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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瀚海雄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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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霞和表姐同睡一个房间,临睡之前,严烷点起了一炉檀香,说道:“檀香有宁神的功效,我习惯了焚香睡觉的。”孟明霞吸了一口香气,不觉打了个哈欠说道:“好舒服。我也很喜欢闻这香味,的确是有宁神催眠之功,我可真是想睡觉了。”严烷笑道:“你一路劳累,我就是想你安安逸逸睡上一觉呢。”
  一宿无话。第二日孟明霞一觉醒来,只见已是红日当窗的时分,而且还是严烷将她叫醒的。孟明霞笑道:“这一觉睡得好长,我真变成了贪睡的懒姑娘了。”
  严烷道:“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其实我还应该让你多睡一会的。不过我挂着想向你请教剑法,只好催你起来了。”孟明霞只道瞌睡是疲劳所至,也不怎样在意。
  自此之后,每天都是一样,表姐妹二人闲来无事,就到园中练武。严声涛夫妇见她们甚为相得,也很欢喜。孟明霞每天向姑父姑母请两次安,剩下的时间都是和表姐在一起。孟明霞知道表姐不大满意姑父给她订下的婚事,严夫人也因那天的事情闹得不大愉快,因此一家人在一起时候,谁都避免再提起“那个人”来。
  孟明霞在姑母家中作客,除了有时讨厌姑母的罗嗦之外,日子倒是过得很快活。不过,过了几天之后,有一件事情,倒是令她觉得有点奇怪,这就是每一天都像初来的第二天一样,非得表姐将她叫醒,她就不会起床。
  每晚临睡之前,严烷照例必定点上一炉檀香。过了几天,孟明霞不觉起了疑心,暗自想道:“初来那晚,我可能是因为旅途劳顿,以致贪睡,但何以过了这么多天,现在还是如此呢?虽说擅香有宁神安眠的功效,似乎也不至于不会醒呀!”
  孟明霞的父亲是江湖的大行家,行走江湖的人,囊中一定有几种必需的药品,例如治刀伤的金创药和解迷香的药物就是。孟少刚自制的琼花玉露丸,尤其是擅解迷香的灵药。这次孟明霞独自出门,她的父亲特地为她准备了药囊,琼花玉露丸自然也在其内。她的父亲还一再告诫她说:“江湖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不可自恃本领,就粗心大意。这几样药品,你必须时刻带在身边,宁可备而不用。”
  孟明霞当然不会怀疑严烷有害她之心,但因为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道:“表姐难道是用上了迷香,否则我何以老是沉睡不知醒觉?琼花玉露丸能解迷香,兼有提神之效,管她焚的是不是迷香,我拼着今晚不睡,且服一颗琼花玉露丸试试。”
  这晚孟明霞服了药丸,暗地留神,到了三更时分,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原来是严烷偷偷起床,更换衣裳。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出严烷换的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孟明霞恍然大悟:“原来表姐每天晚上都是瞒着我偷偷出去。她到哪里去呢?”她毕竟是个年纪才不过十七岁的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表姐既然要瞒着她,她也就应该知所避忌。一时好奇心起,就悄悄地跟在表姐后面。
  孟明霞的轻功比严烷高明得多,而且严烷试了几晚,见她都是熟睡如泥,做梦也想不到今晚会有例外,是以丝毫没加防备。
  这晚月色朦胧,孟明霞跟踪进入严家屋后的松林之中,忽听得表姐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跟着松林中也有人拍了三下手掌相应,孟明霞知道表姐是约人相会,后悔不迭,想道:“早知如此,我实是不该来偷窥她的秘密!”
  但不来也已来了,孟明霞只好跳上一棵大树,藉着繁枝密叶,遮掩身形,免得给那人发现。
  刚躲藏好,只见一条黑影倏地窜了出来,轻轻叫了一声:“烷妹。”孟明霞聚拢目光从树上望下去,认得这个人正是那天来的那个姓谷的美少年。
  孟明霞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这个人还没有走,却躲在这里每晚和表姐幽会。
  “呀,表姐忒也大胆,若是给姑父姑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只听得谷涵虚说道:“烷妹,今晚恐怕是咱们最后一次相会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了。”
  严烷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你、你要走了么?”
  谷涵虚道:“不错,我想明天就回去了。咱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每晚出来,我都为你心惊胆颤,俗语说上得山多遇老虎,总有一天会给你父母发觉的。你的父母又是那样严厉,只怕不能容你败坏门风。”
  严烷笑道:“这个你放心,我的父母决不会发觉。”谷涵虚道:“为什么?”严烷道:“因为我家来了一位客人。”谷涵虚道:“对啦,那天丫鬟把你叫出去,说是来了远客,我还没有问你,这位客人是谁呢?但这两件事情,又有什么关连?”
  严烷道:“你一定听过她的父亲的名字,她是江南大侠孟少刚的女儿,也是我的表妹。”
  谷涵虚道:“哦,原来江南大侠孟少刚是你的舅父,我是久仰他的大名了。不过,你的表妹来了,你不是更多一层顾忌么?却又何以反而可以叫我放心呢?”
  严烷道:“我若是单独一人,妈或者会把我看管得更严。我表妹来了,她和我同一间卧房,妈决想不到我会在半夜里偷偷出去。”
  谷涵虚道:“你把咱们的事情告诉了表妹,和她串通好了的么?”
  严烷道:“这倒不是。我每晚在檀香炉中加上一种特别香料,名为哭酣香,有迷香的功效,却无迷香的害处。她吸了这种香气,一觉就要睡到大天光。”
  谷涵虚摇了摇头,说道:“这只能瞒过一时,总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如此对你的表妹,也不大好。”
  严烷道:“咱们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我本来要和你私奔的,你又不肯。你说,你有什么长久之计?”
  谷涵虚叹了口气,说道:“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来春就要做新娘子了,这是你爹爹告诉我的。我可不能败坏你的名节。”
  严烷道:“哦,你是认为难以挽回,所以就想一走了之么?”
  谷涵虚讷讷说道:“不,不,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误会。唉,我不知如何说才好,我还没有想出办法,不过,不过……”
  严烷忽地格格一笑,说适:“我倒是有个主意。”谷涵虚道:“什么主意?”严烷道:“我这表妹,人品武功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就可惜年纪小一点。”孟明霞躲在树上偷听,听到这里,不觉暗骂表姐岂有此理。“
  谷涵虚正容说道:“烷妹,不要乱开玩笑!我心里只有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俩之事,即使我无法可以换回,今生我也决不另娶!”
  严烷道:“是呀,你是这样,难道我就不是这样吗?说什么怕毁了我的名节,我俩不能结成夫妇,我又岂能另嫁他人?”
  谷涵虚道:“我并非丢下不管,我想回去和玉峰道长商量商量,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你这边也还可以尽力设法。”
  严烷道:“我还有什么法子好想?除了私奔之外!”
  谷涵虚道:“我想女儿在母亲面前说话容易一些。你不要怕难为情,和你母亲说吧。坦白地告诉她,你喜欢的是我,求她成全我们,说不定伯母会答应的。”
  严烷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坦白告诉你吧,这是做梦!妈比爹更难说话!爹还记着你的恩情,说是要报答你。妈却禁止我以后和你再见面了呢。她天天都在教训我,要我谨遵礼法,恨不得我脚步不出闺门,乖乖地等着上花轿,这才是她的好女儿,你叫我如何向她说情?”
  谷涵虚道:“那么令尊面前,是否还有挽回余地?”
  严烷又叹了口气,说道:“张家是爹爹的好朋友,他决不会许我退婚的。爹爹的脾气虽然没有妈的固执,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认为是有辱门风的事情,怎样说也没有用。”
  严烷停了片刻,接着又道:“你这次在小金川帮了我爹爹这样的大忙,我本以为事情可有转机的,谁知还是一样。嗯,说起来我倒想问一问你,那次怎会有这样恰巧好让你碰上了?”
  谷涵虚笑道:“不是巧遇,是我有心跟踪你们的。你不是说过你们将有小金川之行吗,我在那条路上等候了差不多一个月呢,滇南七虎还是随后来的。”
  孟明霞听到这里,方始明白:“原来他们是早就相识的,并非表姐一见钟情。”
  严烷道:“可惜却辜负你的苦心了。”
  谷涵虚道:“滇南七虎要害你的爹爹,即使你我并不相识,这件事情给我知道了,我也是不能不管的。我倒是佩服你的苦心,你那次装作与我并不相识,装得真像。幸亏如此,否则让你爹爹知道,那就恐怕更糟了。”
  严烷道:“苦心也没有用,现在已经是糟透了。依我看来,你回去求玉峰道长设法也没有用。玉峰道长虽然是我爹爹尊敬的人,但总比不上他的面子要紧。他不会容许有个悔婚的女儿!”
  谷涵虚道:“这样说来,咱们竟是没有法子可想了么?”
  严烷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法子,你又不肯依从。”
  谷涵虚道:“私奔?”严烷道:“不错,除了私奔,哪还有别的路可走!”谷涵虚道:“那岂不是更要气坏你的爹娘?我、我也怕你受不住人家闲话,将来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会后悔的。”
  严烷道:“我想过了,咱们这么一走,爹娘当然是要大大生气,一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的。但过了三年五载,爹娘老了,他们会想念我的,那时咱们再去求情,我想他们多半会收回成命。
  “至于说到别人的闲话,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是咱们两人的事情,只要你我觉得幸福,管它别人说些什么!”
  孟明霞躲在树上偷听,听到这里,心中暗暗赞叹:“表姐真不愧是敢作敢为的巾帼须眉。谷涵虚身为男子,倒似不如她呢。”本来孟明霞起初也是不大赞同表姐私奔的,此时不知不觉受了表姐的影响,反而恐怕谷涵虚不敢答应了。
  一阵风吹过,茅草嗦嗦作响,孟明霞听得出神,根本没有留意这声音有点异样。
  谷涵虚牙根一咬,毅然说道:“好,既然你都不怕,我还怕些什么!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东西?”
  严烷笑靥如花,说道:“我只要你,别的什么都不要啦!”
  谷涵虚道:“好,那么咱们现在就走!”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冷峭的声音说道:“走?走得这么容易!”
  茅草丛中,突然窜出四五人来,说话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指着谷涵虚,脸上好像刮得下一层霜。
  谷涵虚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你、你是……”一个“谁”字在舌尖打转,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不敢问下去了。
  那人冷笑道:“姓谷的,你不认得我,这小贱人应该认得我!”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瘦长汉子冷冷说道:“我说你的婆娘偷人,你不相信,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奸情确凿,你还和他们多说废话干吗?”
  这个少年正是严烷的未婚夫张元吉。他曾经来过严家几次,严烷虽没有出来见他,也曾隔帘偷窥,认得他。
  另外三个人严烷也认得是张元吉的师兄伯,只有那个瘦长汉子,严烷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严烷冷冷说道:“你既然亲眼见到,我也不必瞒你,我喜欢的是他,我不愿嫁你。这门亲事是我爹爹和你定下的,你找我爹爹退婚去吧!”
  此言一出,当真是有如石破天惊!要知宋代最讲究礼法,男婚女嫁,必定是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已经是被当作天经地义的了。严烷的未婚夫做梦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登时气得手足冰冷!
  张元吉的大师兄乔元壮大怒斥道:“不要脸的小贱人,竟敢说出这等话来!张师弟,你下不了手,我可要替你下手了。”
  乔元壮一出手就是大擒拿手法,五指如钩,“卜”的向严烷肩头插下,这一下若给他插个正着,琵琶肯定将碎裂无疑,谷涵虚焉能让他伤害严烷,见他来势凶猛,当下一招“如封似闭”的“双巷手”,把乔元壮荡开。
  乔元壮的那股猛劲给对方一封,反震回来,不由自己的倒退三步,越发大怒,喝道:“季师弟、梁师弟,你们把这贱人拿下!张师弟,你对这小贱人容或有情,不忍下手。这小子偷了你的老婆,难道你也咽得下这一口气,眼睁睁做个活乌龟吗?”原来乔元壮虽然是大师兄,但在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之中,武功最强的却是他的三师弟张元吉,他自恃不是谷涵虚的对手,不能不叫他的师弟上来帮忙。
  张元吉呆了一呆,好像是从恶梦中醒来一样,但“奸夫”“淫妇”却在面前,这分明是事实而不是幻梦!张元吉听了大师兄的话,登时杀机陡起,怒发如狂,拔剑出鞘,便向谷涵虚扑去,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
  另一边,张元吉的二师兄季元伦和四师弟梁元献亦已拔剑出鞘,左右齐上,对严烷夹攻。严烷怒道:“含血喷人,自污其口!本来我看在爹爹份上,不愿和你们计较,你们既然定要动手,我严烷可是不能受人欺侮的!”说话之间,青钢剑扬空一闪,左一招“万里飞霜”,右一招“千山落木”,把季、梁二人的攻势,尽都化解,接着叫道:“谷大哥,别人要你的性命,你还和他们客气做什么?”
  张元吉不愧是武当第二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虽然是在盛怒之中,剑法却是丝毫不乱,出手凌厉之极!
  只见青光一闪,张元吉的剑尖已指到了谷涵虚的咽喉。与此同时,乔元壮亦已是双掌齐出,左掌插向他的胸脯,右掌向他的天灵盖拍下!
  师兄弟同时攻到,双掌一剑,都是制人死命的绝招!这一下,谷涵虚的涵养再好,也不由得心头火起了。
  谷涵虚心里想道:“即使你恨我夺了你的未婚妻,也不该就要把我置于死地呀!”怒气一生,当下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掌风剑影之中,只见谷涵虚陡地飞身跃起,三条人影,倏地分开,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原来就在这刹那之间,谷涵虚亦已是拔剑出鞘,以剑对剑,以掌对掌,把乔、张二人先后击退,张元吉本领较高,在这刹那之间,连进八招,是以双剑交击,叮鸣之声,不绝于耳!到了第九招,谷涵虚唰的一剑刺穿他的衣衫,剑峰几乎是贴着他的肋骨削过,这才吓得他连忙躲避。乔元壮本领较差,谷涵虚单掌与他对敌!乔元壮只接了三掌,便觉胸中气血翻涌,不能不退下去喘一口气了。
  谷涵虚拔剑、避招、还招、退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手矫捷,无以复加,登时把这两个武当派的少年高手,吓得心头一震,一时间竟是不敢再攻。
  谷涵虚冷笑道:“你们若要讲理,我愿意表示歉意,但我与严姑娘的事情,却不容你们干涉!若你们恃多为胜,姓谷的只有一条性命,你们如有本领,拿去就是!”
  乔元壮有点心怯,不敢向前。就在此时,忽听得嗤嗤声响。原来是那瘦长的汉子在旁向谷涵虚偷袭,三枚透骨针分成上中下三点,上打咽喉,中打丹田,下打“会阴穴”,这三处都是人身要害,只须有一枚透骨钉打中,谷涵虚不死也得重伤。
  谷涵虚闻得腥风扑鼻,知道是喂了毒的暗器,不敢轻敌,当下一招“玉带围腰”,剑光横掠,俨如一道银虹,叮叮两声,把打向丹田和会阴穴的两枚透骨钉反掸回去,霍的一个“凤点头”,把打向咽喉的一枚透骨钉也避过了。
  谷涵虚正想发话,那人已在冷笑道:“捉拿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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