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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少年游 作者:末回[上下册出书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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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景年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那天,他像傻了一样慢慢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外。
宁老爷虽气他,却也心疼他,还是叫人跟着。
那一天,景年离开宁家,也不知道去了何处,留下程跃告别宁家二老后,默默回到屋里,独自坐到天明。
这之后,景年足足有三天没有回过宁府,这三天时间里,程跃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但找人守着景年的宁老爷却万分清楚。
这三天,景年没有去管帐和打理宁家生意,宁老爷叹一口气,因自己也无心打理,只好让信得过的人暂时去管帐,这三天,宁老爷知道,他从小养在深庭后院里,可以说是不染尘俗的儿子在那天凌晨,走出了宁府,走着走着,走到了只有在那个时候,才开门做生意的青楼,一进去,就三天三夜没有出来。
那天的景年,第一次走进青楼,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看到这些穿着暴露,举止浪荡的女子。
穿着华贵一眼可知凡非的十七、八俊秀少年郎,同样吸引有着一颗女儿心的青楼女子们,她们自告奋勇地前来陪伴这个失魂落魄的人,给他灌酒,凑到他的身边,更放浪些的,拿起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按在自己丰满的玉乳上,涂抹得红艳的唇不甘只落在比女人还细腻的脸颊上,找准时机,一口含上早觊觎已久的唇瓣。
许是酒喝得多了吧,那时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胭脂味袭面而来,嘴巴被带着酒气的湿滑东西覆上,景年只觉得胸口涌上一阵酸气,猛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跑到角落大吐特吐。
好不容易好过些,感觉又有人靠近,浓重的香粉味扑鼻,景年用力地吼:「滚啊,都给我滚,滚啊!」
是他的表情太恐怖,还是他的举止太过暴躁,终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筋疲力尽地找到床躺上去,方才抓住的那软糯的手感还在,这原本应该让无数男人感到销魂的所在,却让景年恶心地一直在被褥上搓个不停,直到痛感完全覆盖这种感觉,他才停歇。
酒喝得太多,他的头很疼,但妻子劝他再娶其他女人的话语却还在他脑海重复。
他不明白,他自己非她不可,而她却能求他再娶别人进门,难道,爱上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吗?
也许是哭过了,此刻的景年再心痛也没流过泪水,再难过却还能笑出声,只是这一声笑比哭还让人难过。
三天里,景年一直躲在青楼里,有无数的青楼女子愿意来陪伴他,可他却不肯让任何一个人接近,只自顾自地埋醉。第三天深夜,喝醉的景年被某名的声音吵醒,喝了几天酒,他身体难受得厉害,脾气也长了不少,听到是隔壁传来声响,顿时怒火冲天跑过去,一脚踢开没关紧的门口,可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愣了愣。
赤裸的男女身体上下交叠,全都惊讶地看着他,景年甚至能看清楚他们紧紧交缠的下肢……
像有被谁用力撞了下脑袋,景年突然发疯般地大笑出声,不顾被他吓到的屋中二人,一直笑着回到自己屋里。
其他的人也被他疯子般的举止骇到,但青楼的嬷嬷却只是露出无奈的表情,毕竟这位少爷来头不小,来的第一天,就有人交了重金,说任他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不能去烦他吵他。
景年回到屋里还在笑,坐在床上也在笑,笑累了躺在床上,直到笑着睡过去。
第四天,脸色略有些苍白,但穿戴整齐的景年出现在了帐房里,他和平日一样认真管理事情,却让底下的人变得战战兢兢。
几日不见,他们的这位少东家,像变了个人,不爱笑了,眼底总透露些冷漠的光芒,说话变得简洁,之前总是会让人忽略的威严此刻总是围绕住他,让人光是站在身旁,都不由提心吊胆。書香門第
这些伍六都不知道,一得到他终于回来管帐的消息,他立刻把早准备的东西收在怀里,兴致勃勃地来到帐房,看到宁景年少东家正在提笔埋首把算好的帐目记入帐册。
伍六便是贼兮兮地敲门,景年闻声抬头看他,点点头后才继续写帐本。伍六立刻快步过来,先把带来的帐册按习惯放在一侧,然后压低声音道:「少东家,我把东西给您拿来了。」
「哦?」景年果然停下笔,抬起头冲他挑挑眉:「拿来我看看。」
伍六立刻把怀里包了一层布的东西交给他,看他拿好后,又说道:「少东家,您千万收好,别让人看到,要看也要在没有别人的时候看。」
「好。」
「那少东家,钱庄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您慢慢看,嘿嘿。」达到目的后,伍六贼兮兮地一边笑着,一边转身离开。
伍六一离开,帐房里就只剩下景年一人,他便打开包裹一看,是一本表皮没写任何字的书本,翻开一页,才出现三个字「房中术」。
再翻一页,只见上头略略向人解释何为房中术,如何增加夫妻房中情趣,景年一眼看过,再继续往下翻,这本书里,便开始出现形象逼真的图画了。
寂静的帐房里,只有景年时不时翻书的声音,若是有人路过门口往里面一看,会以为表情平静的景年是在用功看书。时光一点点流逝,景年终于看完整本书,他面无表情,眼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地把书包好,塞进身后书柜的角落,仿佛他看完的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本书籍。
那一天,离开三日的景年终于回到家里,他像平日那样,先去向父母问安,可和平日不同的是,他离开时,眼中的冷光更甚,宁老爷和宁夫人皆是一副受了打击、难以置信的神情。
走进景年轩,景年询问迎上来的洛秋,自己的妻子此刻正在做什么,洛秋答道:「少夫人这几日一直在屋中等候少爷,都没怎么出来过。现在,她也待在屋里,洛秋想她应该还是在等您。」
让洛秋先退下,景年独自一人走进屋中,轻声推开门,屋里没有声响,走到里屋才知道,妻子和衣躺在床上,许是累了便睡了。
景年轻轻走过去,跪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沉睡的妻子,看到她显得疲惫的面容,和眼皮底下出现的暗青,有些心疼地伸手轻轻抚过,却最终情不自禁地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她身上淡淡、自然的体香,还有她极少涂抹的唇,都让景年迷恋,一开始不懂,现在懂了,迷恋之中多了渴求,也彻底明白面对她才有的焦躁是出自什么原因。
第一眼,他就恋上了她,而她呢?
景年的确迷惘过,但同时清楚一件事,她已经是他的妻,由始至终,他都是她唯一的男人,也许现在还未产生和他相同的感情,但她只能喜欢他爱他。
有了决心,眼中的坚定越是强烈,上身前倾,唇情不自禁地覆上手指抚过的温柔触感。
只是覆上,就更贪恋那份柔热,于是轻含住,鼻间传来熟悉而清淡的味道,便再控制不住,加重了力道,变得更是贪婪,含着轻咬再探舌深入,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程跃不是深眠的人,这几日为了等候景年,一直没有睡好,今天累极了才会睡得如此深沉,可梦中,似乎有人在压住他,嘴巴也被极尽骚扰,便不由得悠悠转醒,睁眼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几乎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景年早发觉他醒来,也预知他会有的举止,及时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更用力地抱紧他,不让他逃开。
无能为力的程跃只能任景年的唇舌肆虐自己口腔里的每一处,就连唇都被他吸吮得又麻又肿,但即使如此,景年也还是不肯放开他,程跃不由被景年过于强烈的索求惊到,等到景年终于肯放开他时,程跃甚至有些接不上气。
深深看一眼仍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妻子,景年伸手轻轻抚上被自己咬得红肿的唇,一直空虚的内心这时候才觉得稍稍满足。
「薇儿,我终于知道夫妻并不是只能躺在床上睡觉而已了。」
「你……」他的话让程跃不由得从他怀里坐起来。
看着他,景年微微眯起眼睛:「薇儿,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的,对吗?」
程跃低下头沉默。
景年噗哧笑了,表情里有些许落寞:「呵,也对,这种事情是不该让你说出来的,谁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愚蠢到不知道什么是行房呢。」
「景年……」程跃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景年有什么不一样,让他害怕,甚至开始不安。
景年垂下眼帘,一脸淡然地道:「薇儿,你知道我这三天都待在哪吗?」
程跃只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去了青楼。」景年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
「以前病重,只能在家里苦苦熬着,明天还能不能再张开眼睛都是个问题,自然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等场所。等我进去一看,真是大开眼界,里面男人个个风流,女子个个放荡,莺声笑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我一坐下,青楼的嬷嬷立刻招来数名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来伺候。」
「薇儿,你们都是女子,但她们比你会打扮多了,也比你穿得凉快,都快入冬了,点着火炉的房里,她们一个个都只裹着几可见肉的纱衣,抹胸拉得低低的,露出大半个香乳。我把手放上去,又热又软,销魂得很。」
景年一边说着,一边故作回味地靠近程跃,而对方则被他这样的表情惊得连连退避。
「然后,我又和她们亲吻,就像刚刚我亲你那般,但她们的唇抹着香粉,又红又香,我怎么亲,都觉得不够……当然,最最让我难忘的,是和她们一起滚到床上,和她们抵死缠绵时……」
「景年!」
程跃忍无可忍,终于青着脸出声喝住他。景年同时停下故意的话语,沉默着看他,黝黑的眼睛深处却透露出丝许快要掩饰不住的期待。
「你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又身为富贾子弟,应当自律自爱,怎么可以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场所,又学得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景年眼中那簇微弱的期待光芒就这么消寂于眼中,他低下头,再抬起时,眼底只有愤怒。
「你叫我不去那种地方,那你怎么不履行妻子的责任?你明明知道什么是行房,却只字不提,在我对你有所渴求时,你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告诉我只是上火,还给我准备降火气的食物!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丈夫很可笑,很天真愚蠢!若我不去青楼,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杜薇,我现在才发觉,你其实很可恶,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从来都不说出来,看着我像个孩子一样极力讨好,围着你打转,还傻乎乎地以为只要真心真意去对待你,就能够得到同样的感情——是我错了!」
「我病了太久,待在家里太久,我还不清楚外面的事情,我甚至傻得无可救药。可是,一夜之间,我突然间明白了,长大了,原来并不是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我曾经向往的执子之手,白首偕老只是笑话,在我极力以争的时候,你却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我宁愿担起不孝的骂名,你却不愿背负无后的罪责,我到了青楼才幡然醒悟什么是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而你却冷眼旁观我的苦恼。」
「呵,好、好,好你个杜薇,是我宁景年自作多情!」
景年站在床前,指着床上沉默不语的人,冷冷地以夫尊的姿势命令道:「但是,我不管你如何看待我,你也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身为妻子该尽的义务你绝不能推脱。洞房那时我病重错过了,时别二月有余,如今为夫身体大安,今晚,杜薇,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圆房!」
被景年愤怒地指责程跃同样无言照单全收,毕竟事已至此,就算费力去解释,改变景年的看法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一样得离开?还不如就让他这么生气怨恨下去,当他走时,也不至于这么悲伤。可是,打定主意后的程跃再如何冷静,听到景年这番话,也惊得目瞪口呆。
然还未待程跃开口说话,景年已经愤愤地甩袖离开。
「景年、景年!」
程跃着急地想再说些什么,可等他下床穿好鞋子再走出屋外时,景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月亮门外。
眼见天空已经黑了大半,程跃着急地在屋里团团转,过了不久,先是有一名丫鬟进来点灯,往常都这样,起初程跃并不在意,可在一向随侍景年的洛秋带领两名丫鬟,手上都各自捧着一些东西进来时,程跃猜疑地站定。
「洛秋,你们这是做什么?」
只见洛秋先是恭敬地施了个福,才脆生生地道:「少爷吩咐奴婢过来侍候少夫人沐浴更衣。」書香門第
「我一向都是自己洗的啊。」
「今日不同。」
「有何不同?」
洛秋顿了下,才答道:「少爷说了,一定要奴婢亲自给少夫人沐浴然后换上衣裳,说今日特别,不容有任何闪失,一个时辰后少爷会回来和少夫人、圆房。」
程跃只觉得晴天霹雳,呆呆看着洛秋,等醒过神的时候,双腿一迈,飞也似地跑出屋外。
「少夫人,您去哪,少夫人、少夫人!」
洛秋在后头一边喊一边追,可哪追得上程跃的一双长腿,不过片刻就看得他匆匆消失在亭台水榭之间,想起景年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洛秋万般无奈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程跃也没有跑远,他直接来到了宁老爷的住处,来不及让下人通报,冲进屋里一看,宁老爷夫妇正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一见他进来,同样又惊又乱。
但这次程跃已经没心情让他们先说话,劈头盖脸道:「宁老爷,大事不好,景年竟然今夜就想要同我、同我圆房!」
宁老爷一听,吓得脸白如纸,才站起来又倒回了椅子上,宁夫人的身子也是软了软,眼看就要受不住。
「这可如何是好?」程跃急得头都要炸了。
缓了半天,宁老爷像是又老了好几岁,失神地道:お稥「还有一件不好的事,景年才回来就和我们说了,五年内他绝不娶妻,若五年里你真生不出个一子半女,他才会再娶,若我们真要逼他现在娶,他就立刻跑去出家。」
「唉,我本想这几日就让他再娶,一是你假死后丧期三内年景年不能娶妻,二是你走了至少景年还能有个说话解闷的人,可是如此一来……这、这又该如何是好……这孩子看着脆弱,但性子无比倔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们当真逼不得他啊。」
程跃心情复杂,站在屋内再无话。
不过才相识两个多月,他何德何能令景年如此珍视,若真是一名女子,被他感动后定当全心全意回报,可是……
坐在一侧的宁夫人想了又想,终于红着眼眶对丈夫说道:「老爷,不如就把程少侠的性别告诉景年吧。我真不想再这样担心受怕下去了。」
「不行。」宁老爷立刻摇头拒绝:「你以为我没想过?可事实却往往出乎我们意料啊。要是景年这孩子知道真相后深受打击,埋怨我们还好说,毕竟我们是家人,多劝劝几次就好了,可若他一怒之下非要赶走程少侠,这、这就差个九天而已了,这时候赶走他,万一出什么差错,我们可怎么办!」
「那,现在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到丈夫这么说,宁夫人更是无助哀伤,坐在椅子上拿出手帕擦拭眼角的泪。
「再想想法子,再想想法子。」宁老爷头疼地按住太阳穴靠在茶几上:「今晚的事情,只要再拖个几天就行,九天,就只剩九天了。」
因为没有人吩咐,下人们不敢前来点灯,天已经渐渐全黑,昏暗的房间里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屋里的三个人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烈时,宁夫人突然哎呀一声。
「夫人,怎么了?」
不只宁老爷担忧地看向她,程跃也不由得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想到一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宁夫人看了看他们。
「什么法子,快说。」宁老爷着急地催她。
停顿了一下,宁夫人说出两个字:「葵水。」
屋里的另外二人皆是一愕。
见他们这样,宁夫人有些恼地解释:「年轻女子每月必来的那个,就告诉景年,小薇的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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