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浅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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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男人的后脑上。
并没有呼喊出声，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接下来是更加沉重的一声，是那个男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慢慢的染红地面。
“小七，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你现在杀了他，那么他家里的父母老人该怎么办？谁来养活呢？”婆婆和小七就站在距离男人不远的地方，但是赶过来查看男人的其他村民却根本看不到她们。
“他的妻子是个好人，而且也很勤劳，她会照顾她们的。”小七说的理所当然，却让听了她回答的婆婆轻轻的摇头。
她知道小七是一定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的，可是她却并没有强硬的阻拦。有些事情，不自己去经历，就始终都不会明白的。
而事情也真的如婆婆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了下去，小七说什么也没想到，之前看上去那么好的女人，竟然在男人死了之后没多久就改嫁了，扔下了已经年老到几乎没有什么劳动能力的男人的父母。
一个原本好好的家庭，如今却是一片坍塌。看着两个老人生活艰辛的样子，小七觉得很难受，也很后悔。
如果她没有杀死那个男人，至少，两位老人还有儿子照顾。她终于明白了婆婆的那句话。
人，是有很多面的。
在他妻子的面前，他无疑是背叛了她的罪人。可是在他的父母面前，他却是一个孝顺的，能够支撑起一个家庭的男人。
小七开始在暗中帮衬两位老人，不是从小楼中偷偷拿一些散碎银两，就是用法力让那片因为无人耕种而荒废了的田地长出粮食。
之所以这么做，是她对自己犯下的错误的弥补。而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她对于人类，几乎是已经心灰意冷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的眼睛里拥有浅白色的光，也根本没有什么纯净的灵魂，纯净的爱。
一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她成为了在小楼里住得最久的八尾狐狸，她不想要离开，她讨厌人类，所以也讨厌人类的社会。
和其他所有的八尾狐狸都不一样，她排斥所有和人类有关的东西，她已经决定了要永远都住在小楼里，和婆婆一起。
一直到这一次唯风来到小楼，来接小松，小楼里除了小七之外的，最后一只八尾狐狸。
小七知道唯风一直都希望她能和其他的八尾狐狸一样，离开小楼，去到那个属于人类的世界，所以几乎每次来，他都会和婆婆提起。
可是小七不明白唯风为什么会这样想，也不太有兴趣知道。虽然唯风和其他的人类不太一样，但他毕竟也是个人类，所以小七对他的好感也十分的有限。
每一次唯风来的时候，婆婆总是会在他临走之前过来询问她，要不要跟着离开。而小七的回答也从来都没变过。
所以当这一次唯风来到小楼后，婆婆要自己跟着她回房间的时候，小七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婆婆我知道，您是想问我要不要离开小楼，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我不要离开。”坐在窗户边上，夜晚吹进来的风凉凉的很舒服。
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有些弄痒了她，但是小七却不愿意去拂开，而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感觉，让她似乎回想起以前她还是狐狸形态，风吹动了身上的毛时的感觉。
似乎，那些都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小松走后，你可就是小楼中唯一的八尾狐狸了。”婆婆走过来坐到了小七的对面，为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递给了她。
乖乖的将茶杯接过来，但是并不口渴的小七却只是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调整周围的风，吹动茶杯里的茶水，让它慢慢的旋转。
“我知道，可是我想留下来，可以陪着婆婆你嘛，要是我走了，小楼就剩下您一个，多孤单啊！”小七眨着她漂亮的眼睛，不自觉的对婆婆撒着娇。
她知道婆婆总是会宠着她。
“可是小七，如果你一辈子都呆在小楼里，你将会错过很多东西。”婆婆带着盈盈笑意看着面前的小七。
这孩子她是很喜欢的，简单直接的个性，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就好像一张白纸一样。
“无所谓啊，反正我对人类又不感兴趣。”小七撇了撇嘴，十分的不在意。
“那你不准备去找眼睛里有浅白色光芒的人了？”婆婆知道，小七对于这个是很在乎的。
“婆婆，我是很相信您，可是……我觉得给您讲那个故事的人可能骗了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类。”她幻化出人形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虽然小楼旁边的人类并不多，但是这么多年总还是见过不少，却哪怕只有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那所谓的浅白色的光。
“那个故事，不是别人讲给我听的。”小七的话让婆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睛也沉了下来。
见状的小七还以为婆婆是认为她不相信她，所以才生气了，刚想开口解释，却又听到婆婆开口：“其实那个故事我上次并没有给你讲完。”
“没讲完？最后不是那个眼底有浅白色光芒的人死了吗？”小七一脸疑惑的对婆婆确认。
“是啊，他是死了，可就在他死了之后，那只八尾狐狸突然长出了第九条尾巴，也正是因此，她才有力量足以和老鬼抗衡而没有被他吸掉精魄。”婆婆继续开口，似乎只要一讲到这个故事，她的语气就带着一份异样的平淡。
“不过因为她才刚刚长出第九条尾巴，所以就只能将老鬼重伤，却并不能杀死他，为那个男人报仇。”那是已经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似乎只要不再提起，就不会痛了。
不过似乎永远都不是真的，最多只是自欺欺人。
“第九条……尾巴，那……是一条九尾狐？”小七意外的说着，毕竟九尾狐实在是太稀少了，至今为止，她只见过婆婆一个。
除此之外，便只是一些犹如传奇的故事。
“对，也就是我。”点了点头，婆婆云淡风轻的开口，却让对面的小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和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自从遇见你

坐在城西派出、所里，小七一下一下的深呼吸，来控制自己不会冲动得将窗户弄破杯子弄翻对面的人弄残。
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就连那个无理推她的女人她都只是将她挡开而已，凭什么她现在要跟着那个老太婆坐在这里？
愚蠢的人类，还有愚蠢的唯风！
要不是听了他的话，自己又怎么会去坐公车？那么今天的事情也全都不会发生了！
不对不对，唯风也是人类。
所以，还是愚蠢的人类！
这边小七在心中默默气愤的骂着人类的时候，城西派出、所里的警、察正在忙碌着。
有一户人家经常将垃圾扔在走廊里，使得一位老人不小心踩到摔倒了，现在两家人互不相让的正在争吵着。
大早上的派出、所里的人手不够用，所以只能先将小七他们的案子放一放，反正那个在车上摔倒了的中年女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可没等警、察忙完那边的事情，这边老人的家属先一步到了，怒气冲冲的刚一进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径直就走到小七面前，伸出手就要去抓小七的衣领。
看出了男人的举动，小七帽檐儿下面的眉头皱了起来，嫌恶的自然不可能让男人碰到她。
可就在小七刚准备有动作的时候，一道声音就先一步的阻拦了男人。
“干什么呢！这里是派出、所！你准备要在这里动手吗？那也好，我们抓人也省事儿了！”带着一些低沉的声音，并不太大的从门口传了过来。
小七和面前的男人一起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正往屋子里面走，眉头微皱着满眼的不耐烦。
“老大你来啦？昨天不是熬了夜，说今天晚点过来的吗？”那边原本正在处理案子的其中一个警、察见男人进来便开口对他问道。
“所长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天事情多，人手不够用，结果我tmd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睡眠不足直接导致了男人的火气很大，不过小七却发现，其实男人的眼睛里并没有代表了仇恨的光芒。
“老大您辛苦啦，老大您就当作是为人民服务了吧，正好，那边的案子就交给您了。”另外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警、察笑着开口，并且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资料夹扔给了刚刚进门的男人。
“小林子你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枉费我平时那么照顾你！”男人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看起来手里的资料。
看了大约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重新抬起头来的男人先是看了看老人以及站在她身后表情皆不太友善的家属，然后看向了小七。
原本打算一扫而过的目光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太满意的微皱起眉头：“在派出、所里怎么能带着口罩和帽子呢？这样怎么核实身份啊？小林子，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哎呀老大，我们这边忙着呢啊，还没来得及核实身份呢！”那边被叫做小林子的人在听了男人的话后，委屈的哀嚎了一声。
“你总是有借口！”男人鄙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了小七他们的桌子旁边，接着说道：“把帽子和口罩脱下来，然后把身份证拿出来，你们两个都要拿。”
听到男人这么说，小七有些慌了，她原本是打算一天都不把帽子摘下来的，哪怕是去了学校也一样。
她实在是不喜欢别人在看到她长相时，眼睛里所流露出的贪欲。
有些小声的，小七说出了来到派出、所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摘帽子不行吗？”
“不行，这是规矩。”然而得到的回答却让她在心底里泻了气。
小七知道人类有许许多多的规矩，唯风也曾经告诉过她，要她遵守规矩。所以当小七听到了男人这样的回答之后，尽管心里不甘不愿，却只好照办。
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先是摘掉了口罩。其实她很不喜欢这个东西，十分的憋闷呼吸都不顺畅了。
所以现在将它摘掉后，呼吸重新变得容易起来，让小七的心情也好了一点，痛快的就抬起手，接着将头上的帽子也摘掉了。
乌黑的长发散落了下来，小七伸手随便的拨了一下，紧跟而来的是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接着是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应该是老人身后的某一个家属，再然后，是那个被叫做小林子的警察的一句：“我的个老天爷呀！”
小七平淡的听着，然后在抬起视线的时候，不意外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代表者贪欲的深黄色光芒。
刚刚那个冲到自己面前的粗鲁的男人眼里有，他旁边的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眼睛里也有，另外一边的那几个警、察眼睛里同样有。
浓淡不一，停留时间的长短也不尽相同，却同样都存在着，只是……
老天啊，这一次真的要换小七叫老天了，那个警、察……那个刚刚叫小七要摘下帽子和口罩的警、察，他的眼睛里没有，他的眼睛里竟然没有！
虽然也很惊讶，但仅仅是惊讶的情绪而已，他的眼睛里没有那深黄色的，代表了贪欲的光芒存在。
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有人在见到小七的人形态时，眼睛里没有深黄色的光芒！
完全被震惊了，小七半天都回不了神，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婆婆讲给她的那个故事。
故事里的那个男人，在第一次见到还是八尾狐狸的婆婆时，眼睛里同样没有深黄色的光芒。
那是不是说……这个男人，有可能是一个拥有纯净灵魂的人？
“你是什么人啊？看样子年纪不大吧？还是学生吗？”从因为小七的容貌所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面前这个长得过分漂亮的小女孩儿怎么看都是一副孩子模样。
“是明星吧？应该是某个明星吧？”那边的小林子跟着插话，同时在心里默默的后悔，刚刚就不应该把这个案子交给别人来处理。
“你少废话！”语气不太好的回了小林子一句后，男人对沉默着的小七又问了一次：“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啊？身份证呢？”
尽管他的问题已经问了第二次了，可是完全处在惊讶和期待中的小七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堪堪听到了他是在问她是什么人，于是张嘴就说了一句：“我不是人，我是狐狸……”
‘精　’字被回过神的小七猛地拦住，但是前面已经说出去的话却怎么也挽回不了了。
害怕了，小七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无助的看着面前因为她的话而愣在那里的男人。
她记得婆婆的千叮万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因为一旦被人类知道了，她们很可能就会被人类赶尽杀绝，直到完全灭绝。
虽然小七并不觉得弱小的，没有半点法力的人类能对她们构成任何威胁，但是她却也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所以她答应的很认真。
可是如今，就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她的身份就很可能会暴露了！之后呢？面前这个男人会怎么对待她？将她关起来吗？
还是说，她现在应该赶快跑比较好？
但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而且他刚刚在看到自己的样子后眼睛里甚至没有半点贪欲，也许……就算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毕竟她虽然是人类口中十恶不赦的狐狸精，可是她却并没有那么坏，真的没有。
那时候坐在派出、所里的小七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信任，也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直觉。
可就在她还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将这两个词用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胡……胡什么？胡离？”预想中的突然变脸并没有出现，男人依旧是愣愣的，似乎是没听清小七的话，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小七也被他给看傻了，或者说是被自己给吓傻了，睁大了双眼和面前的男人对视着，将他的话重复了一次：“啊？胡离？”
“啊……对啊，刚刚不是你说的吗？”男人点了点头，再一次和小七确认。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了？”谢天谢地，福至心灵，小七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反口不承认。
“是吗？我刚刚明明听你说……”有些将信将疑的挠了挠脖子，不过转念男人就不再纠结：“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快点把身份证拿出来！”
“名字……我叫小七，啊对了！唯小七！”因为躲过了一劫，小七显得有些开心，然后再想起身份证就是之前唯风帮着自己装在包包里的小卡片之后，将自己背后的小书包拿了下来，拉开拉链翻转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开始翻找。
学生证，车卡，饭卡，还有一张写着唯风电话的名片。
一堆的小卡片，可就是没有那张叫做身份证的小卡片！
小七有些着急了，她明明记得唯风有告诉过她身份证帮她放在包包里了，还叮嘱她千万不要弄丢了。
难道是唯风忘记给她装起来了？
不死心的，小七又翻找了一遍。
学生证，车卡，饭卡，还有一张写着唯风电话的名片。
结果就是，真的没有身份证。
其实早在发现小七还是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的时候，宽容就已经在男人的心里滋长，现在又看着她那幅迷糊得不行的样子，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带着一些笑意，男人有些好心的伸出手，指着被一包纸巾盖住了的身份证，对小七开口：“是这个吧？”
她的话让正打算翻找第三遍的小七停下了动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在看到那张小卡片的时候，还不太确定。
一直到她将其拿起来前后翻开了一下，才终于点了点头：“对对，就是这个，身份证！”
满脸的笑意带着一些得意洋洋，使得小七原本就漂亮的模样更加娇俏可爱，一双干净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倒吸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是这一次小七并没有在意，因为她突然注意到了男人唇角的笑意。
很好看，就像是早晨的阳光，干净，温暖。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