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意锁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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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便是孤身一人,父母早已在我尚于襁褓之中双双离世,将我留给身为公羊家族族长的外祖父,我自然是他们不亲的,唯独大我好几年的公羊家嫡长子臻玺,总是对我彬彬有礼,嘘寒问暖。
这个公羊府邸只有外祖父和臻玺知道我欧阳天枢是长生门掌门徐公苒的大弟子,不仅仅因为欧阳家奇特的体质,更因为他们明白我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只有师父才知道握有天下重宝天机的守箴者是谁,百年前同大桤开国皇帝打下整个江山的名将名相蔺殇卿,仅能够将那支由七道绝世精密的机关包裹的箴简打开第六道,足以得见。
我兢兢业业的做好在公羊府的每件事情,小心翼翼不能犯任何过错,只因我是外姓,我始终是欧阳天枢,欧阳家的天枢。即使我的字写的再怎样的好,我的琴弹得再怎样的优雅,我的学识再怎么的五车,我如何都得不到我想要的。
而就是我看清了自己的处境那个时候,素茹在府里迷路,我尚以为是那里的丫环不知道规矩,乱闯进了我的书房,扰乱了我的专注,我为外祖父的生辰所写的万寿图之差分毫便可完成,却最终因为素茹冒失的闯入,毁了我一个月的努力。
我勃然大怒的喝斥她,她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带着万分的真诚和歉意,她的瞳孔清亮澄澈,却照清了愤怒丑陋的我。
她跟我说她不是故意的,却愿意亲自写一幅赔我。
结果在那一天,由于臻玺的一句戏言,素茹也没料到她自己被算作赔偿,往后一生的企盼和幸福都系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后来我多看了她几次才想起来,我们曾经在水池边碰过一面,只不过那一面我没有记住她的脸,只记德她她怯生生的声音和淘气的语言。
沈家从拿起便把素茹放在公羊家,素茹算是公羊家养大的,十几年后再次见到她和阿谒的孩子,我却不知道如何对待他们。
那十几年就和素茹平平淡淡却很充实的过下去,我教她弹琴,最喜欢看她焚香净手,带着些许狡黠的目光斜视着我,故意弹错地方让我轻喝几声,让我手把手的教谍,而她面庞肃穆认真的时候,她的身姿也是倾城优雅的。
“天枢哥哥,你教我弹这个吧……”
“天枢哥啊,我们去庙会吧……”
“天枢哥,你笑起来最漂亮了,可是你为什么总是比我矮呢……你比我大好多呢……”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寂寞,而在一次外出之后遇见了阿谒,我便更不寂寞。
那个时候的阿谒看着顶像脾气暴躁极易冲动的沉莲,小小的年龄小小的个子,一双大大的眼睛特别喜欢瞪人,虽然被绑着双手,但是他却喜欢斜着眼睛睥视身边的人。
我冲他微微笑了笑,他却低声骂了了我一声“白痴”,接着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人,表面上倔强的很却明明很紧张,我也看见他从袖子里面偷偷拿出一柄银色的小刀,趁着土匪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磨断绳子。
“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我笑着问他,其实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但是就是忍不住像逗弄逗弄他,虽然我们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大,我却知道欧阳家的人发育缓慢,我大他好多。
“关你什么事!”小少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得意洋洋的解开了手腕上、腿上的绳子,裹着破破烂烂曾经华丽尊贵的衣袍,一边嘟囔着一边解开了我的绳子,要求我一起帮忙逃下山去……
后来,我让他和素茹见面了。如今面对着他们的孩子,我又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是穆家的后代,与我长生门生生不清,玉衡的性命就凭这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小娃娃主导,我便也能明白天璇蛰伏在天玑体内的焦躁和杀意。
而现在,我仅仅只能凝望着和素茹一般的眸子,对曾经叹息。
素茹,阿谒,你们有两个好儿子。
从以前到如今都孤身一人的我,看到你们的孩子,更加寂寞。你们十几年来不曾来过,不曾问过,不曾想过吗……你们不会再来吗?怕我还怪你们?怕我再伤害素茹吗?我喜欢着你们,这怎么办呢。
你们说这怎么办呢……
第一卷 偷得浮生许年闲 十六 暮袭
十六暮袭
沉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抱住欧阳天枢轻颤的身体。两人之间仅仅两三步的距离,却让欧阳天枢困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他把所有的尘世封存在过去,这是他的抗争,也是他的无奈。
“呐,沉漪,如果当年我能困住素茹,不许她离开,现在会不会,会不会得到幸福的人就是我。”欧阳天枢将下巴搁在沉漪的肩膀上,眯起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微风迎面吹来,透过轻轻飞扬的青丝,只能看到他一脸的享受。
双臂缓缓的张开,他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小男孩。
“那一定是谁都得不到幸福的。”沉漪轻轻说着,任由欧阳天枢对他的束缚越来越紧。“爹爹很爱娘亲,虽然娘亲不知道,但是我是知道的……我和莲出生的时候娘难产,爹爹为了娘不再受生育之苦,自绝了生育的能力,所以这么多年来,穆家堡只有我和莲两个少主人。爹爹很认真的在的保护娘亲和我们,如果当年你硬是要娘亲嫁给你,娘亲为了义一定会,但是这一辈子你们三个人都不会幸福。”
“是吗……我就知道阿谒会这么做的。素茹因为我的缘故身子一直不好,生下你们伤了她的元气,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阿谒他做的很好……”
温热的液体在欧阳天枢微微微笑的面庞上缓缓滑下,他放开了紧抱沉漪的双臂,静立着看了沉漪一会儿,而沉漪挺直了腰身,一头乌黑的青丝在风中轻轻摇曳,一瞬间却晃疼了欧阳天枢的眼睛。
笑了笑,欧阳天枢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屋子,在风中破碎的白衣撩过沉漪的眼睛,穿过了许多许多的曾经和尘封的过往:“沉漪,里面有一对玉镯算是我送给你和沉莲迟到的周岁礼,望日后,皆安心……他们不愿见我,我也不会去招人嫌弃……”
沉漪默默的向欧阳天枢走去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微笑着看着自己怀中被染了两个人体温的小铁箱——爹爹和娘还有欧阳天枢不知道有过怎样的过往,不过爹爹抢了好朋友的新娘子,到底有很大的愧疚,这个小铁箱中存在的东西,一定能够让爹和娘释然吧。
潇洒的转身,沉漪熟练的穿过不久前才走过的天然屏障——他早已经将阵法熟记在心里,而欧阳天枢也是知道的,否则怎么会放心将他一个人放在庭院里面呢?
夕阳的微光只能映红天空,却永远赶不走流云的漂泊。
回到偏厅的时候,侍卫们都已经回来了,见到自家少爷从外面走来,急急忙忙将还没喝上一口的香茶放回了桌子上,都团团的围了过来:“少堡住,您没事吧!”
沉漪有些茫然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侍卫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这么焦急……难道是莲出事了吗?!”不会是天玑又去找莲?要不是为什么侍卫们怎么会跑来问他有没有出事?“陈岩队长,请你告诉我!”
侍卫长陈岩缓缓的摇了摇头,面上一片凝重的严肃:“少堡主,您不用紧张,二少堡主现在还在房间里面休息,他本人安然无恙。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向您说。今日午后我带着他们去采买物品,却意外的一个有关于您和二少堡主的流言……关于一幅有关于两位少堡主的画……我看,是依天权少爷所说了!”
沉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原本红润的脸色霎时惨白,抱在怀里的小铁箱也咚咚的摔倒在地上,声音沉重的如同沉漪的心情:“你说……什么……怎么会……”
“如今已经有多人在寻找画中的两位少年……但是已经有流言说,那上面的两人是穆家堡的两位少主人穆沉漪和穆沉莲,据说还有人捉到了同您很像的少年,我便和其他人赶着回来,看见您安然无恙便好,可如此看来形势已然严峻了。依您看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陈岩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苦恼的看着自家太过美貌的少堡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男生女像可以说俊,但若是比女子都美,若有若无之间透出一股女性的柔美,那便不好了。
面前的少年紧紧的抿着轻薄的嘴唇,浅粉好看的颜色连胭脂都不用抹,他每次默默地看着自家大少堡主的时候,便会质疑这个孩子看起来柔柔的人日后成为自己侍奉的主人是否合适。但是沉莲却太过孩子气……哎……
沉漪惨然一笑,捡起地上珍贵的小铁箱,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还能怎么办呢?此次出来带的人虽然不少但也并不全是一等一的好手,若要对付一些高手还是不行。你们不在时我正想通知你们立即起程回穆家堡,半刻不得耽误……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们在公羊府等我爹爹赶来。”
“不行!我不准大哥你回头!你明明说要陪我四处……我不准你食言而肥!”沉莲黑着脸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偏厅的门口,在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大哥熟悉的身影,没有听到大哥熟悉温暖的琴声,让他非常的不习惯。重新出现的梦境又让他的内心烦躁不堪,不知该怎么说的好。
气冲冲的冲到沉漪的身边,沉莲一把拉住讶异的沉漪,不管沉漪是否疼痛,不顾沉漪如何喊他,推开挡在他们前面的陈岩,风一般的走回了沉莲自己刚刚休息的那间屋子。
“莲,你等一下!这是因为……”
“我不管不管!我就是不管!”沉莲粗鲁的扯住沉漪的衣襟,关上身后的房门,将沉漪推在冰凉的墙壁上,将额头狠狠的抵在沉漪的额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喊疼。
沉莲盯着沉漪近在咫尺深褐色的瞳眸,将沉漪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大哥,我醒来好久了了……你去哪里了?”
“我本想去和侍卫们商量返程的事宜,然后我碰见了欧阳伯伯,去他那里坐了一阵子。”推推沉莲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子,结果发现硬邦邦的推不动,沉漪只好把两只手垂下,坦然地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几乎贴在一起的弟弟。
“哼,你去他那里做什么?你们又不相熟。”沉莲别扭的又往前挤了挤,两片光滑白皙的额头贴在一起,一直手按压在沉漪的胸前,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捏上沉漪的脸颊。沉莲的眼底冒着熊熊的火气,但见沉莲脸色一如往常的精神,沉漪也舒心的向他展现了笑容。
“欧阳伯伯和爹娘认识,喏,这不从他那里得来了这个。”沉漪举了举手中的小铁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只听见“喀嚓”一声,小铁箱被轻轻的打开。里面仅有一封很有年头的信和两只一碧蓝一翠绿玉镯,玉镯质地纯粹,不难看出是价值的宝物。
沉漪微微一笑,伸手拿出小铁箱的翠玉玉镯,托起沉莲的手,将玉镯轻轻的套了进去:“这是欧阳伯伯送给我们两人的……爹爹和娘,与欧阳伯伯有很珍贵的回忆。我们是他们的孩子,要好好的守着,让他们幸福……过去是谁都抛不开的,能够释然当然最好。所以这封信要早些交给爹娘呢。”
沉莲低头看着被轻柔套在手腕上的玉镯,闷不吭声的拿过另一支碧蓝玉镯为沉漪套了上去:“送东西也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我醒过来看不见你,更没听到你的琴声,以为你出事了,大哥……我很担心你。还有对不起……我弄疼你了。”这镯子真碍眼,但是很适合大哥……以后,我会给你更好的、最好的。
他不管欧阳天枢的过去跟穆家堡任何人有什么关系,他就是要大哥在他的身边。
沉漪歪着头对着亲爱的弟弟笑笑:“大哥没疼,但是不可以对别人这么粗暴哟,别人会讨厌莲的。我不希望看到别人对莲不好。”
“只要大哥不讨厌我就行了,我做什么管别人……呃……”见到自家大哥的眼神低沉起来,沉莲急忙改嘴,仓惶的扯住沉漪的袖子,就怕他转身就离开。 “我、我改就是了!我保证不会再对别人这样了。”
“好孩子啊……”抬手,摸摸沉莲毛茸茸的头发,沉漪带着一脸笑意跑开,如泉水叮咚清涟的笑声,声声传入别苑里所有人的耳中,仆从们看着巧笑嫣然的沉漪回眸倩兮,一对漂亮可爱的孪生子在庭院中嬉戏打闹,都不禁笑了起来。
多美的画面啊。
“大哥你……大哥!!!你、你是不是故意笑话我!”沉莲装作愤然的理好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做了一个凶恶的鬼脸向沉漪冲了过去。“站住!大哥你给我站住,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给我站住……”
“啊呀,这次可真是看到宝了……”一声低吟压抑在粗壮的房梁上,粗犷的男人看着两个男孩远去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对两人强烈的望。
轻松的跃下房梁,高大的男人的嘴角始终保持着邪佞的笑容,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肉纵横,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辨认了好久之后才笑道:“真是的呀……啧啧,真是便宜了鬼狐那个小子了,不过他的价钱出的公道,贪狼,你也没什么好不满了咧!干活吧!”
第一卷 偷得浮生许年闲 十七 夜战
两个孩子玩得倦了,沉莲靠在树上很快的睡着,沉漪让仆从取来他的琴,净手之后拨弄起缓慢清雅的调子,不饶沉莲的浅眠,也让自己有机会平静下心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优雅的弹着七弦的古琴,似乎连自己都要融入平和的自然中。
望见靠在树上睡着的沉莲轻轻的抖了一下身子,沉漪看着快要黑透的的天,脱下外衣披在了沉莲的身上,沉莲低低的嘟囔着什么,抱着带着自家大哥味道的外衣舒服的蹭了蹭,睡得更熟了。
“该叫莲起身了吧,天都黑透了,莲会着凉。”俯身摸摸沉莲有些凉意的脸,目光柔柔的望着,整理好沉莲凌乱的发丝,轻轻的呼唤着沉莲的名字。沉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沉漪粉嘟嘟的脸,二话不说便蹭了上去。
“大哥……天黑了吗?”揉揉眼睛,沉莲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急忙脱下来重新给沉漪穿上,“我不会着凉,以后大哥别再把自己的衣服给我了,你着凉怎么办?”
“你觉得我醒着会那么容易着凉么?”刮了刮弟弟高挺的鼻梁,沉漪牵起沉莲的手,两个人平肩缓步走上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难得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默默地享受着不同于穆家堡内的安静。
两人同样的华服锦衣,隐藏在衣袖内的双手紧紧的相握。沉漪已经把外面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沉莲,两人互相鼓励着,看着对方执著和勇敢的眼神,相视而笑 ——明天,只会有更好,他们拥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贪狼隐藏在矮木丛中遥遥的望着两个少年,伸出滑腻的舌头了干裂的下唇。他已经在公羊府内潜伏了一整天,紧紧盯了这对双生子一天。若让他来说,这对双子简直是极品,纵是在鬼狐的别院内也未曾见过这种浑然天成的绝美容颜,更何况是决然不同两种风情的?
那也怪不得鬼狐得到那幅画之后,这么急着亲自来菊宝斋特地委托许久不曾亲自接任务的自己了——江湖上代号贪狼的他谁人不知道?只要他想要的,就从没有过失手,而他的信誉也跟他的身手同样,一旦决定给别人决不中途毁约。
见到双子走了,贪狼也摒住了气息潜伏在团团的树影里跟上去,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生怕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这府邸的高手不少,他暗暗叮嘱自己也应该小心了去,至少白天曾经听过那老头内力浑厚的声音,千千万万莫要碰上。
贪狼才走了没两步,耳边就突然炸开一段急促的琴声,仿佛身边十面埋伏,任他怎样的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