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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红楼多娇-第64章

小说: 红楼多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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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官笑挨着藕官,两人正说着,忽然马车外面陪车的老婆子高声往内传道:“两位姑娘,咱们大小姐与少爷往西街去了,你二人先随着管事回府,自有林姑娘安置你们。”

芳官忙挑开帘子往远处张望,她见邢岫烟坐的轿子转进了西大街,芳官忙将包袱扔给车内的藕官,说着就要往下跳。唬的那婆子一把按住芳官。

“你这老妈妈,好不懂规矩,我如今是姑娘的人,没有奴婢不追上去服侍的道理。”

这车虽然是贾家的车,但跟着的婆子却是邢岫烟的心腹之一。那婆子满脸带笑,可语气并不客气:“姑娘还年轻,不懂我们府里的规矩!进了邢家可不比在荣国府,我们家处处都讲究个规矩,姑娘是新来乍到,分派你们什么活计,这可是美莲、美樱两位姑娘说了算。再不济,还有篆儿姑娘。芳官姑娘可别忘了,你是贾府老太太指给我们少爷使唤的丫头,可不该只顾着往小姐身前凑。”

芳官被噎了彻底,藕官见那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忙将她拉扯回车厢内:“你和那老货理论什么。”

“你懂得什么!咱们是老太太给的,我又是正德少爷亲自要去,不趁着这个功夫好好杀杀她们的威风劲儿,将来怎么在邢家立足?”

这些小戏子里,藕官与芳官做好,虽然二人也时常拌嘴,但藕官向来信服芳官的判断。

眼瞧着外面的人不肯往她们出去,藕官无奈道:“先跟着车进府就是,你没听那婆子的话嘛!少不得有人要等着给咱们一顿排揎呢!”

芳官不死心的又拉了青纱帘幔,邢岫烟的小轿已经彻底消失在西大街,她只能讪讪的抽手回来,与藕官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凤尾胡同去。

且说岫烟和正德合坐了一辆二人小轿,行至西大街四通车店的时候,岫烟叫两个家丁暗暗雇了一辆不出彩的四轮玄色盖乌木顶的马车。将邢家自己的小轿安置在车店后院,只叫了个跟着正德的小厮在这里看着。岫烟领了四五个家丁,驾着车马就往镇抚司来。

镇抚司外的军官听说马车里坐的人要找宋千户,而且对方自称是宋千户的亲戚,这次是来投奔的,军官忙丢了不敬之意,往里通禀。

宋晨正与几个百户议事,听人回报是自己的家一个远亲来投奔,宋晨没由来一怔:“你肯定说是我的亲戚?”

那军官忙赔笑道:“问了好几遍,确实这么说,他家的家丁还说,只要爷出去见了便知是谁。”

宋晨一笑:“咱们镇抚司向来是找人麻烦的地儿,名声可算不得好,连朝中的几位阁老每每经过这大街,听说都爱叫抬轿子的轿夫绕道走。如今不想也有人主动上门来寻我!也罢,等我出去瞧瞧!”

宋晨将刚刚的来的一个物件认真放置怀中,并不假他人之手,大踏步就出了议事厅。

镇抚司外守门的小兵们都好奇的盯着那乌木顶马车瞧,等听到身后有轻微脚步声,众人赶紧笔直立住,将胡乱猜测的心思纷纷收回,可眼睛却偷瞄着斜前方的一举一动。

宋晨站在台阶上往下这么一望,立即认出了马车前邢家的家丁。他心一紧,忙快步走了过去:“是你们姑娘。。。。。。”

那家丁以前也瞒着邢忠和卢氏给宋晨送过姑娘的私信,他忙欠身低声道:“姑娘和正德少爷在车里,说是有好事要来问千户大人。”

宋晨短叹一声,叫了车夫将乌木顶马车从镇抚司的角门进去。

那车夫是四通车行的伙计,邢家过去雇车的时候只说在京口大街附近,车夫也没多心,等到了京口大街,这几个人便要他将车赶往镇抚司。

车夫听了地址,害怕浑身打筛子似的往后退,要不是邢家单独又许了他十两银子,车夫哪里敢往镇抚司来?谁知一到这儿,车夫才知道马车内的小姐和少爷来头了不得,连镇抚司里的人都要客气有礼。

马车从角门进,入了衙门里的西巷道便不能再往前走半步。车夫和那些家丁就守在此处,岫烟戴了帷帽,拉着正德尾随宋晨进了一个僻静的偏院。

正德满心疑惑的看着那沉默的二人,小孩子极其敏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便可怜巴巴的来摇岫烟的手:“姐姐,咱们为什么来见宋大哥?”

岫烟摘了帷帽,单手理了理正德的衣襟:“姐姐有事问宋大哥,你且在廊上站一站!”

宋晨一摆手:“事情已经到今天这一步,你想瞒也未必能瞒得住。”他冲正德招招手,将其叫到身边:“宋大哥问你,你父母和长姐待你如何?”

正德不悦的撅嘴:“宋大哥你好奇怪,我们家是什么光景,你应该清楚的!我爸妈相亲慈爱,我两个姐姐温婉贤淑,全家上下没有不疼我的!”

宋晨不经意看了岫烟一眼,见对方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禁替她揪心,便道:“那么,要是有人告诉你,你并不是邢家的亲生骨肉,你心中可还有埋怨?”

岫烟慌乱的站起身,她只当宋晨会小心翼翼,剥茧抽丝似的将这件事儿告诉正德,可宋晨这家伙,怎么这样直白!

二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唯恐正德接受不了这个说法。

谁想。。。。。。正德只是抬了头先瞧瞧长姐,又闷闷的看向宋晨,继而耷拉下脑袋,像个无精打采的小公鸡。

岫烟上前将正德的小身体搂在怀中,轻声安抚:“宋大哥与你说笑呢,并没有的事儿!”

正德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滴答滴答往下坠,“我知道宋大哥没说假话,在老家的时候,姐姐发卖的那个姓谷的厨娘,就是因为与人说我闲话。你和爸妈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明白。原来学里有个陈哥儿被我打了,你和妈亲自去他们家赔的礼。。。。。。”

岫烟记得那件事,之后她便不大敢将弟弟送去那种不正经的学堂,自请了先生进府授课。那个陈哥儿一看就是个淘气的,可弟弟死活不肯说他为什么打人。

正德委屈道:“他说我是姐姐捡来的野孩子,不配念书,只配给他做个研磨牵马的小厮。”

岫烟气得脸蛋发白!那会儿正德勉强才五岁出头,在学堂里念书的最大不过七八岁,最小的也有四五岁。那陈哥儿与弟弟年纪相仿,必定是听了长辈们的闲言碎语,这才当得了趣味似的在学堂里炫耀,根本不知道会伤害别人。

尤其是邢家在那二三年发展迅猛,眼红的人不知多少。

都说嫉妒能改变一个人的信念,岫烟却以为,嫉妒也能改变另外一个人的命运!

宋晨见那兄妹俩抱在一团哭的伤心,忙将刚刚得来的东西拿出来与岫烟瞧:“你仔细辨认辨认,可记得这块玉佩?”

宋晨递过来的玉佩婴儿拳头大小,刻的是鹤鹿同春的样子。岫烟慌忙接过,惊道:“这东西你哪里得来的?”

岫烟的记性就是再差,也不会忘了这块玉佩,它岂不就是当初全家走投无路的时候典卖给裕通当的那一枚?

 142、门中来客并非善意



142、门中来客并非善意

当初要没这块玉佩,邢家初来乍到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那玉佩典当了三百两,邢家从此才有了翻身的机会。也许一开始还有些惴惴的,但时间久了,别说卢氏,就连岫烟也早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此时此刻,再见玉佩出现,岫烟自然想到此玉佩和正德的身世大有牵连。

“这玉佩是我和妈亲自送去的裕通当,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宋晨沉声道:“皇上还只是皇子的时候,曾微服私访过江南。这玉佩是他亲手雕刻,送了一位心仪女子之物。因为当时隐瞒了身份,所以玉佩的原石很普通,但皇上的雕工是随了宫里面的名家教习过的,不难分辨。这块玉佩是我领旨寻访正德身世的时候,辗转买回来的。那位裕通当的东家已经被秘密送进了京城,他对你和邢太太的印象很深,再加上吴县许多人都知道正德的抱养身份,有这几样做证据,倒也基本断定了正德的皇家血脉。不过。。。。。。”

宋晨目光里多了几分难掩的晦涩:“皇上虽然已经从白先生哪里知道了正德这孩子,但迟迟没有将人接回去的打算。我和父亲谈过一次,或许皇上还心存怀疑。毕竟这孩子出来的太突然,而且你们家待他又好的出奇,皇上可能认为。。。。。。这是什么人在背后作弄的诡计。”

岫烟气道:“既然怀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干嘛又兴师动众,现在闹的连荣国府一类的人家都知道,四王八公已经算是京城里二流的人家,如此说来,那些名门望族,皇亲国戚,岂不更要对我们一家子指指点点?”

正德窝在长姐的怀里,用小手去拍岫烟:“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们。”

岫烟眼圈一红,泪珠儿成串儿往下坠。

宋晨便将怀中的帕子递给正德,示意小家伙拿过去。正德反复瞧了瞧二人,然后闷不吭声的从宋晨的手中接过帕子,认真乖巧的擦拭在岫烟的粉颊上。

宋晨叹道:“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不过看现在这个光景,要想正德平安无事,只有进宫这一条路可走。宫里面传来消息,太上皇本是要亲自见见正德和你父亲的,可是出了徐太妃这件事之后,太上皇心中太过悲戚,想要重提此事还有点难度。”

太上皇自禅位之后便歇在宫中的云台,都是徐太妃打理云台一应大小事务,人常说:老来伴儿,徐太妃这一死,对太上皇的打击可太大了。

现在宫中对太妃的死众说纷纭,虽然太后极力想要压制,可大家都在猜测,是太后毒害了徐太妃。

连带着被太后弄进宫来的福王世子也受到了牵连,地位待遇远不能和宫里面的几位正经皇子相提并论。

正德听宋晨说到福王世子,不动声色的想着整治那小子的主意。

怪不得他寻了好久都没寻到这个人,原来是躲进宫里去了!

哼,打了他姐姐就像躲起来,想的美!这血债血偿,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宋晨和岫烟都没注意到正德的心思,宋晨只与岫烟解释正德的出身,也好叫她们提前防备。

“扬州有个世家大族欧阳氏,八年前长房嫡出有位大小姐,闺名叫雨荷,据说乃是扬州才女,求亲之人几乎没踏破家门槛。不过却忽然香消玉殒,城中不知多少人遗憾此事,更有欧阳老夫人悲痛过度,没几年也去了。可奇怪的是,老夫人至死不肯进欧阳家祖坟,更不准女儿埋椁于此。”

岫烟轻声问道:“这个欧阳小姐就是。。。。。。”

宋晨点点头:“你还记得那位进宫不久的柳充仪吗?”

岫烟当然记得,她与这位并不出挑却能博得皇上青睐的柳充仪还有过一面之缘。岫烟低呼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柳充仪的一双眼睛与正德出奇的相似。难道这就是皇上点选柳充仪进宫的原因?”

“虽不十分准,但也差不多了。皇上有意抬举柳国公,这样也是做给朝廷上下看。”

宋晨冲正德招招手,低声嘱咐道:“陛下喜欢聪明的孩子,如果你真能进宫面圣。。。。。。千万不要对这位欧阳小姐表现出漫不经心,她是保你平安的一块护身符。”

正德耷拉着小脑袋,脚底下不断画着一个又一个小圆圈,以沉默做了对他的答复。

一时外面有镇抚司的差人来寻宋晨:“千户,宫里来消息,宣你见驾。”

岫烟忙起身告辞,宋晨亲自送了她和正德出角门,另叫几个得力手下换上便服,一路护送她姐弟去车店。

晚间邢忠回府,听到女儿说的这个消息,惊的足足一刻钟没回神。

“你妈已经知道了?”

岫烟苦笑着看向父亲:“妈正怀着孩子,我怕吓到她,不敢说。”邢忠神色一黯:“她把正德当亲儿子养活,正德三岁那年生了大病,她没日没夜的照看,自己瘦了一圈不说,此后还初一十五用斋,说是为正德祈福。咱父女俩都看得出来,她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岫烟轻轻抽泣:“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宋晨说的对,进宫是正德唯一的活路。趁着年纪小,大家还好有个说法,万一等到再大些,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其实就是皇上。”

皇上的位置一直坐着不踏实,太上皇太过强势,要是某个私生子被有心人利用,挟了去做傀儡。朝廷便有可能再度陷入危机。。。。。。

邢忠沉吟片刻,与女儿开始说着自己的见解:“从皇上一上位就重新重用镇抚司来看,这位孝宗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说他对那位欧阳小姐有情,但究竟如何谁又清楚呢?”

岫烟冷笑:“我也猜得到,欧阳家肯定是觉得女儿未婚先孕有失家族名声,悄无声息就叫她去了。可惜,我捡正德的时候并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形。也许这位欧阳小姐是临终托孤,也许只是悄悄扔了孩子就去了。。。。。。如果将来宫里面有人问,我们该怎么回答?”

岫烟一家穿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孩子,当时还险些成了烫手的山芋。

可恼她一直忘记仔细问问绿珠当时的细节,原本的那个邢岫烟能将捡来的孩子放到绿珠家,就说明对绿珠一家是极其信任的,也许会提到些有用的线索,可这几年来她对正德的身世讳莫如深,根本不敢与绿珠提这个话题,没想到竟耽误了。

父女俩一商议,这件事不能总瞒着卢氏,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强。

第二天一早,岫烟和黛玉与正德等去上房用早饭,就看见卢氏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了一夜。岫烟与刚刚知道内情的黛玉心里不好受,也不敢多说什么,卢氏就抱着正德,娘俩都哭的好不伤悲。

邢忠心里一阵阵酸楚,强笑道:“咱们犯不着杞人忧天,也许事情没咱们想象中的糟糕。孩子能有个好前程,咱们该高兴才是。”

谁知一句话惹的卢氏更难过,还是黛玉百般劝阻了,母子俩这才收了感伤。

邢忠担心妻子情绪不稳,也和衙门里告了假,准备带着卢氏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两日,没等车马收拾妥当,门子忽然来报,说正德少爷的老师白先生已经到了府门口。

一家人忙出去迎,白先生只站在正院的空场上,并不愿意往内堂里进。他先是不悦的瞪了正德一眼,继而厉声道:“我出门前如何交代与你?必要背下整部《孟子》方可与你师兄告假,如今你不告而辞,哪有半点读书人的礼数!”

正德不服气道:“师兄收了我们家的画儿,已经答应与我半个月的假。”

白先生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羞红,不敢抬头看白先生喷火的眼睛。

白先生大恨徒弟不争气,他一生不屑于权贵为伍,要不是当年太上皇亲自留他给当今圣上教书,自己根本不会成为什么所谓的帝师。

老实讲,孝宗是他这些弟子中最没才华的一个,也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个。无关才情,而是孝宗仅剩的心思都用在了与人勾心斗角之上。不然,白先生也不会对孝宗几次宣他进宫的旨意视而不见。

白先生更讨厌邢忠这种靠卖官鬻爵登上官场的匹夫。

如果靠银子就能换来十年寒窗苦,他又何必不辞辛苦的去教导弟子?直接开了个钱庄给徒弟们买官不就好了?

若非当初碍着宋濂那老东西的面子,若非一眼就猜出正德是皇上的血脉,白先生根本不会叫邢家这种门第登上璧山书院。

正因为不屑邢家的门缝,所以白先生总是压制着正德,不准他下山回家。

没想到这臭小子不但自己不学好,还拐带了他师兄。

正德的三师兄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收那幅画了,他哪里猜得到师傅会提前回书院?而且开口就问小师弟何在,叫他们搪塞的机会都没有。

白先生指着正德的手只打哆嗦,“你,你跟我走!”白先生不顾老迈的身躯,上来就要拉扯正德。

正德近几日又养的圆圆润润,小肉丸子似的,偏腿脚又格外的灵活,一个躲闪就跑到了卢氏的背后。

白先生气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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