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红楼溶黛情-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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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然。
这,确实无人能和她比。
“凌将军,保重!”
“我自有安排!”几乎是扔下这句话的同时,赫连冰已经转身,矫健沿着山路攀援而上,展昶只看到她没入暗影里不见,过了一会儿,便听到火铳的间歇,三声火枪凌厉的炸开。
然后,山脊西侧,亦突然应和般的响起密集的火枪声。
火枪响起,令那山顶上的火铳忽然就是一哑,紧跟着猛烈地响彻璜山西麓。
展昶知道时机一闪即逝,不容错失,立刻命人重新集结。
火枪阵节节而退,引的火铳不断追着那个方向而去,因火铳毕竟笨重,对方在调转了对准了赫连冰的火枪营之后,只剩下少数的来对付展昶等人。
苦战酣然,火光,血色,交错纵横,你死我活。
火铳火枪的对抗之下,风景如画的璜山已经变成了一片火场,火炙烤着皮肉,血腥肆虐。
两面夹击之下,总归是最后一刻挽回了战局,虽然暂时将火铳阵压了下去,可却是损失惨重。
谁也没胜,谁也没输。
风声幽咽,冷月静默的俯瞰着满目的疮痍。
展昶将剑刺在地上,抓住一个拿火枪的校尉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北军的火枪营。”校尉道:“北王已经将我们拨归南军。”
展昶释然了一下,又急道:“你们将军呢。”
校尉茫然四顾:“我们不曾见到凌将军……”
展昶愕然:“不见了?”急怒之下:“来人!快找!”
“是!”
可是,璜山来来回回翻了个遍,最后仍然没有找到赫连冰的踪影,只有人捡到了她素日的那把佩剑,剑鞘上有清楚的达斡族徽记所以很好辨认!
激战之下,她也如那弹指即散的烟尘一般,淹没在了璜山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个凌将军,不会是被……”手下的副将擦了把汗,有些紧张道,收到展昶要杀人的目光之后,连忙把话咽回去。
可是,眼下,也只剩下了两种可能,要么死于火硝爆炸之下,尸骨无存,要么被……
被匆匆撤走的皇城卫带走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展昶心惊,他几乎不敢想象殿下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又该怎么和殿下解释。
可是,这瞒不住,也绝对不能瞒。
握住那柄佩剑,展昶重重的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然后迅速的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传信给宇文恪。
第二件事,马上跟北王的人联系上,弄清楚赫连公主是不是陷在了京城宇文祯的手里,如果是,想办法营救。
这一夜,最令举世震惊的不是璜山的惨烈战局,那些化成焦炭的将士尸骨,而是一样诡异的兵器--火铳。
史书载,火铳,黄铜为身,口若海碗,能吐火硝,炸声如雷,动辄喷焰达丈余。
这样的东西,无疑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展昶传过来的加急兵报,宇文恪的手指微微的颤抖,却是半晌没有做声。
一同送来的,还有赫连冰从不离身的佩剑。
魏子谦不知兵报上说的是什么,可是那佩剑他是认得的,心中剧烈的往下沉着,目光紧紧的盯着宇文恪。
宇文恪重重一阖眸,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眸时,方缓缓的道:“冰儿失踪了。”
魏子谦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失踪,什么意思?”
宇文恪看着他,声音沙哑却平静:“激战中失踪,你不懂什么意思么。”
只是这样的平静,多少有些生挺。
“就是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或者被俘,或者……”剩下的话,难以出口,魏子谦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怎么会这样。”
宇文恪微微一咬牙,猛然站起身:“子谦,传令,全力前进,但阻拦者,杀无赦!”
魏子谦重重答是,飞快的出去传令。
这里宇文恪静静的握紧了那柄佩剑:“我不相信你会死,所以,你要坚持住,我很快就来。”
沉吟一下,令具笔墨,落下了一封信。
这封送往济城的信,言语洗练,只有一个意思--切令速归。
午膳罢,水溶轻轻的揽着黛玉,立在桌案前,一手执笔,濡墨写下了一个字--琰。
“玉儿,你看咱们的儿子就用这个字如何?”
黛玉想了想:“怎么会想这个字。”
水溶轻笑道:“你想。”
黛玉心中明白,却故意做不知:“我哪里知道。”
水溶道:“黛玄眉之琰琰,若何,正合了你的名字。”
黛玉心中喜欢,仍道:“你起名字就起名字,总要把我扯上作甚。”
水溶放下笔,望着她笑道:“你只说好不好。”
“好自然是极好的。”黛玉道:“只是……”
“只是什么?”
黛玉白他一眼:“还总说是喜欢女儿更多呢,起个名字却只想着儿子,忘了女儿。”话音刚落,便皱了皱眉,轻抚着腹部道:“看看,这就不高兴了,你自己说去。”
水溶揽紧了她道:“我想,女儿的名字还该玉儿来取,一人想一个,免得我思不到。”
黛玉听了,轻轻的一笑,当真想了想:“披榛拢芝兰,断石收琰琬,就用琬字不是正好?”
水溶点头:“我就知道玉儿会和我想在一处。”
二人温存片刻,水溶便道:“在这里立了半日,去歇歇罢,过会子腿脚又要疼了。”
黛玉也就依他。水溶自来如此,只要他在,黛玉的一应事情便是他亲力亲为才放心,所以一般这个时候,紫鹃等也都只好在外面伺候着。
褪了外衣丝履。因在府中,也并不曾梳复杂的发髻,只是拿珠钗简单的挽起而已,拔下珠钗,一头黑发便滑落下来。
水溶与她将辈子盖好,因见她脚面果真有些虚肿,便索性将一双玉足抱在怀里,小心的揉按着穴位,帮她疏散解乏,一面仍与她说话。
他给的宠溺,总是无微不至。
黛玉望着他,嘴角不禁带上了一丝浅笑。
正在这时,紫鹃在外道:“王爷,祁长史求见王爷。”
“让他等着。”水溶头也未抬一下。
“是!”
黛玉轻声道:“祁寒必定有要紧的事找你,你还是快去看看。”
水溶轻轻的搔了搔她的脚掌心:“等你乖乖睡着再说。乖,闭上眼睛。”
“我又不是小孩子。”黛玉嗔了声,但还是闭上眼睛,经他的揉按一番,身体轻松不少,不多时,便睡着。
水溶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将两个小枕细心的放在黛玉两腰外侧--前翻因黛玉身子重,夜里总是睡不好,他便跟府中的婆子打听了这个法子,依样令紫鹃雪雁缝了两个枕头,护住腹部,方令黛玉能够睡的安稳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的走出来,见祁寒一脸急色,不觉皱了皱眉:“何事这么急。”
“赫连公主失踪了。”祁寒道。
“失踪?”水溶心中微微一惊,面上却是波澜不起道:“说清楚。”
祁寒将所知道的情况,如此这般报了一遍,再将一叠图纸递了上来:“王爷,这是从宫里拿到的,这次展昶他们可是吃了这玩意的苦头了。”
“火铳?”水溶翻着手里的图纸,眉心微沉:“不出所料,宇文祯果然另有杀手锏。”
“若不是安排了一场假刺杀,咱们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祁寒道:“不过,按照展昶递过来的消息,赫连公主失踪,他怀疑是落在了宇文祯的手里。”
水溶撂下手里的图纸,长出了口气:“多半是如此。”
“那,恐怕是凶多吉少。”祁寒忧虑道。
水溶沉声道:“若冰儿在他手里,他肯定是要拿来做人质,以挟制为德。”说到这里眸中锐利了一下:“看来为德身边并不干净。”
正然说着,宗越快步进来:“王爷,吴王殿下急令。”
呈上,水溶拆看,嘴角扯动了一下:“看来是真的急了,咱们要尽快行动了,宗越准备一下--祁寒,这里,就交给你了。”
祁寒明白:“王爷放心。”
水溶点头,忽然听到身后房中有些动静,便令祁寒宗越先去准备,自己仍回房,却见黛玉早已醒了,一脸担忧的道:“灏之,我隐约听见,是不是冰儿出事了?”
水溶心知与其隐瞒让她胡思乱想,不若令她知道实情:“是,冰儿在阵前失踪了,应该是被宇文祯的人虏去了。”
黛玉一惊,脸色雪白,失声道:“冰儿!”
水溶连忙将她拥紧在怀里:“玉儿莫要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灏之,一定把冰儿救出来。”黛玉声带哽咽,紧紧攥住水溶的手道:“不必担心我这里,我没事的。”
水溶道:“玉儿,别这样。我这就去,你若想我放心,便不要总想着,担惊受怕的,这样对你对孩子都不好。你要信我,有我在,天塌不下来,冰儿,也一定没事,恩?”
黛玉用力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水溶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唇:“好玉儿,乖乖等我回来,我说过,要陪着你的,要看着咱们的孩子平安出世,我都会做到。”
惊风吹落星如雨 大结局之决战金陵(一)
黑暗混沌,若化不开的墨,听不到任何的声响,甚至连风声都没有。意识一点点的恢复,赫连冰只觉的浑身都是裂骨般的痛,喉咙干涸里透着一股甜腥,而眼皮沉沉的直往下坠,积蓄了很久,才勉勉强强睁开眼眸。
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如死的静寂,几能压碎人的肝胆,令人窒息。
一种无声的恐怖在胸臆里飞快的积聚着,在骨髓深处沸腾,她不是胆小的女子,可是纵横疆场,枭首如麻,亦未曾让她如此刻般,只想要尖叫。
她猛然闭上眼睛,用力的将惊叫死死的扼在了喉咙。轻轻的吁了口气,脑海里出现的是那夜混战,她藏身的乱石被火铳炸开。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冲天的火光,漫天的飞落的碎石,她以为必死无疑,昏迷前她看到一双薄底靴停留在自己身边,还听到一声略带鄙夷的--竟是个女人。
但她却没有力气去看那是谁,便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微微动了一下手,手臂是被吊缚起来的,手腕扣着冰凉的铁环,铁链和皮肤接触的部分火辣辣的疼着,这疼痛让神思清明了一下,是,她没死,却是比死更加难堪。
她落在了宇文祯的手里。
赫连冰用力的咬着唇。
若是如此,她宁可死,不是怕,而是怕因此令他受制于人。
他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黑暗令人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黑暗,令感觉更加敏锐,所以赫连冰很轻易的判断出了声音来的方向,所以,抬起脸,将目光转向那个方向,斜风轻撩,突如其来的一点光亮,让她不得不眯了眯眸。
那点光亮不强也不弱,在黑暗中幽冷的漂浮着,越来越近后,赫连冰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出一个人影,却看不清楚形容,可赫连冰也已经知道了是谁,于是只是轻轻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冷冷的将脸别向另一侧。
“赫连公主,别来无恙。”
宇文祯近前,手里擎着的烛台凑近,火苗攒动几乎撩在了赫连冰垂下的发丝上,赫连冰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里是静室。”宇文祯道:“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线,能把人逼疯,可是你是第一个没哭没喊的女人。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赫连公主,你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赫连冰只是轻蔑的动了动唇。
“哦?你不怕么。”宇文祯将目光逼近,笑了一下,俊美斜挑的凤眼因了这一丝阴沉的笑而令人心惊,见赫连冰一直不理,他干脆抬手钳住了她的下颔,强迫她将脸转了过来,力道之大,几乎可以听到骨裂的声音。
赫连冰倔强的狠狠一甩脸,甩开了他的手:“落在你手里,我认了,至多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倒是很有骨气。”宇文祯冷笑了一下道:“你不怕你的心上人会不舍的么。”
赫连冰心中早已明白他的用意,心念微转间,淡声道:“没用的。”
“哦?”宇文祯道:“怎么这么说。”
“你拿我来要挟他--没用的。”赫连冰的声音里多了些凉薄:“他不在乎的。”
宇文祯再度冷笑了一下,目光紧紧压着她:“你怎知他不在乎。我可是听说,公主为了我那三哥,几番都豁出性命--而三哥为你,以身相护,挡去弩箭,公主病倒,又嘘寒问暖,殷切照料,你说他不在乎,可能么。”
原来他的身边有奸细。
事到如今,她亦没有别的办法让他知道,只能但愿他能早些发现,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的。
可是,自己该怎么做呢。
赫连冰突然转过脸来,有些可怜的看他一眼,嘴角轻勾,有些轻蔑的淡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也不过如此。他早已知道你派了人在他身边,所以,他是做给你看的,他想要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什么,就是说--你中计了。”
“冰公主,你很聪明。”宇文祯不以为意的笑笑:“到现在这个分上,你还要想着要帮他,你以为,我会信?”
“随你信不信。”赫连冰淡声道,神情甚至有些凄凉道:“他心里若有,什么都不做,他心里还是有。他心里若是没有,凭是做了多少,也没用的。”她看着宇文祯:“这点,皇上应该是最明白的。”
落后一句,略带奚落,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无异是在揭宇文祯的伤疤,他狠狠的捏起赫连冰的下颔:“伶牙俐齿。不过,朕就和你打这个赌--看他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赫连冰没再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微弱的光线里,宇文祯的眸中闪过阴沉狠戾的光。
赫连冰只觉身体骤然冰冷,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眼前晃过一道冰冷雪利的光,胸口抹过一阵阴凉。
大周历癸巳年正月初七,吴王宇文恪率军直抵金陵,几乎是同时,北静王水溶以北军策应,自山东沿通济运河西岸而下。
宇文恪几乎一刻也没有耽搁,甚至没有跟宇文祯废话一句,一近金陵,便下令大举攻城。
兵临城下,刀戟沙哑。
晚霞如血,整个西半边的天空,似乎都被洇染成了混沌的血色,触目惊心。
宇文祯静静地立在城楼之上,遥望着西城门外正酣的厮杀,眸色沉冷,不见喜怒。
“皇上,宇文恪在城西,积聚了大部分的兵力,作为第一阶猛攻。”
翟曜等了一会儿,不听他问,便只好先开了口。
“朕只要听结果。”宇文祯冷冷道。
“皇城卫不敌。”
宇文祯闻言却意外的没有发怒,只是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带了几丝嘲弄。
于是,翟曜也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也是,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翊卫、皇城卫甚至于内苑羽林卫,都是常年驻守京畿番上的宿卫,莫说眼前北军、南军、蜀军合三方之精锐,就算只有其中一支兵马,若非因金陵城阙牢固,翊卫和皇城卫也很难占到便宜。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一切似乎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此时天降神兵,也未必能救得了眼前的金陵城。
正在这时,宇文祯忽然开口:“朕让天机园准备的东西,可都已经齐备。”
听到这句话,翟曜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已经齐备,可是,其效验还未完全佐证。”
“不必理会那么多,拿来用。”
翟曜暗地里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宇文祯已经道:“朕早说过,眼下再无无辜之人。”
“是!臣明白。”翟曜再度犹豫了一下:“只是,臣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皇上,眼前固守京师,只有翊卫和皇城卫,而这两支兵马,大部分都来自京畿周围,他们的家人也大部分都在京畿附近,若是军心动摇……”
宇文祯的眸中仍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