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意锁莲-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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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先生当年有意将穆风堡交与令弟,学生我可是有所耳闻,如今先生也该来同意我的做法才是。能者居上,向来是学生所认同,先生是不是也认同学生所想呢?。”
沉漪猛然抬头讶异的看着成清松一改往日轻松地温和模样,反而宛如恶鬼一样骇人的神色,不知为何竟然想起十多年前的鬼狐——若说这两个人虽然年岁和品貌相差甚大,但是此刻两人竟然相似的几乎令沉漪落荒而逃。
“那、那你……为何还要同我说起!”
“因为轻松觉得同先生说了,心里可能会觉得舒服一些,秘密一个人守着,太过压抑不是么,先生。”
九十二 浮生梦空与流年
“秘密一个人守着,太过压抑不是么,先生?”成清松扣住沉漪的双肩,目光幽幽的对上沉漪的眼睛,深邃而迫人。“会这样轻松的对先生说出来,也只因为我深深的信着先生,我将心中的苦闷说与先生也是自觉与先生亲近。”
他不想放开穆沉漪,他不远千里迢迢从湘合一路追来海舟书院,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那些追杀的人,最重要的便是要将穆沉漪完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若不将眼前的人控制,他怎么进行下面的计划?
成清松脸上神色一转,再浮起了笑容戳了戳一动不动的沉漪:“哈,我刚才是不是吓着先生了?看你这一副害怕的样子,就像是学生马上就要吃了你一样?我这可是好几年前从我大哥那里学来的,我一去烦他,他就摆着个脸给我看,活像我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一样。”
从开口在沉漪肩头上的双手,笑眯眯的摇着折扇,微微挑眉似在说着沉漪能耐他何而?
沉漪倒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向成清松的后背:“你混蛋,竟敢吓唬你先生!”他的身上到现在依旧颤抖的厉害,那双眼睛太骇人,眼中的漩涡太真实,若不是成清松忽然转了神色,他几乎信以为真。
“但学生没有骗先生,我的确并非我父母的亲生儿子。”轻松的接下沉漪挥来的胳膊,成清松笑着按着站起身来的沉漪坐下,侧目看着亭侧小湖中的枝梗,翠绿湖水中四处游移的锦鲤。“我上面有两位哥哥,我却相当的自私要把他们亲生父亲的基业,全部夺到我的手中。先生又要说我任性了吧?”
沉漪循着成清松的目光看去,微微摇摇头:“你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他虽没生你,但养育之恩更胜生育之恩,别人说你是你父亲的孩子,你就是成家的孩子。若你觉得你比你的两位哥哥强,你心中尚有亏欠,或许以后可以把位子交给你兄长的后代。”
“先生说的可是自己?”
“你又胡说了。我是穆家的孩子,情况和你不同。”
“可先生似乎并没把自己当做真正的穆家人,”成清松顿了顿,失声轻笑。“先生从小除了你的胞弟和你走得较近,那和穆泽谒和沈素茹又如何?”
沉漪被成清松的紧迫盯得没法,只得叹着气别开脸:“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怎能相并而论?我……很爱我的爹爹的娘亲,却也无法比现在更加亲近。是我的心事,无关我爹娘……而你这般,我也不能劝你什么,只是浮生一梦,死后黄土,别介意那么多或许能活的很快乐。”
“我父亲从小十分器重我,母亲虽然似乎很疼爱我这唯一的儿子,却始终隔着我很远……而我如今也终于明白她在我幼时总来看我和阿痕玩耍时,看着阿痕的炽热到底是何意了。”成清松依旧浅笑着,双目却轻轻的闭上,似是在休憩一般。“我总以为身边有阿痕就无需再有第二人,却没想到此刻唯一能说起心事的人竟然是先生,最不能说的——反而是阿痕。”。
苦笑着紧攥起双手,成清松猛的抬起手,半晌后却还是缓缓地放在了石桌上。
沉漪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子轻轻握住成清松的双手,温温的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每个人总有对身边人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时候。你才知道了这么些日子就憋不住了,那先生我二十多年又是怎么度过来的?没有谁的身边没有了谁就走不下去,无非是一段忘不掉的记忆。”
“这是先生的肺腑之言?”
“是,我已学聪明,既然都是痛苦,还不如选择欢愉,我只是在和自己一个人别扭,只要我一人想通,别人就不再是我的苦恼。”
成清松脸上诡异的一笑:“莫不是先生准备把令弟找回来了?不是两人正吵着架,穆沉莲还没跟你解释就急匆匆的就走,先生独守空闺这么久寂寞了?”
沉漪眼前一黑,巴掌啪的一声就甩上成清松的脸上,留上五根鲜红的印子:“成清松!我待你是不是太纵容,不就是在你面前喝醉一次,我那日到底说了什么让你突然这么大胆?”
成清松吃痛的摸摸脸颊,嘿嘿的笑着:“先生真狠,完全不复昨日晚上白兔一般令人爱怜……先生昨晚说的可多,我大概都了解了一些。啊,自然将心中的思念之情说得最多,所以学生才猜测先生是不是独守空闺太久,想穆沉莲想得甚是厉害啊。”
“成清松,你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且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昨晚之事!”沉漪红着脸揪住成清松,黑溜溜的眼睛还不忘撇着附近是否有人。
“呵,学生还是喜欢先生现在这样活泼的样子,当初湘合一面的颓废果然不是先生的真情。”成清松捂着脸真起身来,靠在沉漪的耳边轻声说着。“等穆沉莲再来一看,定然欣喜无比。到时候先生再展现今日的风情,想必情趣更加。”
“成清松!”沉漪的脸色更加的黑,指甲也几乎要掐上成清松华衣之下的皮肉。
“学生这就走。”躲开沉漪伸来的手,成清松双手掐着折扇笑嘻嘻的对着沉漪深深一揖,仰着头哈哈大笑着走出亭子,斜斜的倪着小亭旁的碧绿灌木一眼,忽而高声念着诗句,大步大步的踏离沉漪休憩的小亭。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一遍,如幼时小玩嬉闹,完全不将时光放在心上。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二遍,声声高亢而不羁,似刚过少年的鲜衣怒马,逍遥行天下。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三遍,声声低沉而沙哑,浓浓的惆怅一层层的堆叠,半生竟已然过去。但他有生以来所走之路所作之决定,他从不后悔和犹豫。
沉漪淡淡的含笑看着成清松的背影,口中也不禁跟着成清松的高歌而一遍遍的低声念着:“……可惜,这个世上明白太多道理的人,都是经历太多不幸而满身伤痕。若是不经历,怎能坐上位而不惊。只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若是在……在那里应该不过十二三岁,为何却要给我看这样的背影。”
累,却还是要走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再去承担别人的期望。
“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幸,你又怎么能一一的看得过来,一一去叹气感伤?”一双坚硬的臂膀从沉漪的后方轻轻揽住,一股清幽的莲香带着男子低沉的声音靠在沉漪的耳边。“我回来了。看你的气色似乎过得很不错,是不是,恩?”
沉漪呵呵一笑:“我过的还不错,穆风堡内的事情处理的如何,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沉莲气闷的哼道:“以后就一直呆在这里了,否则要是有人把你拐走,我连知道都不知道。穆风堡的事我都交给下属去做,你……还生我气?”
“如果还生你的气,这时候绝不会让你这样碰我。”转过身紧紧的抱住沉莲宽厚的胸膛,沉漪干脆把自己的脸蛋埋了进去,深深地从沉莲的身上吸取那股淡淡的香气。“莲,我想你。”“我也是……看你现在也不赶我走了。”沉莲抱起沉漪瘦弱的身体,同样紧紧的按入自己的胸膛。看着沉漪微微氤氲着水汽的双眸,叹声低头吻上沉漪的额头,继而流连粉圆的鼻尖,最后深深所处沉漪的双唇,将他微弱的反抗,全部揽进自己的臂弯。
深深地思念,都不如此刻的轻轻一吻。
深深地索取,尝试的回应,都让他忘记了曾经的疯狂和患得患失,只取今宵甜蜜,忘却昨日烦恼。
沉莲捧着沉漪满目迷蒙的脸,轻笑着看着成清松离去的方向。那首金缕衣也不过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特意念诵出来的,那少年身手如何他们彼此心底清楚,便是有些事情瞒着沉漪,便就瞒着沉漪吧。
起码在这里的时间,是他曾经难以求取的清逸和闲情。
九十三 却拨三两声成情
沉漪坐在桌前细细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目光柔和的看着铜镜反射出沉莲的精致容颜,不禁回过头去拉住了沉莲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细细的摸索着:“你都在我这里呆了好些日子了,怎么还不回去?前些日子要处理的事情可都弄好了?”
“自然都好了。”沉莲紧紧的回握住,笑道:“不过我离开这些日子,你非但没瘦,反而还胖了许多,这些天来又有见长。是不是在海舟书院里太过舒坦,让你想一辈子住下来了?我刚才去看了馥淳那个小子,似乎在书院里面过的还不错,连我到了背后都没有发觉,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以前只有我和他一起,没有同龄人没有发挥他那些活力的地方,现在有了许多陪他玩闹的人,自然就稳妥不住了。馥淳鬼的很,应该是前些日子让一个小乞丐欺负着了,看来这段日子都没有报复回来,心里呕得很。”
“那混小子有了可玩的就把爹爹给忘了,等下次看见他非要说说他。”沉莲嘴上说了几句,手却笑着把沉漪圈在了自己的怀中,看见自己的大哥脸上浮起的淡淡红云,不禁权的更紧。“不过有了新玩意儿跑出去玩也好,省的总是黏在你身边,打扰我的好事。”
沉莲说着便低头吻下去,沉漪慌忙的抬手挡住沉莲凑来的嘴巴:“等等,别再抱了,今日我还要给学生上课,你若再弄乱我头发,今日我就得披着头发给那几个孩子上课了。你若有空就去找回馥淳来,前些日子还嘟囔着要学武,不要别人欺负着。”
想到自己活泼得有些过头的儿子,沉漪微微弯了弯嘴角,眉眼也跟或活动起来,连带着让眼前的沉莲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沉漪的目光也越发深的浓郁:“好,我马上就去办,你今天别总是被那三个学生缠着,要不我可不管如何,一定会去找你。这些日子哪里都不太平静,你要小心些。”
“好好好,你在书院内住着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别人,你可别给我捅了篓子,让别人把你赶出去你穆大堡主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扎头的绳子缠了好几道,沉漪才挽起头发别过一根簪子,满意的看着铜镜中清爽精神的样子,背上古朴的疏影琴,拿过一旁的琴谱,口中叨念着沉莲别四处乱走,急匆匆的走出了门。
沉莲在海舟书院内已经借宿了将近一个月,他总忙着和三个学生准备书院的赛事,因每个先生都要推荐一名学生参与书院盛赛,他白日在教课之余还要严厉的挑剔辛却痛的不足,晚上更是勤于练习自己的曲目,不免有些冷落了沉莲和馥淳,甚于这一大一小究竟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三个学生早就在书院的一座小亭内小声的讨论着课业,各自捧着自己的七弦琴或急或缓的奏着,于之性子温柔而专情的杨梓絮,他的琴音清雅更多了些女子的婉转,虽然技巧高强的可以将他人的音一丝不差的全部模仿下来,只偏少了自己对琴谱的理解和张扬。
于冲动爽朗的辛却痛,他奏琴时却偏偏一改常日的玩闹粗心,一旦手指抚在琴弦之上,不过几声波弹便能让人听出这琴声之中的情感,张扬却含蓄,嬉闹却尔雅,翩翩公子的傲然铺就在此,压抑着一味潇然,韵味独有。
而沉漪最看不懂的成清松,则是在玩弄心情一般,三人之中他的琴最为随意,也最难以猜测,前一刻可以风平浪静,下一刻却突然千军万马,音调转波的挥洒自如,他的心里放了太多的东西,笑得最为随和,心机亦为最深。
三人的同样琴音交错在一起,细听之下,却又完全不同的味道,故而他选的是辛却痛而不是杨梓絮或成清松,也是自决定由辛却痛参与比赛后,他同另外两个的面也见得少了。
三人中最先察觉的沉漪在亭外站了许久的成清松,他有武功的底子,自然早就熟知了身后一身一浅的脚步来自何人,摆着面上一派温雅有礼,脸上如沐春风般笑迎过去稳稳托住沉漪的胳膊,低下使得力气却不小,半脱半扶着就把沉漪往三人那里拉:“先生今日来的可早,刚才晚竹和博瑜还来找过你,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课便先走了,让我托话给你他们午后会拜访你。”
“啊,定是为了馥淳的事情,这孩子在自己的科目上坐不住,非要再多学一课,我托晚竹帮我寻一个老师,让馥淳再好好学一学棋磨练一下心智,免得将来继承……没了准备。”沉漪若有所思的轻笑一下,拂开细细包裹古琴的帆布,纤纤细指轻叩在琴弦上许久,才发现自己的三名学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失笑。“你们三个都看着我做什么?”
杨梓絮难掩眼中的好奇,弯着嘴角问道:“先生说将来让馥淳继承什么呢?平日里面常有书院的同窗说先生的气质不似普通的公子人家,甚有说先生是皇子或那个小国的王子,母亲定然是个大美人,否则怎么生出公子这样绝代无双的人来?先生说说嘛,你到底是哪个国的王子?还是的确就是大桤的皇子之一?”
沉漪指尖弹了弹疏影琴有些松的琴弦,拿出工具细细的紧了紧:“你们先生我既不是皇子也不是王子,更不是绝代无双,据我所知大桤近年来最为有名的不就是咱们的山中丞相?论才情和美貌,丞相绝对独步天下难以有人超越。”
这天下只有他师父樽天行一人能让他如此的钦佩和崇敬,这天下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他师父那样的地步。沉漪虽然不清楚樽天行的许多许多,但只要想起那个人来,便不能停止。
“可江南穆风堡的两位穆堡主虽然已经多年没有现身,这些年间还是不是讲那些个女子的风头压得死死,至今令无数风流人士无法忘怀?”总是晃着折扇的手中换成了有些古旧的琴谱,成清松撇了撇嘴。“你把他推崇的那般高,我却没那么喜欢此人。”
“我听我爹说穆风堡的大堡主穆沉漪,不是在许多年前便已经死在了太子的手中么?”辛却痛困惑的摸摸自个儿的脑袋,怔怔的转头看看三人。“说起来先生,你也姓穆,那个穆沉漪听说也弹得……一手好琴。”
辛却痛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看自己的先生脸上一片阴雨,再看看杨梓絮脸上浮起的恍然大悟,很是不明白拽了拽在一旁兀自笑得开怀的成清松:“清松,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而你和梓絮正好知道的?”有关于他们的先生?
成清松转身坐下,再次拨弄起自己面前的琴弦,抬眸笑意盎然的看了看沉漪,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能够开怀的同我们一谈,清松真是期待的很。”。
沉漪瞥了一眼:“先去把你的阿痕带回来再说,他不是也毕竟不清楚真相也同你一样最无辜,你怎么不先管好自己的账?反而来管我的事情。”
“先生平日看起来温和无害,其实嘴巴也很厉害的很。”成清松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托起沉漪的下巴笑道。“凭先生的才情和容貌还有这张厉害的嘴巴,先生不去当官可惜了。”
“我平生最不喜欢从事的便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官,也最不喜欢同这些人应酬之类,你有这些想法不如同书院中的人多多交流一番,说不定同你志同道合的人还不少。”拍开卡在自己下巴的手,沉漪挥手示意让三人散开,自己徐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