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八 作者:子勿为秦相-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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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个下下签,就算大师再怎么解的天花乱坠,不还是花钱心里找别扭嘛。”萧往桐一面摇头一面说道。
白若潇只好点头,收起这几日燃起的原本劝他卜卜前程的小念头,“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算就算了,反正你这才是第一场,我也不信邪了,一年不成倒也罢了,可是就你,都这种能耐了,出口就是文章,满腹锦绣之才,竟然还考不上个秀才。我知道你无心仕途,可是真要是操了些心,岂有不第的此理来?这可真是怪了个奇了,难不成是你得罪哪辈子祖宗了吧这寒食、清明的过年过节的,多烧柱香去?”
萧往桐撇撇嘴,“你这说的是个什么话,我能招惹哪辈子老人啊!我倒想和他们通通气儿保个平安呢。再说了,老师可是教过我,这算卦的事情,瞎子算的最灵。看的了天机,见不得人世,这可是报应。算什么算,算就没灾没难啦?算就福来运来啦?我自己上次不中,我自己还着急呢。况且,我倒是去哪里得罪列祖列宗呐?”
“得得得,算我什么都没说,行了吧。你可得好好看这世上,天机反正也不是凡人看得了的。”白若潇连连道,“你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才好。这才是我最大的愿呢,别的都无妨。”
“这便是了,娘子,这话就说对了。再说,你就信过为夫这一把便是了,一定不负期待重托,保证泰山老人家满意。”萧往桐开始变得嬉皮笑脸。
白若潇掌风轻带,恼羞成怒,“闭上你的嘴!我看你还是接着耍嘴皮子玩儿就行了,这晚饭不用吃了,未来的状元郎,你说对吧”
白若潇话音刚落,袖子就被人扯住,萧往桐说着软话,“好好好,我话多,我乱讲,我赔不是还不行么。过不得几日就放榜,保证我在上面就是了。”
白若潇懒懒的应了,“行,这可是你说的,这次要再连个秀才都中不上,我看你怎么办。我看你还能说什么花花绿绿的弯弯绕绕。”
“事不过三,上次是我不屑为此,这次我定能手到擒来,瓮中捉鳖。”萧往桐保证的信誓旦旦。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白若潇接着萧往桐的话说道。
“不错,是我说的。”萧往桐继续肯定道。
“那好,我不管你是易如翻掌还是探囊取物,总之,”白若潇和颜悦色的说道,“先去吃饭吧,不说了。”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萧往桐听罢了白若潇的话,只一句这做了收束,倒弄得白若潇不好意思的红透了耳朵根,幸福只因为彼此在乎。
世上事几千般的难料,可总有一件不变。萧往桐即便掌握不了世上的一切,这一件珍宝,也不舍得丢掉。
科考落第了还有下次,可爱上的人,世间再大,千万人像和不像,反正永远只有一个。
曾经为谁,如今仍为谁。
爱人是吹进自己眼里的沙子,模糊了双眼,以至于看不清天空的样子。
即便一场末路繁华倾了的也是所有。不论一生相守,还是一晌贪欢,哪怕爱到绝路,只得覆水难收。
、先成正果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间!
萧往桐对着一腔热情期待他高中的白若潇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向着白若潇保证自己定当金榜题名。
接下来的日子萧往桐就是慢悠悠的实现他被迫产生的理想了,连中三元这种嚣张的事情,萧往桐自然是不愿意显山漏水的。万一一不小心再意外之喜青史留名了,实在是想低调都不得行。
所以,稳中求胜才是最为登对的策略,在稳稳当当的时候达到目的,才真的是最为合理的对策。
精明如萧往桐这等人,虽然觉得自己去参加科举考试,着实是大材小用的不是一星儿半点,但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许下的承诺即便是千千万万个不情不愿,易如反掌到不屑一顾,但是,说到做到还是应该不成问题,理应按部就班而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
所以,及时调整自我的萧往桐,顺利在成功成为秀才的那次考试中,完成了一次跨越,再也不是碰壁到灰头土脸的不识时务。
以后的这道路简直是走的就算是既顺风又顺水。
真该感谢改朝换代的动荡不安,时局大乱,以至于科举盘问姓名的时候,甚至刨不到祖宗十八代,说自己是孤儿能被奈成何?不再有人管祖宗八代到底是谁,说是战火焚毁了家谱累牍,真的不是不可信。
萧往桐其人长得一表人才,那一笔好字写的更是金玉一般。面如冠玉,衣冠楚楚,文质彬彬,浑身上下掩不住的光彩气质。再去参加童试的时候,这两点简直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哪有不中的道理。
尽管白若潇还是略带一点疑惑,“萧往桐,我觉得……你考个案首难道成问题?凭你,不可以么?”
“我是不好意思那么做,”萧往桐解释的云淡风轻,一脸的清淡宁静,“这文章写那么死做什么,反正只要我做了秀才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往下接着考试便罢了,难道最后还要靠那个‘案首’虚名么。”
白若潇气的不愿意理他,“你就知道瞎搪塞我。什么‘不好意思’?你还会不好意思?你这平时厚颜无耻,到这关键时刻反倒含蓄了。”
萧往桐在白若潇的面前,脾气永远好的像一条狗,“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么,你高兴就好。我下次尽力考好些,好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白若潇的声音阴阳怪气,“你的想法只要不这么奇怪,我就烧高香了,在下感激不尽。你只要顺利及第,比什么都好。”
中了秀才的萧往桐一笑置之,装作把一切放在心上,其实心里想的什么,他自己或许都不屑于知道。
萧往桐除了唇形有些“天包地”的倾向以外,看不出面相有何可以说辞。尽管是书生意气,可阳刚气不乏,还极内敛的带一丝刚毅坚决。
“鸟喙”者,按相术,上唇主情,下唇主欲,上唇覆盖下唇,情压住了欲,所以才可在艰难中成就一番事业。
或许是白若潇坚定地信服这相术的说法,才最终对萧往桐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虽然嘴上总是说的絮絮叨叨,可是白若潇总是对萧往桐非常信任,十分宽容。
不过尽管白若潇热情满满,对萧往桐百般叮咛,不过,萧往桐在考举人的时候,最后也只是低低的拿了一个亚元。
白若潇这次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我什么都不说了,顺其自然吧。”
萧往桐居然还是嬉皮笑脸的,“可是这次考得不是好很多了么?已经上榜了。就这样就可以啦。”
“乡试”,考中者称“举人”;“会试”,考中者称“贡士”。这两个级别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这时候的称呼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做“功名”,“功名利禄”因此必将接踵而来。
而萧往桐从举人成为贡士,实际上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简直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除了等待各种考试的时间,萧往桐几乎不必付出任何成本,圣贤书根本不需要多看,他就已经能将各种济世安邦的东西写的头头是道。因为越向上的考试级别,就越不苛求文章琐碎,不计较是否背过了圣贤书目,而是稍微的更注重经世济民,胸怀天下的真才实学,最死板的不过是解释经义文理罢了,没什么更为苛刻的要求博闻强识。
毕竟天下不可能皇帝一个人管得过来,一定得雇些人分担,但是也不能喧宾夺主,一个臣下的能力大过了君王,势必会性命朝不保夕。
贡士们只要再经皇上的亲自监考,参加了那级叫做“殿试”的考试,只要考中,考中者就可以成为进士。
从童生到进士,基本上没跑儿就可以做官了。但秀才的功名不一定可以带来财富,且若没有通过乡试,不会有官做。可秀才好歹就算是知书达礼、读书识字的人,婚丧嫁娶什么的事情就显出了他们的重要性。可至少中了举人,再成为贡生,运气好的话,只需要几年寒暑,看春去秋来几次,就可以治下一方百姓,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三年清知府还能捞着十万雪花银,吃几年苦读几年书,根本什么都算不上。科举能不论出身、贫富皆可参加这样, “寒门”出身的人们,只要他们能“一登龙门”,便自然能“身价十倍”。
尽管白若潇从没以此为目的这么教育过萧往桐,但是的确是这么回事,尽管他并不图求萧往桐做这一本万利的事情。
白若潇在萧往桐参加殿试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什么差池,“哪路神仙可千万要保佑你平安就好,中不中先不说啊。”
萧往桐哂笑他,“哈,现在怎么不问我考不考的中了?也不担心什么了。”
“呸呸呸,你没事就好,别的什么都没关系。”白若潇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那不是怕你不争气么。”
萧往桐摇摇头,“怎么会,青天白日的,我好着呢。”
白若潇还是不放心,把萧往桐的桃木符带子系了又系,绑得牢牢的,后来干脆不说话了。
萧往桐歪着头,道破沉默,问着比他低一截的白若潇,“你觉得我长得像他么?”
“嗯……”许久的沉吟之后,白若潇还是肯定的说道,“这个……还真是不像。”说罢自顾自地笑起来,“不像有不像的好处,幸亏是现在了,你长得不像他,真没什么坏处,搁以前可就是摊上大麻烦了。”
萧往桐也笑了,“是啊,幸亏长得不像他。那我长得像谁一些?我长得像我娘么?”
“这……鬼知道。我又没见过你娘。”白若潇撇撇嘴,“或许……你长得像我吧,你毕竟是跟着我这么多年了。”
萧往桐否认的极快,“那不可能……我要像了你就真的惹了大麻烦了。”
白若潇冷哼一声,实在是没有搭理他的兴趣。
顶嘴归顶嘴,算不上吵架,萧往桐还是顺利的进行了殿试。皇帝陛下看见他的时候还是比较龙心大悦的,青年才俊,国之栋梁。
皇帝陛下是一位乱中得天下的识时务者,长得勉强算是天庭饱满和地阁方圆,帝王之相有一点,帝王之气正在培养中。面庞上虽然带了岁月的痕迹,但是精神头好得很,有一种“天下英雄,人吾彀中矣”的气势。
大约真龙天子是看萧往桐长得书生面庞了一些,偏偏叫他是去作一首诗,倒是要讲讲什么兵家军战。
萧往桐就没怎么多想,也不乱讲话——当然也不能。只是很快的做出反应,还能沉静老练的吟出几句诗,面容不带一点改变,不卑不亢,“去时儿女悲,归来胡笳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方知汉家子,不识鸣镝精。”
不知九五之尊最后是否理解了这个年轻人的内心究竟是在想表达些什么,反正在场人倒是都觉得这是一首好诗,五言诗简单却不简陋,用韵也独特,含义倒也算是深远。
看来皇帝陛下也是比较喜欢的,所以贡生萧往桐后来自然考中了进士,而且是一甲第三名,探花郎——鼎贾三元的第三名,称为“探花”。
、探花探花
“探花”虽然是科举考试中对位列第三的举子的特称,与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合称“三鼎甲”。但是,其实“探花”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词,绝不只有这一个单调的意思。
“探花”有看花意,诗云:“野客正闲移竹远,幽人多病探花稀。流落天涯何足道,年年常策探花功。”
“探花”意犹采花,喻寻求女子的爱情。这书里就讲,“前日到寓所来说,小姐垂盼小生,要求相会。我想这府第深沉,难展探花之手。”
其实,原本新进士榜公布后以最年少者为探花郎,原意只是戏称,与登第名次无关。史书里讲,“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罚。”说白了,探花郎长的一定要年轻俊美,“洪崖差遣探花来,检点芳丛饮数杯。深紫浓香三百朵,明朝为我一时开。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詑衣惹得牡丹香。”拿了头名的确风光,背后有“学儒业,守灯窗,望一举,把名扬。袍袖惹,桂花香,琼林宴,饮霞觞,亲夺的状元郎”的支撑,可是“探花”就是听上去从骨子里透着浓艳和风光,这称呼倒反而比拿状元榜眼听起来更适合芝兰玉树的少年。
尽管可能包含着寻花问柳的风流过头的含义,但是萧往桐一点儿都不介意,反正他自诩为不近女色、好色不淫,加之其十指芊芊的摇着书着自己的墨宝的外看其貌不扬其实做工上乘的折扇,骄奢淫逸又轻佻的念道“同样好色,不必分男女;好女而不好男,是好淫而非好色”这等调调的行径,真叫白若潇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打翻那一副佯装正经的斯文面孔,再补上两脚,怒斥虚伪,外加由内而外的由衷褒扬一句,“衣冠禽兽”。
萧往桐便是那样的人物,即使是再被这样说了以后,还能笑得灿若春花,“多谢娘子抬爱,谬赞谬赞,小生委实担当不起。”
尽管参加殿试之前,白若潇还是像所有家有举子的人一样,煮了猪蹄。
萧往桐尽管笑得也很不屑,却还是乖乖吃下了这讨喜头的吃食,顺了他的心意,世上事,几千般,怎么抵得上伊人笑靥。
坊间所说的人生一世的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金榜题名即为其一,其实也是最为重大的一个。
即使新朝初立,规矩也不会少了一丝一毫,什么东西都不缺,所有的王朝的建立与覆灭,还不都是一次换汤不换药的所谓洗礼,什么意义都没有,顶多是龙椅上的屁股换了一个罢了,还有国姓换一个姓氏来赐,如此而已。
黄纸,朱笔,题名。
耀眼的恩宠贴在城墙之上的名单,鼎甲三人的名字自然是最为显眼的,最喜欢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围在皇榜旁边指指点点,即便目不识丁,也最爱议论纷纷。萧往桐在第三个位置上见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自认为很嘲讽的一个“京兆人氏”。
“左眼皮儿蹦蹦的跳,喜鹊儿报喜登枝梢,猫儿洗脸喵喵地叫,灯花结了两寸高,鲤鱼把龙门跳。”
凡是一切该出现的合情合理的异常现象,白若潇和萧往桐其实都没有碰到,但事实是萧往桐虽然没能状元及第,但按照这种情景,好歹至少能入翰林。
白若潇在得知萧往桐中了探花之后回到他们以前所居的庭院,飞快的挖出了那坛埋了有几年的酒。
酒坛上的雕花已经刮了几道灰,但还是有年岁的痕迹,一看就是满满的期望。
萧往桐笑着说,“这酒可不算是‘状元红’,本来年份也不够嘛。”
“那就将就着吧,”白若潇倒看得淡,“反正叫它‘探花郎’也不错。”
两个人就这么笑谈间,一坛酒见了底。
白若潇已经醉了,他的酒量本来就小得像只鸡,话说的磕磕绊绊,眼睛也想挤出水来,“以前……以前我读书从来不觉得,那句‘可怜生在帝王家’和‘为何流落帝王家’有什么好絮絮叨叨的。多少人艳羡……那锦衣玉食、钟鸣鼎食的金玉生活而不得,呃,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气。不过,后来……后来,我真的明白了,多少人悔不当初一般说的‘切莫生在帝王家’,真是痛彻心扉的肺腑之言。我姐姐就是这样……好可怜,好可怜。你也是,好可怜,好可怜。我也是,好可怜,好可怜。”
萧往桐却清醒得很,但完全不对白若潇作出任何回答,“不说了,啊,乖,不说了。不提这些了好不好。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我们去屋里歇一会儿,你千万不要着凉。”
那一夜的这些话,回荡在无人的庭院中,好像就只有月亮听得最真切,所以实在是太过悲伤,藏进了云朵。
过了不几天,就是皇帝宴赐新科进士的盛大事宜。
萧往桐在筵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