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不爱你-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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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来,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没想到你就这么突然的走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张去宋家抢人,刘三也不会把你一个人锁在家里去找我,如果不是我们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你也不会一个人在家自己生炉子,也不会睡着了再也醒不来。
可恨我最后连你的身体也保不住,就那么被刘三带走了,带走冒充你姐姐,如果不这样做,可能我连你的双胞胎姐姐都保不住了。我已经失去了你们中的一个,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而造成我们家如此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宋家!
宋家害死了我的公公,丈夫和女儿,现在连刘三也被关进了牢里。这样的血海深仇到底要怎样报复才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安息!
菁菁,噢不,现在你是莘莘,快点好起来吧,为你的爷爷,爸爸和姐妹报仇。
2004年5月30日
我又犯病了,我真该死,竟然把我的莘莘打成这个样子,刚刚给你上药,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咬着自己的嘴唇。那些伤口伤在你身上,却比我自己受伤更疼上千上万倍。
每一次我都希望可以控制住自己,可是一看到你的脸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我死去的女儿,我真正的莘莘,想到你竟然被宋家养了十三年,认贼作父,见我第一面想躲瘟疫一样躲着我,而我为了这样的你失去了我的莘莘,我的全身和大脑都不受我自己控制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我简直不配当一个母亲,我应该去死!可是我又怕你没人照顾,怕你受人欺负!
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死是最容易的,一蹬腿一闭眼而已,可是活着才是煎熬,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活在那些痛苦的回忆和自责里。
而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仇,冯景行,宋建国,宋远黎,这一个个名字我们都要牢牢记住,记住他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2005年1月1日
又是新的一年,真快,看着街坊邻居都忙着过新年,我却心思沉重,到底何年何月才能报仇,那些仇恨每天压在我心头,就像随时都要喷发的岩浆,炙烤得我坐立不安。
新闻报纸总是有消息说宋建国不断拓展业务,公司在美国上市了,真是老天不长眼,这样的败类竟然可以青云直上,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今天看到莘莘的脸,我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如果是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背叛,那滋味一定比死还难受。
2008年7月31日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南源县十年来最热的一天,地表温度达到四十度,楼下王大姐说晒被子都能晒出洞来,蛇鼠都不出窝,躲在窝里避暑了。可我丝毫感觉不到热,我只觉得冷。坐在这窄小的阁楼里,我只觉得空间太大,空荡荡的,像个活死人墓地,而我就是那个活死人。
莘莘,你已经走了两年零十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都说你被那个乞丐杀人犯赵小六卖给人贩子了,再也不回来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老天不会连你也从我身边夺走。
莘莘,是不是你不愿意回来找妈妈,怕我再打你,妈妈错了,只要你肯回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逼着你报仇了,只要你肯回来……
我真是一个差劲儿的母亲,妈妈对不起你,因为你姐姐的死,把怨恨都发泄在你身上,从你回来开始就再也没有开心过,没有漂亮的衣服穿,没有舒服的地方住,连妈妈也是一个只能给你招来嘲笑的疯子……
妈妈真后悔把你从宋家带回来,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会一直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唉,也许你走了也是好事,我现在脑子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大马路上,后山上,或者别的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你还在,只会把生命浪费在不断寻找一个疯子的荒唐事上,那不应该是你该承担的沉重,你年轻的生命应该是幸福的,快乐的,多姿多彩的。
妈妈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在幸福快乐的时候偶尔还能记起有一个母亲,可是这如果让你痛苦,那就忘掉吧,包括仇恨。
其实,妈妈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快乐。
女儿,我想你,我爱你。
这是日记本里最后一篇日记,他们回到十里街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们杨芸最后一两年几乎没有正常的时候,整天都是疯疯癫癫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更不用提什么写日记。
阮莘莘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这本日记,中间几度哽咽,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她原本是抱着“我是谁”这样的问题去读的,可没想到读到最后,她是阮莘莘亦或是宋小曼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们生死相依,命运互换,早已合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她们拥有同一个名字:妈妈的女儿。
母亲这一生都在为她们而活,前半生思念远在他乡的菁菁,后半生怀念天人永隔的莘莘。
她为了林家的仇恨潦倒半生,郁郁而终,报复宋家,也报复了自己和亲人,在生命的终点却为了女儿放弃了仇恨。
爱终究是比恨更值得怀念,可惜,人总是到覆水难收的时候才太迟醒悟。
她应该感到庆幸,在这本日记里,她多年来深藏在心底的缺憾都得到了弥补,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母亲不善言表的爱,仇恨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深深呼吸,冬天冷冽的空气充溢胸间。寒冬的夜风乍起,她打了个哆嗦,搓着手拉回窗户,看见反光的玻璃里除了自己还多了另一个人,与此同时,后脑也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阮姐姐,你活得好自在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更,快了,就要完结,感觉很复杂,不知道是难舍,还是解脱。总之,坚持,尤其是逆境下坚持,需要很多很多能量,很多很多爱,你们不给我,谁给呢?
、生如夏花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深深呼吸,冬天冷冽的空气充溢胸间。寒冬的夜风乍起,她打了个哆嗦,搓着手拉回窗户,看见反光的玻璃里除了自己还多了另一个人,与此同时,后脑也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阮姐姐,你活得好自在呀。”
“李菲菲?”阮莘莘先是觉得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看来被枪指的次数多了也是好事,起码临危不惧,她看着玻璃上的李菲菲说,“宋远黎不可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说的没错,不过那些人我从来没看在眼里,”李菲菲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阮姐姐,看来你被我骗得太严重了,一点常识都没有了。”
“那阿红呢?他也拦不住你?”
“凭他的本事当然可以,只不过他有一个致命伤。”
“什么?”
李菲菲附在她耳边,神秘的微笑,真的像怕被别人听到一样放低声音说,“他喜欢我呀。”
阮莘莘闭了闭眼,阿红冷漠木然的脸在脑中闪过,那个沉默得像一堵墙的男人……我们每个人在爱情面前都不能幸免。
“菲菲,我不明白,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出卖他?”这是她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既然爱一个人怎么忍心看到他死去,“别说你不爱他,我都看得到。”
“对,我爱他,但他害死了我爸爸,我也恨他。”谈到陈淮舟,李菲菲的表情变了变,伸直手臂更紧的抵住她,站远了些。
“那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吗?”
“别显得自己那么高高在上,”李菲菲也提高声音,“你也爱宋远黎,可是你不是也从来没放弃过报仇,甚至还一直在利用他!你和我都一样,都逃不过命运!”
阮莘莘忽然哑口无言,李菲菲的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自己确实没资格责问她,她既不敢反驳自己喜欢宋远黎,也不能否认自己曾经无数次虚情假意的利用他,即便到了最后不知不觉连自己都陷了进去。
“李菲菲,放下枪。”
听到声音,阮莘莘一惊,阿红出现在门口,举着枪对着李菲菲。
“阿红!”阮莘莘叫了一声,李菲菲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笑了笑,“阿红,你比我想得晚了两分钟,看来我那链子比想象中还要耐操。”
“李菲菲,我让你放下枪!”阿红大吼一声,“别逼我开枪!”
“阿红,你舍得吗?你敢吗!”李菲菲挑衅般的看着他,手中用力,直把阮莘莘的脑袋抵到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是陈六最爱的女人,也该死,我要让他们都给我爸爸陪葬!”
“你疯了!”阿红握枪的手抖了抖,“别逼我,我答应过六哥,谁都不准动阮姐!”
“是吗?”李菲菲一咬牙,单臂勒住阮莘莘的脖子扯得她一个踉跄,背对自己,面对着阿红,“今天我就动给你看看!”
阿红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李菲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阮莘莘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她是第一次看阿红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他的脸色苍白,在一千米之外一枪爆头的顶级狙击手握枪的手竟然在发抖,“不要逼我……”
李菲菲凑近阮莘莘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猜阿红会不会开枪?”
“你……”她有点搞不懂李菲菲的意思。
李菲菲不理会她的疑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轻轻道,“我猜他会。”
说着她忽然拉动保险,在她扣动扳机的同时阮莘莘猛然醒悟,对着阿红大喊,“不要开枪!”
可是一切都晚了,阿红比李菲菲更早一刻扣动了扳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没发出一点声音,准确得将子弹射入她侧过来的左胸,而李菲菲的枪压根没有打出东西来,阮莘莘被她用力推开,摔倒在地。
“菲菲!”阮莘莘尖叫一声,冲过去扶起她软倒的身体,红色的鲜血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很快染红了衣服和地面,李菲菲渐渐涣散的眼睛里却有了笑意,狡黠得像个小狐狸,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穿着校服,天真烂漫的高中生,嘴角有血流出来,她还笑着说,“阮姐姐,我赌赢了。”
阮莘莘哭着摇头,“你怎么这么傻,”她朝着单膝跪地的阿红喊,“她的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她是想死你知不知道!”
阿红已经完全呆了,被她这么一喊才有了反应,就那么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她,不说话,眼泪却无声的流下来。
李菲菲用尽全力抬起手臂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笑着说,“谢谢你,阿红,对不起,我要去陪他了。”
她的手臂猛然垂落,一双璨如星子的眼睛终于合上,年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灿烂如花的时光。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滴在她美丽而年轻的脸庞,就像晶莹的珍珠。
阿红默然片刻,抱着怀中的女孩儿,站起来转身离开。他没有大哭,也也没有大喊,可是那沉默的背影却让阮莘莘感觉到这世上最无奈深沉的悲伤。
李菲菲葬礼的那一天下了雪,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早晨起来的时候白茫茫的一片,山河银装,似乎也在为世间悲哀。
阿红戴着孝,穿着黑色西装亲自抬棺,还带着所有的弟兄一一鞠躬,场面很是壮观。阮莘莘默默跟在队伍的最后,等仪式结束,所有人都走了才上前去。
李菲菲的墓就挨着她的父亲李梁飚,照片上的她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被仇恨凋谢了年华。另一边是陈淮舟的衣冠冢,那场爆炸的威力太大,什么都没留下,大家只好把他的衣服鞋子收了收埋在这儿。
他威风许久,没想到死后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他不爱拍照,照片还是几年前办护照时拍得证件照,西装衬衫领带,表情也是最刻板的木然,可即便如此,仍旧让人觉得耀眼,尤其那双眼,深邃的双眼皮,上挑的眼角,明明锐利得可怕却又处处留情。
眼泪又忍不住了,她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再次看着三个人的照片,这三个人活着的时候腥风血雨,恩怨情仇,希望在另一个世界能够放下仇恨,泯然一笑。
她转身离开,在半路遇到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熟悉,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望,那个男生就站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放下一束黄玫瑰,李菲菲最喜欢的花就是玫瑰,可惜生前没有收到,死后才有人送到墓前。
她忽然想起李菲菲当笑话讲起的那个男生,苏雷,讲他如何不自量力,讲他如何犯傻,站在楼下大喊她的名字,大喊爱她。
如果李菲菲不是李梁飚的女儿,他们会是多么可爱青春的小情侣,可是没有如果,她就是敢爱敢恨的李菲菲,是苏雷青春岁月里永远的情殇。
男孩子头上身上落满了雪花,伫立成墓园里的雪人,她不再停留,裹紧羽绒服转身下山。
每个人都需要选择自己的方向,勇敢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红和李菲菲的结局,一直很喜欢这两个人,所以给了他们单独的一章,这个活得热烈的女孩,沉默得像一堵墙的男孩,还有每个人青春里都曾有过的苏蕾,写到这里我总忍不住泪湿双眼。
、远黎(1)
站在这扇大门前,阮莘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到从前宋远黎有很多次都想带着她回来,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她自己站在这里。
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要真正面对时还是觉得胆怯,这扇门隔开的不仅仅是她和宋家,可能还有她的前世今生,她就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喝了孟婆汤,却又阴差阳错回到阳间的人,成就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尽管如此,她忘了前尘往事,可是她还是她。
按了门铃后,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面目慈祥的女人,打开门看到她表情先是不相信,紧接着变得又惊又喜,握住她的手声音都有点发抖,“你,你是小姐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小姐回来了!”
阮莘莘完全没想到一见面什么都没说就会如此激动,有点不知所措,就那么被拉着手穿过庭院,她特别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花圃,凉亭,合欢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们走到屋前,正好有人推门出来,一个气质典雅的中年女子看着她们也是一愣,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胡姐,你说这就是,这就是小曼,”她有点不敢相信,看着她问,“你,真的是小曼吗?”
尽管心中一片空白,阮莘莘还是点了点头,下一秒那女人就把她抱在怀中,又哭又笑,“小曼,你真的是小曼,我们家的小曼都长这么大了,孩子,我都听远黎说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们对不起你。”
宋夫人抱着她哭了一阵,她几乎从没感觉到如此直接浓烈的亲情,觉得不自在的同时心里微微震动,这是一个真实的母亲的怀抱,温暖柔和。
完全没经验的她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是胡姐提醒了一下,宋夫人才擦了擦眼泪,把她迎进门。
阮莘莘暗自打量室内的摆设,棕色的底色,客厅布置的古色古香,连沙发也是木质的,茶几被一张八仙桌代替,墙上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沁园春。雪》,落款却是宋建国,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默默低下头坐好。
家里只有宋夫人和胡姐,冯景行去年已经去世了,宋远黎向来很少回家,最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宋建国也不在,阮莘莘稍稍放心,这位宋夫人看起来比宋建国亲切多了。
胡姐榨了果汁端上来,笑着说,“我记得小姐最喜欢喝猕猴桃和西瓜榨的汁了,一天要喝好几杯呢。”
阮莘莘看着那一大杯果汁笑了笑说谢谢,却没有端起来,在十里街的这些年,她从来没听说过榨果汁这回事,更别提享用,即便现在看了,也没有胡姐所说的那么感兴趣。
宋夫人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又提议去看房间,领她到一楼里面的房间,“这是你以前住的房间,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动过,没事总过来坐一坐,也算留个念想,没想到有一天你真的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阮莘莘慢慢走进去,这完全是一个公主的房间,比她和母亲住的阁楼大得多,浅绿色的墙纸,同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