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阉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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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淡淡的宛如江南烟雨般惆怅的黛眉下,一双美丽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一刹那好似芙蓉花开,白荷初绽,美丽不可方物。漆黑犹如的天幕的水睑瞳眸里闪现点点星光,虽稀疏,却璀璨,虽芳华夺目,却清冷孤桀。古人以花为容,月为神,霜雪为肌来形容一个女人美得惨绝人寰,杜平安感觉眼前辛子昭的美堪称绝世,却不可以用“花为容,月为神,霜雪为肌”来笼统描述,因为这种美更像神,高高在上,清冷锋利,无需如女人般呵护怜爱,自有其铿锵果决的一面。
杜平安瞧得走神,二十一世纪流行中性美,可杜平安没察觉其中一点点的美态,不是女人平胸穿男装就是美,也不是男人化浓妆穿裙就是美,真正的中性美以前杜平安不了解,现在杜平安无法用语言表述。
“吸!你千万别动,当心滚针!”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将杜平安从愣神中拽回,这才发现辛子昭一双清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手臂。两人之间联系的羊肠管绷紧,针尖稍稍立起,刺痛着杜平安的皮肉。
“死不了了!把手给我!”梁仵作低头在雪白的纸上做最后记录,随后抓住杜平安的手臂,不做任何消毒止血措施,直接拔出针管,疼得杜平安“啊哟!”一声惨呼,手臂上一丝细长的血丝飙出,吓得杜平安直接用手指按住大得吓死人的针眼。面对眼前美得男女难辨的辛子昭,梁仵作亦是同样操作,全然没有一点点怜惜之意。
“你暂时是死不了,但是右手肌腱割裂,恐怕割左手脉搏的力气也使不上了。不过用咬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梁仵作果然是仵作不是医生,面对如此神仙落难般的人物,也忍心把现实说得如此残忍。而且有意无意,教唆病人,再次割腕,其心当诛!
“至于你——,死不了,回家休息休息!”梁仵作扫了眼杜平安,直瞧得杜平安遍体生寒,除了脸色发白,身体冷得有些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外,杜平安没觉察出其他的不适感。但是就这些不良反应,杜平安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了。
梁仵作将满是鲜血淋漓的羊肠管收起,胡乱塞在木箱的底部,然后再将针头线脑,瓶瓶罐罐一股脑全放了进去,最后将寒光咧咧的刀具□木箱上层,“哐当”合上箱子,挎上肩头,扬长而去。只留着杜平安与辛子昭两个人相对无言,原本就是一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自然无话可讲。
“所托非人,但愿别染病才好~~~”望着梁仵作飘一样消失在黑暗之中,杜平安心下惴惴。
“为什么救我?”声音一如辛子昭的表情,清冷中透着如丝竹般的悦耳空灵。如果只是简单施救辛子昭不会多这口舌相问,然而以自己的血液相送,就在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依然有人心存顾虑,何况是现在民生凋敝,思想愚昧的情况之下,所以聪明如辛子昭不得不有此一问。
“如果我说只是简单的不想吃糠咽菜,你一定不信。”男人救男人,所图无非钱财或出于义气。辛子昭没财可图,要是说出于义气,衙差贪婪自私的形象根深蒂固。杜平安笃信眼前的男人不会相信自己的理由,那是因为这个男人除了堪比仙神的外表,再无其他。果然,听了杜平安的解释,男人讽刺的挑了挑粉嫩如花瓣一样的唇角。
“如果我说为了和你**一度,你一定相信——”杜平安轻佻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来自辛子昭比刀锋还冰冷尖锐的目光。
“呜呜呜~~~,好冷。”一阵阴风刮过,杜平安冷得牙关直打颤。扶着墙壁站起身,感觉脚下一阵虚软,脑袋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心里盘算着回家好好将养,却想到梁仵作的险恶用心,很是不放心,于是刚扭头便看到辛子昭那双清冷的星目正略显诧异的瞧着自己。
“你还真以为我想那什么你!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有点自恋,虽然我尚未娶妻,就是打算那什么,找个男人慰藉,思想上你也得让我好好缓缓吧~~~”杜平安苦笑,难道自己长得这么猥琐,连有些姿色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都觉得贞洁不保?!
“你不会想接着死吧~~~”杜平安忍着脑袋的眩晕感,不放心再次回头瞧着眼前闪闪发光犹如谪仙一般的男子清清冷冷的跌坐在地上,虽囚服加身,身处阴暗,却无法掩饰男子雍容清冷的气质。瞧那张脸,只一看便让人沉醉,想从中瞧出他内心的想法很难,这需要比定海神针还定的定力。
“不回答?不回答我就当你真有这想法,为了大家好,得罪了!”杜平安将一木质枷锁套上辛子昭的脖颈,双手被束,这样辛子昭就是想咬自己的左手腕也够不上了。辛子昭身体很虚弱,任由杜平安施为,无力反抗,索性闭上眼睛,一副任凭蹂躏的样子。
“你不怕我咬舌自尽?”清悦的嗓音如清泉落涧般从杜平安身后传来,刚走出牢笼外的杜平安摇晃着眩晕的脑袋,眯着酸涩的眼睛望向内监的出口,疲倦的身体让他无力再应付下去,于是冷淡的说道,“也不知道咬舌死不死得了人,按说舌头没有了人照样活,只是失去了语言功能而已。造成咬舌死亡的原因八成是由于失血过多,也不知道舌头里流下的血是吐掉呢,还是咽下去?估计没个把时辰还流不完的。。。。。。。”杜平安似乎在喃喃自语,一步深一步浅的向外走去。
杜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挨到家的,倒进自己的房间,来不及脱下衣服,胡乱裹上被子便昏昏沉沉晕睡了过去。睡梦中毛魏源那双不甘的失去生命流彩的目光不时从杜平安的眼前掠过,无数的哀嚎,不尽的血液,让杜平安的这一觉睡得很累很累。
再次醒来,天刚蒙蒙亮,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透着一股芳草的香甜,云烟雾罩,模糊了周围青葱的山脉,碧绿的水波,也模糊了周围掩映在青葱绿意中矮矮的篱墙。踏进院子杜平安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情舒畅起来,一扫醒后的晕沉。
院子里很静,除了小猪“吧唧吧唧”欢快的进食声,隐隐的杜平安听到了小声压抑的抽泣声。循着声音找去,在堆放杂物的茅草屋下见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抱膝缩在墙角里低声抽泣,样子好不伤心。
“敏秀!你怎么在这?!”杜平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没有责备,显然年仅五岁的敏秀没有想到会有人进来,吓得一下子止住了哭声,仰起头,小脸蛋红彤彤哭得梨花带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饱含委屈的泪水盈盈闪烁,小巧如花瓣般粉嫩的嘴唇紧咬,虽小小年纪,便可瞧出长大会是个外表娇柔,内心倔强的女孩,一如她的母亲。
“敏秀,能告诉叔叔是谁欺负你的,叔叔帮敏秀出气!”杜平安说得同仇敌忾,却未能让小敏秀放下心中的芥蒂,反而拧过头,闷着声绕过杜平安就往屋外跑。许是蹲得太久,腿脚有些酸麻,在迈出门的那一刻被凸出的门槛拌了一下,小小身体重重的往地上栽去。
幸亏杜平安的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孩子,在敏秀栽倒的那一刻便抢身上前,一把将小敏秀软软的身子搂在怀中。吓坏的敏秀缩在杜平安的怀中忘记了挣扎,直到杜平安起身,小敏秀推攘着杜平安的胸口,涨红着小脸道,“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你爹娘就这样教育你的吗?”杜平安不放手,反而向院子里的石桌旁走去,嗓门不大,却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小敏秀停止挥舞的手脚,低垂着脑袋,眼泪像放开的水闸般哗哗的往外流,“叔~~~叔~~~”
“告诉叔叔,是谁欺负敏秀?”杜平安坐到椅子上,将小敏秀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古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加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敏秀从未向现在这样被人搂在怀中,一时间吓得蜷缩着身子,自顾闷头垂泪,小小稚嫩的肩膀抽动着,样子很是楚楚可怜。
“敏秀,告诉叔叔好吗?”杜平安温和的将哭成泪人的小敏行纳入怀中,轻柔的抚摸孩子抽搐的背脊。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清香,杜平安心疼不已。暗道,要是知道谁欺负可爱的小敏秀,他一定不轻饶那该死的家伙!
“疼——”敏秀细如蚊蚋的哼了哼,杜平安心中的火腾的被点燃了,压下胸口燃烧的怒火,紧张的问道,“哪里疼?告诉叔叔,敏秀哪里疼?”一边紧张的询问,一边开始小心翼翼的翻看孩子的身体,生怕自己的粗手笨脚弄伤柔软稚嫩的孩子。
小敏秀涨红着小脸,闷着脑袋只一味的躲闪,就是不肯说哪里疼。杜平安在小敏秀挣扎的动作中看出些许的微妙,是腿疼!杜平安一寸寸的摸着小孩子细小的腿部,直至脚踝骨往下,倔强的敏秀发出痛苦的闷哼。
不顾敏秀的抗拒将孩子的鞋子脱掉,顿时眼前的一幕让杜平安傻眼了,小小脚掌上横七竖八缠绕了厚厚一层白色粗麻布,将本就娇小的脚掌裹得只有小敏行三岁孩童般大小。许是见到自己的痛楚被发现了,杜敏秀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叔叔帮敏秀扯了这些可恶的烂布条!”杜平安嘴上说得厉害,手上却不敢用力,小心谨慎的将裹着小脚掌的粗麻布一点点的解开,终于露出里面的小脚掌,由于裹得太紧,孩子的脚掌冰冷苍白,毫无血色。
“娘亲——,娘亲会不高兴——”痛苦解除,敏秀哽咽着说道,小眼睛乌溜溜水汪汪的瞧着杜平安,那样子可爱得像只洋娃娃。
“别担心,叔叔去跟你娘亲说。”杜平安抹去孩子眼角的泪水,温柔道,“叔叔带了礼物给敏秀——”原本以为小敏秀会开心的笑了,谁知道,提到礼物敏秀从杜平安怀里跳下,嘟着嘴巴,上翻着眼睛不满的瞪着杜平安道,“有敏秀的吗?好像都被敏行霸占了!”
“胭脂簪花红头绳之类的敏行一个男孩子要了也没用——”杜平安头疼,怎么就没想到把礼物分开送呢。杜敏秀一听还有胭脂,那个女孩不爱美,立马旋风一样钻进卧室,要不是腿脚还有些不灵便,杜平安真怀疑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是不是她。
“我的——”房间里传来敏行理直气壮的喊声。
“你是男孩子要这个干什么?!”敏秀很有大姐的气度与威势。
“不管,我的!”谁叫敏行小呢,老幺总是有特权的。
“姐姐今天跟隔壁的云姐还有小海约好去山头找浆果去,敏行没空,就只能姐姐一个人去了。”语气惋惜,可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威胁。
“那——这个给你,你也要带我去找浆果!”敏行做出一番让步。
“这个猪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敏秀嫌恶道。
“这个你都不知道,这个是猪八戒,手握铁耙,威风凛凛,降妖除魔,保护师傅去西天取经,本事了得——”敏行怪叫着,好似为姐姐敏秀的无知玷污偶像而气愤不已,被唬住的敏秀拿起丑陋的泥人狐疑道,“是吗?有这么本事,可怎么看都像咱家猪圈里的小花,成天就知道吃了睡,睡起来还是吃——”
、28第二十八章节
听着房间里两个小孩的争吵,杜平安笑着摇了摇头,穿上夹袄,打算去汇仁堂买些金疮药带去牢房。却不想在院门口撞见了背着一箩筐番薯藤的大嫂慧娘,被人撞见偷听,慧娘尴尬的羞红了脸,脚下一阵迟疑。
“我——我刚刚去割了些薯藤下糠,过几天母猪产崽需要补充些体力——”慧娘磕磕绊绊的解释着,一双小脚在肥大的裤裙下不安的踱着小碎步。
“恩,辛苦了大嫂。大嫂,我衙门里还有事就先走了。”杜平安心中迟疑着怎么开这个口,毕竟在这里裹小脚那是通俗,就像孩子满月一定要吃红糖米饭,新房落成一定要上梁挂青一样都是约定成俗的通律。
“大嫂,那个——敏秀能不能不裹脚?”为了孩子少受些苦楚,杜平安在错身走出去的那一刻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看向这位神情任然沉溺在尴尬之中的大嫂。
“啊!”本以为是哄孩子的戏言,却没曾想杜平安当了真,这让慧娘始料未及,“小叔,但凡女子哪个不缠足?慧娘是过来人知道缠足的痛苦,小时候慧娘也求过娘亲不要缠足,当时小不懂事,长大以后慧娘才知道母亲当时的良苦用心,大脚女人不仅难以嫁娶,于自己何尝不是一种耻辱~~~”慧娘娇俏的脸上露出淡淡心酸。
“。。。。。。。”杜平安无言以对,他又犯了本位主义的错误。以为凭借对后世的先知先觉便可拨乱反正,却忘记了整个时代的畸形。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小脚女人是美的,只你一人认为这是畸形美不健康的美,那结果不仅害得敏秀无颜处世,也害了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
“小叔要多注意休息,昨天小叔昏睡了一天,着实吓坏了公公。公公嘴上虽不说,还是请来了汇仁堂的坐堂大夫,大夫说小叔只是劳累过度,多休息便可自愈,公公这才放心,一大早便下地去了——”慧娘没有将杜平安之前的“混话”当真,只以为是看着孩子痛苦心中不忍而已。
“昨天?!那今天是——”杜平安一愣,原以为只睡了一晚上却不曾想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杜平安不可思议道,“难道我睡了整整一天两夜?!”
“许是出门在外太过劳累的缘故,昨天一天小叔脸色苍白,梦呓,睡得很不踏实。今天早上平复特意交代,如果小叔醒了,让小叔务必在家多休息,他晚上买只母鸡回来炖了,给小叔好好补补。”慧娘一边说着,一边关切的打量杜平安的脸色。
“烦劳大嫂替我跟大哥说一声,谢谢大哥关心,平安已经大好,最近衙门事多,耽搁不得,今天我会早点回家的。”杜平安心下温暖,脸色的笑容儒雅祥和,很有点君子如玉的味道,令聪慧的慧娘心头一动:小叔年岁已不小,该是娶房媳妇的时候了。以前家穷,没人愿意保媒,如今平安虽是衙差,可谁家不愿意有个吃公粮的女婿呢,想来一定能玉成好事。
“那平安先去衙门了~~~”感受到来自大嫂那双古怪胶着的目光,杜平安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兆,赶紧打了声招呼,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街走去。
“杜头,您吉祥!”刚走进县衙大狱,丁奎便献媚的跑上前来打躬作揖,“前天多亏了杜头您明察秋毫,要不然小的这向上顶戴恐怕不保!李大人昨天听说杜头尽职尽责,还当着陈水恒大老爷的面夸您办事谨慎。以小的看,杜头您高升指日可待呀,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丁奎噢~~~”
“承蒙李大人不弃,杜某怎敢居功!”杜平安说得大义凛然,紧跟着话锋一转,皱眉苦恼道,“只是杜某不知道这辛子昭是何人物,值当李大人为其操心?!”语气中颇有些瞧不上辛子昭的意思。
“那一卑贱戏子只是沾了与管月楼卢巧儿两人同审的光,上头不愿意此二人在这县衙大狱里有闪失,自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出事端。死了一个戏子事小,保不齐有些胆大妄为的人想到了那二人身上。如今朝廷对这二人是恨不能从人间彻底消失,可他们不敢——”丁奎做了个抹脖子杀人灭口的动作。虽是白役,却是李天霸身边忠实的走狗,而且为人贪婪,左右逢源,他说的话大约都是从李天霸处知晓,可信度还是有的。
“一个良贱通婚的罪犯还不至于被判杀头吧——”杜平安大惊小怪道,那样子着实跟那些个整日里头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的书呆子一般无二,丁奎谄媚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别人自然不至于,可他,难说——”丁奎撅着厚厚的嘴巴,冷哼道,“听说是拐了黄何生的女儿,黄何生知道是谁吗?!”见杜平安一脸茫然的摇头,丁奎瞪大老鼠眼一惊一乍道,“那可是上海英租界的头号人物,连洋人都给他三分面子,你说一个戏子勾搭了他老人家的女儿,能有个好?!”
“那下场堪忧呀~~~”杜平安惋惜道,想到以前电影里演的上海滩,那冯敬尧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