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下-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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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显道,“算了,错已铸成,眼下再说这些也没意思。母后年事渐高,往后还是少操些心吧。”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沐太后身形微晃,一颗心往看不见的底下沉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她老了,让她别再管事了?
回了寝宫,高显的心情显然不太好。承平端了碗燕窝粥来,“皇上,您晚膳都没进多少,多少吃点吧。”
可高显捏着桌上的一份密折,沉吟半晌,却道,“给朕拿便服来,去平王府。”
(大家不要怕嘛,桂子还是亲妈的,看,太后被削了吧?嘎嘎~~)
第443章 真出事了
平王府。
皇上来的时候,舅舅家的晚饭用过了,正在吃餐后水果。
这是念福带来的臭毛病,没水果的时节要煮糖水,眼下春暖花开,瓜果丰盛,自然更加不能错过。
今晚给大家上的甜点念福动了点小心思,做了个什锦水果布丁。
看皇上诧异的眼神,念福忙解释道,“我这用的可不是牛乳,而是羊乳。这个不算违法吧?”
高显轻笑,“表妹多心了,我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吃法,觉得新奇。”
他捧起小瓷碟中漂亮的海棠花样的布丁,三两口吃下,连连赞叹,“这味道可真好,一点也没有羊乳的膻味。只是这时节宫里都没樱桃了,表妹这里的倒是香甜。”
念福瞧他喜欢,忙又端了一碟子来,“这樱桃也不是新鲜的,是早先我腌了做酱的。羊乳煮时加些茉莉花茶,或是杏仁粉便能吸去那膻味。皇上若是喜欢,我教给宫中的御厨就是。”
高显不客气的迅速把那一碟水果布丁也给消灭干净,却是笑道,“表妹的独门手艺哪能随随便便教给外人?要是朕想吃,管你要就是。不过依表妹所言,若是用牛乳,是不是会更好?”
念福连连摇头,“就算更好,也不能用。左右不过是个吃食,皇上可别为了亲戚情份,就给我破例。”
天知道她有多馋牛奶,可偏偏还得咽着唾沫拒绝,这份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高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地长叹,再望着蕙娘,目光敬重,“小舅母便是目不识丁。也比朕教子有方。”
这怎么就夸上自己了?蕙娘很是赧颜,期期艾艾的道,“皇上您可别这么客气,唔……这点心准备得少了。您要是不嫌弃,我去给您煮碗面吧。”
高显点头笑得温暖,“确实是有些饿了,那就有劳小舅母了。”
蕙娘迅速把一家子都带下去了,只留下沐劭勤陪皇上说话。
她再傻,也知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她家,这定是有事。既是有事,就是按着乡下规矩,也该是当家的招呼才对。
所以蕙娘懂事的走开了。皇上也好开口了。
可看着静静坐在那里。双目虽有些光华。却明显焦距涣散的小舅舅,高显这个口张得异常艰难,他该怎么说呢?
屋子里一时静得出奇。似乎都能听到香炉里香灰散落的细碎声音,静默了好一会儿。高显才开了口,“小舅舅,有件事,朕得先跟你打个招呼。”
沐劭勤心猛地一沉,张嘴就道,“是欧阳康?他真的出事了?”
高显忽地一愣,“小舅舅如何得知?”
沐劭勤略有些迟疑,似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解释道,“是如意居的柴荣柴公子说的。前些天,念福和她娘在街上跟他偶遇,他当时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她们母女回来,心里不安,原想让我进宫来问问皇上,可我只当是疯话,让她们别放在心上。”
高显默了默,语气凝肃了些,“那他都说了些什么疯话?”
沐劭勤似有些尴尬,“他说,说欧阳康怕是回不来了,又说还要来求娶。”
高显忽地轻笑,“他这消息竟是比朕还灵通。不过小舅舅不必担心,郡马是失了踪迹,可生死却还难料。”
沐劭勤脸色白了白,“那……”
高显道,“朕会命人去找,不过天高水远,小舅舅也要给朕一点时间。”
沐劭勤似是有些接受不了,但还是强撑着起身给高显跪下了,“多谢陛下。只臣……臣唯此一女,他家先生又……”
他这语无伦次的,竟是方寸大乱了。
高显看得越发怜悯,“你放心,欧阳康是朕派出去的,无论怎样,朕都要给平王府一个交待。况且如今连公孙弘也没有消息,小舅舅不必太过担心。只是表妹那儿,还得舅舅多多费心了。”
沐劭勤用力点头,哽咽着谢过皇上,努力吸着气,恢复了常态。还陪着高显用了一碗面,才送他出门。
等关起门来,妻女都围了上来,他才卸下面具,摸索着握起女儿的手,“欧阳康那里,确实遇上了些事。乖女儿,你可要坚强些……”
蓦地手背一热,是念福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沐劭勤心中难受,揽着女儿,让她伏在自己怀里痛哭。
那日柴荣提起之事,到底念福还是连根带底的全告诉苏澄了。
如果欧阳康真有个三长两短,瞒是瞒不住的,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早些告诉苏澄,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事实证明,苏澄虽然废了两条腿,可骨子里仍跟从前一样刚强。
他早料到欧阳康会出事,却不想来得这么快。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却不信,自己辛苦教出来的徒弟,这么快就没了。所以他反倒劝念福别太担心,等有确切消息传来再说。
至于罗小言,他的意见跟蕙娘略有不同。不搭理柴荣是对的,可不能不在皇上跟前上点眼药。
伴君日久,论起揣测圣意,满朝文武里苏澄当是首屈一指。
高显此人,有雄才大略,也谨慎小心,是以能从那么多路反王中杀出来,最终问鼎天下。对于这样的领导,你绝不能掉以轻心。
罗小言的事,确实是个麻烦,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沐家选择了隐瞒,并非错事。况且他们已经尽力将问题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了,这就是忠心。回头理论起来,平王府完全可以据理力争。
反倒是那个柴荣,且不说他劫了罗小言居心何在,光他能够这么快得知欧阳康出事的消息来看,此人就不仅仅是商人这么简单了。
这么好的眼药水放着不上,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所以苏澄明确指出,要是皇上说起此事,就让她们家“无意”间把柴荣给的消息放出来,三分做戏七分真,到皇上跟前就能有十成十的功效。
所以这才有了刚刚沐劭勤在皇上跟前的一番作为,虽掺杂了些表演的成分,可对欧阳康的担心,却是实打实的。
口中再不承认那个女婿,但他却是女儿倾心相爱之人,如今落得生死未卜,这让全家人如何好受?
可皇上说得对,天高水远的,除了等待,又能怎么办呢?
念福一家在等待中苦苦煎熬着,而柴荣果然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娶念福,自然是要借平王府的势。可平王府对他不理不睬,甚至都摆出一副不管罗小言死活的架势,这让他如何是好?
他手上拿捏着前朝皇子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也有些依旧忠于前朝的旧臣来跟他联络了。可要命的是,就在这种时候,他发现如意居似乎被官府盯上了。
看着窗帘外那明显眼生的挎篮小贩,柴荣的脸色有些阴沉,“姬大将军还没来么?”
他虽然放出了那么多的风声,可最想调的那条鱼却不紧不慢的在鱼饵边徘徊,并没有即刻上钩的意思。
如今打着恢复大周旗号的反贼有不少,可真正有实力的唯有人称护国大将军的姬龙锋。
他原先就是前朝手握重兵的一方统领,占据了西南的险要地带,俨然有自成一国的气势。就算高显坐稳了江山,可要收伏他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只能派常国公主驻守那边,先控制着局势,不让这位姬大将军发展壮大。
大管事擦着脑门上的汗道,“他是派人来接触过了,可似乎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如今盯着咱们的鹰犬又多,要是不能快些把那罗小言处置了,留在手上反而是个祸害。平王府,还没动静么?”
柴荣恨恨的道,“我倒是小瞧了那丫头,竟是如此的沉得住气。她这是等着我自乱阵脚呢。说不定,这些官兵也是她招来的。”
大管事急道,“那大爷您还是避一避吧?”
柴荣反倒问道,“避?怎么避?要是眼下避了,更显得做贼心虚,要避也得有个象样的由头才行。”
大管事道,“朝中宫中,养了那么多的人,这时候,也该找他们出力了。”
柴荣轻轻一笑,“这话说得倒是,来人呀,给我更衣。”
贺府。
当朝首辅贺宪今日一归家,就听说柴荣来了。顿时心头一个咯噔,背心里渗出汗来。
旁的废话也懒得说了,甚至都没有脱下朝服,换上他最心爱的道袍便道,“把人请到我书房来。”
未几,才喝了口茶,儿子贺淳伴着柴荣到了。
笑吟吟一团富贵和气,“近日从南方新到了批丝绸,便给府上送了些来,做件夏装必是好的。”
贺宪一张脸皮在官场上历练了这么些年,早已收放自如,就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自如的笑了笑,“有劳公子费心了。”
眼神一扫,贺淳带着下人出去,关了门,亲自在外守着。
贺宪脸上笑容不变,“今儿,皇上跟我问起你了。”
柴荣目光一闪,“哦,皇上可是有什么差遣?”
“差遣倒是没有,只问了问你当的几件差事。你又没有差错,也无须担心。”
贺宪说得云淡风清,可柴荣的眼神顿时变了。
(好吧,我错了,我去看小说看到半夜,只码出了一章,看来2更又要等19点了~~~)
第444章 谎言与真实
贺宪的话很含蓄,但柴荣却是心知肚明。
他当了一件皇差,是给正在草原交战的乞颜部族提供粮草支持,可因为他与卓格的交易,送达粮草的时间比预定晚了七天。
卓格原打算用这个时间差,杀了欧阳康,嫁祸卓日烈,争取到部族的掌控权,再接收这批粮草。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了水漂,所以这批粮草如今还是安稳的送到了卓日烈的手里。
这要是平常时候,送粮草晚个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联想下自己门口多出的探子,柴荣知道不好了。
草原上的动静他其实并不知情,那天跟念福说欧阳康回不来了,只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诳她而已。可如今看来,只怕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是以生疑。
照这架式,多半是卓格输了,否则不会这样风平浪静。
可若是高显铁了心查下去,难保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端午的刺杀,是他一手策划的。
庄珂那个傻蛋,是卓格送出来迷惑人的烟雾弹,真正的高手是他豢养的,那个扮作宫女的死士。
那人虽已逃脱,但也身受重伤,形同废人。而后来打点狱卒,买通杀了庄珂的也是他。
虽然当时没有查出实证,可后来牢房里莫名其妙的失的那把火,也让他知道,皇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原先他想拿罗小言要挟念福,也是怕给追究起来,不好脱身。是以才想打着联姻的主意,靠着大树好乘凉。
如今既然皇上疑心到他了,平王府又倔着不肯低头,他得想个办法速战速决才行。
柴荣心思急转。可外人看着也不过是贺宪喝了两口茶的工夫,便抬头笑道,“多谢大人提醒。其实今日我来实是有一事相求,我在京城日久。老家生意有多处无人照看,早生归意。只是眼下还有件心事未了,还得仰仗大人周全。”
贺宪心里暗骂,这个滑头,眼见不妙就想开溜,却要自己给他擦屁股。也不知他在背后捣了些什么鬼,惹得皇上都盯上了他,这个忙他要是帮了,岂不惹皇上疑心?可要推拒。自家一年也不知拿人家多少银子。真要翻了脸。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沉吟一时,反问起来,“不知你还有什么心事?”
柴荣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在下倾心嘉善郡主已久。奈何天不从人愿,但满腔衷情总想跟郡主剖白一番,还望大人成全。”
贺宪笑不出来了。
这混蛋,他居然贼心不死,还要打人家的主意?嘉善郡主可是平王的心尖子,连皇上都宠信非常,要是动了她,一旦追究起来可如何收场?
柴荣上前一步,“请大人放心,此事于府上,并不难办,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
破园。
念福今天照例去看苏澄,又照例推着他出来透气,叽叽喳喳说些大事小情。
比如家里的荷花开始打花苞了,比如她一早酿了些醪糟,等出了酒,就可以做醪糟鱼了。
“……眼下天渐渐热了,我便想了个新做法,先把鱼炸得透透的,再拿醪糟和酱料浸上一夜,把味儿吸足,就跟熏鱼的做法似的,到时酸酸甜甜的,肯定好吃。先生你说是不是?”
苏澄冷着脸不想理她,却禁不住偷偷的咽口水。
他素来喜食鱼虾,米酒又是他中意的,尤其是杜川做的,更加味道一流。可是如今——
偏偏这丫头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惜我的酒酿没有杜叔做得好,要不要打发个人去跟杜叔说一声,请他帮忙酿几坛呢?”
苏澄面皮抖了抖,不答。
忽听念福叹道,“再不请他做,还不知什么时候吃得到了。”
苏澄眼神一顿,还是没吭声,可耳朵竖了起来。
念福接着自说自话,“你不知道吧?杜叔准备离开京城了。眼下虽说粮食渐渐供应上来了,可酒坊想要开张还得等上一等。这京城物价又贵,铺子闲着开不了张,还不如出去找找活路,听说有好些酒坊想请杜叔去呢。只不过这一走,也不知十年八年的能不能回来。先生,您要去送送他么?”
苏澄眼神沉了沉,抓着扶手的十指不觉紧了紧。
只听念福又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您是肯定不会去的,多尴尬啊,都分手了,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吧。唔……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书上是这么说的吧?”
苏澄脸色黑如锅底,终于开口了,“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背影,念福撇了撇嘴,走了。
他要再不去见人一面,她就真要把人拐跑了。京城的禁酒令没有这么快取消,酒坊的伙计们不能老闲在那里没事做。身为酒坊新老板的念福很负责任的考虑之后,跟杜川商量着计划在离京城几百里,这回没有受雪灾波及的乡下再开一个酒坊。
那边专司生产,京城专司售卖,也算是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了。就算那边酒的品质没京城的高,但他们可以大量生产高浓度的纯蒸酒,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的。
至于这些详情,她才不要告诉那个别扭先生呢。
从破园回家的时候,念福收到一张贺家八小姐的帖子。
她是贺宪最宠爱的幼女,虽是庶出,却比许多正系嫡出的小姐还养得娇贵。贺宪为怕这个幼女将来议婚时给人看轻,甚至在她十岁时,特意向皇上求了一个乡君的诰命。是以念福上回办梨花宴时,这位小姐也是被邀请的贵客之一,有一面之缘。
她这回下帖子是邀请念福去大松山脚下的七星湖游玩。翠蓉看得有些皱眉,“若是再过一个月,湖中荷花盛开,倒是可以划船采莲。可如今这时节,会不会早了些?不过这位贺小姐身份贵重,倒是不好不去。”
念福其实不大想去,欧阳康还没个确切消息。破园那边她也放心不下,哪有心情去玩?
可回头蕙娘听说,倒是让女儿答应。
“真是巧了,孙大夫那边打发人来说,定下启程的日子就是那天。不如你避一避,省得看了闹心。”
孙溪要带瑞安回乡下去了,也算是把瑞安嫁出去了。既是办喜事,总不好从宝光寺里出发,是以蕙娘安排的是。一早先把瑞安接回平王府。换身新装。再带上嫁妆,随孙溪离开。
念福一听,那还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