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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一品天下-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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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那天晚上,他听说紫霞看上了那个绸缎铺的少东家后,在背地里说的。还教唆着兰姑去诱导女儿,跟人家生米做成熟饭,也好大大的讹上一笔。

可她的儿子。这辈子唯一和兰姑有血亲的人,如今才几岁?如果他被赶出家门,会是怎样的下场?

大少爷已经不要她了,她不可能再失去自己的儿子。或者,人都是有私心的吧?

这一刻。兰姑也不敢去探究自己内心的想法了,她只看着徐子骞,面色雪白的说,“我说。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

破园。

小薯仔泡过药澡又开始睡大觉了,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气氛如此凝重。

苏澄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到底还是念福不忍心。过去替罚站了半天的老公说情,“先生,他……他也是不想的。”

终于,苏澄凌厉的眼刀在欧阳康脸上刮了几个来回之后,肯说话了,“还不赶紧想想。有什么把柄是那个蠢女人知道的?还为她把自己划一刀,真怀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终于肯骂出来了,念福反倒松了口气。不过瞟一眼欧阳康胳膊上绑着的布条,她也一点不同情。

几乎不用任何纠结,她就认定。兰姑必定会出卖欧阳康。

有些貌似忠贞的人,反而最好拿捏。

念福可以确信,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兰姑手上,但欧阳康,她就不敢保证了。

可欧阳康也想不出来,他的机密事,知道最多的是念福和苏澄。在兰姑面前,他其实行事一直很小心。而且,她嫁出去那么久了,天知道她记得什么?

还有,他其实很想辩解一句,他真不是有意割伤自己的,实在是被气糊涂了才一时冲动。不过这话说了明显要讨骂,所以他就不说了。

只是看这个傻徒弟还茫然找不着头绪,苏澄更加有气,“你把来京城之后,所有干过的,不能让人知道的事,一件件列下来,再对照时间,不就知道她有可能知道什么了?”

这样一说,欧阳康就有头绪了。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事了,“她还住在高老大夫那里的时候,我们救治过庄珂。他中了箭伤,钟山求到跟前来,也不好不救,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留心。”

什么?这件事,可连苏澄也没听说。不过他那非比常人的脑子联系前后的时间,立即推断出来,“莫非,他是当时我那一箭射中的人?那他可是行刺皇上啊。要治箭伤非得要金创药不可,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念福忙道,“是我,管常国郡马要来的……呐个,杜叔拿走了大半,余下一点,就给他了。”

欧阳康也忙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就是高老大夫过了手,连罗武他们也不晓得。我知道之后,立即让钟山把人送走了。”

苏澄微松了口气,想了一想,“既如此,要是追查起来,你就老实跟皇上说。只是说起药的来历和份量时,不必说得那么清楚了。”

欧阳康看他一眼,却想到了另一件更为麻烦的事。

“兰姑说,那香料是谭夫人给她的,如果查到她那里,岳父岳母……”

苏澄倒吸一口冷气,连念福都白了脸,“你是说——”

欧阳康此时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这辈子都不认识兰姑。

皇宫。

谭夫人是被童朝仪秘密带进宫来的,浑身抖若筛糠,憔悴之极。

瑞安出事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不用给她上刑,只知道那帮子土匪们一个个不是判了凌迟,就是剥皮之刑,就足够让她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吐露出来了。

但有一件事,是她最后的保命符,所以她一定要留到皇上面前来说。

***

白薯:唉,那个爹,让我说你什么好。还是让我当男主吧,师公肯定不会这么生气的。

薯爹:孩纸,你能有一天不打击你爹么?宽面条泪。

白薯:可以呀,你去领盒饭,先。

薯爹:……

 第559章 反省

皇宫,御书房。

高显静静的出着神,许久,他才问,“你信她说的吗?”

童朝仪跪在那里,鼻尖的汗都快冒出来了,半晌才答,“臣……原本是不信的。可是那日,那日看到郡主从火中走出来……”

他忽地下定决心,把声音压得沉稳起来,“臣是武人,更愿意相信真凭实据。”

高显转过身来,微微颔首,“说得好。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

童朝仪犹豫了一下,想想到底什么也没问的走了。

而高显长吐了一口气,不知是烦恼还是忧心。拿起手上的一份奏折,看了半天之后,命人把贺宪传进宫来。

贺宪不知何事,匆匆赶进宫来之后,却见皇上拿了份御史的奏折给他,“爱卿怎么看?”

这是参欧阳康的。身为主将,罔顿军纪,扔下大军自己跑回来看老婆儿子,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贺宪心中一动,这御史的折子是他让写的,皇上这么问他,是有决断了?

想了一想,才谨慎措词道,“御史说得有理,但嘉善郡马尚且年轻,况且他小夫妻别离,连孩子出生也不在跟前,一时着急回来,倒也情有可原。”

果然,皇上点了点头,“是啊,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明日上朝之时,就把这件事给议定吧。”

贺宪心中微松了口气,有这个话,只怕欧阳康立下多大的功劳,也要被治罪了。他既有罪,那他的儿子就得保平安了。

年轻,情有可原,表面上是好话,可潜台词就是不懂事。

看来皇上对郡主那个什么妖女的传言还是很介意的,不过这件事不好由自己来提,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回头在底下造造声势,再提一提吧。

看他恭敬的告退,皇上的眼光却显得有几分复杂。半晌才问了一句,“他跟着朕。怕也有二十年了吧?”

承平站在一旁,低垂敛目的答,“到三月,就整整二十年了。”

皇上目光落在不知名外,感慨的轻声道,“二十年啊,只差一个月……”

而童朝仪出了宫,回了卫所,谭夫人怯怯的问他,“大人。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我把什么都跟皇上说了,皇上不会杀我了吧?”

童朝仪看了她两眼,“你走吧。”

谭夫人喜出望外,连连道谢,什么也不敢多说的就赶紧走了。

这个京城。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不出数日,当她终于回了家,进门见鲁兴也在,脸上堆笑道,“我就说没事了,官府不过请我去问些事情,没事的。”

幸好那日童朝仪带她走得隐秘。也没说什么,想来哄哄就过去了。可是,鲁兴坐在厅里没有动,只看着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谭夫人感觉不太对劲,再仔细看看,赫然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人。竟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卢大石!

浅浅的惊呼一声,她后退半步,可随即又奔上前道,“老爷可千万别信他的话,这刁奴惯会骗人的!”

鲁兴看着她。“你都不知他跟我说了什么,怎么知道他在骗我?”

谭夫人给问得有些说不出话,还想赔着笑脸解释,鲁兴却蓦地问起一事,“听说,平王从来没有和你圆过房?”

谭夫人脸色微变,“老爷你怎么问起这个?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鲁兴却不放过她,“一把年纪的人就能不清不白的过日子?我只问你,是也不是。”

谭夫人给他凌厉的语气吓着了,眼神不由自主的躲闪起来。

而那卢大石却阴阳怪气的道,“夫人,您就不必再装了。平王从未和你圆过房,而你嫁给鲁老爷时又非完璧。要说您这年纪也不算很大,怎么就忘了,在您十六岁时还曾经做过军爷夫人?”

“你胡说!”谭夫人脸都白了,口不择言的道,“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姓褚的,你别诬赖人!”

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鲁兴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三分,额上青筋都爆起来了,“你若没做过,怎还记得那男人姓什么?”

谭夫人眼见无法挽回,索性老着脸道,“老爷若要冤枉我,我也没法子。不过你娶我时也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不过是半路夫妻,大家搭伙过日子罢了。只要我一心对你,何必计较从前那些?”

鲁兴气得脸黑了一层又一层,半天才憋出句话来,“婊子!”

谭夫人大怒,“你骂我什么?”

鲁兴抬手就给她狠狠一个耳光,“还说一心对我,你以为你背地里攒的那些私房,我不知道?原以为你再怎样也是官家小姐出身,起码知道礼义廉耻,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还成天的给我招祸!你知道我是怎么还能好好坐在这里的吗?花银子。几乎把我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花光了,才买了一条命!”

谭夫人这下真的惊了,想想也是,当日就算那些禁卫只抓走了她,怎么可能不把与她有关的人软禁起来?而就算最后没事,但从官府底下过一趟,怎么可能不放些血?

几乎是须臾之间,谭夫人就做出决定,“你既这么看不上我,那写休书吧。”

从官夫人跌到商人妇已经够委屈她的了,可要是连这个商人也没了钱,她还跟着他干嘛?

鲁兴忽地冷哼起来,“想带着嫁妆私房离开么?可惜我不会如你的愿。来人呀,把夫人送到马车上,准备出发了。”

“你,你想干什么?”谭夫人慌了。

鲁兴道,“既然你毁了我半生积蓄,将来自是要伴我终老。你无儿无女,我倒养了几个还不错的女儿。大女婿知道家里出事,已经收拾了一处农庄,让我去养老。将来,你就在那儿操持家务,种地喂鸡吧。”

不!谭夫人拼命反抗,被扔在乡下的那些年,太让她知道乡下的家务是多么难操持了。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被塞进了马车里。

自此往后,她便被鲁兴强押着在乡下种田喂猪,劈柴挑水。不出半年,便被磨出两手老茧。蓬头垢面十足乡村老大嫂模样。

偶尔,她也会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但每每生起这个念头还不到片刻,她就鼾声如雷的睡去。乡下生活实在是太累了,就连想死,都提不起了力气。

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也渐渐麻木。便如被蒙眼拉磨的老驴一般,辛苦操劳,终此一生。

而当时那卢大石离开鲁家之时。有个神秘人给了他十两银子,算是答谢他告密的酬劳。

卢大石感激不尽,拿了钱就去吃喝嫖赌,至于他的媳妇和儿子,都早已在被赶出那所房子。失去卢嬷嬷庇护之后,给卖了。

至于卢嬷嬷,对谭夫人一辈子忠心耿耿,至死也没有透露过她半点秘密。却不知自己死后,竟连尸骨也不得入土,在义庄里放至枯烂,多年后被当作垃圾一样清理了出去。

当谭夫人初去乡下时。京城已是繁花盛开的仲春时节。

只不过朝局的不稳,让再美艳的花朵也失了颜色。

在二月初四的朝会里,谁也没想到,门下侍中,三丞相李希烈突然发力,当众参奏第一丞相贺宪。

指他与盗匪勾结。贻误军机。纵容乡邻,欺压百姓。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还有他家乡的地方长官王粲带着百姓亲来作证,贺宪当庭锒铛入狱。

皇上震怒。下旨查抄贺家,结果搜出巨额资产,来历不明。

权倾一时的贺氏,就此败落。

而此面前,对于平西将军的处置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嘉善郡马虽说平定西南有功,却因罔顾军纪,私自入京,被夺了兵权,勒令回家反省。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事是贺宪在朝堂之上提办的最后一件公务。

他处理完欧阳康,就轮到人处理他了。简直绝妙的讽刺。

不过嘉善郡马倒是老实,皇上让他回家反省,他就闭门不出。听说整日弄儿为乐,实在没甚出息。

至于那位神奇的嘉善郡主,更是深居简出,彻底消失在京城社交圈中。不过关于她的传闻,在民间还是私下流传。

有人说她是天上火神派出的使者,也有人说她是灶王奶奶转世。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神仙都是好人,少有人说她是妖女。

百姓眼睛是雪亮的。

嘉善郡主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她给穷人开饭庄,她在雪灾时救活那么多人。就算是她那回暴露自己的能力,也是为了救一个小男孩。

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是妖怪?

但这些话,大家只在私底下说,明面上却都不提。

不是不想赞美她,而是不想给她惹麻烦。

所以,就算破园的下人出来走动,大家也是善意的平常待之。只是偶尔看着破园,会露出几分敬重。

如果真的是天女下凡,那应该是人间的福祇,他们应该保护她,而不是让她受到伤害。

破园。

主母专用的小厨房里。

束衣束袖的女子正在紧张的忙碌,热锅里炸着切好丁的红薯块,等到时候差不多了,迅速放糖。糖遇高温,立即融化,颠着锅,让融化的糖均匀沾上红薯,然后出锅。

一瞧这拔丝红薯上盘的颜色,都不用试,女子就悲愤的大叫一声,“又过了!”

旁边小厮打扮的男人似是不信,伸筷去挟,丝是能拔出来,却和他之前吃过的差距甚大。

“没事。”男人好心安慰她,“一般人还做不到你这水平。”

女子红果果的看他,“你能换个儿词表扬我么?”

嗷呜——

门口忽地传来一声稚嫩的大叫,吓了二人一跳。

就见他家的胖白薯,沾着一身草叶和泥土,兴奋的扒在门槛那里,拍手大叫。

***

薯爹:儿子终于会爬了。。。

旺财:你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薯爹:你难道忘了昨天是谁死活爬你背上不下来,弄得你来向我求救的?

白薯:是谁捏?

薯爹:不许卖萌!

白薯:那又是谁捏?

薯爹:旺财,我们走吧,把拔丝红薯带上。。。

白薯:老爹你不带上我,跑去偷吃,真的好吗?

薯爹:儿子你这么凶残,真的好吗?!

 第560章 寂寞的小薯仔

大人坐了一屋子,当中放着只脏兮兮的胖白薯。

小东西浑然不知大难临头,还在当中拍着小手咧嘴傻笑,以为大家在跟他做游戏。

“欧阳山!”

随着苏澄一声暴喝,小薯仔老实了,小脑袋显著的点了一下,连那对小耳朵似乎也有竖起的迹象。

是的,念福从前的担心终于成真了。继有了一成二成两个苦逼弟弟之后,她的儿子,光荣的排行老三了。

欧阳家这一辈从山,经过苏澄冥思苦想,欧阳康再三斟酌,二人一致决定,小薯仔的大名就叫欧阳山。

当然,他们俩可以引经据典,把一个山字引申出许多许多复杂深奥的含意,可在念福接到儿子命名通知后,只对儿子表示深切同情,并对自己这个没文化的名字表示无比满足。

不过眼下,她却对欧阳山那个苦逼小朋友暗自磨牙。

谁家孩子象这样?才八个月,居然就能躲得过一屋子丫鬟婆子,从他们那院一直爬到厨房来?小小年纪就熊成这样,要是不好好灭掉他的坏毛病,将来还管得了吗?

所以她非但半点也不同情,还无比期盼着苏澄手上那根戒尺快点落下去。打屁股,打手心,随意!

小薯仔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左右看看也没发现最好说话的曾祖母,小东西想了一会儿,瘪着小嘴作出一脸的可怜相儿,想往欧阳康跟前爬。

我象是最好说话,会姑息你的样子吗?当爹的越发冷着脸,斜睨着那个小东西左耳上挂着的一片花瓣,纠缠在柔软的胎发里,很是喜感。

可师公的板子终于带着风声落下了,没打在小薯仔的身上,打在了他身边一只几乎与他等身大的玩偶布狗头上。

旺财看得一缩脖子,躲到了桌子底下。

呜哇——

小薯仔愣了一下。立时哭了,他的旺酒!他天天搂着睡觉,陪他玩耍的好兄弟!

看儿子爬过去抱着那只蓝色大狗,伤心得号啕大哭。晶莹的眼泪珠子大滴大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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