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歌三世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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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关风与月
人间的夜晚总是熙熙攘攘,灯笼里微亮的烛火透过薄纱散发幽幽魅惑的光,隔着河岸,悠悠的丝竹声穿过华丽堂皇的画舫沿着河面飘过来。一条巷子的游人挤挤挨挨,小孩子缠着母亲要买下那个美猴王面具,最终未能如愿带着满满的不舍离开;风流的世家公子拿着画了翠竹扇子在原地晃了很久,似乎焦急的等着什么人;衣衫褴褛的乞丐拉着残破不堪的二胡,很快声音就被那些小商贩压了下去;精心打扮过得富家小姐站在面扇前仔细挑选着,高高翘起的兰花指被染成了豆蔻色。
从落尘出来后突然无心回火凰宫,便转身来了人间,妖君从热闹的街市一路走来,寻了一家干净宽敞的茶室坐下,机灵的店小二马上沏了壶上好的茶来,妖君低了头闻茶香,突然又想起那阵淡淡酒香,昏暗的灯光让人分不清他眸光里氤氲的是什么。
茶室里的说书人身着一件洗白的蓝色长衫,面前摆着一架面鼓也有些年头,手里的一把折扇张开合上,再张开再合上,一曲婉转凄美的《梁祝》娓娓道来。台下的绿衣小姑娘听的泪洒丝绢:“变成蝴蝶了啊?多美啊···”
“小姑娘瞎热闹,你们见过个啥啊,”坐在门槛上的的抽烟老汉打断她的感慨,朝着门墩‘梆梆’磕烟袋,不理会那个着瞪大眼的小姑娘,重新将烟丝装上,点着,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才道“听我的上辈们说过,有一年漫山的杉树红的胜过太阳。”
“切!”众人一齐鄙视,还以为有什么可听的“谁没见过棵红杉树啊!”
“唉唉,你们别不信啊,”裹着头巾的老汉急了,手里的旱烟也忘了吸“听说那年的杉树红了整整一年呐!”
众人齐挥手,几个无聊之人调侃“老头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没事回家抱抱孙子吧,跟这儿凑什么热闹,还怀揣红春之梦呢啊?”众人哄堂大笑。
老汉布满皱纹的黄色脸庞有些急切:“是真的,没骗你们。”
有些发福的茶馆老板端了一杯茶过来;“王老汉,不如我辞了说书的张先生,换你来吧?说不定能说一本《红杉之恋》呢!”
众人继而大笑。
“他说的是真的。”声音不大,众人却听的清楚,
门口一白衣人站着,黑白掺杂的胡须让他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只是目光不失凌厉,手里的幡帐上写着七个字千里姻缘红线牵。
妖君斜着眼看这位卦士,仿佛感到自己被人盯着,那卦士回过头来看,目光深沉如水,将妖君打量片刻,又收回目光。
“原来是你!”刚刚还在为梁祝伤感的绿衣姑娘拽了裙摆怒冲冲向卦士走来,二话不说,一脚飞出。
卦士闷哼一声,脸色微变,缓缓坐在身边的长椅上,刚刚的神秘形象顿时减去半分。
绿衣少女不解恨,指着卦士破口大骂:“你这死骗子,骗我姐姐七月七去河边拣花灯就能知道有缘人是谁,结果呢,我姐姐在河边冻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捞到。”
“这与我何干!”卦士垂下眼睑,揉揉被踢的腿,声音深沉“你姐姐没有拣到花灯是她不愿伸手拣罢了,她自己想孤独一生,你何必多事···“话音未落,另一条腿也被踢了。卦士脸色不变:“一个小姑娘怎的野蛮!?”
“我姐姐那么好的姑娘,排队求亲的都能填满外面那条河了,怎么可能孤独一生,你这骗子,”绿衣姑娘柳眉倒竖,一双杏眼瞪的溜圆,如果再叉着腰就跟骂街泼妇有得一拼了“死卦士,你诅咒我啊,有本事你也诅咒我孤苦一生啊。”
“不敢。”卦士放下幡帐“姑娘天庭饱满,眉宇间雍容尽显,富贵不可言,将来必定凤于天下。”
一瞬间,茶室寂静无声,众人张大了嘴巴。
忽而柔柔的声音传来:“大师此言切不可乱讲,这大逆不道之罪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背负的起的。”出现在门口的姑娘娉婷秀雅,确实是美人一个,说她会孤独一生,确实令人难以相信,她朝着卦士缓缓行了一礼;“给大师赔罪了。”
卦士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静默很久才言;“姑娘其实可以捞一盏花灯的。”
“大师看多了□,就该懂的,就算是一盏花灯,一杯茶,一壶酒,都是无可取代的。”她说。
“红尘几度风华过,留得倾心鉴日月。”妖君放下手中的茶盏。
众人回头看,目光无法移开了,身着黑衣的男子俊美却不失英气,浑身的慵懒之态掩饰不住,额前垂着的留海遮着眼睛,他悠悠的看着茶水,长而有力的手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白色茶杯,仿佛刚才的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
佳人眼睛温柔飘过来,向妖君缓缓点头,绿衣姑娘顿时收敛了暴戾,缓缓走到门口,柔柔的喊了声;“姐姐。”就乖乖的跟在她姐姐身后迈着碎花小步出去了。
众人一时对这情况发了晕,不知道该不该信这卦士,江湖骗钱的术士不少,看看这被连着踢了两脚的卦士,实在是联想不到世外高人四个字,众人收回目光,该干嘛干嘛,说书人又开始了下一个故事。
卦士在妖君对面坐定,妖君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回看着他,卦士点点头,一副了然:“不请我喝杯茶?”
妖君勾起唇角,突然想起某人的话:“先生想喝茶没问题,不过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卦士径自提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妖君要问的不过是什么儿童算术。
妖君轻抿一口茶:“就说说刚刚的绿衣姑娘会有什么故事。”
卦士喝完杯中的茶,缓缓说:“这茶不错。”提过壶又给自己倒一杯“这位姑娘因为我今日的话,回家后被逼着相亲嫁人,终于离家出走,途中自会遇上有缘人,好了,我就说这么多。”
“等等。”老妖指着卦士手中的的半杯茶“先生你又喝了我半杯···”
“哈?”卦士看着自己手中的半盏茶,嘴角微若不见的抽了抽,答道“那我还是把茶喝完,故事也给你讲完吧。”
“不不,”妖君放下自己手中的茶,劣性又犯了,眼角是玩味的笑容,今夜正是无聊,拿这卦士取乐会少些无聊“先生喝这半盏茶,我可不要听旁人的故事了,我要先生给我算算,我的有缘人是谁?”
近在唇角的半盏茶就那样停在半空中,卦士猛的抬起头,目光复杂,又将妖君打量很久,放下手中的茶杯,静默。
妖君也不急着发问,慢腾腾的喝着自己手中的茶,眼角的余光不时的向卦士瞟去。
终于,卦士长叹一口气说:“我算不到。”
妖君笑的更甚:“那么···,先生你是要告诉我这半盏茶被你白喝了么?”
卦士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推到一边,拿起身边的幡帐离开,妖君斜靠在椅子上也不阻拦,卦士回头“我算不到你的有缘人是谁,但我算到,你已经同人缘定三生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妖君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扔了茶钱在桌子上,心中只想笑这卦士骗人技术低劣,自己与人缘定三生,自己都不知道,这人怎么知道,他懒得拆穿,后脚跟着出了茶馆的门。
妖君站在茶馆门口,抬头看,月色很好,是该回去了。
、道是无晴却有晴
前方的吵闹声吸引的妖君的注意力,原来是刚刚那卦士被人拦着了。
穿白衫的俊秀书生涨红了脸,将准备离开的卦士拦着面前,书生穿着动作都很考究,不像在大街上拦人撒泼的,妖君仔细一看,原来是刚刚拿折扇等人的公子,难道是在等卦士?妖君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
白衣的书生看起来很生气,一把扇子横在胸前,扇子上描画的翠竹看起来颇有傲骨凌风的姿态,书生的手指微抖,指着扇子,言语未出,晕红已经染到脖子,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冲,偏偏质问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有有些···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应该是又羞又急吧。
“你说同我相携一生的是这扇子的主人,对么?”终于,书生开始质问了。
“是。”卦士回答的毫不含糊。
书生刚刚落下的红晕又染满额头,声音里充满的愤怒:“你···你还胡扯!”
卦士认真回答:“没有,的确是他。”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刚刚还在茶馆的王老汉也站在人群里:“我说啊,你是不是给人家找了什么行为不检点的姑娘啊?”
“不是。”书生羞愧答道。
“难道姑娘长得太丑?我说小伙子啊,姑娘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持家。”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热心说道“我家的···”
“不是。”书生打断。
头上带着青丝巾的年轻的小伙子开玩笑:“不会是有夫之妇吧?”
“不是不是。”书生要撑不下去了。
众人疑惑,那你是发什么火?
书生恨恨的合起扇子:“那人···那人根本就是个男子!”
“什么?”众人惊讶。
反倒是那卦士一脸淡定:“这把扇子就是你们的牵缘之物。”
众人开始纷纷指责卦士坑钱骗人,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妖君将众人表情看得分明,刚刚还在热心劝说,现在都倒戈相向了,难道这世间男子同男子相恋是什么大罪?
本不想管闲事,无奈,妖君总觉得这个看起来像坑蒙拐骗的术士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同男子相恋又如何?”一语既出惊了路人,说话的那位,表情一脸悠闲,仿佛谈论的只是天气。
卦士没有回头,他知道说话的是谁。
清秀书生喏喏的说:“那是伤风败俗!”
“哈哈!”妖君笑的邪魅且张狂“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何以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妖君勾起眼角,将四周的人审视一圈,伸手取过书生手中的折扇,竹木的扇子上寥寥几笔勾勒出几根竹子,纤细的瘦弱的竹子被画出一副傲骨,几个题字也写的苍劲有力,尤其是最后一笔豪迈非常,在扇角处一个‘汪’写的很小,若不细看,怕是就被忽视了,妖君叹道:“好字,好画!你若不喜欢,这扇子就归我吧,我可是很喜欢这把折扇呢!”
“什么?”书生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却有警钟在敲,伸手欲夺扇,妖君一个回旋扇子举到空中,映着冷清月辉,却发觉这竹子画的异常寂寥,便看向书生:“你当真讨厌这扇子的主人?”
温良书生此时已经恼怒了,口不择言道:“便是真的讨厌,又与你何干?”
“哦,即然讨厌,那么,”妖君拖长尾音,唇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抬头看了一下眼前不远处那棵高大的槐树“我就帮你吧!”一个飞身,人已无影,继而,黑衣墨发的他就出现在槐树顶端,妖君看看脚下,算了,太高的话,那文弱书生是爬不上来的,于是便将折扇挂在槐树正中央,那书生站在树下快要发狂了,妖君勾起唇角,我倒想看看,是这扇子重要呢,还是那些迂腐书生的破条条框框重要。
一向谦和有礼的徐家书生抓了狂,揪着妖君衣领简直想动手打人,若刚刚的他像发狂的小猫,那现在有点发疯小豹子的味道了,妖君掩了唇角笑容,不错不错,人生难得几回疯狂,将书生手拂开,妖君笑了:“你还是留着力气爬树取扇子吧!”
似乎才想到重点,书生愤愤转身,无奈树哪会那么好爬,登时,滑稽的动作引的众人笑声阵阵,书生不放弃,继续爬。原本在看热闹的白胡子先生瞪了眼:“言行得当,切不可羞于市井!切不可羞于市井啊!”此时的书生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卯足了劲和那百年老树做斗争。
“哈哈!”妖君笑得开心,一回头看到似笑非笑的卦士,那卦士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神勾起妖君的好奇,长袖一挥,河边凉亭落坐。
卦士饮尽杯中酒,叹好,妖君手中的酒杯被转来转去,一滴未沾,半晌才将酒杯放在桌上,看得卦士饮得开心,便道:“先生这次可是喝的大胆了,不怕我再让先生算卦么?”
卦士也将酒尊放下,道:“要算便算吧,知道的就告诉你,不知道的话,就算是弃了这美酒也还是不知啊!”
“美酒么?”妖君重新端起酒杯,半弧弯月倒影在酒中,手一抖,那月影波光粼粼,妖君放下杯子“怎么觉得还不如这一泓月色来的美?”
“心中有了别的美,这酒之美你便不会放在心中了。”卦士重新端起杯子,口气有些许迷离“有的美惊心动魄,一旦深陷便抽不出身,其实平淡或许才是真的美。”
妖君抬首看向落尘方向,自己从今日起怕是再也品不出别的酒香了,仙界酒尊晃仙,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没有多复杂,不过是为情所困的人又做了傻事罢了”落尘岛上,晃仙收起琴,抬头看那一弯月“是对是错都无所谓了,难得啊,我竟然也学会任性了。”唇角勾起笑,将桌上的半坛美酒丢进湖里“人生难得几回痴!”
笼着清辉的月色落入妖君眼里,暗红的眸光蒙了层神秘,弯月啊:“先生,我的牵缘之物是什么?”
“红线,一截红线。”
“哦?”妖君回头,自己放在袖里万年的红线不知所踪,本以为是丢了,莫非是送与旁人?到底,到底自己忘记了多少,错过了多少,那场记忆里的火烧掉了什么?是否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那场火里“怎么找回来?”
“不知。”
“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
妖君提起桌上的酒壶,仰首,一壶酒见了底,酒壶丢进了河中,溅起一阵水花,酒壶便沉于湖底,确实,没什么滋味了:“先生可知我是谁?”
“呵呵,”卦士将自己仅有的一杯酒喝进,两只眼睛向妖君看来“火势,毋庸置疑,本体是凤凰;红眸,是火凤凰;金印,是只火凤,三界就中的火凤凰只有两只,虽说火凰也能变幻成火凤的样子,但是那金色的印记是变不出来的,所以,你便是那只火凤了。”
“呵呵,先生好眼力。”妖君阔袖拂过,一坛酒凭空出现“那么,与我相伴一生的便是火凰了?”
“问题又绕回来了。”卦士并未开酒坛“刚刚我已经说了,这个问题妖君比我该清楚才对。”
“那么,”妖君开了酒坛,给卦士倒满杯子“我的红线,先生可算得到在何处?”
“红线自何处来,已经回到了何处,你又何必纠结于这个问题。”那杯酒还是没动。
凤凰千年便浴火重生,火凤则是万年,万年前妖君重生,不想却遭人暗算,跌落至万年冰山之底,烈火落入寒冰,本来必死无疑,妖君却活了下来,醒来后未见一人,只有一截红线缠在命门,那红线被注入神咒,源源不断的热流温暖着妖君,记不得任何事,恍惚中见洁白圣洁的花绽放。于是那截红线便陪伴妖君几万年,妖君一直在找那花神,无奈几万年过去还是无所踪,卦士说红线何处来便回于何处,莫非自己已经报了恩,那红线也交还了?
卦士既无酒意,便无聊意,妖君怎好再留,卦士取了幡帐,妖君收了酒坛:“先生是何人?”
卦士唇角一丝苦笑:“不过是个执着之人。”
“执着之人啊。”妖君抬头,自己又何尝不是。
卦士回头:“我也有问题想问妖君。”
“我知道先生想问什么,”妖君看向那棵书生爬的槐树“我在地下布了结,就算他摔下来,也不会有事。”
“如此,我就放心了。”风拂起卦士衣衫,飘扬向后,只是只是···只是卦士还未走出凉亭,为什么又被拦着了,“骗子骗子”的骂声不绝于耳,卦士扶额,尘世莫非就是如此?你说了他们不爱听的真话,便被众人唾弃。
妖君在身后大笑,转眼无踪,仿佛从未来过。卦士回头看向刚刚对饮的凉亭,目光似怜悯似不忍,刚刚还笑声不断的凉亭此时只余清风一丝,月色半鸿,卦士轻叹一口气,收回视线。
夜晚的竹林是极美的,夜风徐徐吹来,竹叶“沙沙”作响,将妖君长发撩起,同时,也将黑衣人的动作掩盖,他不急不缓的跟着,魔界妖君不是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