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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永安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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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时,我实在憋不住就说给了婉儿听,却换得她掩口嘲笑:“我说你怎么好几日不见出宫,原来是染了酒刺,”她钦佩地叹了一声,道,“你当真是好命,酒刺这种事也能让药王弟子亲自开方诊病。”
  
  我替她添了些菜,郁郁道:“姐姐你就别嘲笑我了,他哥哥,也就是那个沈南蓼,当真是颇得陛下赏识?我怎么从未见过?”
  
  陛下颇疼惜宫内住着的公主县主,每有染病皆是要尚药局中年资长些的亲看。倘若他真受赏识,去年我正月那场高烧,年资长一些的太医会诊,怎么就不见此人?
  
  婉儿颇为隐晦地打量我,看得我莫名所以。半晌她才叹口气,道:“此话我本不愿说给你听得,可让你知道也好,免得你日后得罪他,”她轻扫了一眼门外,道,“沈南蓼是陛下的新宠,如今连薛怀义那和尚都比不上他的地位。”
  
  新宠?我抬眼看她,见她又点点头。
  
  在宫中这两年,我因婉儿的提点,渐懂得那常穿僧服人高马大的人叫薛怀义,是陛下在宫外私养的面首,却从未听她说起过太医沈南蓼……脑中忽然闪现出一月前太液池边那幕,那个男人莫非就是沈南蓼?
  
  她接着,道:“此人比薛怀义老道不少,薛怀义是人前跋扈,心思却浅,而他——”她默了片刻,道,“与我同年入宫,能步步为营走到今日这地位,绝非善类。”
  
  我听在耳中,没有接话,又自暖金盘中夹了一块酥山,放到她面前。
  
  婉儿忽地想起什么,笑看我道:“说些与他有关的事,你可愿听?”
  
  我手微一顿,看她三分戏谑的笑意,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只笑笑道:“前几日才劝我放下,为什么还要有意提起呢?”
  
  婉儿,道:“多知道些太子身边的事儿,或许于你日后避开祸事有益。”
  
  我心头一暖,看婉儿认真道:“多谢姐姐一直以来的照应。”
  
  婉儿轻挑眉,摇头笑道:“或是因为我与你投缘,或是因为你姓武,总之我有意提点你的话也是为了自己。我自宰相府入掖庭,再自掖庭入蓬莱殿,均是凭着陛下的一句话而已,但陛下之后呢?你们与陛下有血脉之亲,若能记得我曾做的,或许日后便是一根救命稻草。”
  
  相识近三年,我从个九岁的孩子到如今,她点滴所做又岂都如她所说,尽是为了自己?她今日直白的感叹,让我有些接不上话,默了片刻才笑道:“姐姐何必把九分真心说成了十分算计?”
  
  婉儿托下巴看我,道:“丑话说在前面,你反而会记得我的好,”她笑着摇头,道,“好了,继续说事情。那日临淄郡王入宫出了些事,你可听说了?”
  
  我佯装不明,道:“什么事?”
  
  婉儿倒没太留意我,继续道:“临淄郡王在凤阳门遇人阻拦,言语冲突时,竟立于马车上斥责说‘我李家王朝,干你何事!’。”
  
  我忙接口,道:“郡王入宫时,不正是叔父们入宫觐见的日子?”
  
  她点头,道:“好在,陛下是在蓬莱殿听临淄郡王请罪,才晓得此事,若是在觐见当时必然是个不小的责罚。如今正是风口浪尖时,你叔父们要是捉了他的把柄绝不会放过的。”
  
  我点头附和,她继续道:“那日我和太平公主都在蓬莱殿,见临淄郡王下跪请罪都吓了一跳,可你猜陛下听后如何说?”
  
  这也正是我最想知道的。我忙道:“可是震怒?”
  
  婉儿悠悠一笑,道:“没有半分怒气,却是十分欢喜。”
  
  我这回是真不明白了,紧盯着她等着后话。
  
  她喝了口茶,道:“虽有意训斥了几句,却旋即大笑赞许,夸临淄郡王年小志高,有皇族风范。”婉儿的神情亦是感叹,想必她也未料到陛下是如此反应。
  
  我何尝想到是这种大喜的结果,记起那稚嫩英气的少年,也不禁替他高兴:“如此说来,皇姑祖母真是很疼这个孙儿了。”
  
  婉儿点头,说:“陛下的欢喜几分真几分假,谁都看不透,但起码这些儿孙在她心中的地位,并没有那么低。”
  
  她说完,不再继续这话题,又说了些去洛阳奉先寺进香之事。
  
  我边随口搭话,边细琢磨她若有似无的话。如今正是李氏武氏争夺太子位时,皇姑祖母此番对李隆基此事的态度,或许就是对太子位的暗示?
  
  “永安,”婉儿出声唤我,道,“此次去洛阳,太子的几个郡王都会随同,你要避讳些。”
  
  
  
  
  
  
  第10章 九 玉搔头(1)
  天授元年起,洛阳便被定为了‘神都’。
  
  自我入大明宫来,皇姑祖母一年有大半时间于太初宫处理政务。据婉儿说,此次奉先寺进香后,陛下便会常年居于太初宫,我等一干儿孙辈的自然也要随着迁往洛阳。
  
  “宜平,”我坐在马车上,接过她递来的茶,道,“明年起你我便要住在太初宫了。”
  
  宜平笑看我,道:“奴婢总听宜都说太初宫如何,终于有机会看看了。”
  
  我喝下热茶,将身上的袍帔裹紧,又和她随口说了几句洛阳。
  
  于洛阳,我幼时曾随父王走过一趟,因年纪小印象不大深,倒是入宫这两年频频听婉儿说起,渐起了些心思。皇姑祖母登基时建武氏七庙,去年又自各地牵了十万户入住洛阳城,一切似乎都在为实质上的迁都做准备。
  
  李氏王朝定都长安,皇姑祖母如此做,便是将洛阳做了武氏王朝的都城。
  
  太初宫,太初宫,亦是武氏大周开天辟地,万物初始之意。
  
  行至午后,宜都来传话,说是陛下坐车有些疲乏了,召各位郡王县主等下车相陪,在济水河畔稍作休整。
  
  我应了声,略收整下便下了马车。远见济水河畔,身着明黄团龙袍帔的皇姑祖母在和婉儿说笑,身侧随侍着几位郡王和县主,宫女内侍提着熏炉,持着雉羽宫扇不远不近地随着。
  
  我走上前行礼时,皇姑祖母正在说着欧阳通之事,只颔首示意我起身,便接着对婉儿,道:“既然来俊臣已做了证供,便赐欧阳通一死吧。念及其父欧阳询曾得太宗盛赞,只降罪一人,就不要祸及九族了。”婉儿应了是,又说了些盛赞的话来。
  
  我特地随在众人身后,正裹紧袍帔,就被人轻拉了下袖子,忙侧头看,却正是方才走在前头的李隆基。
  
  他紧盯着我,漂亮的丹凤眼中满是疑惑、思虑,随即又转为了然。我冲他眨眨眼,道:“郡王。”他低声,道:“那日是个脸带红斑点,未上妆的丑宫婢,今日倒像是县主了。”
  
  我斜看他,哼了一声。
  
  这小郡王今日穿着紫色的锦袍,外罩着玄色袍帔,漂亮的似个美娇娘。我脑中灵光一现,忽地记起父王说起的话。皇姑祖母登基时,他曾男换女装在庆典上唱了一曲《长命女》,其传神之态,震慑了在场文武百官。
  
  念及至此,不禁低声一笑,反击道:“永安也常听叔父们说起临淄郡王,男换女装献唱一曲‘长命女’,虽是小小孩童,却已艳盖大明宫。”
  
  李隆基脸色泛红,想是没料到我会提起此事:“我堂堂一个郡王,怎地被你说的像个女子?”我示意他压低声:“郡王多想了,永安是说郡王天资聪颖,学的传神,那一场盛宴郡王可是最出彩的。”
  
  他斜睨我,忽而一笑道:“你若是亲眼见了那夜的盛宴,怕就不会这么说了,”他轻抬下巴,指了指前处,道,“我大哥那夜长身而立,玉笛横吹,至今仍被民间学子传诵,不知迷醉了多少深闺佳人。”
  
  我顺着他的话,下意识看前处。李成器正与皇姑祖母说话,一袭碧青锦袍,外罩着件月白袍帔,在那明黄龙袍侧,更显出了几分风流雅致。
  
  陛下正摇头笑着说了句什么,他微扬了一抹笑意,颔首回话。
  
  我怔忡地看着,脑中勾勒着李隆基的话,竟一时挪不开视线。恰此时陛下忽然站定,看向我这处,婉儿和李成器亦是抬目看我,视线相碰,我才觉失态,忙别过了头。
  
  “永安县主,临淄郡王,”婉儿出声,道,“陛下命你二人上前。”我忙和李隆基一道走上前施礼,待起身时,陛下才道:“隆基生于洛阳,可去过国子监?”
  
  李隆基恭敬,道:“屡从门外过,尚未有机会入内。”
  
  陛下颔首,又看我:“永安可听过国子监?”我颔首,道:“永安幼时常听谢先生说,每年进士及第者多自长安和洛阳两监而出,乃是天下学子向往的圣地。”陛下笑着摇头,道:“别学那老学究说话,你还听过些什么?”
  
  我低头细想了想,道:“听说国子监中还有各国朝圣的人,”我看了一眼婉儿,道,“婉儿姐姐曾说,内里能见到些新罗、大食等国的人,皆是习我大周的字,读我大周的书。”
  
  陛下点头,道:“婉儿说得不错,”她笑看向李成器,接着道,“若有机会,带几个没去的弟弟妹妹都去看看洛阳的国子监,去年殿试有不少出自洛阳,这些年也算办的颇有成效。”
  
  李成器应了是,陛下又开始大谈去年的殿试。
  
  我和李隆基被叫上前,也自然只能紧随着,不敢再说闲话。
  
  从刚才的话起,陛下就一直在说着去年的洛阳科举,似乎兴致极高。两人从六学说到诗词歌赋,从去年首次的殿试说到武举科目,李成器均回应的滴水不露,甚得陛下的欢心。婉儿在一侧听着,不时添上两句,亦是偶和我目光交汇,眼中笑意深不可测。
  
  约莫走了片刻,虽裹着袍帔,却双手冻得发红,隐隐作痛。
  
  我不住轻搓着两手,终是心不在焉地等到了陛下的一句话,忙随众人告退,回了马车。宜平见我回来,递上手炉,道:“陛下真是身子好,这大冷天的在水边走,我看那些县主们都冻得脸色发白了。”
  
  我闷闷看她,道:“她们随的远,还能将手收入袖中避寒,我跟在皇姑祖母身侧,只能规规矩矩地任冷风吹着。”我又抱怨了两句,只觉得抱着暖炉的手刺辣的疼。
  
  忽然,有人在外轻叩门,宜平忙开门出去,说了两句话便关了车门。她手中多了个白帕裹着的物事,递给我,道:“是个小内侍送来的,说是特制的手膏,可护手防冻。”
  
  我将手炉递给她,接过那帕子打开,是个细巧的银鎏金盒。我怔忡地看着这银盒片刻,才打开,一股玉竹清香扑鼻而来。
  
  瞬时,心中溢满了说不出的欢愉,我竟不觉笑了起来。宜平看我如此,不禁傻住,道:“县主知道是谁送来的?”我盖上了银盒,笑看她:“送的人没说吗?”她不解摇头,道:“我连问了两句,那小内侍就是不肯说,匆匆跑掉了。”
  
  我听她这话,更觉自己猜对了。这手膏送得恰是时候,来人又不肯泄露身份,除了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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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的那句吩咐,李隆基倒记得清楚。
  
  次日我才起身,接过宜平递来澡豆净脸时,殿外的宫婢就匆匆入内,行礼,道:“县主,临淄郡王已在外殿了。”我愣了一下,匆匆洗净脸,接过宜平递来的手巾,道:“让他进来吧。”
  
  左右都被他见过丑模样,也不怕嘲笑了。
  
  他进来时,见我尚未上妆,竟也难得呆了一下,才无奈道:“本王的两个皇姐若如你一样,早被母妃责骂了。”我亦无奈看他,道:“郡王若不是个孩子,我早去皇姑祖母那里告状了。”他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敛了些笑意道:“你不过长本王三岁罢了。”
  
  我懒得和他拌嘴,道:“这么早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他点头,道:“我已约好了大哥,今日就去国子监。”我细看他,道:“陛下不过随口一句话,郡王何必如此当真?”他微微一笑,道:“你可知君无戏言,天子说出的话便是口谕,写出的字便是圣旨。”
  
  不过八岁孩子,说此话竟分外有气势,却比他父王还更像太子。
  
  我只能应了他,先将他打发走,待坐到铜镜前却有了几分紧张。与永平郡王每每相遇均在意料之外,唯有今日竟是早知消息。我静了片刻,才吩咐宜平挑了几样简单的首饰,唯一出挑的也不过个金雀玉搔头,简单上了面妆后才起身。
  
  出门时,宜平替我拿了件红罗销金袍帔罩上,边系带子边道:“县主几时回宫?若有人来寻,我好有个交待。”我细想了下,道:“此事是陛下准了的,你只管直说就好。”她点点头,应了是。
  
  我才走出一步,忽地想起那手膏,鬼使神差地又走回妆台。待打开盒盖,却犹豫片刻才拿玉簪挑出一抹,涂在手上,指尖柔滑,清香扑鼻。
  
  临近宫门时,天已渐阴下来。
  
  昨夜此处的新宫婢就在低声议论,照往年惯例,洛阳这几日准会落雪。眼下看这天色,怕是今晚或明日一早,便会瑞雪临城了。
  
  宫门外已停了马车,十数个带刀侍卫在马侧等候。众侍卫前立着的两个,正是李成器和李隆基。我深吸口气,快走了两步,到他二人面前行礼道:“永平郡王,临淄郡王。”
  
  李成器颔首道:“起来吧。”
  
  我起身随他们上了马车,车内极宽敞,红泥小炭炉燃得正旺,炉上茶锅正汩汩冒着热气。李成器示意李隆基坐在他身侧,特地将我让到了炭炉旁,我随口道:“郡王好兴致,如此短途也备了茶具。”
  
  李隆基摇头道:“大哥是怕你畏寒,特命人准备的。”
  
  此时,水恰已烧开,我忙侧身泡茶掩饰尴尬。
  
  待递他茶杯时,却是指尖轻触,不觉手一颤,竟溅了些水在他身上。
  
  
  
  
  
  
  第11章 十 玉搔头(2)
  李成器稳稳接过茶杯,放在手侧案几上,道:“多谢。”
  
  待到递茶给李隆基时,他却忽道:“县主今日换了香膏?”我顿了一下,才明白李隆基说的是什么,尴尬笑看他:“郡王倒是好记性。”他道:“这香味特别,自然能察觉出来。”我敷衍地谢了一句,端杯喝了口茶,却忘了方才是开水所泡,舌尖竟被烫得发麻。
  
  临下车时,李隆基才从手侧拿出件儿玄色袍帔和风帽。
  
  他笑道:“你若想大张旗鼓进去,受众人行礼敬拜,就披着你那件儿大红袍帔。若不然就换上这个,以帽遮脸,随我们尽兴走一走。”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国子监毕竟都是男子出入,若是凭着陛下的旨意是可一游,却不过是被人围供着,难以尽兴。既是明白就没再犹豫,忙解下身上的袍帔,换了他手中的,将风帽拉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好在是冬日来,否则真是想遮也难了。
  因这袍帔极大,也看不大出鞋面,只要留神些,也自然不会有人太过留意。
  
  方才换好,车便已行至国子监门处,随行侍从递了牌,便守着马车留在了门外。
  
  李成器领我二人入内,一路边行边讲解,李隆基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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