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粪石书局(第二部 副店克星) by 百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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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店瞄了书单一眼，说：「这是语言书，不归在这一楼层。」
业务把书单拿到眼前看了一下，似乎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喔，难怪找不到，谢谢你。」
这么没大脑的问题也拿来问，问完以后还不知反省笑得那么开心，看来致远来了一个天兵新人，副店心里想。
「你说你是致远业务，黄先生怎么了？以前不都是他来跑的吗？」副店说。
「他被调走了，以后换我来跑这家书局，我固定星期一会过来，请多指教。」业务说。
虽然副店不太满意新的业务，但是也没办法，为了表示对致远图书的尊重，他非得跟业务认识一下不可。他从口袋中拿出名片递给业务，说：「这是我的名片，楼层个别的问题你可以找组长，组长不在的话找我也可以。」
业务很谨慎地接下名片，放在手掌中仔细地看。「副店长，宋奇伟先生。。。你的名片好漂亮耶，就跟你的人一样。」业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因为副店的名片经过设计师设计，字体比较特殊，纸质很讲究，版面风格清新简洁，的确比一般名片美观许多。
副店对业务无心的称赞没有多大反应，业务好象也没有注意副店有没有反应，自顾自地拿出皮包把名片放好，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副店说：「可以再给我一张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名片，而且说不定只有一张会弄丢什么的。。。。。。」
副店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不希望业务看出他的不耐烦，他忍着没有叹气，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业务。业务很开心地收下后，终于看到副店板着脸，赶紧说：「我还没给你我的名片？对，我还没给你，等一下喔，我才刚印好的，我记得是放在这里。」
业务手忙脚乱地把手伸进公文包想找装名片的盒子，但是找到一半突然顿住，说：「不过我的名片很普通，就只是平常的名片而已喔。」
「没关系，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不能对业务生气，副店干脆摆出淡淡笑脸，鼓励业务快点把名片给他。
拿到名片以后，副店看了一下，才知道业务名叫戴敏恩。这下他终于可以继续他想说的话题了，如果不是有公事要商量，他才没兴趣站在这里玩交换名片的游戏。「戴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是有关我们店里周年庆的事。」
「嗯，怎么样？」
「我们打算办全馆降价，不知道致远可不可以支持一下，周年庆期间的进货降点折扣给我们。」
「可以啊。」业务笑着说，他大概觉得书全部免费进贡给副店也无所谓。
什么叫可以，出版社你家的吗？「你是不是应该先回去问问公司，然后再给我答复，降折不是小事。」
「这样啊，好，我这就回公司，你等我喔。」业务听到副店下达任务，书也不查了，拎着公文包就往楼梯口冲，副店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出店门了。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啊？致远也真是的，要用新业务不会挑个象样一点的吗？虽然副店很想相信那个业务并没有那么笨，但是为了避免冒险，他还是拿出业务的名片走到柜台边，拿起电话拨起外线来。
正在赶回公司的路上的敏恩听到手机铃响，很快地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戴敏恩。」
「戴先生，我是马粪石书局宋奇伟。」
听到副店来电，敏恩喜出望外马上停住了脚步。「宋先生？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打电话给我。」
你以为我愿意吗？副店心里想。「可以冒昧请教一下你现在要去哪吗？」
「我？我还要工作，大概下午五点多才下班。」敏恩看了一下手表，大概还要四个小时才下班。
并没有人要约你。「我只是想问你现在要去哪里。」副店很冷静地重复着。
「公司啊，你不是说降折的事要先问公司？」
「没有急迫到需要你连书都不查直接回公司问，你还是可以做你平常分内的工作，回公司时记得帮我问就好了，如果没有问题，我再传真文件过去让你们盖章，四月底之前完成这些程序就行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特地通知我，我差点就做傻事了。」敏恩感激地说。
如果不是因为会波及到我，让别人以为我跟业务沟通技术不良，我也很想放任你做傻事，副店心里想。「不会，不用客气。」
挂掉电话后，副店把敏恩的名片交给琼文，说：「致远换新业务，这张帮我放进名片簿。跟你们组长说一下，下次来顺便提醒他上三楼帮佩蓉查书。」
「是，副店。」琼文看着副店离去，盯着名片想着：可惜了，戴敏恩先生，看来我们家副店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2。
现在三楼很缺人。之前副店帮伟祥征了两次新人，一男一女，通通做没几天就走了。
并不是伟祥太凶恶，当然不是了，女的那一个自己不堪压力说要放弃，男的那一个是被副店吓走的，在伟祥带他的期间本来都相安无事，伟祥休个假回来以后就不见人影，一问之下才知道休假期间是副店代的斑。
陈组长说，她也很想帮伟祥把新人留住，但是偏偏那几天忙得不得了，没办法才请副店代理参考书的，副店似乎是嫌那个新人跟伟祥一起工作时太游手好闲，一上三楼就把人当骡子使唤。
如果没有能力闯过副店那一关，就没有办法待在马粪石书局里，伟祥很清楚，所以没有抱怨，那个新人就算度过伟祥的上一次休假，以后还是可能独自面对副店，也许早一点发现不适任也好。
这天，三楼伟祥和依婷早班，佩蓉和宜蓁晚班，陈组长休假，他大概要一个人做完参考书区的所有工作了，因为副店没有陈组长的帮忙肯定更加忙碌，不可能挤出时间关心参考书。
依婷正在柜台帮客人结帐和查书时，伟祥看到有根灯管坏掉了，一直在参考书区闪个不停，于是到库存里面搬了木制长梯，先把坏的灯管拔下来，再到五楼去拿新的灯管。
就在他正要拿着新的灯管爬上长梯时，副店从楼梯口走了上来，看到他的动作，很快地走到他身边说：「你在做什么？」
副店的口气让伟祥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他刚踏上长梯的脚马上放回地面。「灯管坏了，我想装新的上去。」
副店晃了晃木制长梯，说：「你没注意到这个梯子站不稳吗？」
「其实还好，我刚刚站上去的时候。。。。。。」看着副店的表情，伟祥知道如果告诉副店他用过这个木梯只会让副店更生气，所以又把话吞了回去。
「如果你懒得到上面搬铝梯，至少也要叫个人帮你扶住。灯管给我。」
谁都不敢违抗快要发脾气的副店，伟祥只好乖乖交出灯管，副店爬上木梯时，他就在旁边帮他扶着，一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换个灯管都要被挑剔。
副店换完灯管下了木梯以后，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盯着伟祥说：「以后你在做这种没大脑的事情时，最好不要被我哥看见。」
「啊？」副店突然提起店长，伟祥一瞬间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你以为他真的都不生气的吗？」副店说完后，投给伟祥一个眼神，让他觉得副店又骂了他一次「没大脑」，然后才走上四楼。
他放好木梯回到柜台旁边拆货时，依婷关心地问：「副店刚刚有骂人吗？」
「他骂我没大脑。」伟祥边割开绑参考书的胶条边说。
「我忘了跟你说，以前有人换灯管跌伤过，副店很生气，开会的时候说以后换灯管绝对不能没有人帮忙扶梯子，那是你进来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告诉你。」依婷很抱歉地说。
「我可以了解他的用意，可是。。。骂没大脑是不是太严重了一点？我只是看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扰，又想快点把灯管换上去而已。」伟祥觉得副店这次是真的太小题大作。
「副店不太喜欢看到人受伤，他好象觉得很麻烦，有一次婉玲拆杂志不小心割到手，被副店看到也是骂得很惨，宜臻有一次上班的时候发烧不敢请假早退，还被副店轰出店门耶，还好店长有帮她付出租车钱。只送你一句没大脑算好了，下次等到有人帮你扶梯子之前，你还是放灯管继续闪吧。」
「等等。」伟祥把卷好的胶条丢进空纸箱，走到柜台前说：「副店骂完以后，有帮婉玲擦药吗？」
「怎么可能啊？你在作梦吗？副店当然都只负责骂啊，我记得那次应该是竹君帮她擦药的。」
「店长呢？」伟祥问。
「我不知道，八成在旁边凑热闹而已吧，谁敢让他擦药啊？」依婷说。
「说的也是。」伟祥想起店长，低头笑了起来。
店长复职以后，总公司开始对他的行为紧迫盯人，虽然店长练就一身躲监视摄影机的技巧，还是可以继续在店里逍遥自在，但是如果遇到公司要开店长会议他就非去不可，总公司不再轻易同意他任何缺席的理由，也不准他请副店代为出席。
店长会议通常要进行一整天，枯燥无聊还不能打瞌睡，对店长来说简直是折磨。现在他一个月非得回总公司两次不可，一次是店长会议，一次是干部会议，只有后者有副店陪同。为了不要漏掉店长会议上总公司交代的事，副店给了店长一支录音笔，叫他干脆偷偷把开会内容录回来。
通常开会前一天店长都很焦躁，就跟小学生放了两个月暑假的开学前一天一样，店里每个人都要忍受他发牢骚，他会跑到每个人身边，说：「某某。。。怎么办啦，明天要开会了。」硬要别人帮他想一个可以不用去开会又可以让总公司的老头们觉得他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店长的方法。谁想得到啊？
伟祥想象着店长坐在一堆其它分店店长中间，摆着无趣的表情，在开会的文件上涂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人根本静不下来啊，真的是委屈他了。
店长不在，雅惠怕伟祥寂寞，在他上五楼分退货的时候，邀他待会一起去用餐。「我和诗涵要去吃牛肉面喔，要不要一起来？」
「不用了，我今天打算吃面包就好。」伟祥才说完，一回头就看见副店从电梯？镒吡顺隼矗蟾攀且妗？
「干吗只吃面包？店长不在你就吃不下东西吗？」雅惠没有注意到伟祥的异状，继续边打单边说。一旁的竹君倒是感受到了，装作不动声色，偷偷观察副店和伟祥的互动。
「谁只吃面包？」副店走到后台计算机打印资料时，随口问了一句。计算机室里所有人，包括坐得比较远的文具部人员都僵住了。
注意，副店可不是店长，想到就问：「我觉得今天点心好想吃抹茶蛋糕喔，你们觉得要配什么饮料啊？」副店是从来不问这种问题的，他和其它店员不一样，从来不曾讨论过中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下午偷吃点心时吃什么，他和柴米油盐以及类似话题应该是完全绝缘的才对。
看到没有人回答，副店很好奇地抬起头来，伟祥才赶快说：「那只是一个方案而已，我还没有决定。」刚才被说过没大脑以后，伟祥觉得如果他要做任何被副店认为是意图糟蹋自己健康的事之前，最好都三思，想做也别被发现。真是的，副店什么时候管起这种事来了，难道是店长拜托副店照顾他吗？不可能吧？店长自己都有用巧克力蛋糕当过午餐了。
「只吃面包就是你目前为止想到的唯一方案？」副店说。
不会吧？这是我的私事耶，我不能自己决定中午吃什么吗？伟祥很想对副店说，他觉得自己想吃什么别人管不着，但是他没有勇气这么说，最后还是宁愿低声下气以求消灾。「。。。也不是啦。」
为什么没人要救他呀？雅惠为什么不帮他说几句话，刚刚还在邀他吃牛肉面的不是吗？不会跳出来帮他说第二个方案吗？
雅惠和竹君很有默契地埋头装忙，完全置身事外，反正副店很明显地针对伟祥，她们根本不需要淌浑水。
「如果想不到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吧。」
「。。。。。。」
计算机室里，雅惠敲键盘的声音，竹君拆货的声音，逸纯和思纹按打标机的声音持续响着，表面的平静其实正说明了副店爆炸性的发言带给她们的冲击。人家说遇到无法预测的怪事发生时最好的应变措施就是冷静，计算机室人员完全落实了这句话。
「干嘛不说话？」久久等不到伟祥回答，副店抬起头说。
「呃。。。」伟祥正掏空心思想着要怎么拒绝，看见竹君转向他偷偷瞪大眼睛使了个凶狠的眼色，好象在说：如果你不顺着他的意惹他不开心到时候波及到我们你就给我走着瞧！
受到竹君的影响，他不小心就说出了「好」字，虽然是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的「好」，它仍然是个「好」，于是副店说：「等我一下，我传完真就可以走了。」
这下死定了，伟祥心里想。
副店传真完后，走进店长室做一些外出前的准备，这时，伟祥才从僵化状态解除，低声问竹君：「你刚才干什么？我根本不想跟副店一起吃饭啦！」
「笨蛋！」因为怕副店听见，竹君也低声说话。「除了店长以外，他可是第一次邀别人一起吃饭喔，如果让他碰钉子，你敢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我是为你好！」
「你就去啦，伟祥，你好歹也是他的嫂子，副店不会怎样的，说不定你可以敞开他的心门让他不要那么孤僻。」雅惠低声说。
「你说的简单。。。」这时，传出店长室的门关起来的声音，副店出来了。他把制服背心脱了下来，现在身上只有简单整洁的白衬衫，仍然是帅气逼人。
伟祥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有样学样，也把制服背心脱下放入置物柜，乖乖跟着副店去用餐，心里盘算着也许回程的时候可以偷偷去买点胃药吃。
他已经尽量不露出僵硬的表情了，但是这是极限，要他轻松地和副店聊天他实在办不到，只能顾着低头吃饭。副店坐在他对面，间或说了几句有关参考书和周年庆的事，不过大部分时间跟他一样沉默不语。
真是的，早就知道会这么尴尬了，干嘛还要一起吃饭啊？伟祥真的觉得他和副店都是傻瓜。他是很想快点结束这顿饭，但是又不敢狼吞虎咽，副店就在面前用几乎可以拍成西餐礼仪教学带的优雅动作用餐，他当然不敢太逾矩，不过他实在搞不懂，只是普通的工作时间外出用餐有必要那么高档吗。
「你很想念店长吗？」副店突然说。
「啊？」伟祥愣了。
「看你都不说话，好象有心事。」
「。。。。。。」副店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跟他一起吃饭不说话才是正常的吧？要是不小心说得太高兴什么东西喷到副店面前，回店里不被教训才有鬼。
「没必要那么夸张吧？他只不过去个一天，今天晚上就回来了不是吗？」副店说。
啊。。。他已经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