窝囊废。”说着说着，她便发现任希越来越阴暗的脸色，忙道，“哎哟，小伙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任希目光中汹涌，“他就这么让人讨厌？”
大妈道，“那他也得有点优点让我们喜欢吧。哎哟，我不说了，小伙子，难为你好心，大妈我知道你听别人这么说你叔叔，心里肯定不舒服。”
“他……死了之后呢？”
“唉，还不就死了。直到身体臭了，才被人发现。我说也真是晦气，楼里死了人，住着都让人不安心啊……”
“他尸体呢？”
“警察局来领走了。据说他还有个哥哥，警察局原本是想通知他哥哥去领尸体，不过听说，过了半个月，他哥哥也没有出现。其实也是，这种选择自杀地懦弱窝囊之人，何必要为他花上几千块钱。对了，他哥哥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我们平时联系很少，没想到这次发生这样的事……”他胡乱绉了个理由，心乱如麻，兄长从来视他为无能的累赘。
“听说，没人认领的尸体，是送给医学院的学生做解剖。到时候浸在福尔马林里，脏器都要拿出来做标本的……”
任希身子发抖，对面大妈说得唾沫横飞。他却已经听不清楚。手攥成拳头，指尖扣进手掌，都并不怎么觉得疼。
这就是他的一辈子。活着窝囊，死了，也一样是凄惨。
这样凄惨的一辈子，所有人视他为蝼蚁。大家轻视他，厌恶他，把他当做陌生人。没有一个人来爱他。他觉得难受，为上一辈子窝囊的自己，为一辈子的穷困潦倒。
他想要至少安葬好自己的身体，谁知道，连身体也被当成了器具，供人解剖。那一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