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权术-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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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心里有些发慌。金晃晃的大殿中,二人静静相对,大铜炉的香雾袅袅腾出,飘在两人之间。少许片刻,上面的人发话了,带着隐隐笑意:“太中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家中还未立妻室?”
刘彻一言,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卫青心底冷笑,说辞道:“微臣一心效忠大汉,好未有打算。”
“帮助朕平治天下固然重要,但立家还是必需的。只有立家,才能身得体会,设想民心,谏议良策。”刘彻作势苦想了一番,继续道,“朕听说,你与披香殿宫女凭儿素来交往密切,今日她还在你府上住了一夜。从太中府到皇宫一日的来回明明就够,凭儿怎么会在太中府过夜了呢,想必一定有吸引她的地方吧。太中大人也真是大胆,留了凭儿也不向披香殿禀报,害得你姐姐彻夜难眠啊!”
卫青忙解释:“此事多有误会,臣与凭儿并没有……”
“很多人都看到她早上出现在太中府,而且是从你的房里出来,太中大人该不会要推卸责任吧?”刘彻打断他的话,嘴角那份不怒不笑更深了几分,“这也是你姐姐的意思,她虽舍不得凭儿,但此刻也不好再留,否则就是害了她。你一个大男人或许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但她一个小女子,恐怕不是哭鼻子那么简单了。”
才是刚下早朝,凭儿是随着他一同进宫的,刘彻怎么会有时间和卫子夫商议此事。卫青的脸色更为僵硬:“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微臣娶了凭儿?”
咄咄的目光逼视着他:“无可非议。”
话说至此,卫青还是想要拒绝:“恐怕凭儿不愿,卫青我何德何能!”
刘彻微微笑,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沉沉道:“不愿,她还会彻夜留太中府吗?就算不愿,她也必需要嫁,你必需要娶。”他在座上仰了仰,背慵懒靠在软皮上,谑笑道,“连娶妻子都要朕逼你,卫青你实在太不在意自己了,朕也只不过想让你成家,让你们卫家早日延续香火,你也好安安心心替朕分忧。”
今日刘彻是非要他答应不可!无可奈何,卫青只好先拱手:“微臣,遵旨!”
刘彻欣然笑,视线逐渐柔和:“记住,这不是圣旨。这几日你找个时间去向你姐姐要人吧,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喏。”
六月初六,一个半月的时间。对于一场婚礼,一个半月的时间未免仓促,可刘彻是等不及了。他既已明言选好了日子,卫青就只能照做。事已谈成,刘彻便满意地摆手示意退下,卫青行了礼,退出大殿,快步离开。
待卫青走远,杨公公上前一步提醒说:“皇上,卫大人官职在太中,姐姐又是卫夫人,娶一个小宫女,是不是不太合适?”
杨公公言下之下是要么不娶凭儿,要么给凭儿封个小官,更多倾向于后者。这样一来,卫青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可以对陈窦两家进一步威胁。可是刘彻却不以为然,屑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再合适不过了!呵呵!”
出了宫门,卫青恨恨踢走一块石头。立妻室成家?呵!
今日看来,那件事也必然是刘彻的手脚,他手中居然有高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太中府,把人抬到他的房间,还用莲花酒涂满帘帐,这一系列动作居然还不被房中的他发现。那么可说,不仅如此,太中府内现在估计还藏着不少武功高强的细作!
立妻室不过是个幌子,刘彻是在找人看住他!
从前太中府的主人只他一个,他的来去无人过问,现在要多一个女人,而且是枕边人,行动自由难免受到限制。当初刘彻放掉他的时候就警告不许再用云青羡的身份出现,现在又安排一个女人,明显是对他防之又防,即使那个女子并不知道此中关系,这也更让他为难对她内疚。
璃蜓,他想起她,这个名字已经告别了她。她现在重归旧位,他也同样恢复身份,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卫家姐弟。即使她不知道云青羡就是他,可要向她亲口要另外一个女子,对他简直是一种残忍。但刘彻喜欢,否则他也不会安排人将凭儿留在他的地方,要他非娶不可。
是的,刘彻知道他的身份。当初被公孙敖抓回刺史府,在刺史府的大牢内他就将他的面具摘下。一阵由红变白的惊诧之后,刘彻在牢中踱步许久,依然下不了什么命令。直到第二日,他又来了,而他却将放了他,并且警告:从今之后,不准再用云青羡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你只能是卫青,他的弟弟!你若再敢对她遐想一分,便立即让你粉身碎骨!
或许该想,这是件好事。这样说,证明刘彻并不想将卫子夫欺君和逃牢的事昭告,要他不再用云青羡的身份出现也是为了除去卫子夫二心之罪,这当然也可以……从此断了卫子夫对他的念想。他开始明白,原来她并不是可怜地爱着刘彻,刘彻的心里也是有她的,而他——云青羡,不过是雷雨天时飘过的一朵云罢了。
离开刺史府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无能懦夫,竟要用自己心爱的女人换得自己的自由!可不这么做又会怎样?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还会像在小屋时那样看他依他?他明白,卫青,真的只不过是她带着弟弟色彩的普通朋友。如果他在牢中宁死不屈呢?卫子夫回到刘彻身边,刘彻也无心追究罪责,回宫已成定局,他要是死了,谁还能为她在朝上撑起卫姓家族的光辉,单凭她的聪明和刘彻的保护,如何面对其他后。宫女子在朝上家族的为难,天下当局,刘彻如何能舍重臣而只要她呢!
他深深吸一口气,这苟且偷生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第089章二人较量
凭儿匆匆忙忙赶回披香殿,迎面撞上正要出门的王初颜。王初颜一看来人是她,抓着她又喜又气:“凭儿你怎么回事,现在才回来!”
气喘未定,凭儿咽了咽喉咙:“我被人偷袭,在太中府过了一个晚上。”
王初颜大惊:“偷袭?所谓何事?”
凭儿摇摇头,将事情说了一遍:“我也不知。我第一次去太中府,拜别卫大人后就在府里迷了路,后来被人打晕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醒来之后我立马让卫大人将我送了回来。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
她故意将自己在卫青房中醒来隐瞒,一是为自己的清誉,二是不让王初颜误会。
王初颜松一口气,叹道:“还好这次是在卫大人府里。”
见她如此,凭儿调笑起来:“怎么,你这么信任卫大人,肯定他不是坏人?”
听出味道,王初颜脸色慌张,急忙解释道:“卫大人是卫夫人的弟弟,怎么可能和我们相对,他自然不是坏人了。凭儿你一夜未归,卫夫人可是着急得要紧却又没办法找你,刚才还命我待卫大人下朝了前去询问你的消息,幸而你平安。”
凭儿装作不解:“幸而?难不成你不想见卫大人?”
“谁、谁说我想见了!”王初颜脱口否定,又极力掩盖,语无伦次起来,“也不是!我……我……”
凭儿满脸诡笑,绕她走一圈,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见到他害羞,怕被他知道了你的心思。放心好了,昨日我已经试探过卫大人了,我说要把你嫁给他,他可没有出口拒绝呢!”
她叉着腰,得意洋洋的摇着身子。王初颜脸上泛红,心底又因此欢喜,责怪道:“凭儿,你又乱说话了!”
说着,两个就追打起来。正打闹时,有宫女跑过来,禀告说:“初颜姐姐……”
自流产后,卫子夫的身子和精神状况都不太好。披香殿里安静,迷迷睡梦间听到珠帘摇动的声音,她睁开眼来,本想问王初颜去卫青那打探如何,但同时看见凭儿也站在的房内,终于吁了一口气。王初颜上前来,轻轻说:“卫夫人,皇后来了。”
皇后……是啊,陈阿娇回来了,总该来调侃她几句。
不一会儿,门口闪动一个人影,迈进殿来。宫人都退在一旁行礼:“参见皇后。”
卫子夫从床上欠身,陈阿娇率先一步扶住她坐在榻旁:“你身体不好,不必行礼。”
卫子夫低头作谢,也只是坐着靠在榻上。
陈阿娇满面春风,握住她的手,眯起眼笑:“本宫是沾了你的福,多亏了你流产,本宫才重握后。宫政权,所有本宫要亲自来谢谢你!”
心口一跳,眼前的人一如既往的专挑人刺痛。面对她,卫子夫从不甘拜下风,虽是虚弱但还是傲傲扬了扬眉:“呵呵,臣妾不曾想,皇后娘娘的权利是要依仗臣妾来的,臣妾受宠若惊,也是臣妾的福分!”
陈阿娇脸上一僵,很快又笑了回来,柔声道:“你身体好些了吗?听说那是皇上一巴掌打掉的,这几日皇上也没来披香殿,妹妹究竟是做了什么,让皇上这般不高兴?唉,不说这些伤心事,听说流产之后调理得不好,以后就再也生不了孩子,就是一个废人!所以妹妹,不要把皇上的事挂在心上。”
这番话句句带刺,听得王初颜和凭儿胸中愤怒。卫子夫则轻轻一笑,脸上竟多了几分羞色,反握住陈阿娇的手,拍拍笑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与皇上从宫外游玩回来,日夜颠簸,所以身子一直不大舒服。这几日皇上要处理那一个月的政事,忙里忙外也还记得日日让杨公公询问臣妾的身体,还送了不少补身子的来。相信不日,臣妾便又能和娘娘一起游赏花园了。”
嘴角露出一丝嫌恶,陈阿娇的笑容明显僵了不少:“那你可真是坚强啊!”她渐渐收去剩余的笑意,靠过来轻轻问,“那你可听说那长得像死去张夫人样子的……舞姬之事?”
那日凭儿说夏漪云在宣室殿过了一夜,她全当做不在乎,可陈阿娇再次提起,心上还是被划了一刀。她点点头:“听说。”
陈阿娇又说:“那你可知道,皇上不肯给她封位,她就闹到长乐宫的事。”
一怔:“愿闻其详。”
长乐宫内,刘彻坐在太皇太后身边,面上的浅笑带着别种凝沉。今日太皇太后忽然召见,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太皇太后可没有眼花到看不见的程度,她看到自己的孙儿坐在这儿满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口气也自然好不了哪里去。她说:“彻儿看起来心情不好。难道是心智大了,看不惯哀家这老不死的还管着你。也是,一国之君该有自己的思想,倒是哀家怀念起从前的彻儿,在哀家膝上欢喜,好不可爱!”
刘彻开笑,为太皇太后拿了一块糕点:“没有的事。彻儿一直很敬重皇祖母,也很感激皇祖母。只是最近朝上一些小事闹得心烦,彻儿不该把这惹得大家都不高兴,还请皇祖母原谅。”
太皇太后冷笑,向宫女招手示意,宫女请身退出门外,引进六个舞姬,其中一个红衣女子正是夏漪云。太皇太后看一眼刘彻,说:“心情不好,就要躲起来走动走动,娱乐一下。我长乐宫也好久没热闹了,不如今天就点支舞来看看。”
早就听说那个女人跑到了长乐宫,看来太皇太后此次召他是为她的事。刘彻心不在焉,不想纠缠此事,只想马上离开,却又不好行动,只能随口说:“皇祖母今日好兴趣,平常不听你说喜欢看舞的。”
太皇太后则说:“平常不看,不代表不喜欢。”
刘彻想了想,一拍大腿起来:“彻儿不想看,皇祖母自己欣赏吧!”
太皇太后拉住他,摆手让舞姬都退下,唯独还刘彻夏漪云一人。刘彻被她拉着,不好反手推挣,又重新坐了下来,听太皇太后说:“舞是不跳了,那就看看人。宫里人都说这夏漪云长得和死去的张夫人极为相像,我倒觉得她比张夫人更出落的美丽,舞姿也比张夫人更胜一筹。”
第090章事中之事
她拍拍刘彻的手,握了握紧,满眼疼惜和后悔,“当初皇祖母阻止你的张夫人来往,不过就是想让你和皇后尽快生下嫡子。不过你后来的一番话,哀家也做了几日的思考,的确强求不得,你也有理。每每想起张夫人的死,哀家悲痛万千、内疚万千,还要带着对孙子你的愧疚入土长眠。”她叹了一气,脸上泛起温暖的笑意,“不过,上天给哀家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夏漪云。”
刘彻惊叫:“皇祖母!”
太皇太后示意宫女给夏漪云在殿上按上坐席:“夏漪云在长乐宫待了数日,深得哀家喜欢。况且……”她看一眼刘彻,目光深顿,“她曾服侍你在宣室殿,这是所有宫人都看到的事实,而你多日不见册封的动静,你不想负责了吗?”
不错,他的确是不想对夏漪云负责!一个用心计用药来迷惑他就范的女人,做什么都是咎由自取!这个女人现在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取悦了太皇太后,连她都在为她说话。夏漪云已不是从前的张鸳,现在的她,不可低估!
刘彻沉着脸不言,太皇太后继续说:“治国平天下,要的就是责任心!你连给你自己的女人一个名分都犹豫不决,如何将你的责任归于天下!夏漪云是一个,披香殿的卫夫人又是一个!前几日你在披香殿大吵大闹,卫夫人因你的一个巴掌流产,生生打掉了我那才一个月的孙子!这几日你又对她置之不理,看都不看一眼!你每日关在宣室殿,做的是什么!”
说起卫子夫流产,太皇太后满是叹惜,她痛刘家的孩子短命,更痛是自己的孙子把孩子打死的!
太皇太后口口声声说着一个月、一个月!刘彻心底的怒火越想越盛,脸上极力压制着愤怒,目中冰火交加,好不诡邪:“这些都只是孙子的家事,皇祖母不必扯到朝廷天下上去。皇祖母年纪大了,最好不要动气,旁人所言更不必当真挂在心上,事中之事彻儿自有定夺!”他站起来面向大门正欲离去,忽然收下脚步,在侧光下回头,似笑非笑看摸不透,“再说,你的外孙女,我的皇后,不是已经位归中宫了吗,这些宫闱之事,皇祖母就不要费心了。难道皇祖母是觉得皇后还处理不好此些小事,非要亲自出手才放心?”
此番之意,再明显不过。太皇太后脸色顿白:“你,你!”
刘彻拉直皱起的下袍,拍拍袖子:“彻儿还有要事处理,皇祖母自个儿看舞吧。”
“简直……简直……咳咳咳!”太皇太后怒不可及,突然拍着胸口大大咳嗽。宫女们一拥而上,顺气的顺气,倒水的倒水,夏漪云脸上一青一黑,好不精彩。刘彻听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脚步略有停顿,但最终还是转入大殿之外。
从披香殿出来,陈阿娇满脸轻松,心情极好。此时海棠花开,燕子带雏,许久未看这些旺春之景,这时候倒觉得颇为有趣。
秋兰跟在后头,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主子的性子。她沉不住气,快上两步轻问:“娘娘,如今披香殿受冷落,何不加以击打让她从此消息,怎么还要去笼络她呀!”
“愚蠢!”陈阿娇瞥她一眼,嘴角荡起一丝诡笑,“落井下石固然是个好办法,可现在本宫还舍不得这么做。”
秋兰抓抓脑袋想了想,更是不解:“秋兰大胆,还请娘娘指点。”
陈阿娇顺手折下头顶半开的海棠,这困几月,她潜心静想。从前她动得太粗辱,不懂得化敌为“友”,更不懂得如何才是真正讨刘彻欢心。她虽不知卫子夫与刘彻是因何事决裂,但也明白了从前的卫子夫为何深受刘彻的宠爱,无非是当刘彻的一只手,而她也可以。她还可以让别人当她的手,只要刘彻看到她的用处,就可以保住自己和陈家的地位,再不受动摇!至于那窦家,现在全然是太皇太后在撑腰,但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指不定几年之后便西去,只要她陈家不灭,窦家仍可以在朝廷上站稳脚跟,父母两系家族均可享尽荣华富贵。再到时,陈窦两家全部归心于刘彻,自己又仍然母仪天下,岂不极好?!但在此之前,毕竟除尽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每一个人!
她冷呵,高高扬眉,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如今披香殿那主,尽受皇上冷落,做不得什么大动静。本宫要除她不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