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到世界尽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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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角色是天魔，就如一朵小花之前说的，是一个很强的职业。这一次修改，几乎所有技能都被重新制作，虽然大多数保留了原有的效果，但更多的是效果上的削弱和限制。
没有一个人玩游戏会不希望自己的角色强大。面对这麽一连串的削弱，苏意泽的第一反应就跟刚才看到的帖子标题一样。算了，不玩了。
可是这样的念头之後，他就想到了那个人。
一朵小花的罗刹同样属於被削弱的重点，虽然有技能被强化，却又增加了这样那样的限制。
他不知道那个人看到後是不是也会生出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不知道如果不再玩这个游戏，自己跟那个人还会有什麽联系。
他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茫然地在网页上点击著，他点开一张又一张帖子，大多是自身角色的技能被削弱而愤怒难过的，偶尔也会有支持改革理性分析的帖子，但很快就会被其他帖子淹没，或是被激动的众人反驳漫骂，指责楼主是游戏方找来的枪手。
苏意泽又刷新了一下，就看到一张新的帖子。
关於技能的改革。很朴素的标题，明明还带著新贴标记，发出时间不超过五分锺，却已经有近三页的回贴。
因为发贴人的ID，叫卖糖果的大魔王。
苏意泽犹豫了一下才打开帖子，帖子内容很长，与其说是一个游戏开发组负责人的公告，不如说是一个私人的情感杂记。
一贯霸气的大魔王以极婉约的语调讲述了自己对游戏的抱负和对系统完善的寄望，他详细地分析了每一个职业的优势和不足，陈述了职业平衡对游戏发展的重要性，为这次改革给玩家带来的影响道歉之後，又以坚定的语气表达了对改革的决心。
“开发组的所谓平衡就是把强的削弱？全体玩家的削弱能达到什麽效果？让我们投入更多的金钱来提升装备？还是把现有的玩家都赶走？你说你爱这个游戏，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心情？”
苏意泽就像是被触到了痛处一样，疯狂地敲击著键盘，直到贴子发出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
对著虚幻的网络发泄，明知道那不过是官方的手段却还是忍不住质问对方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心情，跟个傻瓜一样。
其实不过是一个游戏发展过程中的更改而已，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
“游戏的改革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削弱，在今後的几周里我们会持续对这次更新进行修正。我们追求的是一个更公平也更有趣的世界。”
出乎苏意泽意外的，魔王大人居然回复了他。
“什麽更公平也更有趣的世界，要真公平，取消道具消费呀！”苏意泽满脸不屑。
半晌之後，居然又得到了回复：“道具消费是无法回避的营利模式，而我们正寻求在此基础上更优秀的系统。”
已经回归的理智又一次崩溃，苏意泽撩起袖子就开始在键盘上敲回复，咬牙切齿地大有把对方从屏幕里拉出来掐死的冲动。
这之後来来回回争论了多少贴，连苏意泽自己都数不清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对方争论，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激愤。他甚至说不出多少有理有据的东西，只是不断地跟其他人一样攻击著游戏开发组，攻击著出头的大魔王。
就好象处在游戏当中，带著队友，放出幻兽，毫无章法地使出各种技能轰击著孤独地站在对阵的BOSS。
只可惜这个BOSS有必杀技，ID为“沈睡的时光里”的论坛会员头像下，又一次挂上了“被禁言”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失落地倒在床上，苏意泽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马上洗澡，然後上床睡觉，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游戏苦恼。
只是无数的念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现，他没有办法。
他害怕一觉醒来，游戏维护结束，再上线时发现固定了一年多的队友都不在了；他担心世界频道上只剩下卖号的信息；他害怕热闹的长安城会变得冷清。
他最害怕，那个人会就这样从自己生命中消失。就如同他出现时那麽突然。
其实连苏意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在意。
他们的相识不过是最老套狗血的桥段，
一向把网络游戏当成单机游戏玩的独行侠，在一次又一次挑战任务BOSS时倒下，然後那个人出现了，组了队，干净利索地把BOSS解决，然後说出那句格外老套又莫名地充满青春气息的话：游戏要跟大家一起玩才有趣。末了还加上一个系统自带的笑脸。
於是他第一次加入了帮派，认识了天南地北的人们，有了固定的游戏队伍。
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走过的地图越来越多，打倒的BOSS越来越多。於是那个人就成为了当中最特别的存在。
“花花，盛世的本周维护公告，你看了麽？”
终於忍不住，苏意泽摸出手机，给那个标注著“一朵小花”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这个号码是固定队的大家为了方便而交换号码时记下来的，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一次鬼使神差地发了短信，苏意泽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大概已经睡著了吧？
越发失落了起来，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是短信。
“嗯，你还没睡？”
“啊啊啊──”苏意泽无法控制地大叫出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抱著手机看了半天才确定自己真的收到了那个人的回复。
他小心翼翼地回复：“还没，不过准备了。”
“晚安。”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苏意泽泪流满面地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可是看著那“晚安”二字，又莫名地觉得有些开心。
简直就是怀春的少女心情啊！
抱著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苏意泽才重新发了一条短信。
“虽然新的技能系统看起来似乎也很有意思，但是看到论坛上那麽多人说不玩了，还是觉得很难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旧有的，为什麽一定要改呢？”
这之後很久，他都没有再收到回复，直到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手机才响起了新的短信提示。
“现在的阵痛，也许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陪我到世界尽头（二）
二
不管反响如何，盛世唐歌ONLINE的职业技能系统改革还是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维护结束後，游戏重新开放。有了实际的体验，论坛里的帖子更加以井喷的速度增加著。
有哭诉漫骂的，也有支持称赞的，原本一致针对游戏开发组的玩家迅速分成了两派，开始在各个帖子里点燃了战火。
苏意泽再次登陆游戏，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长安城的大街上，往常摆得密密麻麻的地摊变得稀疏，有的摊子招牌上还写著“卖号”、“清号”的字样，看起来格外的萧条。
果然……不可能没有影响的。
苏意泽一边想著，一边打开了好友列表，与往常相比，在线人数要少得多，他看著那一长串灰色的名字，也不知道当中是不是会有谁以後再也不会上线了。
这麽想著，他就收到了一个群发消息：“本号换人，朋友还是朋友，以後有活动组一个哈。”
名字不算特别熟悉，但也曾经一起下过副本，做过流派任务，记得那是个相当热情的人，明明是从不相识，组队过程中却是对谁都一样亲切，队伍频道里一直没有安静过。
以後就是另一个人了。
苏意泽哀叹了一下自己内心如中学生般的明媚忧伤，终於还是决定自己去测试一下这次更改究竟有多大的变化。
实验证明，看起来可怕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可怕。
作为被削弱的重灾户，苏意泽并不觉得自己的角色被削弱了多少，甚至一些从前不常用的技能，在调整後还发挥出了让他惊喜的威力。
双飞：“时光，你的天魔还好吗？”
就在这时，双飞发来了慰问。
“还行，你在哪？让我看看佛门改得怎样了。”
双飞报了坐标，一边继续吐槽：“虽然数值上看是削弱了，但是我试验了一下，步步生莲每回合的加血量还像还增加了……是我的角色有BUG还是KFZ不小心把减变成加了？”
苏意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传送到双飞的所在地，两人组好队就开始满地图地虐待野怪。
“变化好象都不大……”
苏意泽赞成：“虽然修改好象很大，但似乎只是换了一种伤害计算方式，这种方式……大概就如那谁所说的，比以前的要平衡吧。”
“不懂，反正没变化就是好事！”双飞倒是乐观，“就是不知道翼翼他们怎麽样。”
“他们都没上线？”
“翼翼今天有课，听琴给我发了短信说有事，可能要晚上才能上线，花花就不知道了。”
苏意泽指尖一滞，而後才重新输入：“你不是有比翼的号麽？上去试试看？”
“也好。”双飞应了下线，一会之後就用比翼的号上线了。
“这个变化也不大。”双飞评价，“不过我对仙家不太熟，你觉得呢？”
“确实变化不大，单体攻击还有增强，群体倒是真的被削弱了，不过影响不大，日常练级效率低一点吧。”
“那也不错，以後组队就不会再有职业歧视了！以前总是只要仙家，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连日常活动都找不到队。”
看著双飞的抱怨，苏意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你肯带队，总是能去的。”
双飞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突然说：“时光，你说……花花会不会不玩了？”
苏意泽心里紧了紧，安慰她道：“不会的。”
会不会呢？他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那个人的短信看起来倒是没有抵触系统变革，可是世界上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的。
“我有点事，先下一会。”
几乎逃也似的下了线，苏意泽在电脑前坐了好一会，才重新打开了论坛。
论坛上的争论一直持续著，卖号的帖子倒是不见了，看来是论坛版主们努力的成果。苏意泽一张一张地去看那些帖子。
咒骂的帖子大多是因为自身被削弱而别人被增强了所以不乐意，赞成的也多是因为自身增强了所以开心，至於像双飞之前关於组队的感叹，居然也挺有支持者的。
这麽想来，修改确实是挺好的。
苏意泽看著看著就振作了起来，最後干脆拿过了纸笔，刷刷地算了一通，而後扬扬洒洒地写了一个数千字的帖子：论新系统的平衡科学。
最後送出发布，苏意泽才发现自己的帐号还处在被禁言的状态。
一脸黑线地重新注册了个小号，终於顺利地把帖子发了出去，他这才满意吐出口气，又忍不住用手指去戳屏幕上显示的“卖糖果的大魔王”的ID。
禁言都超过12小时了，魔王大人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啊。
戳戳戳……戳到一半，论坛的短消息提示就闪烁了起来。
系统消息：您的《论新系统的平衡科学》已被管理员卖糖果的大魔王设置为精华。
苏意泽怔怔地看著那一行字，半晌才哈哈地笑了起来，对著电脑哼著歌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跟个疯子似的。
“魔王大人也是喜欢人抱大腿的嘛！”
他从来都是跟管理员对著掐，虽然很是得到了一些论坛众的追捧，却永远是被禁言的那一个。
没想到换了一个小马甲，居然就被魔王大人设为精华了。
真想知道魔王大人如果知道这个小马甲就是“沈睡在时光里”的时候，是什麽表情啊。
一边想著，苏意泽一边又登陆了游戏，固定队的分组里还是只有自己和双飞，望著一朵小花的名字惆怅了片刻，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双飞分享自己的喜悦了。
“时光你真是个……死闷骚啊。”双飞对此给予点评。
“闷什麽骚，你会不会中文！”
“难道你不觉得，你这简直就像是在暗恋魔王大人吗？不就是设了个精华麽，用得著这麽兴奋麽？”
“可是你看，他平时只会禁我言，总是对我有偏见，这次居然给我设了精华，你不觉得光是想象一下他知道真相的表情，就很有趣麽？”
“魔王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吧……”
“……”一击必杀，苏意泽承认自己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双飞也沈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重新发来消息：“时光你快去论坛看看，你那个帖子，好象火起来了。”
苏意泽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那麽长的分析帖子出现在大片的争论中，怎麽看怎麽像大靶子嘛。
但他还是切到了论坛页面看。
果然如双飞所说，那帖子已经变成热门帖了，回帖直逼三位数，比他想象的要火爆得多。
苏意泽莫名地打开了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连串相当不友善的问候。
“楼猪白痴！”
“托滚蛋！”
“脑子进水”
……
一连串的问候之後，直到第二页才看到稍微长一点的回复，大意是分析看起来相当有说服力，一看就是游戏开发组找来宣传的枪手。
其後还列出了这个判断的证据：帐号是新注册的。
苏意泽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自己因为被禁言而不得不重新注册的小号，居然成为了别人怀疑的根据。
再往後翻，反驳的帖子就越来越多，偶尔有一两个赞同自己的人，也迅速被其他激愤的群众吓跑了。
苏意泽越看越憋屈，忍不住就回了一帖：“我是沈睡在时光里，主号还被禁言中， 所以才注册的小号。”
此话一出，回帖数就越发疯狂地往上跳了。
“谁会被禁言了还给人家说好话，有病！”
“撒谎也找个靠谱点的。”
“现在的托太无耻了。”
……
苏意泽默默地刷新著帖子，直到刷出最後一张。
卖糖果的大魔王：“警告某些人适可而止，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然後帖子又被锁定了。
还是逃不过魔王大人的黑手，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小马甲没有被禁言吧。
苏意泽苦笑著，一边又忍不住往回看帖子。
魔王大人的话，看起来似乎是在暗示，这帖子里有别有用心的人在闹事。
竞争对手派来抹黑游戏的枪手？
确实这样的人也是有可能存在的，既然有竞争，就会有各自的手段，既然会有捧游戏的托，自然也会有踩游戏的黑。
不过网络上的大家，似乎都更容易忽视後者呢。
是该说，群众的负面情绪更容易被煽动吗？
那个人……会不会也因为这些内容，选择放弃这个游戏呢？
忍不住因为一张帖子而思考起社会现象深层原因的苏意泽，下意识地又想起了素未谋面的那个人。
这之後三天，一朵小花始终没有上线。
担心好象一下子成了现实，苏意泽急得坐立不安，就连录制宣传节目的中途都忍不住拿出笔记本电脑，企图找个无线网络登陆游戏看看。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他的异样了。
“阿泽，你究竟怎麽回事了？”三十二岁的经纪人庄含，男，未婚，拥有比大部分小明星还要好看的五官和强悍的气场，苏意泽一直好奇，这样的人怎麽没有去当明星，反而做了经纪人。
“没、没什麽……”
庄含微微眯起的双眼带著怀疑和凝重：“阿泽，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怎、怎麽会呢。”苏意泽赔笑著退了一步。
“记住，我说过，你要干什麽都行，但事前一定要先通知我。尤其是谈恋爱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